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撞——晓拂鸾纱
晓拂鸾纱  发于:2012年03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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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我说的事情,你还有时间好好考虑。”

“你站住!你去找谁?”海天失态了。就连海漠然都没有看过的失态。

安北骄傲的扬起头,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与海天对视着。“你知道我去找谁,不用明知故闻!可是你别想动他,如果

你不想你的好儿子也和你反目成仇的话。”他瞟了一眼海漠然,继续说:“至于我,你就更不用怀疑。如果你动了

那个人,我会毫不犹豫地让你断子绝孙。”安北在自己的小腹下方干脆无比的做了一个切割的动作,然后放肆地大

笑出声。

海天怔住,那种名叫“绝望”的陌生情绪突然涌了出来。

五年前,神情永远柔和的海漠然对他说:“父亲,不要伤害他,否则……我会一次性给你留下两颗肾脏。”

“小然,他是个男人……”

“父亲,我们打个赌。五年,我专心做你最优秀的儿子,五年后,你把我的爱人还给我。”海漠然的声音似是请求

,语调中却是源自心底的确信。

海天觉得好笑。“五年的时间,足以改变很多,比你想象的还多。”

海漠然微笑,“我知道我还有个弟弟。即便我赢了,父亲也不必担心孙子的问题。如果我输了,您就赚得更多。我

拿自己的余生做赌注。如果五年后他不再爱我,我愿意做海家一辈子的傀儡。”

海漠然说出的赌注,轻轻的、柔柔的、笃定的。

安北挑衅般的威胁,猖狂的、得意的、笃定的。

海天瞬间被一个未曾谋面的年轻人击倒,死灰般的惨然之色浮上面孔。他突然发觉,除了万贯家财,自己竟是一无

所有……

二十三 憎离别

雨很大,太阳的身影不知隐藏在何处。风把雨吹得歪斜着,又渐渐凝成了一片白茫茫的雨雾。街上只有车辆奔驰而

过,激起的水花与雨水剧烈的碰撞着,又不辨方向地射向四面八方。行人在商场门口、咖啡店屋檐下,或者高架桥

的下面躲雨。

雨声如此喧嚣,却又给人以辽阔的宁静。仿佛外界都被屏蔽,只能面对孤寒的内心。

安北独自在街上走着,片刻便湿个通透。冷气从肌肤渗入肺腑,让人不住地打着冷战。安北用力抱紧双臂,自己把

自己牢牢的围住。

风雪偕来,扑在面孔上。安北吸了吸鼻子,才知道,自己又哭了。

“真他妈的丢人。”安北自己嘟囔一句。用手背去蹭脸,手上脸上都是凉凉湿湿的触感,他才发觉这个动作的多此

一举。所幸这人行路上已经空无一人,没有人看得到他的窘态。

一辆载着人的摩托车擦着他身边疾驰而过,几乎把他带得倒在路上。安北踉跄了两步,站稳,没有回头。只是继续

慢慢地走去。

黎晋臣的家并不算远。安北熟悉这条街道。多少次的,他坐在黎晋臣的车中看着街道旁熟悉的店铺、广告牌和路灯

。他第一次从黎晋臣的家里出逃后被他拉回家毒打了一顿。他留了字条,然后漫无目的地走在这条街道上。要去哪

?他那时并不知道。他是否在等待黎晋臣找到他?他到现在也没有答案。

安北突然觉得自己很坏,他把自己最任性恶劣的一面留给黎晋臣。肆意地嘲讽他、挑逗他、作弄他,似乎在无意识

地试探着他的底限。黎晋臣隐忍无奈暴怒的模样,是安北的最爱。仿佛那样可以确认,自己是被他包容和宠爱的。

拖着一地水迹,安北畏手畏脚地打开门锁,小心地探听了许久,黎晋臣果然不在家。他三下五除二扒了自己的衣服

,擦干净身子,打开了衣柜。

从左到右,安北打量着衣柜里衣服。他和黎晋臣的衣服向来不分你我的混挂在一起。安北犹豫了一下,还是取下了

黎晋臣的一件衬衫,有些泛黄的白衬衫,是他第一次到黎晋臣家穿的。后来的日子,安北才知道那是件本来就打算

丢掉的衣服,可见此人将他带回家后,并没有太多的“好意”。腹诽过此人的小气之后,安北换上了衬衫,又扯出

一条肥大的牛仔裤,把裤脚挽了几下就光着脚丫在房间里溜达起来。

桌子上还堆着一些日本少女漫画的书和碟片。冰箱里还残留着一块显然被某人啃过的黑森林蛋糕,已经散发出难闻

的酸味。房间里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是他离去时的模样。安北的眼睛有些发酸,他在房间里静静地站着。时钟在墙

上缓慢地变化着。

他一下子想到很多事情。从小到大那些快乐或者难过的年月。他的全部,只有路之行一人最为知晓。可是他也无法

向路之行去讲明自己的心情。他当然明白,路之行因为他自己生命中无可挽回的所失,所以更迫切希望自己和黎晋

臣在一起的愿望。可是当黄娇娇那天说出“海漠然”三个字时,他就已经将自己三振出局。

因为自卑,在那样光彩夺目的海漠然面前;

因为惭愧,那样苦心隐忍着被岁月锻造的爱意,他不敢自比;

因为愧疚,半年前听到海天和海漠然的对话才知道的真相。

安晓婷当年是被海天的大哥海风收买的。海天或许无情,但并不滥情。安晓婷是用了药的,以至于海天始终视此事

为奇耻大辱。更不堪的是,海风将当时的情况偷录下来送给了海漠然的母亲。那个女人在收到录像带的当晚,海漠

然就失踪了,而那个房间里只留下了女人煤气中毒后异常美丽的尸体。海风不但没有搅乱海天的阵脚,反倒在日后

的争夺中死在他的手上。那么多年前的事情了,当事人那时的心中所想已经无法猜测。或许,对于海漠然的母亲来

说,爱情是唯一支撑着她的东西,而那段录像却毁了她的信仰。或许,安晓婷的爱,是源于海天对她的拒绝。那样

优秀的男人为了感情上的洁癖,即便在中招之后仍然坚持将自己推开。那样迷人的冷漠和专情……或许,她还有着

始终无法面对的悔意和内疚?

安北无法相信。十多年来始终俭朴的母亲曾经以妖冶的姿态去引诱一个陌生的男人,她为了钱甘为人刀,生生地害

死了一个女人,留下一个孤儿。她参与制造了一出惨剧,然后自己也演绎了另外一个悲伤的故事。如果说,海漠然

尚是一段爱情的结晶。那么自己是什么呢?

是一段丑陋的荒诞剧中意外的恶果?

还是老天给妈妈的惩罚?用自己这个本不该存在的生命给了她以无限的幻想,支撑着她努力活下去,期待与海天再

次相见的那一天,然后终究带着失望离去……

安北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是如此荒谬、如此可笑。他的爱憎都变得毫无立场。

妈妈,不论她曾做了怎样的事,她是给了她生命和幸福的那个人。在十几年如一日的爱护下堆积起来的血脉之情,

道德变得孱弱无比。

海天,这个给了他一半生命的人,终于被他所理解。事情的真相给了安北最为有力的解释。安北心中依旧有隐约的

自怜,却无力再去怨恨。

唯有海漠然……他无法替妈妈去偿还什么,但他察觉到自己内心中始终无法释怀的,亏欠。

是该做个了结了,让原本可以完美的童话在黎晋臣和海漠然身上上演吧。替海漠然说出他独自努力的艰辛,纵容自

己最后的放肆。让自己本就是个不该出现的人,把这场意外画上一个完满的句号,就此从容的退场吧。

安北心中似有千军万马在奔腾,这让他觉得有些难捱,打开电视机,侧身歪在沙发上,没有目的的乱按着遥控器。

“有服装界风向标之称的海魅公司,在本季服装发布会突破以往的尺度,以夺人眼球的形式上演皮草内衣秀与秋装

混搭……”安北停下,怔怔地看着电视里出现的画面。新闻播报员以极快的语调继续着,“最令人哗然的是,素来

低调的海魅总裁黎晋臣竟然作为压轴的客串模特意外登场,仅着一条丁字裤的健美身材显露无疑,令到场的许多美

女大流口水……”

播报员的声音停了下来,画面中是黎晋臣登场时的那一段。在闪光灯和尖叫声的衬托下,黎晋臣绷着他那张被赞为

酷俊刚毅的棺材脸,以丝毫不逊于专业模特的范儿从T台上走来。几乎赤裸的黎晋臣,走的很平稳,亚当和夏娃在

闪光灯下很醒目。黎晋臣转身的动作也很坦然……不知电视台是否为了提升收视率,那个结实有型的臀部上的恶劣

无比的人造手印获得了许多模特的脸也得不到的巨大特写,掌声和尖叫声以刺人耳膜的分贝响起……

安北哽住了喉咙。心中涌起古怪的感觉。

下面的一段采访,黎晋臣已经披上了一件睡衣。

“请问黎总,是什么原因让您决定亲自登台的呢?”

“肯定有原因。”

“净他妈的说废话!”安北咬着手指在电视机前评论。

“……”记者尴尬后很快从容地笑笑,“黎总您亲自登台,并且只穿着皮草内衣,这么大的尺度已经在业内引起了

非常大的反响。请问,这算是海魅的一种炒作策略吗?”

“你想算就算。”

“人渣……净说屁话,还好意思上电视。”安北继续评论。

记者察觉到黎晋臣的油盐不进,转放糖衣炮弹:“许多媒体对于海魅此次的服装发布会都给出了极高的赞誉。很多

秋装里露出皮草内衣的搭配都格外具有创意,集传统与新潮一体,恐怕马上就会成为流行的趋势。海魅这次的设计

不得不说是非常大胆,黎总可否谈谈这次创意的来源?”

黎晋臣想了想,开口,“如果不是这次服装发布会的设计师将皮草引入,大概这次发布会和以往的不会有太大差别

。至于创意的来源,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们都注意到了,这次的首席设计师并没有出现在现场。”

“嗯。”黎晋臣真的很酷。没有丝毫要解释或者掩饰安北不出场的打算。

看出来黎晋臣的不愿言语,记者反倒眼睛一亮,另一个噱头出现了。那么这位神秘的设计师究竟是什么人,又与黎

晋臣身上那“别致”的设计有什么关系?明天一早,报纸上恐怕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猜想。

“这次的发布会中确实有很多新鲜的元素,比如,笼子、鞭子……sm作为一种逐渐主流的文化已经被广泛的接受。

我想再问您最后一个问题,也是争议最大的一个问题。您胸前的两个小人儿和身后的那个手印的样式与这次发布会

强调性感的主题……呃,很多资深设计师认为不是很和谐,那么这种设计出于什么理念呢?”

黎晋臣眉头皱了皱眉,似乎在组织比较官方的应对语言。电视中的他,突然转头看了镜头一眼,有些压抑的声音说

:“该死的记号笔,洗不掉。”

本来捂住嘴巴,笑倒在沙发上的安北被电视中黎晋臣的那一眼瞪得愣住。隔着薄薄的屏幕,那个眼神依旧具有无比

真实的穿透力,强电之中有些嗔怒,有些无奈,还有些……安北说不出来,却刺痛的情绪。

那个声音幽幽地说:“这个效果,你满意吗?”

“啊?”安北瞪着电视机,发现这个声音与电视里的画面不太相符。

“不是再也不想见到我了么?为什么还回来?”

安北眨眨眼睛,电视中明明在播报最近新红起来的美女明星的绯闻,怎么黎晋臣的声音却还阴魂不散呢?是电视机

出问题了?还是电视台剪辑完新闻忘了审查了?安北正准确去敲敲电视机,突然醒悟声源不是前面的音响,而是来

自沙发后面。

“又不是没有给你买衣服,你穿着我的衣服做什么?”黎晋臣的语调依旧闷闷的。

安北磨磨蹭蹭的,一时不知该以怎样的姿势转身,才能显得潇洒自然一些。一边暗骂自己电视看的太入神,一边又

骂现在的防盗门怎么做的这么不防盗?打开时怎么就能一点声音都没有!!这要是真的进了贼可怎么办?以黎晋臣

睡觉时比死猪还沉的状态,不得等被人抹了脖子才能察觉到?

安北心说:童言无忌!这家伙虽然可恶,可是自己不用这么咒他啊!他这么一想,就心忧重重地用力“呸”了一下

黎晋臣顿时眉毛竖起,习惯成自然地邻起安北身上自己的衬衫后衣领。小鸡安北单薄的身体毫无悬念地拒绝了地心

的引力,180度不由自主地转身,然后发觉棺材脸很黑,还是个很粗糙的、没上木器漆的棺材,上面很多木刺——

黎晋臣满下巴胡茬。

“你再‘呸’一声给我听听!”

安北瞪大眼睛看着黎晋臣。有一个小小的、微弱的声音在他心里说:最后一次!以后天涯海角,再无一处可以任你

肆意嬉笑。你要允许自己,只任性这最后一次……漆黑的大眼睛,笑成弯弯的甜美的月牙,安北的四肢,以蛇女也

自愧不如的灵活、八爪章鱼一般地猛的缠上黎晋臣的身体。黎晋臣怔住,鼻息间顿时满是熟悉的气息。

安北的味道,他从未仔细地去辨认。在思念的夜晚里,却愈加鲜明起来。黎晋臣轻轻地呼吸,确认。那的确是淡淡

地橙子与奶油混合的味道,这些日子里,他捧着安北的衣服、毛巾闻过许久许久。正是这种味道,现在更加真实浓

烈了……黎晋臣小心翼翼地托住安北的臀部,感到怀中人儿微微的颤抖,却依旧不忍离手的抚摸着。

黎晋臣想听安北说话。很多很多的话,那些他想听到的、不忍听到的——只要是安北愿意开口对他倾诉的话,只要

是能够窥探安北真实心意的话——他都要听。

安北的面颊在黎晋臣的脖子上轻轻的蹭着,“姓黎的,你上台时穿的丁字裤,真的是我做的那条么?”

“嗯。”

安北叹了一口气,声音很轻,气息是暖的,打在黎晋臣肩颈处的皮肤上,令他整个人都跟着一软。更令人柔软的,

是安北缱倦的语调,“黎晋臣,你瘦了……”

“嗯。”黎晋臣不自觉地紧了紧手臂,有些脆弱的把下巴放在安北的肩膀上。

“真的瘦的很过分……那么一小块布,本来正好的尺寸。可是,电视里你竟把它穿得松松垮垮的……太丢人了……

二十四 灵魂在战栗

那个部位并非由脂肪层堆积出来的,所以不应当用“瘦”,只能用“小”来形容。安北的话触犯了任何一个雄性自

尊的底线。黎晋臣嘴角抽了抽,手里紧了紧。怀中的小动物轻声地哼哼着,却把滑嫩的脸蛋在黎晋臣满是胡茬的棺

材脸上又蹭了几下。这个小动作温暖了黎晋臣。

在知道安北是海漠然的弟弟后,黎晋臣内心在暴走。因他们的邂逅太过不真实,常理推想让他无法相信那真的只是

一个意外的相遇。安北若是海漠然的安排固然让黎晋臣感到狼狈不堪,可若是这一场长达半年的交集竟然只是一个

计谋——无论是恶意还是善意——黎晋臣都无法接受。安北留在他身边的原因,可以是因为贫穷,可以是因为本来

就走投无路。黎晋臣自知并没有抵达安北内心的最深处,他不敢说“爱”,但希望这留下的理由有一部分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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