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云，叫你朋友过来陪我们喝几杯，呆着干嘛啊！”那边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冲他晃晃酒瓶，笑着说。
“不用叫，不用叫，我马上来。”我越过启云，自告奋勇走过去，“来，你们说怎么喝吧。”
“小老弟爽快，多大了？”
接着昏暗的灯光，我打量了他一下，人长得很帅，很世故的感觉，也很成熟。
20 爱是一种禁锢
“看我呢？不用看了，我们第一次见面，叫我华哥吧。”
真不客气啊，“华哥，我叫小羽。”
“知道知道，听启云提起过你，现在上学呢吧，在哪个大学？”
……家里蹲大学屋里系，“不上了，打工呢。”
“啊，也挺不错。现在读书就那么回事吧，来，走一个。”
放下酒杯，他又倒满，我点点头表示谢意。“华哥，你是启云朋友？”
“呵呵，小家伙还挺机灵，我不是这行的，我开gay吧的，平时大家总在一起玩，慢慢就熟了，成朋友了。启云人
不错，没事我们就聊聊天，他不大爱说话，所以对你我也就略知一二。”
“gay吧？华哥，你那缺人不？我正找工作呢。”
“来，再喝一杯。”
我笑着又干了一杯。包房里乱哄哄的，干什么的都有，色子摇得哗哗啦响。我凑近了些，盯着他看，等待下文。
他递给我支烟，点上，自己也点了一支，深深吸了一口，说：“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着急找工作吧，和启云在一起
不是挺好的么。他虽然是圈里的，但是和其他人不一样，至少我是这么看的。你觉得呢？”
“……是，是。”看来没必要再讨论下去了，完全是两个问题。接下来，我们便聊了一些常规性话题，例如酒吧生
意如何，中国gay的现状，上学时的那些烂事，等等。
回到家又是黎明将至，倒在床上，大脑还处于兴奋状态。
“你和吴华聊什么了？”
“吴华？啊……你说华哥啊，没聊什么，都是废话。”
“都是废话聊什么了？”
“启云……我真服你了。”我笑着坐起来，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很好看，狭长明澈，如同浸在水中的水晶，眼
角微微上扬，总而言之就是漂亮。“是不是我一刻不在你身边，你就闹心啊。”
“是。”
“呵呵，那你找个笼子把我关起来得了，走哪拎哪。”
“小羽，你能不跟别人么？我是说……只跟我在一起。虽然我没有资格做这样的要求，但我还是很希望，真的很希
望你是我一个人的。”
“别老说话和言情片似的，我只是你一个人的，你是大家的。”说完就后悔了，我怎么总是口无遮拦的。其实，仔
细想想，或许潜意识里我就想这么说。
“对不起，启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越描越黑。
启云又不说话了，翻过身去对着墙，蜷缩成一小团，不理我。我拽拽他的头发，“喂，喂，又不高兴了？”扳过他
的肩膀，贴过去，“咦？启云，你竟然吮手指？哈哈，逗死了。”
我顿时来了兴致，不知为何就是爱逗弄他，看他生气的样子觉得很好笑。“宝宝乖，手指上都是细菌，是不能放到
嘴里的，快拿出来。”
他狠狠瞪了我一眼，拿出手指，我才看到指尖上都是血。
“还说，不都是你干的好事。”
“……呵呵，这也不都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啊，你也咬了。‘啊……小羽……我受不了了……”我学着他的样子呻吟
，之后倒在被衾上笑翻了。
“你……”启云瞪着我，脸一阵红一阵白，“躲开！我要睡觉。”
“哦，那我去厅里了，正好小北不在，就不和你挤了。晚安。”
我心里笑死了，这家伙就是爱生气，跟个女人似的。后来我慢慢明白，当你太在意一个人，太害怕失去一个人的时
候，往往就容易斤斤计较，因为你想要的太多，要求的太完美。可这个世界上又哪来那么多十全十美的事。所以到
处都是为一点小事吵架的情侣，到处都是因为微不足道的原因分道扬镳的夫妻。人世间有太多太多的遗憾，太多太
多的回首已惘然。
“你……小羽！你出去就别进来！”
“不进来，不进来，放心吧，绝不进来！”我冲他来了个飞吻，关上门，窝在沙发里晕晕乎乎，想睡觉，神经还兴
奋，脑袋里像过电影一样。屋内没动静了，估计启云是躺下了。刚要睡着，门外传来开锁声，小北回来了。
“你丫怎么回来了？”我掀开被，坐起来，揉揉眼睛。
“小羽？你怎么跑这睡来了？启云哥呢？”
“屋呢。”
“你们吵架了？”
我没理他，看看他手里拎的塑料袋，“那什么呀？”
“饮料。还热的呢，要不要来个？”说着，他掏出一杯奶茶递给我。
“从哪弄得啊？一大早晨。”我插上吸管，喝了一口，味道不错。
“他给我买的，我俩出去玩了。”
“看出来了，要不能一宿不回来么？今天咱俩换地，你上屋里睡去。”
“啊？……那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怎么，你还怕他把你上了？”
“滚！想死啊你！”
小北忿忿转身，推开门，进了屋。我暗笑，让他们别扭去吧。喝光奶茶，重新躺下，听到他们的对话声。
“启云哥，你坐那干嘛？怎么不睡觉？小羽欺负你了？”
靠……一吵架就说我欺负他，我有那么罪大恶极么。
“没有，我就是睡不着。你刚回来？”
后半句简直是废话。
“嗯，和朋友出去了。你喝饮料不？来，给。”
“谢谢，我不喝。”
“喝吧，别客气。”
没动静了，我都能想到启云蜷在床角，手里捧着杯奶茶慢条斯理喝的样子，小北一准站在床边看着，而且眼中还得
充满对我的痛恨和对启云的怜惜。
“别站着啊，坐，小北。”
“哦。”
小北弱弱坐下，拘谨得很。手都不知往哪搁。
“启云哥，你快点休息吧，我出去了。”
出去？你上哪去？五秒钟后，小北杵在我面前，一把将我拽起来，“你给我滚屋里去，别占我地方。”
有时候想想，自己也不知哪根筋错位了，为什么就那么爱把启云丢在一边，冷落他，让他绝望，让他伤心，这是为
什么。
无奈，只得班师回朝，少不了一顿甜言蜜语，低声下气，总算哄好了潘大少爷。我们就是这样，总是计较细枝末节
，每次都以我投降告终。日子一天天过去，启云也已痊愈，生活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他，又要出去工作了。刑彬
好像人间蒸发了，音信全无，自然钱也无。为了保持高消费水准，继续夜夜笙歌的糜烂生活，我们都行动起来，我
四处应聘，启云都说不好，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让我干。我看他就想我天天呆在家里才好呢~~~~那，绝对是做梦
！天天守家待地，我非疯了不可。忙起来了，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了，约束也就少了，吵架的机会也少了，凡事都有
利弊，在这方面体现得尤为明显。最后，我还是在酒吧里找了份吧员的工作，打算即日上岗。而就在这时，一件事
发生了，改变了一切。
“喂？”
“喂个屁，我石磊。”
“靠，啥事？”
“你哪呢？出来啊。”
“我桂林路呢，你哪呢，干嘛呀？”
“没事，吃个饭不行啊。”
“行，你请客有什么不行的，具体位置，我马上到。”
走进欧罗巴，一股浓浓的奶香咖啡味扑鼻而来，石磊那厮坐在窗边，冲我招招手。
“行了，品位见长啊，都西洋化了。”我坐下，掏出烟扔桌上，“说吧，找你羽哥什么事？”
“没事，就是挺长时间不见，怪想你的。”
一口水差点没噎着，“你吃错药了，还是带听来的，在哪刚喝完啊。”
“真事的。你小子别不识抬举。想吃什么，自己点。”他把菜单推给我，我拿过看看，嘿嘿一笑，“那我可不客气
了。”
点了一大堆吃的喝的，什么冰激凌，比萨饼，奶酪，红酒，咖啡，满满一大桌子。埋头造了一阵，问：“你到底找
我什么事？”
“真没事，就是想看看你。对了，你和启云咋样了？”
“能咋样，就那样呗。咦~~~~”我蓦然抬头，点点手中的叉子，“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啊？神神叨叨的。”
“我知道你莫名其妙说想我，还请我吃饭的原因了，不好意思，石磊，最近太忙，把欠你钱那事都忘了。就这两天
，马上还。”
21 他坐了我哥们的台
“哎，我还当你想起什么了呢。钱，启云早还我了，等你啊~~~黄花菜都凉了。”
“嗯？他什么时候还你的，我怎么不知道。”
“呃……”石磊眼神闪烁，好像不经意间说漏了什么事，“就那天，我和他碰见了，就顺道还了。”
他的举棋不定更令我心生疑云，“哪天？在哪碰上的？”直觉告诉我，一定有事。
“哎呀，我也忘了，行了，别问了，快吃。”
我放下刀叉，点上支烟，盯着他看，“说吧，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不说了么，就是遇见了。”
“你小子少跟我装蒜！当我傻啊，遇见了？在大马路上？”
“啊，对啊，就是在马路上，我正等红灯呢，一回头，咦？这不启云么？你说巧不巧。”
“巧，真他妈巧！”我狠狠掐灭烟，站起身，“石磊，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我走了。”
“我说你——坐下。”他把我按回到座位上，神情为难，“哎，怎么和你说呢？都怪我，一时说漏了嘴，不过真没
什么，小羽，你别多想。”
我冷冷看着他，“说关键的。”
“是这样……那天我和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出去吃饭，吃到一半时有人说，觉得没意思，闷得慌，想找几个人陪着玩
玩。老郑就拨了电话，不一会儿……”他垂下眼眸，没有说下去。
“不一会儿启云就来了，对么？”
他看看我，点点头，“我真不知道，要知道老郑找的是他，死我也不能让啊。”
“之后呢？别跟我说他陪你喝酒了。”
“嗯……”石磊艰难地点点头，又看向我，目光闪亮，“小羽，你别怪他，是我点的他。我觉得他要是陪别人更糟
糕，那帮禽兽管你那么多，喝多了什么事做不出来。再说，他陪我喝完也就完了，我是不能……但要跟了别人，一
准开房。”
“够了！”我怒喝，摸过支烟塞进嘴里，点了半天也没点燃，手气得直哆嗦，索性扔一边去，忿忿盯着桌面。
“小羽，你至于么？你不早知道他是……又何必呢？再说，启云不也是为了赚钱，让你们生活得更美好么。”
“给我闭嘴！生活得更美好？是，呵呵，多么高尚的理由，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为了这他都陪到我哥们的饭桌上
去了！让我颜面何存！还怎么在朋友圈里混！”
我喘息着，气得半死。石磊怔怔望着我，无言以对。
平静了一下，我努力压制住情绪，问：“之后呢？”
“还之后什么啊？吃晚饭就走了，我塞给他五百元钱，他说什么也不要。再后来就把欠我的钱还了，他开车走了。
”
“这样啊。”我叹笑，“没想到启云也有不要钱白玩的时候，真是令人意想不到啊！”
“小羽，你怎么能这么说！过分了啊。”
“我过分？！是，是我太过了。石磊，启云工作的时候是否敬业？可曾陪你喝的尽兴，玩的开心？你请我吃饭，是
不是想减轻一下心中的愧疚？不必了，你压根不需要愧疚，你已经尽了一个嫖客应尽的责任——付钱！他不要是他
的事，与你无关。”
“小羽！”石磊厉喝住我，压低声音：“行了，这事是我不好，就不该告诉你，你回去别和启云吵架，改天咱们出
去聚聚。”
“不该告诉我？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告诉我？等他上了你的床，再和我说！？”
“混账！”
22 夜场邂逅
石磊一拍桌子，愤然转身离去。我静静坐在那，感觉好可笑，启云陪石磊喝酒，那该是怎样的场景？他们会打情骂
俏、左拥右抱么？启云该如何称呼他？石先生还是磊哥？哈哈，真是讽刺。我越想越憋气，越想越不是滋味，一根
接一根的抽烟，也不知该去哪。反正家是不回了，不想看到启云。不想看到任何人。
天渐渐黑了，我徜徉在华灯初上的街头，漫无目的。不知不觉朝人民广场的方向走去。本来让我今晚去上班的，妈
的，不去了，没心情。晃晃悠悠来到不夜天门口，正想着买票进去，一个人拍了我肩膀一下，回过头，是那天在洗
手间遇到的男孩。
“一个人？”
“嗯。”我草草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实在提不起兴趣说话。
“一起玩玩？”
“嗯。”
我如同一截随波逐流的芦苇，得谁跟谁飘。有时想想，堕落有什么不好，既轻松又愉快，就像一个女孩在日志上写
的：我不是处女，我就敢牛B！我十分赞同她的观点，有什么啊，不就是一层膜么？一个个眼镜男和侦察兵似的盯
着那点血，操，真他妈愚蠢！不是处女怎么了？不纯洁又怎么了？起码不用天天夹紧裤裆装清高。热烈鼓掌！说得
好！
他扯着我，也没买票就往里走，冲入口处的保安嘀咕了几句，保安飞速扫了我一眼，扬扬头，示意我们快进。
刚刚开场，一切还井然有序。人们开很平心静气，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看节目，喝酒，吃果盘。我和他进了一个包
房，里面有几个人。当然一个不认识。有男有女，打扮得花枝招展，风度翩翩。他们警觉地看着我，从上瞄到下，
没人说话。气氛好诡异，我好像不小心闯入敌军内部的间谍，仔细一看都是自己人~~~~~
他俯身和一个坐在角落里抽烟的少年说了几句，说什么不知道，那个少年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