而相处几日下来,画眉鸟基本没怎么和他们说过话,偶有交流她也只是点头或摇头,要不然就用求助的眼神望狐狸
;哪怕是她和狐狸之间说话也不多,细小的声音总是怯怯的。灰衣感觉很复杂,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
竹屋建好前一天灰衣在一个长满一种果实有淡香的草的低谷找到了杜鹃姐妹,没了烟刺,照样轻而易举地一挑二,
生生夺去她们的妖力做成两张符,留下因痛昏死在草地上的两只杜鹃鸟扬长而去。
天生仙骨的灰衣不屑杜鹃姐妹的那点道行,没了修仙目的的玄衣也随意,甚至对这两张符的来历连问都懒得问,于
是灰衣将符送给狐狸当作谢礼。让他们惊讶的是狐狸竟然都给了画眉鸟,小画眉鸟缩在一角歪着脑袋盯着就是不敢
过去,最后还是狐狸过去把它抓来放在符上。
这下灰衣的感觉更是说不清道不明,究竟是怎样的事,才会发生梦中的那一幕。
第64章
灰衣忖度良久,最后还是决定跟玄衣说了,玄衣带着暧昧的笑容凑上去扣住灰衣手腕把他压在山壁上:“堂也拜了
亲也成了,嫁与你那么久,你还让我娶哪个。”灰衣余光瞄到草垫上的小画眉,她已经作呆若木鸡状,绣花针露了
一截在布上没有全部穿出来,灰衣还真怕她就那样不小心扎到自己。玄衣见状干脆整个身子都贴上去,“说啊,你
还让我娶哪个。”灰衣是觉得再这样下去会真的吓倒小画眉,反手抓住玄衣朝洞口掠身而出,留下她一个人。
学有所成出师之日,狐狸直接两掌一拍把玄衣和灰衣打下崖附送恶狠狠的叫声,“没事别来,有事也别来!”小画
眉在后头露出个脑袋,眼神表情都很复杂。半空飘起两缕轻烟,绕在一起飞远,落到一竹屋前化为两个深蓝色身影
,玄衣摸了摸还有些疼的后背,心想要是死狐狸敢用脚就回去把他揍得连小画眉都不认得。
本打算过年之后再回丰城,景其飞鸽传书告诉他俩小澈儿小烟儿醒来,于是当即决定这就走。玄衣与灰衣给游千山
留了个丰城季家的地址就上路,几日后赶到了季府。
景其见了他俩皮笑肉不笑:“你们这一去有多少时日,小程可缠得紧整天管我要猫,平时都没见他这么粘乎。”玄
衣听得他语气里微妙的酸,也不作解释,一脸死样,目光凝在景其身后的书架,灰衣甚至直接忽略这番抱怨开门见
山:“小烟呢?”景其默了默,慢慢眯起眼,看起来邪气又狡猾,“小程在你们心里究竟是何种地位?”
灰衣似是明白了景其的逻辑,思量片刻才犹犹豫豫地问:“道长,少爷并非寻常人吧,为何他一碰我我就感觉不对
劲,不知说是——”
“是不是很想将小程拆吞入腹?”
灰衣忙不迭点头。
景其叹了一声:“记不记得我说过,吃了小程可直接升仙?小程是凡人无错,吃了他可有相当于两千年的道行也无
错,总而言之小程是诱惑,修道中者但凡心有欲念,不论妖鬼魅,甚至是贪妄之人,一旦与小程碰触皆会如此。”
玄衣沉声道:“若道长能——”
“不能。”景其知道他要说什么,先一步回答。
玄衣和灰衣双双无可奈何地望景其,他俩和季程之间有种特殊的感情,亲是亲不了,疏也不算疏。躲避多年,季程
一如最初,带着欢快的笑跑过来,然后郁闷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俩的背影,下一次还是这样,每一次都是这样。假如
可以,玄衣和灰衣是真的愿意趴在季程腿上陪着他偷闲。
见此情景,景其了然于心,两只猫儿虽有情有意,奈何现实……罢了,他起身取来阴阳杀摆在桌上,两块半月玉坠
已拼合重新系好,只是裂痕犹在。景其咬破食指以自己的血绕着阴阳杀画了个阵,腾起丝丝黑烟,空中渐渐现出澈
斩与烟刺的身影,双目紧闭蜷缩着身子相对颠倒,看起来就像个太极图。
“小澈儿,小烟儿,玄衣灰衣回来了。”
兄妹俩缓缓睁开眼,烟刺一见灰衣就飞扑过来:“小灰猫——!”
灰衣歉疚地看着她,“小烟,对不住——我们……”
“太好了你俩还没魂飞魄散,这真是太好了。”烟刺兴奋地围着两人转了几圈,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灰衣愈发歉疚
,“小烟……”
玄衣用一种极为难受的眼神看澈斩,澈斩也是没有丝毫责怪或怨念等之类的神情,见玄衣有些惊讶的表情,他哼笑
:“你若觉得欠了我,再还不迟。”玄衣不语,澈斩又接道:“莫往心里去,臭道士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待我与烟儿
,多一次不多,少一次不少,只要我俩还在,足矣。”
“小灰猫,你欠我一个人情!”那边烟刺嚷了起来,灰衣脸上带着感激不尽的笑连连点头。
不过没等烟刺提出要求,她和澈斩的身影便开始透明起来,灰衣慌了神:“小烟?!”
景其适时插道:“即便是我,也只能维持这点时间。”
“澈斩,你和烟刺还愿意成为我们的手中剑么。”
在兄妹两人消失前,玄衣和灰衣看到他俩含笑肯首。
玄衣果断地抽出澈斩在左手无名指上划了一下,血珠渗出滴落在玉坠上,渗进裂痕中,丝丝血红侵入翠绿,紧密相
连;于是灰衣执起烟刺跟着照做。
熄灯后两人没有马上睡觉,玄衣抱着灰衣随心所欲地闲聊,说着说着灰衣突然有些郁郁,“我们好像欠下了很多…
…”
“嗯。”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
“慢慢还。”
玄衣顺着脊线一下一下轻柔地抚着灰衣的后背。
灰衣本来就困,又被玄衣摸得很舒服,凭感觉摸准方向贴上去亲了亲他,温温的,软软的,然后调整了舒服的姿势
安心地睡去。
听到灰衣的呼吸逐渐平缓绵长,玄衣停住手,慢慢地稍微收紧了些怀抱,在黑暗中勾唇浅笑。
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欠再多都无所谓。
只要不是自己一个,没有什么可怕的。
灰衣再度做梦。
梦里有明亮皎洁的月光,月光里的精华在空中流动,屋顶上两只猫背对背直立着身子,静静地坐在一块,尾巴缠在
一块。
喵——?
喵……
第65章:不如求己
元宵节两人初次一起逛灯市,便是这样一幅情景,扶钱星策分别抱着玄衣灰衣……的替身,本尊则跟在后面,一行
八人集体过街游市吸引了不少人特别是待嫁闺中的少女的目光。含蓄的装作不经意地望过去,大胆的就干脆直勾勾
地盯着。灰衣敏锐地感觉到了落在玄衣身上的视线与景其差不多,底下两人的手随着闲逛的步调时不时碰一下,他
有种紧紧抓住然后十指相扣来给玄衣打个此人属于我之烙印的冲动。玄衣却浑然不觉自己有多令人瞩目,一门心思
只在灰衣,觉得不管是做什么或是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做,只要有灰衣陪在身边就很满足,就连习惯冷淡的表情也
柔和得如沐春风。
灰衣侧过头去看玄衣。玄衣本就生得一副好皮相,虽说妖精修练幻化术可有多种模样,真正属于自己的样貌则是在
初次化为人形时就确定下来的。
“怎么?”玄衣见灰衣只盯着自己,恍惚的样子前有障碍的话都怕要一头撞上了。
灰衣摇摇头,略为不好意思地移开视线。他最喜欢的是,玄衣平日总是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势,若面对自己,那
冷静从容得探不出情绪的眼眸都会带了笑,漂亮的琥珀色瞳仁只映着自己。
丰城灯市规模大,点灯万盏,大街小巷茶馆酒肆灯烛齐燃。家家户户都挂上了各色彩灯,上描诗赋或民间传奇里的
人物,花开叶茂,鸟飞鱼游,龙腾凤舞。落仙桥附近有灯楼,虽不如国都的御制灯楼壮观,也金光璀璨甚是华美。
开始放烟火后,夜幕中绽放着五彩缤纷的烟花,天上地下一片金碧流光锦绣相辉。越近落仙桥,人就越多越挤,最
后玄衣不得不牵着灰衣以防被人群冲散,景其和季程早就不知被挤到哪里去了,两人还是由于替身被抱在扶钱和星
策怀里才没有迷失方向。
这回两人有机会亲自放花灯了。玄衣让灰衣去挑,说是他挑好了给自己要个同样的即可。灰衣很快在一堆看得人眼
花缭乱的彩灯里挑了出来,四四方方的形状,简洁大方,绘着一树桃花开的图案。祈愿的时候灰衣有些不知如何下
笔,想瞄一眼玄衣的却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百言遮住了视线。待灰衣的握笔姿势完全地改正过来,百言才回到星策
身边看他放灯。再去看玄衣,他的纸条居然还是空白一片。“玄衣,你……”话未说完,就见玄衣将纸条凑到火苗
上去了。
“你没有心愿?”灰衣很好奇,难道玄衣已经达到无欲无求的境界了么。
“有。”玄衣一手执起花灯弯腰放到河面上,望了一会,目光里有些许虔诚。
“那……?”灰衣更不解。
玄衣从扶钱手里接过自己的替身,在爪子上涂满墨汁,蹲下来在光滑平整的石板上拍了几下。灰衣走过去也蹲下来
,“这是什么?”
“去年的祈愿。”
“这……我们的竹屋……”
“结果呢?”玄衣笑着问道。
想起被毁得什么都不剩的竹屋,灰衣一时语塞,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说出来,低头看看自己手中的花灯,更是有些
不知所措。
“求神不如求己。”
灰衣惊恐起来,总觉得这话暗含忤逆之意,好似否定神仙一样。玄衣笑得邪气,“灰衣,你所求为何,向神仙求取
的话不如来求我。”
灰衣咬着下唇,神色复杂,半晌小声道:“我才不求你。”然后匆忙在纸上潦草几笔烧掉,把自己的花灯放了。
玄衣眯了眯眼,也不再说什么。
次日夜晚,室外寒气逼人,室内春情火热。灰衣被玄衣慢慢厮磨的动作弄得欲求不满,“快、快一点……”
“想要?求我啊。”
“玄衣——玄衣……”
“是谁说才不求我的,嗯?”
“你——你动快一点……”灰衣想双膝着床撑住身子自己动,玄衣卡住他的腿。
“求我。”玄衣好整以暇地提醒道,并舔咬着灰衣敏感的耳朵。
“嗯……”灰衣被亲得全身酥软,“求,求你快……求你了……”
玄衣满意地轻笑,放下灰衣让他跪趴在床上,扣稳他的腰快速律动起来。
拂晓时分灰衣终于得以休息,被做了一晚不算还被玄衣恶质地要求说了羞耻的话,睡着前他迷迷糊糊地想,下次定
要反过来,让玄衣求自己……
还债之扶钱
第66章:偶然一次,扶钱发现了灰衣额头正中的印子。
“这是怎么弄的?”扶钱观察片刻,确定是伤痕。
“被砸……哦不小心磕到……”晚了,扶钱听得清楚,追问道:“被砸?怎么回事?玄衣欺负你?”
“不不……”灰衣只好和盘托出,扶钱听完有些生气,“你就平白无故给那两个鸟人欺负去了吗?!作甚不反抗,
还不学疗术,晓不晓得什么叫自保?”
灰衣的目光越过扶钱看别处,摆明了她爱说不说他爱听不听的态度。扶钱一看灰衣那样子,正要接着说的话忽然卡
在口中,细细思量片刻,恍然大悟:“你赢了。”
“是我和玄衣双赢。”灰衣强调。
扶钱摇着细纱团扇笑,“可怜一对杜鹃鸟成了你和玄衣的棋子。不过话说回来,为何玄衣一开始不赶她们走?”
“娟小合娟三三晓事理知分寸,一直保持适当距离,玄衣也就懒得。”
扶钱回以怪异的眼神:“如此牵强的理由?”
灰衣不置可否,表情很认真地说:“直到我出现,我们利用她们相互试探,就有了那出戏。”
扶钱翻了个白眼给他,想说你们这是何苦,但见都过去那么久了,反正结局是好的,那就这样吧。灰衣明白扶钱的
意思,也不解释,只是微笑。扶钱又看了看那个伤痕,忽然想到:“灰衣……你要不要——贴花钿遮住?”
“花钿?”灰衣不明所以,扶钱迅速想象了一下他贴花钿的模样,兴致大起,起身就往寝室走:“灰衣来。”灰衣
好奇地跟了上去。
在梳妆台菱花镜前坐下来,扶钱给灰衣示范了一遍贴花钿,然后给灰衣挑了一莲形翠钿。灰衣愣愣地望着扶钱眉间
一点红桃,再看看她手中的翠钿,指着自己的额头:“是要把这个贴在这?”
扶钱笑眯眯地期待不已地看着灰衣。
灰衣迟疑了一会,接过翠钿仿照扶钱方才的演示对镜将其小心翼翼地贴在额上,正好遮住了那半圆淡粉印子。“这
样?”灰衣完全不解贴了这东西有何用。扶钱左看右看,满意地点头。
“不如扮个女装吧。”
“啊?”灰衣还没反应过来,扶钱已经去翻箱倒柜了。
“这这……我一个男人穿什么女装……”想想都丢脸。
“我就是想看看,灰衣让我看看。”扶钱用又期盼又祈求的目光望着灰衣,他张了张嘴,但什么都没说出来,然后
默默地看扶钱找出一堆女子衣物。
扶钱给灰衣挑了一套黑底绿纹的衣裙,教完灰衣穿戴的方法后出去避嫌。灰衣磨磨蹭蹭地换上,别扭窘迫地盯着镜
中的自己:胸部半露,透明的帔帛毫无遮挡效果能看到整个肩颈处,裙长不足,露着半截小腿和脚,腰带垂在腰侧
快拖到地上比裙子都还长,怎么看怎么感觉不伦不类——灰衣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扶钱在外面等得不耐烦
,径自回来,立时两眼放光,绕着灰衣不住地上下打量。
灰衣一忍再忍,有落荒而逃的冲动。扶钱还想帮灰衣梳髻和化妆,出于男女授受不亲还是作罢,正欣赏着,外边传
来玄衣的声音:“扶钱,我听说灰衣在你这……”灰衣吓得拾起自己的衣物就想逃,却发现无处可逃,最后在玄衣
掀开珠帘的那一瞬间变回猫身。
玄衣只看到小灰猫从一堆女子衣裙里钻出来,额上贴着莲花样的翠钿。
后来某天,简招为扶钱照顾了他们那么多那么久来向玄衣和灰衣讨债。
灰衣哼哼道:“早就还清了。”
“哦?我怎么没看到。”
“你可以去问扶钱,我已经满足她了!”灰衣脸上有些不自然。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你凭什么看我扮女装!”
话音甫落,简招愣了一下,玄衣表情高深莫测起来,灰衣后知后觉地捂嘴。凉亭中静默,但见玄衣瞧自己的眼神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