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曜一边躲闪着一边想着对策。

一个个想法在电光石火之间闪过，然后皇甫曜突然向后急退几丈和通源拉开距离，调整了一下呼吸。

一击。必须在一击之内决定胜负。皇甫曜对自己这么说道，手中的软剑因为被注入了真气而绷紧，微微颤抖着。

通源也看出了皇甫曜想要速战速决的想法，手中的佛珠“哗啦”一响，然后念一声“阿弥陀佛”。

两人同时出手，皇甫曜根本没有想过要防御，狠狠被通源一掌打在胸口，在这一瞬皇甫曜也拼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将长剑送出。

剑穿透通源的心脏，而皇甫曜被一掌打得向后飞出然后摔在了地上。

通源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自己胸口，然后喃喃出语：“莫非……当真是……天意……？”

倒退几步后，通源喷出一口血，摔倒在地。

“天意……天意啊……”

腾凤殿内飘荡着通源临死前的嘶哑的声音。

痛！第一次痛得这么透彻心扉，感觉真个内脏都被绞过了一样，皇甫曜不能控制地吐出一口血……但是这么强烈的痛感，也预示着他还活着。

在被通源打到的时候，皇甫曜觉得体内涌出了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内力替他卸去了一些掌力，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直觉告诉他，他还死不了，但是会痛上一阵。

这么想着，皇甫曜再次突出一口血。

“紫妖”散发出浅浅的光芒，发出了“呜呜”的声音，似乎是想为皇甫曜分担一些痛苦，回应这光芒的是“赤涯”浅红色的光芒和琴白色的光芒……皇甫曜支撑着自己从地上爬起来。

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痛了。摇摇晃晃站起来的皇甫曜，绕过通源的尸体，缓慢走向“赤涯”和琴，然后冷冷扫了暗夜和暗潮一眼：“还站得起来么？”

两人挣扎着站了起来：“主子您的身体……”

“还活着就少废话。”打断他们的问话，皇甫曜皱起眉，“准备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是。”

第44章：走头无路的倔强

皇宫外青龙街。

当去执行任务归来的十六人到达的时候看到的是伤重到奄奄一息的三人和一把古筝一把剑……顿时大惊失色，赶忙将三人送回皇甫府。

皇甫旸彻夜未眠，昨夜得知皇甫曜私自出府之后他就一直在等自己这个胡闹的弟弟回府。

可是没有想到见到的却是基本快断气浑身是血的皇甫曜。

那一瞬间皇甫旸的表情相当精彩，那是一种夹杂着不可思议、不满、愤怒和担心的表情。

“大哥……？”皇甫曜之前在皇宫身受重伤还勉强自己将古筝和剑带了回来，现在他由两个暗部的人扶着，相当虚弱。

暗夜和暗潮已经回了暗部去养伤，“赤涯”和那把古筝也由他们拿去保管在暗部了。

“这是怎么回事！？”皇甫旸皱着眉，最终是挤出了这么一句质问。

“……大哥不介意收留我一会吧？”皇甫曜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问道，让他这么回随意居的话要是被某位公主大人看到就不好了。

皇甫旸所住的危行居布局与皇甫曜相差无几，但是四处种满了青松翠柏，某种角度来说是和院子主人很相称的植物。

皇甫旸将皇甫曜安置在自己房间边上的一间偏间中，见暗部两人将皇甫曜扶上床就转身要去找人为皇甫曜查看伤势。

却被皇甫曜叫住。

“大哥。”

皇甫旸停下脚步转头看他。

皇甫曜脸色苍白，那双眼睛却亮的吓人。

“请大哥稍等……”然后皇甫曜转眸对两个暗部的人说道，“回暗部，找个药毒门负责帮你们疗伤的人来。”

“是。”两人领命而去。

“你想说什么？”皇甫旸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皇甫曜。

皇甫曜闭了闭眼睛，眉无意识地皱，撕裂般的绞痛让他说话困难，可是有些话不得不说：“……我受伤的事，大哥可否为我保密？”

“哦？”

“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皇甫曜有些吃力地说道，他已经耗费了太多的力气。

“我觉得这件事有必要让爹知道。”

“最不能知道这件事的……人中，爹是其中一个。”皇甫曜扯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容，“想必，大哥有所耳闻……我娘说我不是爹亲身儿子的事……”

皇甫旸皱起了眉：“我知道，大娘说你是西门皇家子嗣……”说道这里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自主地提声：“你晚上到底去干什么了！？”

干了什么？他也想知道自己干了什么。

先是抛下炎和骏，然后再是头脑发热似的潜入皇宫，然后……杀了人。

剑撕裂肉质纤维的感觉还残留在手边，皇甫曜突然觉得胃中的胃酸一阵翻滚，而内脏的绞痛没有停止，痛苦的感觉让他大脑有点麻痹，然后他“咳”一声又吐出一大口血。

皇甫旸看着重伤至此的皇甫曜，眼神中闪过不知名的情绪。

药毒门的医师很快就被带来了，同来的还有暗夜。

皇甫曜看着一幅没事人一样的暗夜，要不是他身上到处缠着绷带，他就要怀疑今天晚上自己是不是真的见到了某人重伤差点起不来的样子了。

暗夜见到皇甫旸的时候微微点头示意，皇甫旸则只是淡淡瞥了暗夜一眼。

医师为皇甫曜把脉之后，双眉皱起，一脸为难。

“主子的情况怎么样？”暗夜冰冷的声音中隐隐透着担心。

“……主子内伤已经伤及五脏六腑，而且中了毒……需要卧床静养，不可随意调动真气，属下这就为主子开药方。”

皇甫曜听了医师的话，从床上支起身体，淡然问道：“……有没有可以止痛的药……？本少爷现在没有卧床静养的时间……”

“可是这样的话，主子您的身体……”

“无所谓。我问你药事有还是没有？”皇甫曜完全不理会，医师的劝阻，眼神望向窗外，天蒙蒙亮，快要到上朝的时候了，他可不想被那个皇上抓到什么把柄。

暗夜皱眉，似乎明白了自己主子在想什么，然后人影一闪不见了，过了一会他手捧着朝装出现，公主下嫁之日也是皇甫曜再次升官之日……从员外郎被提为刑部侍郎——驸马没有一个像样的官职可不好。

今天他必须出现，前去谢恩。

药师见皇甫曜其意已决，只好将暗部平时在训练人员时候使用的止痛丸取出，这种药丸很有效果，服用之后不会有任何痛觉，就是一刀把人劈成两半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感觉，一般是只给暗部执行危险任务或者长期高强度训练的时候使用……

皇甫曜服下药丸，药效很好，很快便不再有痛觉，可是胃中翻江倒海的感觉却没有退去，换上暗夜替他拿来的朝服，皇甫曜才再次转头看向皇甫旸：“大哥，这件事你可愿为我保密。”

“我说过我认为爹应该知道这件事情。”

“这件事不要告诉爹比较好，平白让他担心，”皇甫曜尝试说服皇甫旸，“至少……大哥，我现在还需要一个容身之处，让我把该做的做好……”

皇甫曜觉得这件事让皇上知道也比皇甫老爷知道好。其实昨夜事情一出，他估计皇上就会怀疑到他身上来，但是他不会有机会给皇上抓到把柄。而皇甫老爷则是不同，古代的人认祖归宗这种情绪是很强烈的，若是让皇甫老爷觉得他是想要得到本应该属于自己亲生父亲的一切什么什么的麻烦了……其实也是上次洛小软和他一次谈话才让他认识到这点的。

自己和他们到底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如果把这件事情告诉皇甫老爷的话不知道他会有什么样的想法，皇甫曜可不愿意去挑战一下。

更何况，自己不是皇甫家的孩子这件事在这么关键的时候被娘才说出来，自己在这里活了这么多年从未有人怀疑过他……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复杂，他不愿多想。

“容身之处……”皇甫旸敏感地抓住了这个词，“你什么意思？”

“大哥似乎不喜欢我？等我把该做的做好……我绝对不会再出现在大哥你的眼前妨碍你……给你们添麻烦的……”皇甫曜这么说着离开了房间。

上朝的时间平安度过，但是皇甫曜发现自己接受到了西门狄浪几次探究的眼神。

其实不光是他，就连其他人也发现了，不明真相的人以为皇上果然是很看重这个驸马爷虽然不知道皇上看重他的什么，而知道昨夜皇宫里出了事的蓝明澈和西门狄清看皇甫曜的眼神则有些许不同。

蓝明澈直到这个时候才真正觉得，皇甫曜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够在逍遥王府逃脱然后立刻就反将皇上一军，今天还能面不改色地向皇上谢恩一副好臣子的摸样随时准备为皇上效忠的样子。

而皇上的七十二暗侍中负责监视他的已经死了一个，还有一个下落不明，想来是已经被他拔除了。

而另一边的皇甫曜双手拢于袖中，手心全是冷汗，虽说脸上顶着一张扑克脸，面无表情，可是自己的紧张只有自己知道，虽然身体不痛了可是伤是没有好的，身体的负担极大，几次喉口发痒想要吐血全被他给咽下去了……已经到了这步，自然不能流露出半点的破绽。

他现在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如果让皇上抓到了把柄，他和炎几个一个也不要想活。

他会让皇上后悔把自己推上这个位置，也会让他后悔抓走了慕容炎和上官骏。

之后的几天，传出了上官家的公子和慕容家的公子包括大理寺少卿夜闯逍遥王府意图刺杀皇上的消息，三人人现在被关押在天牢中。

皇甫旸立刻就明白了皇甫曜这一身伤势从何而来，而他又不让自己告诉爹爹自己受伤的原因，因此他暂时对于皇甫曜处于观望状态，并没有直接将他受伤的事情告诉皇甫老爷。

而皇甫曜则根本对自己的身体不管不顾，除了会定时喝药以外，大多数时间则是乘着自己这个驸马还热腾腾的时候和各个官员弄好关系，当然他也没有放过文人书生，凭着自己好歹学了多年语文而且学的还不太差的份上和他们做做打油诗，偶尔出去品茶看花之类。

他没有和西门淇同房过，一是他不愿意二是她也不愿意，她说她不喜欢他虽然不讨厌但是洞房免谈，而他就顺着她的意思从此在随意居书房睡觉……这也方便了他至少不和公主在一起没有什么大的压力。

然后一天，皇甫曜迎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莫公子？”皇甫曜听说有人找他便来到了前厅，却没有想到看到的是见面加起来正好两次的莫逆。

“皇甫公子，有件事我想应该来拜托你，”莫逆微微一笑，非常温柔，“想来你不会拒绝。”

“……请莫公子到在下的随意居去坐坐吧。”皇甫曜也回了一个相同性质的笑容，出于本能他感觉到，莫逆所要说的事情，不能让别人听到，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同类？

两人来到随意居，莫逆一进书房确定没有人之后立刻就说道：“我准备劫狱。”

“嗯？劫狱？劫谁的狱？”

“慕容炎。”

第45章：一些琐碎的景象

七天后，天牢。

慕容炎、上官骏和王季延被关在一间牢房中。

“抱歉了，王大人，因为我们的关系把你也拖了进来。”慕容炎颇有点没事找事似地说道，“我一直以为滈是和我们在一起的……没有想到最后还是……”

王季延本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露出了苦笑：“不、这件事我也有责任不能怪你们……你们或许没有注意到，太子殿下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不是他不想出现……而是被皇上软禁了。”

“……不会这事也是滈做的吧……”慕容炎的表情有点奇怪，像是有点不敢相信。

“啊，的确是，殿下去了一次逍遥王府之后就没有回来，然后很快就传来消息说殿下被软禁……恐怕他们早知道我是太子的人了，只是在等这个机会而已。”王季延叹息了一声，“皇上是个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人……虽然这次皇甫曜逃过一劫不过，被抓恐怕也不过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听到王季延的话，上官骏少有的笑了：“王大人，不要小看了曜哦，他可不是个会束手待毙的人。”

“……我知道，可是他是和皇上为敌……”

“那个家伙啊，是个如果被逼到死胡同的话就会头脑发热然后做出炎都会叹服的热血事情的人哦，现在他没有依靠的人没有同伙的会把战斗力提到最高然后大肆破坏让皇上没有机会去动他的……”上官骏耸肩摊手，“我们不要急，现在我们要做的是就是吃好睡好，等某个没节操的家伙来救。”

由于上官骏的话太过于自信，所以王季延在一瞬间就想相信了，明明是那么不符合逻辑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从他们的嘴里说出来却是相当自然的事情……可是西门滈，他们也曾经这么相信他……

王季延再次苦笑：“有没有这样的可能，其实皇甫要之所以能逃走是因为他和西门滈串通好的呢？”

上官骏听了之后愣了一下，然后大笑出声：“曜和滈串通？那倒是不错，我很好奇这两个人能把皇上整成什么样子。”

王季延挑眉看着平时几乎一直没有表情的上官骏大笑不止的样子，而慕容炎则露出了疑惑的眼神，然后这个眼神变得有些危险：“你们……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没有告诉我吧？”

“没有啊，”上官骏止住笑，然后一脸严肃回答道，“我只是相信曜而已，同样的我也相信滈，他……绝对不会做出背叛我们的事情，我们的羁绊不是别人所能理解的，我们的目的也是不可告人的……这就意味着，滈没有理由背叛我们，这对他没有好处。”

这样的分析让慕容炎在最初的迷茫之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你的意思是说这个只是皇上的计谋……想让我们互相不信任然后自然会露出破绽然后乖乖地任由他摆布？”

王季延有些惊讶地看着旁若无人的两人，心中微微有些感叹，那样强烈的信任真的很让人羡慕。

两人讨论到此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轻轻的笑声：“哎呀呀，居然相信像我这样没有节操的人，真是让我感到你们前途堪忧呢。”

有些轻佻的声音异常熟悉，三人同时看去不是皇甫曜是谁？他的身后还跟着暗夜。

“曜！？”慕容炎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似乎没有想到皇甫曜这么快会到这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