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楼，”这服务员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好像也知道警察拿他是没有办法的。

秦晓慧本来想坐电梯上四楼，可到了电梯口一看，电梯停运，只好认命地爬楼梯。等秦晓慧上了三楼和四楼之间，眼看就要到四楼了，从四楼那里传来了一个女人见了鬼一样的尖叫声，足以像丧尸病毒一样，把恐惧传染给任何一个听到这声音的人。秦晓慧飞奔上了四楼，冲进了传出尖叫声来的房间，看了一眼房内的情景后，随手就把敞开的门给推上，同时打电话给楼下的周景，只跟周景说了一句话：“出人命案了，赶紧上来，叫法医出现场。”

一个穿服务员制服的年轻女子昏倒在地上，房间里的警察有的站着发呆，有的在干呕，有的干脆在吐，没人想起来去“英雄救美”。

秦晓慧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银灰色保险箱，就保险箱而言，它已经算是个大家伙了，可任何神智正常的人都知道，再大的保险箱它也只是个保险箱，绝对装不进去一个女人和一只贵宾犬，可这只保险箱里还就装着这两样。当然这只能是死物，不可能是活物。狗的尸体还是完整的，可女尸就只能说是三断尸块加一个人头了。

周景进来后，看到这一幕也是下意识地就干呕。

保险箱打开后，就算这房间里铺着大红的地毯，血是看不出来，可血腥味就能让人窒息，更何况还有流了一地的人体内脏。

这一切对和平年代的人来说真是可以把一切形容恐怖的词汇都用上，比如毛骨悚然，魂飞魄散，恶心欲吐什么的，但对于古战场上生生死死好几回的秦晓慧来说，这好像就是平常事了，人死了也就只是一团肉，“靠”房间里的所有人都听到这位很不以为意地说了一句：“她晚上还吃的意大利面。”

周景本来还只是干呕，听到秦晓慧这话句，终于还是忍不住把晚上吃进肚子的东西又贡献了出来。在场其他人的状况不比周景好到哪边去，最倒霉的还是那个刚醒过来的服务员姑娘，听到秦晓慧这话，又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怎么回事？”好容易缓过神来的周景问秦晓慧。

秦晓慧从保险箱那儿走了过来，留下了一地的血脚印，也就是大红的地毯让这脚印显不出来，“看来她就是老板冯娟了。”

周景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看过那个人头了，”秦晓慧说：“是冯娟没错。”

周景下意识地就问秦晓慧：“这是谁干的？”

“这我怎么知道，”秦晓慧表面跟没事人一样，心里却是惊涛骇浪，他刚要查“好再来”，冯娟就被杀了，这说明周景的这次行动还是让人事先知道了，警局里的这个“鬼”究竟是谁？还是专门负责盯着他的？

“晓慧，”周景这时大脑也不当机了，说：“这次的行动不可能事先外泄的。”

秦晓慧说：“血水还在往外流呢，这人刚死了没多久，把人分成三段，不懂点解剖学是办不到的。”

“怎么会塞到保险箱里呢？”周景看一眼不远处的保险箱就恶心一回。

“可能是来不及运尸出去，也可能是向我们警方示威，”秦晓慧说：“看来周科长后面的日子要忙了。”

周景对秦晓慧的印象不得不又一次改观，这个八旗子弟还是有点本事的，至少心肠够硬。

秦晓慧这时看到了办公桌上的电脑，问先前就在这办公室里的警官们道：“这电脑查过了？”

一个警官道：“内存条和硬盘都不在了。”

妈妈的！秦晓慧摇摇头，他再在这里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就对周景说：“我出去再转一圈。”

整个楼层都被周景下令封锁了，不知道老板办公室出了人命案的人，继续忙着自己的事，乱哄哄的，人声嗓杂。

“你们这帮小警察是不是没事可干了？！知道我是谁吗？！”

秦晓慧走到三楼的时候，就听见一间包厢里传来一个男子器张的喊声。

“陪酒不犯法吧？！”

等秦晓慧走到这间包厢门口时，这男子正拍着玻璃茶几在喊。

“请你配合我们工作，”一个穿着警服，面孔还带着几份稚嫩的警官说道。

“小脸还挺俊，你说你当什么警察啊？一个晚上十来万我也玩过警察啊！”

“你嘴巴放干净点！”

“脸红了？看来没见过什么世面啊！”

一包厢的男女都大笑了起来。

“他生下来就没吃过干净东西，”秦晓慧走了进来，拍拍自己这位小战友的肩膀，说道：“你让他怎么把嘴巴放干净呢？”

“你说什么？！”被秦晓慧剌激到的男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看见没有？”秦晓慧对自己的小战友笑道：“这种人一踩尾巴就跳了，算不上人的。”

小警官不认识秦晓慧，但看秦晓慧这样，知道是自己的前辈，对于自己在前辈面前丢脸，感觉不好意思，但也感激秦晓慧过来替他解围。他是真不知道要怎么应付，这些人的满嘴污言秽语。

“你他妈的是谁？”被秦晓慧不带脏字骂了的男子看来今天酒也喝了不少，处于要跟秦晓慧动手的状态。

“梁大路！”秦晓慧指着这位的鼻子道：“你给我老实一点！”

49、演戏加忽悠

包厢里只剩下了秦晓慧和梁大路两个人。

看着对面这个十几万买了童莫三天，在车上就对童莫下手的包工头，虽然自己狠抽过这人一顿，秦晓慧还是想一巴掌拍死这个暴发户。

“我认识警官？”梁大路却是认不出秦晓慧来。所谓灯下黑，那日秦晓慧是在路灯下把他给狠抽了一顿，梁大路却只能看见秦晓慧的一个身形，秦晓慧长什么样，这位是一点也没看清。

“盖了几幢楼就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出身了？”秦晓慧点燃了手里的香烟，“十几万买的那个人现在在哪儿呢？”

梁大路身子就往沙发的靠背上一缩。

秦晓慧说：“六爷让我问问你，是不是跟别人提过他的名号？”

“没有，从来没有！”梁大路忙说道：“警官是六爷的人？”

“这跟你有关系吗？”秦晓慧说：“真的没有提过？你再好好想。”

“真没有！”染大路在秦晓慧面前发誓道：“我要是说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没跟人说过，六爷不会放过你们这句话？”

梁大路张着大嘴，半天才说：“六爷抓到那天晚上的人了？”

“你跟冯娟关系很好啊？”秦晓慧不答却又问了一个问题。

梁大路满脸堆笑道：“是啊，我到冯妹子这儿来玩，她从来都不肯要我的钱，她越这样我就越得照顾她的生意。”

“冯娟刚刚死了，”秦晓慧冷冷地说道。

梁大路脸上的笑容还挂着来不及收，脸上的血色却一下子褪了个干净，“你，你说什么？”

秦晓慧就冷冷地看着梁大路，“她被条子盯上了，没必要再活着了。”

梁大路的头上冒出了冷汗，“这，这与我无关啊！”

“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六爷的？”秦晓慧的嘴角又扯出了一个笑容，说：“我给你带到，不过也不可能白给你跑腿。”

“警官，你要多少钱，尽管开口，”梁大路忙道：“冯娟的事我真不知情，与我无关啊！”

“你花十来万买个武警玩，你说你这条命值多少钱？”秦晓慧问道。

梁大路身子往前倾，就要给秦晓慧跪下来了。

“跪我没用，”秦晓慧说：“我一点也不想管你的烂事，我只是看在六爷的面子上，你这种有点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人，我看着恶心。”

梁大路被秦晓慧骂得都不敢还口，说：“我能给六爷打个电话吗？”

秦晓慧说：“你觉得六爷现在还会接你的电话吗？”

梁大路就可怜巴巴地看着秦晓慧。

秦晓慧摔给梁大路纸和笔，说：“写点好听的话，六爷高兴了，你才能没事。”

梁大路拿着笔半天不动弹。

“怎么，你别告诉我你不识字。”

“识的，我上过学的，”梁大路忙应声道，可就是不动手。

秦晓慧就说：“你给冯娟打个电话吧，只要她没死，你的电话她一定会接的。”

梁大路果然开始打电话了。

秦晓慧走到包厢门口，开了门，门外站着刚刚那个小警官。

“审完了？”小警官看秦晓慧开了门，忙就问道。

秦晓慧摇摇手，小声道：“去给我找个手机来。”

小警官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递给秦晓慧，“我这儿有。”

“不用我们自己的，”秦晓慧看看走廊里，随手指了一个浓妆女郎，说：“你去把她的给我拿来。”

小警官跑过去，把这女子的手机拿过来给了秦晓慧。

“帅哥，一会儿还还我吗？”这女郎在后面问小警官。

秦晓慧笑着说了一句：“很抢手哦！”

小警官脸嫩得很，只这一下子，脸又红了。

秦晓慧拿着这手机走回来。

梁大路一连打了几个电话，手机，座机都打了，冯娟都没接，他就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警察没骗他。

“怎么样啊？”秦晓慧复又坐在梁大路的对面，问道：“找到人了吗？”

“警官，”梁大路忙道：“我不是不相信你，我……”

“我没空听你废话，”秦晓慧把手一摆，“写字写不起来，你就打电话吧，用这个手机打。”

梁大路拿着秦晓慧扔给他的手机，开始打电话，电话通了后，他就喊道：“三哥啊，我大路啊，我找六爷啊，事情不赖我啊！我要跟六爷说话，三哥你得帮我一下，你这个大恩兄一定记在心里！”

秦晓慧突然起身走到了梁大路的身边，把手机抢了回来，按了挂机键，说：“我差点忘了，我们的价钱好像还没谈好了吧？”

梁大路一咬牙，从身旁的皮包里拿出一本支票来，撕了一张下来给秦晓慧说：“警官，你尽管填，我梁大路也不是小气的人。”

秦晓慧手中的手机这时响了起来，秦晓慧转身又往门外走，按了拒绝，却仍假装接着电话，边走边说：“让他写下来？我看他像不识字的样子。不辛苦，能帮上忙这才是最重要的！”

梁大路就呆坐在沙发上，看着秦晓慧推门走了出去，他愣是动也不敢动一下。

秦晓慧出了包厢，看了手机的通话记录，刚刚打出去和打进来的是同一个号码。就在这时，手机又响了，还是刚刚那个号码。“你去里面看着，别让他往外打电话，也别让他出来，”秦晓慧跟守在门口的小警官道。

小警官进包厢去了。

“这是你的手机？”秦晓慧走到刚刚那个浓妆女郎面前问。

“是啊，”女郎上下看看秦晓慧，这个人的长相更让她满意了。

“帮个忙行吗？”秦晓慧笑着问。

女郎说：“警官也会要我们的帮忙？”

“小忙而已，”秦晓慧就当自己是在出卖色相了，笑得那叫一个温柔，说：“不用花你多少时间，行不行？”

对于这个在风月场上混了多年的女子而言，秦晓慧这样的举动她还真是没遇到过，“说吧什么事？”

秦晓慧手上的手机这时又响了，还是那个号码，“帮我接个电话，”秦晓慧把手机递给女郎。

“喂？”女郎接了电话。

秦晓慧忙拿出自己的记事本，翻开空白页就写了起来。

“我是咪咪啊。谁？梁大路？”女郎看一眼秦晓慧在本子上写下的字，照着读道：“梁老板他喝醉了啊！”

“我们在哪里？”

秦晓慧在本子上写道：“我们还能在哪里啊？梁老板带咪咪去哪儿，咪咪就去哪儿呗。”

“怎么还骂人呢？！”照着读完了秦晓慧写的字后，女郎就跟秦晓慧抱怨了一句，说：“那边电话挂了。”

“这手机给我吧，”秦晓慧说：“我替你再买个新的。”

“那就买个苹果吧。”

“美女，警察也是要吃饭才能活的。”

“那你请我吃饭，然后我们去大卖场买啊！”

“行，一句话，”秦晓慧点头答应了，“在这里等我一下？”

女郎点头，觉得今天虽然混饭吃的地方被条子端了，可她竟然勾搭上了一个帅警，好像这运气能去买彩票了。

秦晓慧又走回到包厢里，让小警官出去，他对梁大路说：“有什么话赶紧写下来，我还有事呢。”

梁大路说：“然后我就能回去了吧？”

秦晓慧说：“你是不是傻啊？现在除了警察局的号子里，还有哪个地方能让你安生待着？”他挥了挥梁大路给他的空白支票，“看在它的份上，我救你一次。”

梁大路子忙着写检讨书，秦晓慧又走出来，找了个没人注意的角落站下来，给唐文武打电话，“唐队，出来一趟吧，出事了。”

唐文武说：“新闻里说市局在查‘好再来’，你是不是也参和进去了？”

“查个屁，”秦晓慧小声道：“我们在楼底下查，老板被人在办公室砍成三段。”

“你在哪里？”唐文武马上问道。

“好再来啊。”

“我一会儿到，”唐文武说完就挂了电话。

有个六爷，现在又多了一个叫三哥的，秦晓慧把女郎咪咪的手机关了。冯娟死了，这条线就断了，现在就看看从梁大路这里能诈出些什么来了。

50、发现JQ

唐文武赶到“好再来”时，秦晓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把梁大路当孙子训着玩。

“怎么回事？”唐文武同样是被周景接进来的，先上四楼看了冯娟的尸体，然后就下来找秦晓慧。

“看过死人了？”秦晓慧跟唐文武站在走廊里咬耳朵，“周景他们一来，这人就被杀了，你觉得会是怎么一回事？”

唐文武紧锁了双眉，一言不发，最大的可能性就是消息走漏了呗，这还用想吗？

秦晓慧递了根烟给唐文武。

唐文武说：“你怎么会参合到这事里的？”

“是我跟周景说这家店有问题的啊，”秦晓慧说。

唐文武的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了，说：“你发现这里有问题，你不报告队里，你跑去告诉周景？”

秦晓慧说：“我没办法啊，上回化肥厂的事还没查清楚呢，我知道在队里得防着谁啊？我怎么知道市局里也不安全呢？”

唐文武狠吸了一口烟，说：“肖南跟这事有关吗？”

“你怎么什么事都能想到肖南呢？”秦晓慧也抽着烟，说：“那帮要冲了军区总院的小混混就是从这家店出去的，我当然要想办法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