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撞——晓拂鸾纱
晓拂鸾纱  发于:2012年03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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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下,竟被他挣扎着滚下长凳。毕竟是海家的二少爷,那两人一时不敢动手。安北已经咬着牙拉上了裤子。

如同斗败的小兽,仍要努力挽回那最后的一点骄傲。

海天却挥了挥手,那两人退了出去。

“你与我谈判,却不想想你自己是否有这个资格?”海天不等安北接话,便说:“台正,你带他出去吧。让他自己

好好想清楚,在这跟着我叫板的自己,究竟算个什么东西。”

算个什么东西?

安北震了震,咬住了嘴唇。挥开海台正过来搀扶的手,他努力让自己两条腿听话地迈出了海天的书房。

安北忍着行动时带来的一波波剧痛,用力地挺直自己单薄的脊背,舒展肩膀,昂起头,自虐般大步地走了出去。

如果说,老天注定他的生命中必然有所缺失,那么他下定决心不去乞讨。

那一天,他下定决心,此生绝对不会向任何人索要感情。他绝不重蹈妈妈覆辙,任由别人将自己践踏在尘埃里!

……

……

路之行和海漠然终于达成协议,让安北暂时在敦煌窟中养伤。敦煌窟的专职医生一边给安北上药,一边向旁边的两

个人说:“没有大事,下手的人很有分寸。”

两个面孔同样漂亮如天使一般的男子相视无言。

安北趴在床上,没有意识般地小声哼哼着。脑海中一会儿是十六岁时在海家的画面,一会儿又是黎晋臣那张哭笑不

得的脸。真正清醒过来的时候,不知过了多久,安北小声嚷嚷了一句:“黎晋臣,我干你祖宗和你祖宗的所有女人

……”然后恍然想起了如今的情景,把剩下的话又吞回了肚子里。

安北觉得,黎晋臣是那么好那么好的一个人,忍受自己无数次问候他祖宗的耻辱……安北突然笑了笑,他想明白了

一件事,大概是因为那个姓黎的家伙压根连自己的父母都不认识,他哪里会在意那些狗屁的祖宗?

安北吃力地抬头四顾,这是一间干净简洁的房间,如果这里确实还是敦煌窟,那么这简单的陈设实在就算是雅致非

常的了。路之行歪在沙发上打瞌睡,旁边窗台花瓶里的玉兰花恰好落下一滴水珠,以微不可闻的声响落在路之行无

暇的面孔上。那水珠顺着他的面孔缓缓向他的下巴滑去……

路之行被脸上的凉意惊醒,打了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路之行看了看手表,“中午了,你饿不饿?”

安北低下了头,“他……走了?”

路之行没有说话。走了,没有再回来,一个询问的电话也没有打来。路之行不说,安北自然就明白。

这时候如果还有什么安慰,才是真正的无力。安北把头埋在手臂中,臀上是令人焦心的疼痛,让安北慌乱地想要起

身逃跑。他突然想起又一次,他和黎晋臣无意间在网上发现马来西亚鞭刑的视频。行刑的人助跑两步,几鞭子抽下

去后那惨不忍睹的情形。安北吓得全身发麻,却还努力地保持着镇定。

“嗯。打得好!”黎晋臣那是似乎在啃一块西瓜,他张开嘴毫不留情地将西瓜血红的瓜肉咬掉一块,很是享受地咀

嚼着。

安北还要做出一副混不在意的样子,“黎晋臣,就是因为世界还有你这种类人型禽兽,人道主义才总是一句空话!

黎晋臣眯了眯眼,一只大掌准确无误地握住了安北的一瓣屁股。安北飞速窜起,然后被一条飞来的大腿又牢牢地压

了回去。黎晋臣一边享受着口中的甘甜,一边揉捏着手中的肉质的柔软,一双眼睛还在认真地研究着视频里的画面

安北被这样的黎晋臣刺激的寒毛直竖,他怏怏地拿起一块西瓜,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黎晋臣用下巴点点视频正在绽开的皮肉,“好好看看。”

安北的嘴巴歪了两下,含糊不清地,“黎晋臣,不看了,我害怕……”

“你还会害怕。”黎晋臣感到好笑。

“我当然……怕!”随着一个爆破音,一口混着唾液的西瓜血肉就喷到了黎晋臣的脸上。安北“惊慌失措”地凑过

去,“哎呀!姓黎的,我真不是故意的。”然后“惊慌失措”地用手中的西瓜去给黎晋臣擦脸……

黎晋臣两只手掐住安北的小细腰,似乎打算把他的腰当做脖子似地就地掐死。“你给我记着,总有一天我得拿藤条

狠狠地抽你一顿!”

“类人型禽兽也有做梦的权力。黎晋臣!我批准你了!”安北那时快要折了腰般地骑在黎晋臣的身上,仍旧不忘摆

出一副大义凛然、慷慨仗义、豪情万千的英雄姿态。

“安北,疼得厉害么?”路之行的声音把安北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他抬头勉强地笑笑,他觉得,自己并不真正的生路之行的气。甚至,他现在感谢他,让自己和黎晋臣以这样激烈的

方式结束。至少,他兑现了那玩笑般的许诺;至少,他会觉得少一些遗憾。

安北如此这般地想着想着,猛地把头埋在胳膊里,嚎啕大哭起来,“小路子,我很疼,我想见他……”

二十二 五年,兄弟,赌注

“晋臣,你有多久没有来这了?”海漠然和黎晋臣并排躺在礁石上。夜色渐渐罩上来,这是一片荒凉的海滩。沙滩

很浅,海边布满光滑的大石。

海潮拍岸,渐湿了衣衫。

“一直没有再来。”黎晋臣轻声回答。

海漠然将双臂枕在脑后,目光落在被夕阳打亮的水面上,“记得以前,我们还能在石缝里找到贝壳。你还记得吗?

你还给我穿过一条项链。”

那时候石缝中有小螃蟹在爬,两个少年用套在一起的塑料袋可以检出一袋子。然后躲在孤儿院后的草坪上,用小锅

慢慢地煮汤喝。黎晋臣不禁笑了笑,“可是你却生气了,说项链是女孩子带的东西,好几天都没有理我。”

海漠然侧过身看着黎晋臣线条明朗的面孔,那高挺的鼻梁把一边脸遮出一片暗影。“以前这里还没有那么多的垃圾

,大海的颜色更湛蓝一些……”

“嗯。”黎晋臣知道海漠然在看自己,不知为何却无法转过脸与他对视。时间割出一道深邃的裂缝,亘在他们中间

“你生气了吧?那时候我得不告而别。”

“嗯。”

“我没有变。”海漠然轻声说,“只要你愿意相信,我就从来没有变过。你呢?”

黎晋臣不语。

海漠然笑笑,又转身躺下。

一时间,只有惊涛拍岸的熙攘声。喧哗寂寥的熙攘声。

许久许久,仿佛两人都在这静默的喧哗中睡去了。

海漠然以及其低的声音说,“如果你现在问我当初为什么那么做,我会告诉你。可是……晋臣,你不敢问,是么?

黎晋臣听到了。却只是喃喃地说:“潮声怎么这么大?我差点睡着了。”

海漠然笑了笑。夕阳正好在海面沉默。落日的余晖,就此消散了……

……

一个礼拜多的时间,安北总算可以比较自如地走动了。他没有再见过黎晋臣,反倒在敦煌窟内日日响起的各种鬼哭

狼嚎的叫声中慢慢安稳下来。

他与海漠然的交际并不多,在海家的那一年半的时间里,他犹如困在笼子中的小兽。而海漠然确是社交界商业圈内

渐渐崭露头角的雄鹰。海漠然每天很忙,安北每天很闲。随着时间的推移,安北渐渐成家独特的男士花瓶。海天显

然不给安北成为真正纨绔子弟的机会,但也并没有培养他的想法。就连请来的老师都在家中给他授课。安北每天就

睡睡觉、看看书、在自家花园里散散步。他默不出声地活在海家的豪宅里,如同不存在一样。他知道海天在等自己

像他低头。他同样在等待。佣人是这个世界上最会察言观色的一种职业,谁都清楚这位“二少爷”在海家的“独特

”地位。有的时候安北散步回来晚了,竟然连饭菜也没有。安北并不在意。只是有时路过海天的书房门口,能看到

海天和海漠然两人轻声讨论些事情,海天会微笑地问:“小然,这个事情你怎么看?”

安北记得海天微笑时的模样,目光柔和,眼角有微微的皱纹,依稀是幼时幻想的父亲的模样。他总是快步走开,若

无其事的用最没有存在感的姿态继续存在着。直到那天,他又一次“无意间”路过海天的书房,知道了当年有关海

漠然母亲离世的事情始末……

“你要去哪?”路之行叼着铅笔,目光依然落在眼前白纸上颇具雏形的六面体上。

安北正打算推门而出,“出去转转。”

“伤还没有好。”

安北侧身靠在墙壁上,垂眼去看对着画板时不时晃神的路之行,“小路子,五年的时间,是不是其实很短?”

“什么意思?”路之行取出口中的4B铅笔,然后换了一根继续在素描纸上涂抹着。

“五年了……你还没有画够么?”安北笑了笑,“你和他认识不过五个月,却用五年的时间来怀念,还不足够么?

路之行慢慢把视线抬起,落在安北的脸上。“你想说什么?”

“我不知道。”

“你想说,五年的时间,是不是黎晋臣依然没有忘掉海漠然?”路之行想了想,“你和他认识也有五个月了吧,你

怎么知道五个月就敌不过五年?如果时间的长短能够说明一切,那么这个世界就简单了。”

安北一时还没有想明白路之行的话,只是心底生出一种茫茫然的悲凉。如果时间尚且无法鉴证真实,那么还有什么

是可以信赖的?

“我出去转转。”

“不要出敦煌窟,我和海漠然达成的协议。”

安北笑了笑,异常的顺服,“好。”

他推开门,听到海漠然的声音在转角传来。“医生什么时候到?”“三天后?好的,我知道了。”

安北怔了怔,想要转身离开,用力之下又扯痛了伤口。

“你好些了么?”海漠然今天的样子格外清爽,头发别在耳后,又零碎地搭在穿着白衬衫的肩膀上。那样和煦温暖

的笑容,一如安北第一次看到他时一样。

“嗯。”

海漠然又笑了笑。安北转过头,不愿看他。他总是笑,没有任何意义的、莫名其妙的,却又看起来自然无比的微笑

“父亲来了,今天你要和我去见他。”海漠然说话的时候,仔细地观察着安北的表情。

安北眨了眨眼,轻声说。“好。”

海漠然有些意外,看了安北一会儿。然后去和路之行打了一个招呼。

……

进了车后座,海漠然顺手把一个抱枕放在旁边。安北拎起来扔到后面,“不用。”

自虐般地坐下,安北的眉头皱都没有皱一下。呼吸有片刻变得格外艰难,耳边突然响起惊雷的声音。他疑心是自己

的错觉,却看到车窗外果真下起了暴雨。

“忘了吧。”海漠然的手轻轻搭在安北的肩膀上。

安北没有动,没有转过头。

“我没有恨过任何人,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以怨恨的。”海漠然轻轻扳过安北的肩膀,“上一辈的旧事与我们无关,

我只是你的哥哥。”

“我们还是情敌。”安北扯掉海漠然的手,“要做好兄弟,下辈子吧。”

海漠然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安北的小脸猛的涨红,“你觉得我根本不配做你的情敌?”

“没有。”海漠然看着安北,涌起一种冲动,忍不住伸手去揉他柔软的头发……

“喂!”安北尴尬地躲开,头就“砰”地一声撞在了车窗上。

海漠然怔了怔,又笑了起来。

安北揉着额头,“我不是争不过你,我是让着你!你最好弄明白!”

“是么……”

安北扭过头恨恨地瞪着海漠然,“我会和你抢的!你不要惹我,不然我一定把他抢过来!”

海漠然侧脸的嘴角挂着一抹有些落寞的笑,“嗯。没关系。”

安北再把头扭开的时候,突然红了眼眶。幸好外面的雨声很大,车轮也把落水绞起。所以安北的眼泪落下来时,也

就是悄无声息的。

见到海天的时候,他正在医院的病床上翻看文件。

安北从没看到过这么有气势的病房,宽敞的房间里,站了一面墙的西装男。他笑了,挺开心的模样。“又不是活不

下去了,不用这么争分夺秒吧?”

海漠然看了安北一眼,有些无奈,“你非要说这么欠揍的话吗?”

海天似乎苍老了,仅是半年的时间,两鬓居然染上了白丝。他合上文件,又吩咐了几句,待众人都鱼贯而出后,才

转头看安北。“知道我为什么回国么?”

安北眨了眨眼,“海漠然的肾不好用了吧?”

海天笑了笑,“原来你这么聪明。”

安北早就听管家海台正说过,五年前海天肾衰竭,是海漠然贡献出了一颗肾脏。而到达海家后做的一次体检证明,

安北的肾却是与海天的身体配比度最高的。他是后备肾源,也许还是传宗接代的工具。安北早有这个觉悟。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海天说。

安北笑了,“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海天不语。

“去祭拜我妈妈。”安北笑眯眯地说,“你可以把这当做请求,也可以当做交换条件。我知道我要挟不了你,我就

算立刻自杀,你想用我的器官也一样用得了。”

“你现实些,你有机会获得很大的好处。”海天轻慢地看了看安北,“而且你不要忘了,如果没有我,这个世界上

也就没有你海漠北。”

“这个世界上本来也没有海漠北。”安北想也不想地回答,“也请你清醒点。如果没有妈妈,你现在也没有一颗健

康的肾器可用。”

海天瞪了安北一眼,然后捂住嘴剧烈的咳嗽起来。海漠然走过去,坐在床边轻拍海天的背。“父亲,答应他吧。”

“小然,你……”

“用不着你多管闲事!”

“放肆!”海天支着身子,“他是你大哥!”

“你都不肯做我父亲,他算什么大哥?”安北走到床边抓起海天的手,狠狠地拍在自己的脸颊上。“啪”的声响让

海天和海漠然同是一震。

安北冷冷地笑,“你想打,就打。不用客气!你要是不方便,我帮你。”

海天面孔一阵苍白,抽出手来,却说不出话。

安北很得意地笑了,看着海天惊怒交加的苍白的脸,涌起胜利的喜悦感。“后天晚上,我会回来。你不用找我。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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