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刚倒在书桌上，就有两道人影破门而入，提着刀便冲向了伏在书桌上已经昏睡过去的胤禩，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佟希福与那个中年男人却是赶到了，赶忙抽出剑与那人缠斗上，佟希福奇怪地看了胤禩一眼，刚才如此大的动静都没有惊动这个人，难不成，是让人下了药？想到此，佟希福眼神又是一暗，这次主子交代给他的任务便是保得八爷的周全，刚才若自己再晚来上半分，这八爷只怕……想到此，佟希福下手也是越发的狠戾了起来，剑风凌厉，一时间压得那人是没有半点还手的余地。这佟希福本就是个厉害的，这么些年在胤禛身边虽说没有太多展露的机会，可是那也不代表他荒废了那一身的好武艺，今日正好有个机会能让他好好舒展舒展，再加上对刚才事情的后怕，越发是使出了全力。

那中年男人一看佟希福下手不留情，自己便也放肆开了，本也就不是个喜欢束着自己性子的人，这下更是没了顾及，只可笑那另外一个人影以为佟希福既是主力，看这中年男人又一副平淡无奇的样子，便又瞅着空向胤禩袭去，眼看要得手，却被这中年男人给挡住了，只见那中年男人嘿嘿一笑，原本平淡无奇的脸却顿时生动了起来，“这位兄台怎么这么不把关某放在眼里？我家主子可是交代了要好好护得这廉亲王的安全，要是出了半点差池可是要我兄弟二人剃头去见的！”说着便朝着那人快攻过去，嘴巴却还不闲着，“也不怕你知道，我家主子既是当今的圣上的四阿哥，雍亲王爷。”说着便大笑了起来，只是攻势却也是压得那人越发的招架不住了，中年男人找准时机挑掉了那人的剑，一脚踢翻那人，又是一只脚踏在了那人的胸口，“我劝你还是别想着去给你家主子报信了，毕竟……”中年男人邪笑着，长剑挥了几下便挑断了那人的手脚筋，那人惨叫一声，中年男人皱着眉摇摇头，“当真是半点儿骨气都没有，瞎叫唤什么！”说着，又伸手卸了那人的下巴，“你也别想着自尽了，毕竟我家主子也吩咐了要留个活口的。”只是看着那人眼中的惊恐与痛苦，这中年男人笑得却是越发的畅快了，转眼看去，另一人已经被佟希福一剑封喉了。

等那拉氏领着一班子侍卫奴才赶到的时候，就只见一个黑衣人倒在地上已经是没了气息，看到伏在桌上的胤禩，那拉氏只觉得胸口一滞，却终是走了过去，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探着胤禩的鼻息，当感觉到胤禩平稳的呼吸的时候，才终于放下了心来，唤了胤禩好几声却都没有喊醒，那拉氏眉头一皱便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喊了人把胤禩抬回了卧房，那拉氏又瞥了一眼地上的人，“把人处理了，半点痕迹都不能留下。”

“是。”

“福晋，”眼尖的奴才发现那人身上还放着一封信，便拿了信递给了那拉氏，“请福晋过目。”

那拉氏接过信，挥挥手，“好了，都散了吧，今天晚上的事，一个字儿都不能让王爷知道！若让我知道谁胆敢在王爷面前嚼舌头根子别怪我不顾念往日的情分，对了，”那拉氏又对管家吩咐到，“把刚才给王爷奉茶的那个丫环仔细看管起来，别人死了。”

“是。”管家躬身应下，便领着下人离开了。

待回了自己的屋子之后，那拉氏才拆开了信，果然是四爷的笔记，那拉氏会心一笑，其实那信里也没说什么，只是让那拉氏不要告知胤禩，那拉氏看完了信之后便把信烧了，这个时候，还是得小心谨慎一些。看着火舌尽情的吞噬了那片信纸，那拉氏心中却是不自在的很，没想到这一世自己这样仔细又仔细居然还是让府里头出了这些不干净的东西，若不是胤禛早有预料的话，只怕现在胤禩只是一具……那拉氏不敢再想下去，只是心中觉得有愧。

“那两个人还没有回复吗？”房间里，仍是那个阴狠的声音。

“是。”跪着的人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站着的那人，又迅速低下了头。

“已经过去两天了！这两个人难不成是死了不成！继续去找！”阴狠的声音中还染上了些许额烦躁。

“是！”那人最终是下去了。

虽然现在这两个人里头还有一个还喘着气儿，不过另一个确实是已经去见了阎王，所以说这人倒是也没有猜错。

“真没想到，居然是明珠，还以为会是老三。”胤禛站在窗边，若有所思的说着，真想不到这老狐狸居然也开始动了，只是，他这么做又是何意？杀了胤禩，对他来说究竟有什么好处？打击自己吗？可是现在明面上自己已经和胤禩决裂了，而且，胤褆现在对胤禩也没有到了恨不得杀了他的地步，这明珠究竟是什么打算？难道……胤禛心中一惊，这胤褆眼看着是没有机会了，毕竟皇阿玛是不可能把位子传给一个只知道领兵打仗的人，那明珠也再没有必要扶持胤褆了，莫不是这明珠又有了其他的扶持目标？难道会是老三？胤禛眯起眼睛，想想也是，任谁看起来都是老三比老大更加好控制吧？一个是文弱书生，一个是领兵的将军，若是胤祉在有意为之，那明珠也不是不会动那个心思，只是，难不成这明珠还妄图扶持一个傀儡皇帝，然后自己暗中操作？胤禛冷笑，胤祉是那么好控制的吗？别是到时候那明珠反是惹了一身骚！这个明珠是当官当傻了吗？

“继续审，一定要问出来他们这次行动的原因！”胤禛头也不回的吩咐下去，一旁的黑衣人应了一身便又消失了，胤禛依旧是眉头紧皱，心中却是气，这个胤禩，当真以为现在还太平吗？居然敢随意去和一个不认得的小丫头奉上去的茶？当真是不想要命了吗？不过胤禛虽是气得厉害，心中的担心却是更胜一些，不知道胤禩现在怎么样了，也不知道那茶有没有别的什么功用，若是其中还有其他毒的话……胤禛心头一滞，不会的，这几日上朝的时候见胤禩出了脸色不太好之外，倒也不想有了大毛病的样子，胤禛摇摇头，自己现在倒是变得越发的患得患失了，现在自己的这幅样子也真是可笑极了啊。

“张起麟。”胤禛喊了一声。

“奴才在。”张起麟虽是站在门外胤禛看不见，却也是躬着身子。

“去请邬先生和吴公子。”胤禛吩咐道。

“喳。”

“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胤禩坐在那拉氏的屋子里，眼睛直直地盯着那拉氏，“这几日你三天两头就宣太医过府为我诊脉，进了宫皇阿玛、两位额娘也都是问起的，福晋，这府上究竟是出了什么事竟让你这样瞒着我？”胤禩不瞎，这几日府上下人们战战兢兢的样子他不是没看见，那个那天晚上给他奉茶的丫鬟也不见了，他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儿，看这个样子就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儿，而且，整个府上只有自己是不知的，虽说胤禩向来是个性子温和的，可是扛不住这种隐瞒，况且，这廉亲王府好歹也是他是一家之主。

知道这事儿是瞒不过去了，可是那拉氏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这也是胤禛交待过的事情，而且，说到底胤禩也是个心软的，就怕……最终那拉氏还是叹了一口气，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事儿是不能瞒下去了，否则倒是惹了胤禩的不快了，于是先走到门口，开门看了看周围的动静，又叫自己的贴身丫鬟去外头守着，才又关上了门坐到胤禩的对面，说道，“爷，这本是四哥让妾身瞒下来的，可是看眼下这情形却是瞒不住了，”那拉氏又站起来先是跪了下去，“爷，这次的事情是妾身逾越了，瞒了爷不说还私下里处置了那个奴才，请爷责罚，”说着求罚的话，那拉氏磕了一个头，“事情是这样儿的……”那拉氏详详细细地把那天她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讲给了胤禩，然后又请罪，“求爷责罚。”

胤禩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又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那拉氏，一伸手便将她扶了起来，说道，“福晋，我不是怪你，只是，我好歹也是这府上的主子，难不成你还真的以为有什么能瞒过我的，那天的事情，我心里倒是也猜出个大概了，只是你不该瞒我，我还没到了得你一个妇道人家去护着我的地步，我以前是紫禁城里头的阿哥，现如今是大清朝的廉亲王爷，若是我还需要自己的福晋护着岂不成了天大的笑话，福晋，我知道的你的用心，也知道四哥的用心，只是，我已经不是稚童，你们这样做，又将我至于何地？”

胤禩一时说得倒也是言辞恳切，看的那拉氏也是心中一动，面色愧疚地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当真是对得起“温润如玉，端正八方”这八个字了，那拉氏又笑笑，“是妾身多虑了，只是……”那拉氏还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口，“爷，今儿天气也是不好的，看着阴沉沉的好似要下雪的样子，您这穿的也太少了，回头要是病了，四哥又该责怪妾身了。”

听那拉氏这么说，这回倒是胤禩挂不住脸了，虽说他和胤禛的事情那拉氏也是知晓的，可是却从没有如此明着戳破过，没想到今天倒是这么痛痛快快地说出来了，胤禩不由地红了脸，“福晋哪里的话，我好歹也是个爷们儿，身子哪儿能真是弱到了受不得一点儿风寒了？”说完便站了起来，又匆匆说了句，“那福晋歇着吧，我还有些事情。”便离开了，惹得身后的那拉氏又是一阵低笑。

回了书房，胤禩脸上随还有些红晕，可是脑子里已经开始想这次是谁这么着急想动手除掉自己了，居然敢这么大胆地往自己府里头塞人，“去查查这次的事情是谁在背后动的手脚。”胤禩突然对着眼前的一片黑暗说到。

“是。”不想那黑暗竟还有人应了一声，接着便又沉寂了下来。

有一下没一下地瞧着桌面，胤禩自己也在想着这次到底是谁忍不住了，居然敢在这个时候谋害自己，到底是谁呢？胤祉吗？胤禩可没认为胤祉会蠢到这个地步？那是胤褆？不，不会的，胤褆现在应该还想着怎么拉拢自己，不会下这种毒手。那会是谁？胤禩紧皱着眉，难道会是明珠，可是，既然明珠是大阿哥党的，那应该不会是在这个时候对自己下手，可是……胤禩有些想不通了，究竟会是谁？难不成还有他所不知道的另外一股势力？想到这里，胤禩又不免头疼，若这是这样那就更麻烦了，一面儿是胤祉，一面儿是胤褆和明珠，这两方已经让胤禩有些错不开手了，如果再出现一方势力，胤禩摇摇头，算了，还是不去想了，既然已经着人去查，终究是会水落石出的。

外面的天色慢慢暗了下来，今天本就是个阴天，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夕阳，街道上的人已经稀稀落落地不多了，本来热闹的街道霎时变得寥落得让人有些不可思议，晚上的寒气也让那些仅有的路人步子迈得更快了。其实不少人都感觉得到，最近这京城里头像是有大事要发生了，虽然底下的平头老百姓没什么感觉，可是那些在朝里当官的却是怎么也看得出一些的，自从廉亲王解禁，废太子在咸安宫薨了以后，这朝堂上的日子真是越发让人不舒服了，所有人都有预感，怕是有大事要发生了，只是不知道将要发生的事情，对自己来说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这些人中有暗中与胤祉来往了，也有同胤褆亲近的，当然更是有明珠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与胤禛交好的当然也不在少数，甚至这次解禁后得康熙宠爱的胤禩身边也有了一些示好的大臣，但是也少不了一个清高的中立之士，更免不了有风往哪吹往哪倒的墙头草和在各方之间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之人，所有人都已经在这次的赌博中下注了，成败已经在此一役了，所有人都以为自己的选择才是最正确的，都以为自己所投靠的那个人才是最终能使自己功成名就，荣华富贵的，都以为自己会是这场战役最后的赢家，没有人会表露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怀疑，每个人都胸有成竹，信心百倍，以为等待自己的终究会是一场胜仗。只是他们却不曾想过，就算是胜利，就算是荣耀，那也是血流成河，白骨累累才能换来的，他们只看得到胜者的光芒，却没看到胜者的脚下踩着的是那些“自己人”的尸体，他们是淌过了怎么污浊不堪的沼泽，带着怎样一个遍体鳞伤的身体，才站在了胜利的顶峰，才攀上了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现在他们的较量已经开始了，而且，也已经没有人能从这场较量中全身而退了。

“哦？没想到这明珠竟然也是个如此狠心之人啊。”听着底下人的回禀，看着自己手中那份认罪书，胤禛仍是一副冷清的样子，他倒是没想到，明珠这次居然是想借着杀胤禩顺道除了胤褆，说起来这胤褆也算是明珠的外孙了，没想到这明珠竟也狠得下这心来，想到此，胤禛却是突然一笑，“把这认罪书让那狗东西在写上一份，在后按了指印，之后将这人绑了连着这认罪书一起送到直郡王府去。”胤禛现在倒是期待这胤褆看了这些之后会作何反应？

60.较量（八）

隔天早上，当直郡王府的大门刚打开，就看见一个被挑了手脚筋嘴里塞了一块白布的男人被五花大绑着扔在了自家的门口，直郡王府的奴才忙跑到王府周围四处看了看，没见着一个人影才有一个人进去通禀直郡王，其余的人守着那人。

下人进去通禀的时候，胤褆才刚刚起了身，还没来得及更衣就听了这么一件事儿，知道有这么一个人被扔在自己府门外的时候，胤褆真是气得脸都白了，什么事儿？这都叫什么事儿？“去！把那个人给爷拖进来，爷倒要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人！”胤褆命手下的奴才把人带到正厅去，紧接着自己便也过去了。

“说！你是什么人！”胤褆双眼通红地盯着自己眼前这个出气儿比进气儿还多的人，满脸的狠戾，这就是谁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府门口。

“爷，这是在这个人身上搜出来的一封信，请爷过目。”一边儿的贴身太监把一份已经有些褶皱了的信封交到了胤褆手中。

接过信，刚看了没几个字胤褆就认出来这是胤禛的笔记了，接着看下去，刚看完了信，胤褆本就气白了的脸这下子可更是白上加青了，结果见信封里还有几页纸便又抽出来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哈哈哈！好啊好啊！当真是爷的好外公啊！”胤褆怒极反笑，“来人！把这个狗东西给爷拖下去乱棍打死！”胤褆把信揉成团捏在手里，握成拳头的手竟然还有些打颤，刚进来两个下人准备动手，就听胤褆又说道，“等等，得顺儿！”胤褆喊了一声。

“爷。”一个看上去机灵极了的小太近便小跑了进来。

“给宫里递牌子，爷要觐见皇阿玛！”说着胤褆便又折身回了自己的院子，“来人，给爷更衣！”胤褆这是打定决心不放过明珠了，本以为那人是自己的人本以为看在额娘的份儿上就算将来这明珠不向着自己了也断断不会做什么落井下石之事，可是……胤褆冷笑两声，他倒是小瞧了他的三弟和外公了，好样儿的，全都是好样儿的，居然还能想出来借刀杀人这一招？当真是……胤褆气极了，当即便一口血喷了出来。

“爷！”贴身太监一看，连忙过去扶住有些摇晃的胤褆。

“滚开！爷好得很！”一把推开搀着自己的贴身太监，胤褆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

更了朝服，胤褆又回了正厅，冷眼瞧了瞧摊在地上那人，“来人，拖着这个狗东西随爷进宫面圣！”

于是，这直郡王便有些杀气腾腾地领着一干奴才，带着这已然是心如死灰的那个人，进了宫。

“这大清早的是做什么？”康熙帝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大儿子，眉头直皱，昨晚熬夜批完了奏章，本想着今日也是得了一日的空闲便好好陪陪纳兰性德，却没想都叫这大阿哥给乱了兴致，“胤褆，你这个时辰进宫是所为何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