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销？”唐文武还记着房然给他的结案报告呢。

“这里什么坏事都有，就是没有传销，”秦晓慧说：“你自己不也看到了吗？”

唐文武把半截香烟扔在了脚下，踩了两下，问秦晓慧道：“你对这事到底知道多少？”

“有个叫六爷的，还有一个叫三哥的，”秦晓慧一指梁大路在的那间包厢，“那个人就是个关键，他要是再死了，我想这案子我们就不用查了。”

唐文武说：“你能说些我能听懂的话吗？”

秦晓慧就说道：“你也知道我有些朋友是有钱但不学好的，我前些日子跟着这帮朋友去了一个地方，离那个小洋楼不远的一个地方，就是你正在查的那个小洋楼凶杀案。”

唐文武说：“我知道了，你往下说。”

“那里面比这里还厉害，吸毒跟吃自助餐一样，想吸多少有多少，还有”秦晓慧指指廊那头蹲着的女子们，“多的是。”

“你当时为什么不报警？”

“手机打不出去啊。”

“那你出来后怎么不报呢？”

“我找谁报？我知道现在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唐文武理亏一样，冲秦晓慧摆摆手，说：“你往下说，当我没说话。”

秦晓慧拣着能说的跟唐文武说道：“这几天我打听到，办这个晚会的大老板人称六爷，我好容易查到了这里，这里的老板冯娟跟这个六爷一定是有关系的，只是没想到有人先下手为强了。”

“包厢的那个人呢？”

“那个人也知道六爷是谁，叫梁大路，包工头出身，不缺钱只缺德。”

唐文武说：“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贫两句？你是怎么认识这个梁大路的？”

“那天他也在场啊，”秦晓慧说：“我就是从他嘴里听到六爷这个名字的。放心，他没见到我。刚刚我诈了他一下，让他以为我是六爷的人，所以”秦晓慧把那女郎咪咪的手机交给了唐文武，“我让他用这个手机打了个电话，接电话的是一个叫三哥的，还是个座机号，我想我们可以通过这个三哥，找到六爷。”

“毒贩？”

秦晓慧点一下头。

唐文武问道：“你要把这个梁大路往哪里关？”

“你找地方吧，”秦晓慧说：“队里，市局都不行，你觉得省厅行吗？”

“关队里吧，”唐文武说：“上头已经决定让房然去北京学习三个月了。”

“如果问题不是出在房然身上呢？”

秦晓慧这个问题让唐文武没办法回答。

秦晓慧把手里的烟头扔在了地上，说：“就关队里吧，如果能查出三哥是谁，梁大路就没什么作用了，我们倒是可以利用他，查一下队里的人了。”

“你把事情都盘算好，才喊我来？”唐文武问，秦晓慧这个想法是很缜密的，只是有点不拿梁大路的命当一回事，冯娟能被灭口，那梁大路同样也有这个危险。

秦晓慧在唐文武面前是没个正经的，揉揉鼻子，说：“不足之处，唐队你再看着补吧。今天队里是谁值班啊？”

“骆阳，”唐文武说：“这样吧，我们先把这个梁大路押回队里去，然后就去查这个座机号。我去找周景，你在这里等着。”

唐文武去找周景要梁大路的看押权了，秦晓慧走到刚刚那个小警官的跟前，说：“兄弟，你叫什么啊？我叫秦晓慧。”

显然秦晓慧的大名这位小警官也听说过，忙道：“我叫陆佳。”

“小陆，帮我个忙，”秦晓慧悄悄指一下走廊那头正在接受检察的女郎咪咪，说：“我要先走了，待会儿你代我跟那小姐打声招呼，就说我知道怎么找她，会还她一部新手机的。”

“好，”小陆警官点头答应了。

“谢啦，兄弟，改天请你吃饭，”秦晓慧又开了一张空头支票出去。

在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周景还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唐文武跟他要梁大路，周景也就给了，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唐文武看周景这样，出于回报，跟周景说道：“这次的报告你不好写啊，最好把事先知道这事的人都写上，以后也好查。”

周景点头，他已经可以想到明天局里会是怎么的一个场面了。

秦晓慧把梁大路的外套罩在了这包工头的头上，说：“一会儿带你出去，记住别说话，不然我可能也保不了你。”

“警官放心，”梁大路这时却是有点酒精上了头，走路都走不稳。

唐文武架着梁大路往外走，跟秦晓慧说：“你开车来的？”

秦晓慧点点头。

“队里见，“唐文武说。

这也正是秦晓慧想的，既然有人盯上他了，那他还是低调的好，梁大路该死但现在还不是他死的时候。

唐文武开着自己的车把戴着手铐，罩着头的梁大路带走了。

秦晓慧在唐文武走了约十分钟后，才走出了洗浴中心。一看外面的人，好像比他进去时更多了，更有电视台的直播车也开了来。秦晓慧摇摇头，走到自己的车前，看看手机上的时钟，已经是晚上九点四十分了。

坐上了车后，秦晓慧给岳酝打了个电话，告诉岳酝今晚自己不回去了，又问了一下童莫的情况。

岳酝正想跟秦晓慧说秦喜在家里的时候，秦晓慧这里已经挂了手机。

车子顺着武警战士们硬拦出来的路开出了人群，往前开了几分钟后，秦晓慧看见了一个卖梅花糕的小贩还在坚守岗位，肚子也饿了的秦晓慧就停了车，开了车窗喊老板给他来两个梅花糕。

秦晓慧的声音惊动了站在这家摊位旁的两个人，本来站得很近的两个人，一下子分了开来。

秦晓慧却也已经看到了这两人，并且看到了这两人分开之前的动作。自家二哥正把一块刚出炉的梅花糕送到严裕少校的嘴边，而严裕少校的嘴已经张开准备开吃了。秦晓慧眯起了眼睛，看来这就是JQ，而不是他的瞎想啊！

51、女郎咪咪

“晓慧，”看着下了车，走到了自己跟前的秦晓慧，秦家下意识地就把严裕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这么巧？”秦晓慧这时脸上已经带上了惯常的笑容，他看到秦家和严裕这样子，心里反而是轻松了不少，家里可以接受这一对，那他和岳酝不是也可以轻松过关了吗？只要想到了这一点，秦晓慧就笑得越发开心了。

“是，是啊，”秦家却是被秦晓慧的这种笑容吓到了，当年知道了他和严裕的事后，秦晓慧是暴跳如雷，这次怎么笑得让人如沐春风的？是没看到刚刚他和严裕的举动吗？

“严少校，”秦晓慧冲被秦家护在身后的严裕挥挥手。

“晓慧，”严裕显得比秦家还要紧张，想笑却无奈脸部的肌肉僵着笑不出来。

“警官！”女郎咪咪这时冲上来一把抓住了秦晓慧的膀子，她是特意追秦晓慧来的，不是为了手机，而是因为秦晓慧这个人让她舍不得放弃，哪怕一夜风流也值啊！

“咪咪，”秦晓慧也没挣开咪咪的手，说：“我不是说了以后找你吗？怎么？你觉得我不够信用？”

咪咪看看停那边的途观车，说：“警官那是你的车啊。”

“借的，”秦晓慧舌头弯了一下，把“是”变成了“借的”。

咪咪就冲秦晓慧娇笑道：“警官，借到这个车子也是本事啊！咪咪喜欢。”

“喜欢的话，下次我带你去兜一转，”秦晓慧说：“今天我没空啊，理解一下好不好？”

“可我还没吃饭呢，”咪咪跟秦晓慧撤娇道。

“那，”秦晓慧看看正忙着为他做梅花糕的老板，说：“老板，再来四个。”

咪咪把秦晓慧的身子往下拉了一把，掂脚就照着秦晓慧的脸亲了一口，说：“警官，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梅花糕的？我觉得我们好有缘哦！”

秦晓慧还没什么反应呢，他一向是认为被美女亲是一种福利，可秦家看不下去了。这个女的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家女子，跟秦晓慧就这样拉拉扯扯，这像什么话？秦家走上来，就把咪咪从秦晓慧身上拉开了，问秦晓慧道：“她是谁？”

“她是咪咪，”秦晓慧冲咪咪挤了挤眼睛，把秦家拉到一边。

秦家说：“你现在怎么跟这种女人拉扯不清呢？”

“一个案子的知情人，”秦晓慧小声跟秦家道：“现在可不能得罪的！”

秦家也知道前面的那个看上去就很大的洗浴中心被封了，说：“是那个洗浴中心的人？这案子是你们刑警队在查？”

“不，是市局在查，我们就是帮点小忙，”秦晓慧说着用胳膊肘碰了碰秦家的前胸，说：“这是什么情况啊？人严少校自己不会吃东西，要你亲自喂？”

秦家看秦晓慧的这个样子，一点也不气，反而很高兴的样子，彻底是想不明白了，这人这性子转得也太彻底了！这是表示这个小弟不反对他跟严裕的事了？

秦晓慧只道是秦家在害羞，这个二哥长得跟大哥秦国是一模一样，但一看就能知道这是两个人，因为秦国走的是酷男路线，而秦家走的就是儒雅路线。“还害羞？”秦晓慧笑得很像个阴谋家，说：“这事已经多久了？我说怎么严裕住我们家里呢。哥，我以后该喊严少校嫂子，还是喊他一声姐夫啊？”

“别胡说！”秦家轻打了秦晓慧一下，嘴里虽然没好气地骂着，但心里却是异常的高兴，突然有了一种苦尽甘来之感。

“梅花糕好了！”老板在那边喊。

“来了，”秦晓慧应着老板，一边跟秦家说：“在大街上就没必要秀恩爱了啊！矜持，矜持懂不懂？”

小摊前，咪咪已经拿着一个梅花糕吃起来了，看到秦晓慧过来，就娇嗔道：“警官，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姓程，”秦晓慧付了梅花糕的钱，跟咪咪说：“你喊我小程就行了。”

“那叫程什么呢？”

“等你愿意告诉我你叫什么了，我再告诉你，”秦晓慧冲咪咪笑道。

咪咪说：“你一看我的身份证，不就知道我叫什么了？”

“那身份证是真的吗？”秦晓慧问了一句。

咪咪不吱声了，这个警官没穿制服，她是听姐妹们说过，在警察里，穿便服的老便们都是不好惹的。今天这个看上去笑嘻嘻的，温柔又可亲，可现在看来一点也不好糊弄。

“快回去吧，今天晚上就不要想着再做生意了，”秦晓慧自己拿了两个梅花糕，把剩下的三个都递给了咪咪，“这几天等我的电话，我会找你的。”

“真的？”咪咪这才又高兴起来。

“真的，带你去吃饭，再买个手机，苹果太贵，不过HTC的我还能买得起。”

咪咪又“叭”的一声亲了秦晓慧一下，转身跑走了。

秦家就摇头，严裕也是一脸的不赞同，都觉得秦晓慧不应该和咪咪这种女子走得太近，更何况他们都还记得原来的那个有些道德洁癖的秦晓慧，现在的这个，还真是让他们不习惯。

“我要走了，”秦晓慧跟自家二哥这一对说：“你们也换个地方逛吧，要不明天来，今天这个热闹就别看了。”

秦晓慧开着车很快跑的没影了，严裕才忐忑不安地问秦家道：“晓慧刚刚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秦家牵起了严裕的手，“三儿看出我们的事了。”

严裕脚下就是一个踉跄，说：“他没发火？”

“没有，”秦家看到严裕这样子心就是一疼，秦晓慧对严裕来说就是一个心结，如果换成别人，秦家会恨，可这人是自己从小疼到大的弟弟，秦家又恨不起来，“以后他看到你，要是喊你一声嫂子，你可别奇怪啊！”秦家跟严裕开了一句玩笑。

严裕吃惊地看着秦家。

“这是他的原话，我没骗你，”秦家说：“不信你下次看到他，问他。”

严裕别说问秦晓慧了，就是跟秦晓慧多说两句话他都不太敢。

“过去的事他都不记得了，”秦家也知道自己的这位在怕些什么。

“我不希望他这样，”严裕却说：“我们这样算不算还是在欺骗他？”

如果这时秦晓慧在场，那他一定又会YY一番，自己的前任是不是跟这位俊秀的空军少校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了。可秦晓慧这个时候没这个工夫，他车到了刑警队，人还没下车呢，就被唐文武支使着把车往电信局开。

“谁在看着那个包工头啊？”秦晓慧边开车边问。

“骆阳亲自看着呢，”唐文武说。

秦晓慧不放心道：“不会再出事吧？”

唐文武烟不离手地抽着，说：“梁大路要是出事，骆阳承担全部责任。”

秦晓慧都能想像地到，骆事儿妈此该正用怎样一张愁苦的脸对着梁大路。

52、别再说这年头没有黑社会

秦晓慧跟唐文武在电信局等结果的工夫，市局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刘祯威带着人匆匆赶到了电信局。

“结果出来了？”刘局一看到唐文武就问。

唐文武说：“还要等一下。”

刘局就说：“查出来，我们今天晚上就行动。”

秦晓慧坐在一旁，敢情市局的头头也知道自己家里正在上演无间道啊。

座机号查寻比手机号查寻简单一些，但查出来的结果让秦晓慧们都有些失望，这个号是个经营性的公用号码。

秦晓慧脑子转了转，说：“这个号码是梁大路先打的，这说明这个号就是这帮人之间约定好的联系号码。”

刘局点点头，说：“这个电话超市的老板有问题，抓到他就一定能问出东西来。”

几个警官一起点头。

刘局当场就打电话给市武警中队的中队长。

唐文武小声对秦晓慧说：“这次用的是武警，他们已经等了半天了。”

秦晓慧就说：“手底下这么多警察不敢用，用武警，你不觉得悲哀吗？”

唐文武一根接一根地抽着香烟，比起身边这个完全没有身为人民警察自觉性的人来，唐文武心中的挫折感要更为强烈。

这个夜晚对A市这个省会城市来说，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荷枪实弹的武警冲进了A市南城老城区的一个电话超市，然后整个老城区都听到了枪声。习惯了和平生活的人们从梦中被枪声惊醒，先还以为是谁大半夜的放鞭炮扰人清梦，但随后就感觉到了不对，这声音不像鞭炮那样连续响过之后，就不响了，而是断断续续，声音有高有低，这时有人开始怀疑外面有人在放枪了。

等有好事的人出门来看时，才发现自己所在的这个城区已经封锁了，满大街的警察，武警，特警，防暴警，巡警，交警，派出所的社区警，好像所有警种的警察在这个晚上来个了集体登场。

秦晓慧一个人坐在自己的车里，同车的唐文武上前面去了，秦晓慧却没兴趣看枪战场面，他只关心这一次能不能逮到那个叫六爷的。都说中国没有黑社会，听听这个枪声，再看看这个场面，谁还敢说这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