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笑，说：“那叫英俊好吧。”
“不，不是英俊，是漂亮！你是没看见，我眼珠子都快飞了，一个男人长成那样，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他说他叫启
云，还把电话号码留给我，要我有空打给他，但……”笑笑，“我是不会打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傻啊，你真当你打过去，人家就能记住你呀，还不是问，你是谁？等你自报家门后，人家会说，打
错了。”
“呵呵，也是，缘分这东西往往一说即错。”
“我看你今晚有点抽，渴不，我买两瓶水去。”
“我要雪碧。”
总算踏进家门，举目望去，一片狼藉。随处可见烟屁股和空瓶子，乌七八糟，床单被罩都能絮窝，抽水马桶和疯狂
的石头里那公厕没啥分别。人乱，屋也乱，隔三差五还有故人来访，一顿涮锅子基本就没下脚地了。
床一张，我和小北睡一起，但哥对他绝没非分之想，不是他不够品，只是……也说不好，就是不喜欢他这种小家碧
玉款的，不够妖，也不够大胆，但如果想两个人长相厮守的话，小北绝对是上上选。
“睡吧，还琢磨什么呢？”
“喂，我说小羽，你就没想过找一个么？”
“我？没想过，也不想找，太累，天天哄着，烦不烦啊！来支不，对付抽吧，哥可没钱买好烟。”
“那你以后想干什么呢？”小北往我这边靠了靠，眼睛盯着天棚，上面都是多年来漏水潮湿留下的痕迹，弯弯曲曲
的像黄河长江。
“我……嗯，想开个酒吧，或者夜总会，哈哈，最好是迪厅，当然是当老板，有钱赚了，之后再去西藏玩玩。你呢
，以后想干什么？”
“我呀，我想和冠威开个琴行，之后游历四方，像徐霞客那样。”
“我靠，那你那琴行非关门不可，再说，你想开，人家愿意和你开么？”
“我等他，等……”
正在这时，我手机响了，伸手去桌上拿，打翻了烟缸外加一堆瓶瓶罐罐。
“喂。”
“是小羽么？”
“是我，你是？”
“启云。”
“啊……呵呵，有事？”边说边用胳膊肘捅小北，这厮就好八卦，耳朵竖起来听。
“没事，怎么，你旁边有人？”
“没人，是一猪。哎呀，你给我滚远点，粘豆包啊~~~~”气急败坏的推开小北，我抱歉笑笑，“不好意思，一个哥
们，你有事么？”
“我都说了，我没事。”
“那……找我聊天？”靠，哥可雇不起你，聊个大半宿我这月工资就打水漂了。
“嗯，愿意陪我么？”
“呃……好啊，等等。”一把按住小北的脑袋，咬牙切齿：“你这厮，再捣乱，我把你扔出去！呵呵，继续说。”
“也没什么，随便聊聊，你哪里人？”
“我长春的啊，你呢？”
“哈尔滨。”
“那你跑长春来做什么？那里应该比这边发达些吧。”
“和朋友一起过来的，哪里舒服就去哪，过一阵子可能要离开。”
“哦，是这样。”
接下来，大家就都感觉没啥说的了，本来就是，酒吧里萍水相逢，有啥好唠的。
“你哪天休息？找你出来啊。”
“我窜休，我想想，周五吧。”
“那好，周五给你打电话，你可要接啊。”
“看你说的，怎么会不接呢？”
“好，那到时候电话联系，早点休息吧。”
“嗯，拜拜。”
“晚安。”
电话刚挂，小北就凑过来，神秘兮兮，用特龌龊的眼神看着我，“怎么~~~勾搭上了？”
“滚，勾你个头，就是找我出去玩，一起去啊。”
“人家大美人可没找我，我去凑什么劲。”
“我说你~~~~~爱去不去，老子可要出去透透气，成天在酒吧里泡着，都快傻了，夜夜看别人纸醉金迷，自己就在
边上一杵，和傻X一样。”
天空渐渐泛白，浓浓的睡意涌上来，小北在我耳边不知说些什么，声音就好像隔着水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嗡嗡的，
衣服也没脱就稀里糊涂的睡着了。
2 约会
这人要是心里有所期盼，日子就过得出奇的慢，我夜夜等，日日盼，可算到了星期五，一觉醒来已是黄昏，透过乌
涂涂的窗玻璃，天边一抹如血晚霞，浓烈绚丽，仿佛下一刻就要滴落。伸了个懒腰，踹醒小北，这厮睡觉横七竖八
，总压迫我。
“喂，你今晚当真不去？去玩玩呗，我自己也没意思。”
“我……去好么？”
“靠，瞧你那德行，能不能给哥拿出点阳刚之气来。”
“那好吧，你确定他能找你？”
“不找拉倒，咱哥们出去玩玩不成啊？”
“嗯，好吧，难得我们窜休一块，哎呀，睡得累死了，腰疼。”
“你肾虚吧你。”
“去你的，虚个屁，N就没做了。”
“怎么，要不咱俩试试？”
“滚。”
没事就爱逗小北，这家伙腼腆的很，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像他这样保守贞操的孩子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这小
厮就为他那冠威兄守身如玉，还总不得宠幸，独守空房。
“嘿，来了。”正闲扯的当，启云的电话来了。
“喂。”
“在哪呢？”电话那端传来他清冷的声音。
“家呢，刚睡醒，你呢？”
小北那厮又贴过来了，就这点出息，我看他到居委会工作正合适。
“我在外边，出来啊。”
“成，去哪？”
“来人民广场吧，里奥咖啡。”
我靠，没搞错吧，那贵的离谱的咖啡屋，据说是哪个什么房地产老总的亲戚的表弟开的。
“行，十五分钟。”
“好，我等你。”
“对了，我带我哥们一起。”
“好。”
挂了电话，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回头一看小北，还在柜里翻呢。
“你能不能快点，又不是去相亲，弄一件套上得了，还要什么品位。”
“小羽，这件如何，我就穿这件了。”
“成，快点。”
这厮那叫一个能臭美，一个月就那几个子，全买衣服了，穿的流光水华，吃的比猪好不到哪里，什么依林小镇，桂
林商厦，门槛都让他踩平了。整个桂林路遍布着他风骚的脚印。
“你就穿这身去，一身黑，和特务似的。”
“我穿什么用不着你操心，好了没，走吧。”
我不爱打扮，如果非要给我扣上一个天生丽质的帽子，我也没意见。自然混搭，才是王道，前一阵不是有一哥名叫
犀利么？秒杀宇内究极华丽第一路人帅哥，后来被弄回家了，毁了大好前程。
我的衣服一半以上都是黑的，第一因为这是永不过时的潮流色，第二，只要的原因，还是因为我懒，黑的嘛，脏了
也看不出，只能是更黑，更纯。
踏进满屋飘着咖啡浓香的里奥，发现启云一个人坐在靠窗边的位置。
“来多久了？”坐定，没话找话，我点烟问。
“有一会儿了，这是你朋友？”
“啊，忘了介绍了，他叫小北，同志兼哥们，住一起。”
小北那厮眼睛都要掉启云身上了，我捅捅他，“靠，你梦游呢？”
“呃……我叫小北，全名莫北。”
“我叫启云，全名……”有些迟疑，搅了搅咖啡。
“没事，要是不方便就不说，名字只是个代号而已。”
“潘启云。”
“好名字，挺诗意的，那既然大家都已报上名来，接下来就该我自报门户了，我叫乔羽，籍贯长春，生日1991？
315，通俗易记，国际消费者权益日。”
“呵呵，你挺逗的么。喝点什么？”
启云笑起来真好看，我和小北被他倾国倾城的笑容弄得目眩神迷，连烟灰掉身上都没察觉。
“随便，你喝什么我们喝什么。”反正你埋单，我们是没钱。
“那蓝山吧。”冲服务员招了招手，服务员马上满面春光的走过来，“先生，想点些什么？”
“两杯蓝山。”
“请稍等。”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一时间大家都不知从何说起，说点什么。我暗自庆幸带小北来，要不然，我和启云往这一杵，
大眼瞪小眼，郁闷死了。
想找话题，但又有所避讳，像正常的朋友初次见面询问些工作啊，家庭啊，对他来说貌似都不适合，搜肠刮肚终于
想出了一个话茬，“启云，你头发留几年了？”
恶俗吧，我也觉得自己很恶俗，但实在没啥说的。
“好些年了，从家里出来就开始留。”他浅浅的喝了口咖啡，望了望窗外。
“哦，那你今年多大？”
“二十四。”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不在意。”他看看我，点上一支烟，额前的碎发垂散下来遮挡住眉目。睫毛很长，绝对是
个妖魅的男人。
“呵呵，没什么，就是随便聊聊，我对别人的身世没兴趣。”自己都有上顿没下顿呢，哪还有闲工夫去管别人的闲
事。
“启云哥，你是做什么的？”
耳边传来小北弱弱的声音，妈的，这傻瓜，脑袋进水了怎么着，打听这些干嘛。
启云怔怵了下，淡淡回答：“做……MB。”
……吃惊？似乎又有种在意料之中的感觉。
我在桌子底下狠狠踩了小北一脚，并用眼神谋杀了他。
“那你有遇到喜欢的人么？”
我靠，还有完没完，把他惹急了谁埋单，我抽出一支烟塞到小北嘴里，“抽支烟，你需要淡定。”
“呵呵，没什么，遇到了，非常喜欢。”
“那……”
“那你个大头鬼啊~~~~能不能行了？启云，别介意，他就这样，标准八点档，居委会。”
“怎么会呢？小北很可爱。”
“启云哥，我也有喜欢的人，可惜他不喜欢我。”
这一口一个哥的，恶心死了，这家伙喝咖啡也能醉么？逮谁和谁说，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他那点破事。
“不喜欢你？那就放手吧，苦苦坚持很累的，缘分不过是一说即错的东西。”
“可是我放不下，我……总是想他，每时每刻。”
无语，两只小受的手帕交？那我只有洗耳恭听的份了。
天色已渐晚，路上的行人多起来，朝九晚五的白领们从咖啡馆对面的写字间里成群结队的涌出，神采飞扬，估计上
班时绝没有这般兴致勃勃。
我喝了口咖啡，浓浓的苦苦的，目光落在启云手上的香烟上，SundaysFantasy，浓烈的香味，弥散在整个空间里。
“对了，启云，你这烟在哪买的，怎么没见有地卖。”
“你喜欢？改天我给你两条。”
“呵呵，不用，就是问问。我们一会儿去哪？”
启云看了看手机，“现在还早，要不我们去逛逛吧，等开场了去不夜天。”
“也好，那去哪逛？总不会去逛沃尔玛吧。”
“我想去卓展，看看最新的流行样式。”小北连忙提议。
我靠，就这点爱好，和个娘们似的，“看了有屁用，你能买起啊，还不是到桂林路淘仿货。你呢，启云，想去哪？
要不我们去打会儿游戏吧。”
“打游戏？嗯，我不太会玩。”启云笑笑，“你们都玩什么？”
“魔兽啊，永恒之塔，都成，网游才是王道。”我这消费水平，没事的时候也就玩玩网游。
“那好吧，你教我。”
不是吧，启云是哪个年代的人，不会是火星来的吧。“我能冒昧的问一下么，启云，你平时都玩些什么啊，不是天
天在家里蹲着吧。”
“我……平时除了陪客外，就是和朋友出来喝喝酒，到处闲逛，要不就是在家睡觉。”
当启云毫不避讳的说出陪客这两个字时，我还是心里暗了一下，虽然对他的职业彼此心照不宣，但由他亲口云淡风
轻的说出来，还是感觉有些不舒服，说不好是什么感觉，似乎刺探了他人的隐私，又似乎是伤害了他。我不相信在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里也和表情一样不在意。
“这样啊，那就和我们去玩玩吧，很过瘾的，小北，一会儿把你那号给启云玩玩，都大半年了还是一身史诗，愁死
人了。”
“还不是公会不行，弄一群环保下副本，每战必挂。”
“得了吧你，别找客观原因，就你那手法再过一百年也这样。走，启云，我们去英图吧，离这近。”
“好。”
启云埋了单，这破地方真他妈贵，一顿咖啡喝掉800块，哎，够挣大半个月的了。看来启云消费水平还真不低，偷
偷瞄了几眼他的衣服，清一色名牌，倒是很奇怪他怎么会找我出来玩，难道想体验一下劳苦大众的普通生活？
到了网吧，启云马上引起无数女人男人围追堵截的目光，坐我身边一妞更是眼珠子都要飞出来了。不怪他平时不来
这种地方，着实不适合他。
教了他一会儿，这家伙也不上道，笨的要死，真想不明白这么一个潇洒帅气的主儿怎么会对网游如此白痴。后来索
性不练了，我俩在游戏里聊起了天。很多面对面说不出的话，在游戏里似乎容易许多。小北这厮又上淘宝上挑衣服
去了，懒得理他。
“你在哪里上班？”我点上一支烟，烟雾熏得视线模糊。此刻我正和启云站在沙塔斯城外的森林里。
“我在这里没老板，在哈尔滨做。”
“那你来长春玩？”
“嗯，我被人包了，最近他老婆在本地闹得紧，他就把我弄长春来了。”
“哦，这样，那他呢？也在长春还是在外地？”
“他去海南那边了，一时半刻回不来，所以我就出来玩玩，遇到合适的就赚点钱，主要还是娱乐，自己太寂寞。”
“哈哈，那你找我做什么，我穷得要死。”打完这句话，就觉得后悔，紧接着说：“你别误会，我只是很好奇，或
者你想和我交个朋友？”
“是的，我很寂寞，身边的人一般都是同行，很少有真心的朋友，相互之间除了猜忌，嫉妒，就是彼此抢客，拆台
，那天遇到你，感觉你很帅气，人又随和，所以想和你交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