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撞——晓拂鸾纱
晓拂鸾纱  发于:2012年03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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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愧对。黎晋臣笑着笑着,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垂下了头,再懒得看吴启森一眼。

……

市立医院,手术室。

“血压正常!心跳怎么有些过缓?”“……刘医生,手术刀!”

“哦哦!”刘医生接过手术刀,行医经验丰富的中年男人,在这时候,手竟然抖了抖……

……

吴启森把文件狠狠地摔在黎晋臣面前。黎晋臣垂着头,一滴血正好顺着嘴角落在文件上。

“你签不签?”

黎晋臣不语,前身后背都是见血的鞭痕,他不由自主地想起安北在刑架上苦苦求饶的情景。他真是许久没有挨过打

了,竟然忘记了被打是这样的痛。

“少爷!按个手印不就成了?”一个不开眼地插了一句嘴。随即被吴启森一个耳光扇倒。

“笨蛋!这还用你说?少爷是要这个小子心悦诚服地答应。”另外一个巴结地笑着。

吴启森满意地在黎晋臣面前蹲下,掏出手机在他面前晃晃,“听见了吧?我要你心悦诚服地跟着我!不但要签字把

股权转让给我。这样我成了当家的,以后你还要帮着我把我大哥二哥挤出吴家!我知道你有头脑,所以我要你的头

脑和忠心……”他看黎晋臣不语,依旧笑,一只手抬起黎晋臣的下巴,“差了忘了问你了,今天在市立医院,好像

有一个换肾的手术。那个老的呢,手术的医生都是美国带来的。另外一起手术的却用的都是本市的医生……”

黎晋臣猛地抬头,眸子中射出的恨意,另吴启森一个不防,仰身跌倒在地。

吴启森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才醒悟过来的猖狂大笑,“哈哈!黎晋臣,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真他妈的有味道!

“你做什么了?”黎晋臣努力的挣扎着身体,可仍他怎样好的身手和怎样强健的力气,却怎么也无法挣脱钢索的桎

梏。“说!你到底动什么手脚了!!”黎晋臣怒吼着,身上的铁链“哗啦”作响,粗重的木制横梁竟隐隐发出断裂

的声音。

“给我打!给我打!”吴启森慌乱地指挥着收下,似乎皮鞭划破皮肉的声音能让他找到居高临下的勇气。他指着黎

晋臣大笑:“你着急他吗?你很在意那个小东西吗?”

“我下对了赌注!从那次你冲到我家,我就猜到了,这果然是你的软肋!”吴启森看着黎晋臣在殴打中痛苦的表情

,得意地大叫:“为了万无一失,我不但买通主刀医生,还买通了打麻醉药的护士。他就算不流血过多而死,也醒

不来了!哈哈……”

“呕……”黎晋臣吐出一口血,却无论如何也冷静不下来,“他是海天的儿子!你敢对他下手!你!”

“你威胁谁?哈哈……谁会知道是我下的手?那两个人的家人都在我的手上,他们就算不要自己的命了,也不敢供

出来!”吴启森得意的靠近黎晋臣,继续晃了晃手上的手机,“我们还可以打个赌,他们现在还没有开始手术,现

在呢,你签了字,我就马上叫他们停手!”

“我签!”黎晋臣吼着:“让他们住手!”

“哐当!”铁门被踹开。周泰一改以往的斯文形象,冲过去一记重拳竟将吴启森打晕过去。那群小罗罗还不及还手

,便被后面进来的几个黑衣男子打到在地。路之行慢悠悠地走进房间,看到浑身是血的黎晋臣,嘴角挽出一丝轻蔑

的笑。却见那血人突然抬头,对自己怒吼:“安北!快给海漠然打电话!不能手术!”

“老黎,你脑子被打坏了?”周泰皱眉,“这个事情,是我们管得了吗?”

黎晋臣心中一急,又吐出一口血,“快!医生被买通了!快!”

二十七 寂如飞歌

当黎晋臣冲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的是海漠然面无表情的面孔。

“怎么样?”黎晋臣用力的摇晃着海漠然,全然不顾海家作势要冲上来的保镖和自己身体上不断向外渗出的血液。

海漠然淡淡地笑笑,表情中是无法遮掩的疲惫,“手术没有大问题,只是麻醉药打多了,能不能醒过来……”他没

有说下去,而是轻轻地拿开了黎晋臣抓在自己身上渐渐无力的手。回头,“叫医生,给他好好看看。”

“安北!我要去看安北!”黎晋臣没头没脑地在医院的走廊上狂奔起来,疯了般地挨着个去看病房。“安北在哪儿

?在哪儿!”

黎晋臣无比的恐慌,那张易嗔易怒的小脸似乎刚刚还在自己眼前晃悠着,怎么会醒不过来呢?他那仅剩的一点理智

也消失的无影无踪,那双曾经如豹般牟利的双眸中如今已经布满了血丝。他腾地扭过头,看着海漠然:“安北呢?

黎晋臣向海漠然走去的姿态犹如野性难驯的丛林之王,脸是青的,似乎毛发都要直立起来。

医院的医生和护士都小心地避开,让出一条路来,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海漠然不语,静静地看着几若疯掉的黎晋臣,然后静静地微笑。、

窗风一下子掀起他的长发,以及那些,也许终于飘远的过去。他不由得笑了笑,又笑了笑,然后转身。

黎晋臣大步过去,冲动想要去抓住海漠然的肩膀。

“老黎!”周泰到底看不下去,伸手去拉住黎晋臣,却被他带的几乎跌倒。路之行悄无声息地转到黎晋臣身后,手

肘狠狠地向黎晋臣砸了下去。

“唉……”周泰有些心疼,路之行这样粗暴的方式。路之行冷漠地看了看海漠然离去的背影,淡淡地回应周泰:“

吵的很!”

一个星期。

是并不长却又很漫长的一段时间。

长的海天已经可以在轮椅的帮助下坐上了飞回美国的飞机。在临走前的一天,他去了安晓婷的坟前。没有人知道,

他对着冰冷石碑下的安晓婷说了些什么。正如没有人会了解,他对她是否存在着一点点的感激或者愧疚。他离开的

那天,安北醒了过来。

海天并没有进入病房,只是在门外听到少年还有些稚嫩的声音:“我叫海漠北?那你叫什么?”

“海漠然。”

“所以……你是我妈妈吗?”安北高兴的冲上去,双手揪住海漠然的长发,“妈妈!”在海漠然哭笑不得表情中,

把脑袋扎到他的怀中。

“妈妈……”

“我是……”

“妈妈是个大美人呢!”

“我……”

“大美人是个飞机场呢!”

“……”

“妈妈,你老公呢?”

“……”

“你老公,我爸爸去哪了?”安北蹭在海漠然怀中,漆黑的大眼睛认真地看着海漠然。

海漠然笑笑,摸着安北的头发,“不要乱动,伤口会裂开。”

“快说!快说!我爸爸你老公呢?怎么不来看我?”

海漠然温柔地看着安北,“他生病了,不过现在好了。”

“好了?”

“好了……以后小北想爸爸了,可以去美国看他。”

“我要去美国!”安北嘟起嘴。

外面有人说:“大少爷,快赶不及飞机了。”

“等你好了,就去美国。”海漠然轻轻把安北在床上放好,站起身来。安北一把揪住他的衣角,“妈妈要去哪?”

海漠然笑了起来,美的好若跌入凡尘的仙子,那温柔如阳的笑靥霎时拂去了安北面容上急切的哀伤。

安北怔住。

海漠然抽出衣角,笑着看了安北半响,转身走出病房。

医院走廊上的病人看到的情形应当是这样的:俊美的儿子微笑着推着父亲的轮椅,父亲也只是中年人的模样,唯独

儒雅的面容上留有岁月刻下的沧桑。

父慈子孝,似乎便是对这种场景的最好的诠释,于是,他们的身影消融在炽烈的暖阳下。

……

“小然,我老了……”

“您只是有些累了,歇息几天就好了。”

“小然,我……”

“父亲,您看……丁香花都开了……”

……

周泰翻着手中的文件,笑:“吴老爷子的基因怎么生出吴启森这个跳梁小丑!”

“你爹何尝不觉得自己是虎父生犬子?”黎晋臣没好气的回答。说话的时候眼睛还不住地向窗外飘去。医院的草地

上,路之行正和坐在长椅上的安北聊着什么。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安北的背影,还有路之行脸上有些戏谑的表情。

吴老爷子其实对吴启森的这个德行早有预料,甚至都估计到了他会拿律师开刀,连假遗嘱都备了一份。吴启森前脚

放了律师的家人,律师转身就公布了真实的遗嘱。吴启森算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这一辈子只要不过度挥霍倒是饿不

死,但也没什么资本再这样狗仗人势了。真遗嘱一公布,顿时吴家三少失势的消息就传了出来,一时间,树倒猢狲

散。这其中当然也有周泰的功劳。

周泰扶了扶自己的金丝眼镜,表情一如既往的斯文正经。

黎晋臣转过头,“到底向你家老爷子屈服了?”

苦笑,周泰落寞地看了看窗外路之行的身影,“还能怎样?我也没有什么别的好指望的了。毕竟,我爹年纪也大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路之行恰好抬头向窗子看来,随即到淡淡的别开眼,继续和安北聊着什么。

“你说……他会不会好起来了?”黎晋臣低低的问着。

周泰怔了半响,才回过神来,神情恍惚地回了一句:“医生都不知道的事情,你问我?”

从安北睁开眼睛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月之久,刀口的线也拆了。身体基本恢复健康的安北却不允许黎晋臣靠近一步。

黎晋臣不忍心在靠近安北一步。安北那小兔般惊慌失措的神情,那张苍白消瘦的面孔上对他的抗拒……安北似乎忘

了许多事情,却依旧没有忘记对自己的怨恨和恐惧。

他会肆无忌惮地叫路之行“小美人儿”,然后指使着勉强容忍的路之行做这做那;也会一脸狡黠地“欺负”大灰狼

周泰,迅速地在他坐下时往他屁股下面仍一个图钉,抱着肚子看着惨叫的周泰笑得前仰后合。

黎晋臣觉得很委屈。

曾经的安北,虽然谜一般的无法掌控,可却从不吝啬于给他笑颜和怒骂。那般生动。

如今的安北,却只肯留给他惊恐无措的表情。他是陌生人,是令人恐惧的陌生人。

安北在病床上安静的睡着,粉红色的嘴唇微微嘟起,一只手半蜷着窝在胸前,姿态很像一只受伤的小兽。孤独的、

骄傲的、脆弱的小兽。黎晋臣惦着脚尖靠近,手术之后的安北常常睡得很浅,黎晋臣也曾趁着他睡觉的时候偷偷靠

近,每一次却都以安北尖叫着惊醒为结局。这一次,安北睡的格外沉,单薄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的起伏着,浓密如

小扇的睫毛轻轻地抖动着……也许是下午给小朋友讲白雪公主的时候太过兴奋,现在有点累了。

黎晋臣的嘴角挑起,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安北那个新版的白雪公主大概是这样的:白雪公主因为有一个总打她屁

股的后母所以离家出走,后来她遇到王子,回到了皇宫,痛快地打了后母的一顿屁股……黎晋臣躲在大树后听到这

个版本时,在郁闷中失笑了。安北就是安北,即便失忆了,即便心智变得幼稚了,却依旧如此跳脱可爱。也许他的

潜意识中还记得自己,否则,怎么讲得出这种明显对自己怀有“怨恨”的故事呢?

悄悄地、悄悄地……黎晋臣抚摸着安北柔软的头发,一缕头发从额上垂下来盖住了半只眼睛,黎晋臣尽量轻柔地将

它别在耳后。他闻得到安北的气息,那气息中似乎有巧克力的味道。

一晃神,想起了很多事。

经年的往事,甜蜜的、戏谑的或者是伤心难过的……瞬间都变成了挂在树梢的老叶,退了颜色。唯有眼前的现实,

苍白残酷的现实赤裸裸地彰显着。

安北轻轻地呢喃了一声,小嘴动了动,似乎是轻轻地咂了咂,然后……拉过黎晋臣的手臂放在脑下,闭着双眼的安

北把他的小脸在黎晋臣的手臂上蹭了蹭,很安心地继续睡着。

黎晋臣被这个小动作惊喜的胸腹间都是一片暖热,相识后的第一个清晨,也是同样的动作。彼此的黎晋臣被一股陌

生的情绪瞬间击中,此时的黎晋臣在暖热后却是阵阵无法言语的痛楚。

他多希望安北失去的是与自己相识后的那段记忆,让自己重新开始,好好的宠溺他。就像大灰狼哄小白兔——不,

像大哥哥哄小弟弟那样,表扬他,鼓励他,让他在自己温柔的攻势下慢慢的沦陷。

可是,还有这个机会吗?黎晋臣的眼角有些湿润,他有点不敢相信,是自己哭了吗?他吸了吸鼻子,擦了擦眼睛,

然后看到不知为何突然惊醒的安北正惊慌失措地瞪着大眼看着自己。

“不要怕,是我……”

“啪!”安北动作灵敏的好似一只小豹子,挥开了黎晋臣伸过来的手,手背又狠狠地甩在黎晋臣的脸上。

伴随着一声尖叫,安北连滚带爬地滚落在地上,双手双脚努力地向远离黎晋臣的方向蹭去。

黎晋臣没有动,依旧半蹲在床的另一侧。融化成一座姿态并不优雅的雕像。

身后的房门应时而开,是近来常来看安北的“豺狼虎豹”的那些成员们。

“救命啊……”安北对着老龟他们大喊,一只白皙纤长的手指颤抖地指着黎晋臣“坏人!坏人!快救我!”

黎晋臣的眼眸,痛楚的眼眸、落寞的眼眸在那时刻,演奏了一曲寂寞的歌。

二十八 碰撞,说的是永恒的真理

如果这是一部纯粹悲催的小说,安北便忘记了所有的过往,如同纯洁的纸张,开始永无止境的快乐篇章。唯有黎晋

臣独自在痛苦中翻滚,挣扎……

如果这是一部略带温情的小说,安北便在黎晋臣日复一日的努力中,渐渐开始接纳他,最终两人复合。但会有一点

遗憾,安北成为了弱智,黎晋臣永远无声的黯然神伤……

然而,在我们猜测结局之前,病房内的剧情正直转急下的进行着。

黎晋臣心灵正徘徊在崩溃边缘,形体已经凝固成肉打的石像。

安北,原本跳脱如小兽的安北,现在单薄如纸娃娃的安北,正惊恐地睁着眼睛,那薄薄的粉红色的小唇可怜地颤抖

着:“老龟救我……他是坏人……”

“好嘞!”一声欢快的应和。老龟等人非常义气地扑向了黎晋臣——还在持续僵化中的黎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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