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黑与游侠 下——画眉郎
画眉郎  发于:2012年03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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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都说,爱太伤人,让人痛不欲生。他们都太多愁善感。你说一次伤心可以持续多久?不是所有人都够幸运,

有一个哀我儿不幸的年迈母亲,在床头端上一碗热粥让你泼让你撒气;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有机会在别人面前上演

一场以死殉情。有多少人会在你拿着菜刀准备自刎时听你喊上一句“让我死别拦我”然后扑上去拦住你?我打赌,

你最多能找到一个,但是他不会拦你,而是嗑着瓜子看你如何将闹剧收场。若是有人执意要当琼瑶剧女主角,那很

荣幸通知你,男主角至今空缺。

大多数人都是照常上班打卡,下班挤通勤,照样吃饭,吃后洗碗,处理那一堆杂七杂八的琐事。

萧疏桐不喜欢言情剧。他还有自己的生活,就算在人潮中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也会很快回神,继续前行。而现实

也确实不容他自怨自艾。

院派内的勾心斗角,萧疏桐只在书上看到过,所以当钱教授语重心长教育他要警惕人民群众中的害虫时,他只是随

口答应。哪成想,有些事情你没有遇见过并不代表它不会发生。

钱直方在院里有一个死敌。这个死敌不同于胡四,拿苏徽的话来说,胡四和钱直方就像是令狐冲和东方不败,看上

去黑白异道,实则秋波暗送(?);而庄道衡和钱直方就是东方不败遇见任我行,从取向本质(?)上就不调和,

非得分个你死我活不可啊。

本来大院里面,钱、庄二人分割半壁江山,各自为营,力量互相牵制,多年来倒也相安无事。随着两位老爷子的年

事渐高,收关之战愈演愈烈。而钱直方的提前退出无疑打破了多年来形成的势力平衡。钱直方一离开,萧疏桐首当

其冲成为了钱派学问的传人,自然是众矢之的。他的新导师虽然也是后起之秀,但坏就坏在后起上。太嫩,撑不住

场面,尽管有才有能,多少欠缺点老辣。

本来钱直方教授为了防悠悠之口,对萧疏桐的照顾都是不动声色的,也没有明目张胆地替他出头。然而,就算没有

做太出格的事,这些年来,大事没有,小事总有些个,饶是圣人,也经不住有心人隔三差五含沙射影的指责。萧疏

桐本来就不是会笼络人心的性子,钱教授那人前鬼后的一套他统统没学会。尽管钱教授的福荫依旧,但毕竟鞭长莫

及,形势对萧疏桐越来越不利也是自然而然的事。

对方明显是欺压,但萧疏桐默默忍下了。他不想告诉老师让他心难安。以钱教授好强和护短的程度,会闹到什么程

度还真不好说。而且,平心而论,他自认为自己在学术上并无天分,这几年长进不大,就算是损失了,也毕竟也不

算严重。现在的学术讲究百家共鸣,门派本来就是虚称。只要老师的研究不死,就算他真的退出也未尝不可。

只是,简单如萧疏桐,并没想到就算他不说,消息还是有的是机会传到钱直方教授的耳朵里。要不是苏徽采取消息

封锁的高压政策,钱直方早在八百年前就斗狠了。苏徽想找一个既可以不影响钱教授疗养的方法,又能保住萧疏桐

的方法,就在此时,学校传来了抄袭丑闻。榜单上赫然写着萧疏桐的名字。

接到调查通知,萧疏桐有些哭笑不得。本来还只是犹抱琵琶的小打小闹,这一回是明显的陷害。那篇论文确实是萧

疏桐写的,是要上交给学院的参赛作品。写的时候电脑坏了,借了别人的来用,不小心留了底。论文还没有最终定

稿,当时的萧疏桐不甚在意。不料被庄道衡的一个学生看见了,想办法拷了下来,几乎没有变动多少,加了一些过

渡和前后文就上交了。由于参加这些比赛的优秀论文按例是可以为将来的留校及档案表现加分的,很多人都非常重

视这一次的论文。萧疏桐也是两个多月前就开始准备了,到最后成稿的时候更是不眠不休,连续苦干了一周才完成

的。要说劳动成果就这样被剽窃了,搁谁谁都郁闷。更何况,对方还反咬说你才是狗。

这世道,难道倒霉事都喜欢堆在一起吗?又不是大杂烩。

萧疏桐淡定不下去了。

第47章:为你我所能做的事(三)

做研究据说好些东西是很重要的,呕心沥血啊食不知味什么的我们就不说了,单说说这个名誉问题。读书人的声誉

很微妙。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人不知而不愠那是自我安慰,人患无名才是人之常情。然而,若称的是恶名而非

贤名,不知道多少君子会冲冠怒发,可杀不可辱。

拿着一个好名声,就好像穿着一件干净衣服,就算衣服不怎么华美,登堂入室还欠缺点,但总不至于在公共场合被

警察盯梢买根热狗被小贩鄙视。相对的,恶名就是衣服上有了泥污,有了恶臭。穿着这样的衣服,别说大雅之堂,

就算是平常的旁门小户也像防瘟疫一般避之唯恐不及。除非你的恶名足够大足够强,强到能让人心甘情愿将泔水味

品味成新品的奇异香水。否则,留着一张好皮在道上混,还是比较有前途的。这也是很多恶人为何不明目张胆地腰

口别刀,反而满口仁义,选择蔫坏儿的路线,或者,我们说得时尚一点,腹黑。

学术界也是如此,名声如名片,是大家鉴定此人是否值得结交的重要参考依据之一。所以,萧疏桐此次的论文参赛

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落下一个抄袭的恶名,否则就真的不要混了。

所以,萧疏桐此刻想揍人的冲动,群众还是应该予以谅解的。

萧疏桐终于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有口难辩。在此,友情提示各位客官,反面教材在这里啜泣得很悲凉,所以千万不能

学这样丢三落四,连重要文件都可以随手乱丢的小朋友。幼儿园阿姨讲的话,有些还是蛮有道理的。

没有人证,没有物证,没有柯南or老福,注定萧疏桐要经历一场悲壮的自卫战。人民的红客使者张程同志甚至想出

了盗入敌方内部,偷窃案发当日犯罪数据的光明想法,被他老板一板子拍死了——技术不可信性,证据来源的不可

靠性。美人计或者金钱诱惑,均因人才的匮乏和资金的紧缺而腹死胎中。一群匪党蹲墙角开会,人才和资金果然是

当今时代的两大主题。

远在大洋彼岸,投靠资本主义绿卡的某同志冲破时差的阻碍,毅然决然在半夜将身心憔悴的萧同学挖起来,混合着

鸟语和方言,表达了自己对此次窦娥事件的深刻感慨和认识——我靠!

萧疏桐望天,科技为什么就不能再落后一点呢?为什么还有网络和——跨洋电话这种东西……

上头说,我们还要进行深入深刻的调查,回去好好配合。然后就是漫长的等待。

苏徽在打包,钱教授问,“你干什么去?”

苏徽道,“保住钱家最后一滴血脉,六月飞霜了。”

钱教授说,谁喝了那碗羊肚子汤?

苏徽说,我还没放药呢,谁也没喝。

苏大医生风风火火地冲了回来,手里拽着砒霜,却失望地被告知英雄无用武之地了。萧疏桐的事情解决了。

谁?苏徽咬牙。

萧疏桐摇摇头,我真不知道。一觉醒来就天朗气清,包公遍地了,不要指望萧疏桐可以研究出结论来。

不过真相总是要大白的,不久就有人出来邀功了。是谁?大概很多群众都不大信任此同志。但是夏鹄坚信英雄总是

寂寞的。

萧疏桐反正是很诧异。

夏鹄说,“我好歹也当了三年的学生会主席,我们那几届留校的那么多,那些可都是欺上媚下(?)的人才,这点

人脉我还是有的。再说,你以为我这几年是白混的?救你救跟掐死一只蚂蚁似的。”

萧疏桐心想,嗯,好像不是这样用的吧,果然出国久了人话都不会说了。

夏鹄又道,“不过你可够有面子的。这次的负责人要赚死了,人情来了一拨又一拨的。好在他是我大学学弟师兄老

婆的大舅子,捷足先登。”

夏鹄的表情就好像抢了头筹似的,不过如果他的人物关系可以更简单一点,萧疏桐会更感谢他的。只是,萧疏桐不

知道的是,夏鹄不是捷足先登,而是捡了大便宜。庄道衡和学院那里都有人已经打理好了,他一上来,正巧赶上英

雄救美的关键剧目。可见,每一个惊喜的背后都有无数默默无闻的幕后工作者。

好在夏鹄还有丝丝良心,好心提醒萧疏桐,“想不想知道还有谁在帮你?”

萧疏桐点头。知恩才好图报。

夏鹄说,“头一个就是你们家那个老头子。话说他怎么还活着,大二挂我的中国史那叫一个惨烈,还扬言见我一次

挂一次。直接拉我积点和奖学金,不然我早出国了。此仇不共戴天!”他的指关节吧嗒直响。

萧疏桐吃惊,“不可能,老师在外地,肯定不知道。”

夏鹄鄙夷,“你以为你老师和你一样?老狐狸一只,你不让他知道他就不知道吗?不是他学院里的那些老古董会那

么好说话?”

萧疏桐愧疚心起。惭愧,为人子弟,堪分师忧。

“第二个嘛,好像是文物局的一个人物。不是什么高层,但据说和庄道衡有私交。真难得,居然和两大怪物都有交

集。”

是……胡四。萧疏桐叹气,不安愈浓。

“第三个嘛,嗯,我不说你也知道,财主嘛,校长的座上宾。抹记录可不仅仅是技术活啊。同学,顺便免费告诉你

,人脉很多都是银子砸出来的。”

萧疏桐点头。

夏鹄眯眼看了他半天,说道,“不过,你好像是个意外。”

萧疏桐抬头看他。“谢谢你,真的,很谢谢。”

夏鹄微微一笑,“谢就不必了,我要的谢礼你未必偿得起。”

一时无话。

“有的时候,”不知过了多久,夏鹄终于出声打破了这难捱的沉默,“真不想就这么一个人呆着。”

萧疏桐将手伸进口袋,紧紧捏着那颗榛子。手心微微渗汗。

“你知道那种凉彻心扉的孤独吗?你知道那种曾经拥有过后的身心俱空吗?你知道许诺过彼此不离不弃的誓言有多

真吗?”

萧疏桐低头将那杯冰凉的茶水一饮而尽。

秋日的街头,风吹打小外套,笑声银铃。是谁家的歌声,将分手唱得声嘶力竭?萧疏桐等在空无一人的公交站牌下

,数着还要几站。

还要几站,就可以下了?

夏鹄说,你是一个好人。

原来是这样。

是好人,就会拾金不昧。而对萧疏桐而言,悲哀的不是他要物归原主,而是,他从未真正拥有。没有拥有,才无权

占有。

很多人都说萧疏桐你也太狗S运了,逢凶化吉都快练成必杀技了。

萧疏桐想问,如果我说我要的还要多,是不是就太贪心了。

没有人拦他,萧疏桐被直接请进了办公室。秘书王小姐在Q聊中八卦,终于见到BOSS交代可以畅通无阻的神物本尊了

。姐妹们好奇,谁啊谁啊。然后,办公室里传出玻璃破碎的声音。

MISS王群里大喊一声,大八卦,有人砸场子啦!

呼啦啦,人头无数。罗丹错了,世界上不是缺乏发现的眼睛,而是发现的眼睛不是近视就是青光眼。

道谢的话很简单。萧疏桐拿出那颗榛子的时候也很平静。他起身,有些不稳,桌子上的相框跌落,玻璃碎了一地。

他认得那张照片。MISS王和其他员工都曾猜测那张照片是BOSS最近迷上的意识流现代作品。只有萧疏桐知道,那只

不过是西安夕阳下,他们俩拉长的影子,在世界尽头,交织在一起。

抱歉。萧疏桐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至始至终,闵榛坐在椅子的阴影里,没有说一句话。

刚刚调入总部的实习生,人民的耳目,作者的御用路人张立鹏同志听说有人来砸场子,特意跑到前线去打听一线消

息。要知道,总部的生活很枯燥啊。原本以为升迁可以带来令人惊喜的变化,事实证明,惊倒是每天都会有那么几

顿,喜完全就木有。

“小桐?”这回已经不是惊了,是竦!砸场子的是小桐?他,他,他敢和我们老大叫板?额滴神,从前怎么没有发

现小桐这么神勇?

张立鹏以膜拜的神情仰望小桐,正纠结着是勇敢地支持正义,和圣斗士共同进退,还是坚决地拥护人民群众,坚守

在统一战线上。突然抬头发现小桐已经看到自己,正以始速度每小时五公里,加速度a=0.05(请自行换算)的速度

向自己走来。

哦,my lady GAGAGA!盟主,虽然我崇拜您,您也不用这么光明正大明目张胆地表示对我的赏识和喜爱啊。你,别

过来……不要过来啊!大老板正看着我呢!NO,是瞪着我!呜呜~

萧疏桐一脸严肃,气沉丹田,声色洪亮,“张立鹏!”

张立鹏一个激灵,挺身立正,“到!”组织有什么任务就说吧,我赴汤蹈火!

“从这里怎么坐公车回学校?”

我倒!

张立鹏成为人民公敌的愿望彻底落空了。

从这里怎么坐公车回学校——这个问句已经成为了萧疏桐人生中经典台词之一(如有情节遗忘,请自行倒带),已

经发展到无论何时何地说出口都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一脸正色。

只是此刻的小桐似乎还散发出几分杀气(?),让张立鹏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的。

萧疏桐将人肉GPS遣返了,靠着公交车窗发呆。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很意外,是李响。

李响说,你说的没错,我是时候该离开了,对自己好一点,也许有一天我就会明白了,其实我没那么爱他。

萧疏桐问,你不会不甘心?

李响说,三个人的剧本,台词太多,剧情太复杂,不适合我。我只想演一出两个人的电影,就算是哑剧也没有关系

萧疏桐问,你已经知道了吗?

李响沉默了很久,说,知道了,所以才放得开。

挂了电话,拨通了曹钰。曹钰说,正好,我的影展要开了,你过来吧。

筹备的场面很火热,曹钰清空人员后,只见墙头挂满了排排相框照片,白布盖着,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萧疏桐说,“恭喜你,终于实现人生理想了。”

曹钰苦笑,“如果我现在说,我发现其实这个理想早就被其他的理想替代了,即使实现了也不会有多么高兴,会不

会很欠揍?”

萧疏桐认真点头,“会。”

曹钰只是笑。

萧疏桐说,“也许我这么说有点迟了,但是我还是想告诉你。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你说的话,想问一句,你真的确

定自己是喜欢我的吗?”

曹钰一怔。

“也许你不是真正喜欢,或者说并未爱上。你说你喜欢,不过是因为我曾经出现在你美好回忆中的某个片段里。你

骗自己说那就是爱,那就是理想。结果,你放弃了现有,放弃了眼前,只为扑向你心里的那个回忆。回忆那么美,

那么甜蜜,那么割舍不下,你的记忆欺骗了你,将它美化。你看到的都是不切实际的美好。”

“小桐……”

“所以,”萧疏桐看着他,又好像没有在看他,“你不是爱上我,只是爱上了回忆,爱上了一见钟情这个念头罢了

。但你知不知道,珍惜眼前才是最真实的?你知不知道?”

他慢慢转过头,看向那些蒙着白布的相框。“只是,为什么,我觉得自己才像是第三者,才像是那个应该退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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