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撞——晓拂鸾纱
晓拂鸾纱  发于:2012年03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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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的竞争是残酷的,如果太早将你们暴露,只会让你们处于更危险的境地。”

三年前?安北推想了一下,有些拿不准海漠然所说的时间是在那夜之前还是之后。通过与路之行的交往,他也隐隐

能够明白这些所谓大家族中的一些龌龊事。海漠然的说法并非全无可信之处。可是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什么不让

洛叔把真相告诉妈妈?这样即便不能不能相见,妈妈至少也不会郁郁寡欢以至一病不起。何况,事情已过三年,三

年啊,妈妈是怎样熬过这绝望的一千个日子的?

难道是因为权力没有稳固?安北努力地用理性去理清这件事情,却徒劳地得不出一个可以令自己信服的答案。

海漠然轻声说:“回去吧……你其实没有选择的权力,不是我想恐吓你。我也是一样和你走过来的……”海漠然的

眼睛中闪过片刻的茫然……那是后来的日子里安北也绝少看到的神情。他温声说服安北:“这个话我只对你说一次

。我不是要你逆来顺受,至少,你要给自己争取能够谈判的位置。”

安北看着海漠然。这是他看到过的第二张惊为天人的脸。小路子是块寒冰,他无懈可击的冷漠外表下是冷冻经年的

伤痕。然而海漠然身上却有着柔和的暖光,未经任何雕琢的、永远安然的宁静之光。

安北久久地看着海漠然的眼睛,便点了头。

同海漠然到达远在美国的“家”,安北见识到了传说中的“人间天堂”。

人间,是因为这里依然有着人间该有的种种丑陋。

天堂,是因为这富丽堂皇的别墅内几乎看不到人类的温暖。

安北充满幻想地等了一个礼拜。他在飞机上略微了解到海家的势力和生意范围的广泛。在没有见到海天的这一个星

期中,安北并没有沮丧急躁,他知道海天一定是很忙很忙的。他竟从来都没有在客厅等任何地方碰到过海天。安北

开始设身处地的为海天着想。他渐渐从下人的小声议论中知道了大概的事情始末。

如同每一个肥皂剧中所演。海天爱上了一位无身世背景的女孩,却不得不娶了有商业联姻价值的妻子。妻子为他生

了一个女儿,便再无所出。而那个甘心被藏起来的女孩却为海天生下了一个儿子,就是海漠然。然后在海漠然五岁

那年,那个为爱吞下苦水的女孩却不知为何突然自杀了。那时的海天在家族的纷争中自保且不易,更无力去为这个

女孩争取什么。就连海漠然都突然消失不见。

很多年后海漠然的归来全在知情人的意料之中。毕竟海天正妻早已去世,而他也稳居家主高位,再不怕有人来对他

指手画脚。可是安北的出现却令人有些意外。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来路。安北心中略微苦涩,自己妈妈的事情竟然

被掩藏的如此周全。他……究竟是耻于母亲的身份的。

被叫进海天书房的时候,安北察觉到自己内心掺杂着怨怼和渴望的复杂情绪。他终于看到了宽大书桌后面的男人。

海天不过四十几岁,可是看起来却更年轻一些。西裤、白衬衫、灰色毛背心,英俊的脸上配着一副无框眼镜。安北

很快就想到电视剧中看到的大学教授的模样,英竣斯文、儒雅,却有具有坚毅的果敢。是有恋父情结的少女最容易

崇拜的对象。

门被管家在身后关上,安北走了两步就在原地站定,他有些紧张地看着这个应该称为“父亲”的人。

许久,海天才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他目光淡漠地看了看安北。“从此以后,你的名字叫海漠北。你姐姐叫海漠

情,你哥哥你也知道了。半个月后我会专门为你开个PARTY,正式把你介绍给亲朋好友,自然还有商业上的合作伙

伴。这个圈子是海家最重要的社交圈子,所以我不容你出错。我已经安排好了所有的课程,你要用心学,如果让我

不满意了,是一定会有后果的。哪些话该说,哪些话不该说,你应该清楚。”

他突然抬手将一个文件夹朝安北扔去。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远,文件夹“啪嗒”一声摔在地上。“这是你母亲的资料

,背熟了!”海天说完就继续低头看手中文件,安北也没有去接去捡。他只是心中布满了浓稠的失望。这失望令他

全身无力。

“您不问问我妈妈的事情么?”安北问,语调有些凄惶。

海天没有抬头,提笔在文件中划了几下,“我都知道了。”

安北不死心,“这些年为什么从来不去看她?”他下意识地说“她”而不是“我们”,因为他觉得“丈夫”这个角

色要比“父亲”更为重要。他要为母亲讨一个能令人信服的答案。

“你并不是很小,有些道理不需要我讲给你听。”海天冷漠依然。

安北发觉自己犯了天大的错误,他意识到海天从不过问他们母子俩的理由,恐怕并不是海漠然所说的“不能”而是

根本“不想”。

“为什么找我回来?”安北堆积了十多年的愤恨,无论是为母亲,还是为自己,都突然无法自抑地爆发出来,“你

既然根本就瞧不起我们,何必要把我找回来?”安北捡起地上的文件夹,又用力地砸在地面上。

“这些东西我不会看!我妈妈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我不管她以前做过什么!你在乎!我不在乎!她是天底下

最伟大的母亲,她节衣缩食地养大了一条别人根本不在乎的生命!”安北红了眼眶,却倔强地扬起头不肯让泪水滚

下来。“你不用在我面前摆出这副高姿态!你是有钱还是有势我根本不放在眼里!我孤家寡人一个,你也不用威胁

我,我什么都不怕!”

海天抬起头看着安北,脸上即无愧色亦无怒意。他毫无波澜地说:“小然回来的时候只比你大两岁,可是他却比你

平静多了。大呼小叫的不成样子。安晓婷怎么教你的?”

“哈!就连我这种没有教养的人都知道‘子不教,父之过’,你有什么资格评论我的母亲?”

海天环胸靠在椅背上,看着安北笑了笑,“你倒是伶牙俐齿。知道逞口舌之快会有什么后果么?”

安北说,“我只有一条要求,你公开承认妈妈的身份,给她一个公道。只要你做到了,我就任你摆布。否则要打要

杀随你便,我不在乎!”

“勇气可嘉!”海天点点头,按下桌角处的一个按钮。管家很快就推门进来,“老爷,有什么吩咐。”

“取了板子来,再叫两个人来给我把他摁住了,先打二十板子。”海天淡淡地吩咐完,就向安北看去。

安北怔了一下。他以为海天至少会对他母子有些愧疚。他不求他对自己有多好,只要他给妈妈一个公道。其余的他

不在乎,他没有什么不可以拿来交换的。可是海天居然真的叫人来打他!

安北笑出了声,发觉自己竟然那么幼稚和天真,居然对他抱着那么多的幻想。

很快的,两个人抬着长凳和竹板进来。管家挥了挥手,那两个人就扑过来把安北摁在了长凳上。安北没有挣扎反抗

,他只是觉得自己是自取其辱。

活该!他暗暗地骂自己!他准备咬牙承受下这一切,然后找个机会离开这里。天高海阔的很,他不信这个世界居然

都找不到一块自己可以生活的土地!然而海天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安北几乎暴跳起来。

“裤子太厚。”海天依旧对着文件,看似不经意地随口一说。马上就有人动手剥安北的裤子。

“放开!”安北怒吼,却无力反抗。他知道他再怎样抗议也没有用,正如同他再怎么挣扎也无法逃脱这场羞辱一般

。耻辱让他死死地咬紧牙关,任由竹板一下接一下地在他赤裸的皮肤上打落。

二十,并不是一个很多的数目。安北咬着牙,双手抠住凳腿,不出一声地忍了过去。臀上一跳一跳的疼痛让他的大

脑更清醒了几分。他深吸了一口气,就直截了当地问:“我的要求能不能做到?”

海天在吩咐完之后始终在继续看文件,听到安北的话,只是嘴角又勾出一个微笑。“知道我为什么教训你么?”

安北冷笑,“因为你觉得我对你无礼。”

“知错了么?”

“我没有必要尊重你。我不会为你那一颗不负责任的精子尊重你。在你去尊重我的母亲之前,你不是我的父亲!”

海天的表情冷了下来,“再打二十!”

二十一 我很疼

安北扬起头死死地盯着海天。一时许多个疑问梗在心间,可是安北却问不出口。

如果你瞧不起妈妈,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了我?

如果你并不打算疼爱我,为什么要让人把我领回来?

为什么我们第一次的见面,竟然是这个样子?十六岁的安北并非没有做过美梦,也并非不知道美梦最易碎。

只是这样凛冽的疼痛封住了他的口。或者,是他想要开口的心。

管家听了海天的话,已经挥着竹板子打了下来。安北原本便火烧火燎地痛处,在短暂的休息后的挞打下更如热油泼

过般地灼痛难捱。安北不愿表现出自己的难过,他也不敢承认内心中的期盼——他宁愿海天只是吓吓他,而不是真

的——或者现在的这一切也都是虚假的。他依旧住在妈妈养育自己长大的家中,虽然屋子已被烧的不成样子。但他

攒了钱,买了木料和石灰。他试着填补墙体的漏洞,粉刷被烟火熏黑的墙壁,虽然房屋的修补工作其实不成样子,

下雨的夜晚能够听到雨滴落在水盆中清脆的声响……他以为只要他努力,一天一天的努力。他的家就会回来,会回

来……

安北把手腕塞进自己的口中,极力抗拒着身后难忍的疼痛。管家海台正其实已经手下留情了。只是少年娇嫩的皮肤

依旧累着板痕层层叠叠地肿胀起来。

安北唯恐会有眼泪掉下来,努力打起精神抬眼去看宽大办公桌后的男人。他努力地找寻自己与男人不相似的证据。

海天恰好也抬起眼,他与安北对视着。如若用外人的眼光来看,其实安北比海漠然更像海天的儿子。同样略显细长

且洗黑的眼,挺拔却微带秀气的鼻子,还有那张薄唇。如果翻出海天三十年前的照片,会有很多人以为他们是孪生

兄弟。岁月如刀斧,在海天的面颊上凿刻出更深邃的痕迹,安北脸上青春的秀气在海天的面孔上只剩下时光的缩影

。好比冷霜过境后的树木,枝桠上凝着的冰晶,让人忘记了曾经路过的春秋。

第二个二十打完。安北已被自己的冷汗湿透,他抑制住了自己的眼泪和哭叫,却无法克制身体在遭受疼痛后本能的

颤抖。单薄的少年在凳子和人力的制挟中,轻轻静静地颤抖着。

“你要怎么说?”海天冷睨着安北。

安北的头无力地歪在凳子上,露出一个不知是哭是笑的表情。他还是个孩子,依旧隐约地猜测到海天的心思。他或

者以为他把自己接回海家,又打算给自己一个名正言顺的少爷身份,便已经是恩赐。在海天的心中,自己应当像条

哈巴狗一样感恩戴德地跪在他的脚下邀宠吧?

安北用袖子蹭了蹭额头上的汗,他知道自己挨不住了。若是海天再命人继续打下去,自己一定会克制不住地嚎啕大

哭。海天的冷漠,让安北冷静。

这不是他的父亲!不是那个会宠溺疼爱自己的人!如果说在长辈亲人膝下撒娇是一种幸福,那么在敌人面前屈服就

是一种耻辱!而且这种耻辱不只属于他自己,更属于坚强的养大自己,并把自己视若珍宝般呵护着的妈妈。

“海先生,能不能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让人把我带到这来?”安北说话的时候声音仍在颤抖,语气却令人讶异的平

静。

站在一旁的海台正有些意外。他看得出这个孩子只是在为自己的那一点点尊严在努力苦撑,所以才没有大哭大叫的

讨饶。也许出于对海天的崇拜,他也相信海天的种子必定不会失态得乱叫乱骂。事实证明,无论是大小姐还是几年

前刚回来的大少爷都是优秀非凡的人才。可是家主作为父亲虽然过于冷漠,却也没有给他们如此不留情面的教训。

安北的身世,海台正是有所了解的,他下意识觉得这个孩子未免太大胆了些。

就在安北也觉得海天会继续说“再打二十”的时候,海天突然笑了,“看得出,你挺恨我。”

“我倒希望你是真的恨我。而不是变着法的让我看重你,”他高高在上地扬着头看着安北,“你必须要记住,海家

的下一代主人是海漠然!无论你玩出什么花样来,这个事实都不会改变。”

一口气堵在胸口,呛得安北捂住嘴开始干呕起来。他一边干呕一边咳嗽,身体的震动拉扯着身后的伤处,又痛得他

忍不住呜咽了几声。安北发觉这个世界上最可笑的事情。妈妈口中那个英雄父亲竟然是这般模样……他是真实的吗

?如果可以选择,安北宁愿从来没有见到海天。就让他壮烈地死在妈妈编撰的感人故事里,就让他死在自己对“父

亲”二字的憧憬中……他怀疑妈妈其实从来不认识海天,她从来就没有看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亏她那么委屈着自

己,为这个人养育后代。可她耗尽了自己的一生,却始终是沉浸在虚假的梦幻中。安北干呕着、咳嗽着、呻吟着、

冷笑着……

这是安北十几年来最为清醒的一天。清醒地知道母亲始终将她自己看做爱情幻梦中卑贱的蝼蚁;清醒地知道这个无

限广阔的世界中只剩下自己伶仃一人。现实戳破梦想之后只剩下淋漓的鲜血,安北不知如何应对。

海天的面色沉了下来。“你这么放肆,看来是打得太轻。”

“够了。海先生,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那一刻,安北的裤子还挂在膝盖上,他屈辱的造型丝毫没有损耗他神情

中的高傲。“我可以学着做个乖儿子,前提是你要答应我,用行动去证明你是我妈妈的丈夫。”

海天沉默不语。他看过了安北的所有资料,知道他母子这些年过的很是艰难。他努力从安北的各种反应中去分析安

北的性格。在怒火暗生的同时,他不禁有一丝得意。安北的所言所行在他看来固然不智,但总算没有辱没了自己。

他海天的孩子,他自己可以不要,可以不喜欢,可以不珍惜,但却不可以是懦弱的可怜虫。想到这,他傲然开口:

“公开你母亲的事情也无所谓。如果你已经做好了丢人的准备,并能接受这件事对你日后前途造成的影响。这一点

上我可以让步。”

“不止是这样!”安北想也没想地说,“我要你去拜祭她!”

海天笑了笑,不屑中还带着三分嘲弄。“你再说一遍。”

“我要你去拜祭她!”

连管家海台正都跟着精神一紧。没有人敢这么同海天说话。“六亲不认”四个字已是很多人对海天的共识,没有人

敢在明面上说出来,但是谁不在背后议论海天这家主之位来得是多么无情和血腥?

安北突然用力,他一直没有刻意地挣扎过,又兼他与海天的对话吸引了那两个按他的人的注意力。那两人没有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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