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麟又打了个千儿，“若是八爷不嫌弃奴才的话，奴才便将这糖葫芦送到廉亲王府交给小阿哥。”张起麟笑嘻嘻地说道，这样也好，也省得自家爷见了自己心烦。

“那就麻烦张公公了。”胤禩笑着把手中的糖葫芦递给了张起麟。

“八爷这话可是折煞奴才了，那奴才就先去了。”说完，张起麟拿着那只糖葫芦便又离开了。

胤禩摇摇头，又转身往聚德源走去。

“八爷，您来了。”

刚进聚德源的门，就看见全喜朝自己走了过来，胤禩笑着拱拱手，“全掌柜好久不见了。”然后胤禩便看见正朝着他们走来的脸色不善的胤褆，“见过大哥。”胤禩又是一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笑容竟然变成了这样至关重要的存在了？

胤褆对胤禩点点头，便又怒气冲冲地对全喜说道，“说了你多少次了，你腿不方便，不要总是走来走去，出了什么差池怎么办？你就是不听，怎么？爷现在的话就这么不顶用了？告诉你，若再是这样不好好待着随意走动，我就下令把这聚德源封了，反正也是爷的产业，爷可是不心疼！”说着便拉着全喜往楼上的厢房走去，只是因照顾着全喜的腿，走得慢了一些。胤禩看着那两人的背影，表情开始还有些疑惑，只是转念一想便了然了，看来这胤褆最终还是明白自己的心意了，胤禩低声笑了笑，也快步上了二楼。

看见佟希福正站在胤禛所在的厢房外面等着自己，胤禩又是一阵不好意思，对佟希福点点头，便开门进去了。刚一进门，胤禩就看见正站在窗户边上吹冷风的胤禛，眉头一皱，三两步走过去，便将窗户合上了，“你这是在做什么？”然后又拉着胤禛的手坐回了屋子里，“这么冷的天，也不怕受了风寒。”满脸的嗔怪，也许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在面对所有人时候的那张笑脸总是能在看见胤禛一瞬间就垮掉。

见胤禩这么一副着急的样子，胤禛笑了两声，“还是在等，你这可倒好，昨日刚应下，今日便忘了，你就不想四哥吗？”本来被胤禩握着的手转而包裹住了胤禩的手，“你也知道这天儿冷，也不知道多穿些，这么一件狐裘怎么够？你自己不操心，你府上的人也不上点儿心，刚刚我见着你进了聚德源怎么这么一阵子才上来？”胤禛突然有些不满地说道。

正听着胤禛啰嗦的胤禩突然听到胤禛的这个问题，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我的好四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啰嗦了？我刚刚进门的时候看见大哥和全喜了，便说了两句话。”

胤禛也知道自己刚刚是有些失态了，可是看胤禩自己这么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胤禛不知道怎么心中就是有些不喜了，心中一紧，便将面前的人狠狠地搂进了自己的怀里，然后便欺上了他的唇，不允许他想那些与自己无关的东西。

突如其来的吻倒是让胤禩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的时候，胤禛的舌已经在他口中攻城略地了，霸道极了，不知道胤禛这突然没来由地怎么了，胤禩只是努力回应这胤禛，加深了这个吻。

良久，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分开，“四哥，你这是怎么了？”胤禩好笑地看着胤禛，真是鲜少看见这样冲动的胤禛啊。

“以后，在我面前的时候，不许想和我无关的人。”胤禛强势地说道。

没想到胤禛居然这样说，胤禩又笑出了声，“我的好四哥，你今儿怎么是怎么了？”说罢，便又落入胤禛的怀抱，“和四哥在一起的时候，我自然不会去想别的人，四哥放心吧。”胤禩鲜少这样直接地告白，但是没每一次都能让胤禛的内心柔软地不得了。

又过了一会儿，胤禛便吩咐外头上菜了，看着摆在两个人面前的菜肴，胤禩惊讶地看看胤禛，居然还有肉食，难不成自己这一想吃素的四哥今日也要开荤戒了吗？只听耳边胤禛的声音响起，“今儿是腊月二十九了，明儿的年夜饭得在宫里头吃，咱们两个肯定也得各自回府，不如今儿这顿饭就当了咱们两个人的年夜饭吧，至于这些肉食……”胤禛皱皱眉，“既然是年夜饭，一年也就这一顿了，吃这一顿又何妨，何况，身边还有你。”

听着胤禛这样说，胤禩倒是有些感动了，桌上的菜，明明就都是自己喜欢的，“四哥真是费心了。”胤禩看向胤禛，满眼地都是感动。

“好了，吃饭吧。”遣退了想留下来伺候的奴才，胤禛和胤禩又回到了他们的两人世界。

晚上，两人一同回了廉亲王府，又忙碌了一个下午，就算再没脾气的人都会有些怨言了，何况是本就脾气不是很好的胤禛，真不知道手底下那帮子当官儿的每天是吃的什么粮食？怎么就非得事无巨细都非要禀报给他处理，让他生生错失了和胤禩团聚的日子，两个人也只是安安稳稳地吃了一顿饭，刚想着接下来该去哪里的时候，这刑部便又来人把他请回来了，胤禛看着在自己面前忙忙碌碌的官员们，又四下散发着冷气。

其实，这些官员也是有苦难言啊，毕竟，他们现在做的这些事情都是皇上命他们做的，他们不做的话那就是抗旨欺君啊！这个罪名可是他们承担不起的！所以，为了目前自己的身家性命着想，这些官员还是选择了得罪这个同样可怕，但却没有掌握着他们生杀大权的雍亲王胤禛，只是每个人心里还是再喊，王爷饶命！

晚上，刑部衙门一直忙到了亥时才终于结束一天的任务，四下回家了，只剩下胤禛一人还坐在府衙里咬牙切齿，这皇阿玛绝对是故意的！胤禛心中只剩下了不忿。

“四哥！”正在独自生闷气的胤禛，意料之外地听到了胤禩的声音，没过一会儿，胤禩的身影便进入了胤禛的视线中，胤禛有些怔楞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胤禩，“四哥，我来接你回府，走吧。”说着走到胤禛面前，把手伸到了胤禛的面前。

赶忙回过神来，紧紧的拉住了眼前人伸过来的手，胤禛心中的怒气突然间就烟消云散了，他笑笑，看着胤禩，“怎么知道我还在，若是我走了该怎么办？”两个人执手走出了刑部衙门。

“我感觉到你还在，我就找来了，我知道你肯定还没有离开，不然我也不会来的。”胤禩笃定地说着，脸上是一种不同于往日地带着些满足的笑容。

天上毫无预兆地就飘下了大片大片的雪花，距离上一次下雪已经有些时候了，胤禩伸出另外一只没有被胤禛拉着的手，便有洋洋洒洒的雪花落在了他的手掌中，他出神地看着落在手中的登时便融化了雪花，心中竟然有一丝轻松的感觉，若是人也能够想着雪花一样，干净地来到这世上，转瞬便能干净地离开得话，该多好？正在愣神的胤禩突然感觉自己的这只空着的手也被另外一只温热的手包裹住了，一抬眼便看见了那个眼中带着些嗔怪的男人，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依偎进了那人怀中，“四哥，我真的很想你，我已经一刻都不能离开你了，该怎么办？不想让你回你的雍亲王府，不想让你去办差，不想让你的眼睛看着别人，不想让你不在我的视线之内，我是不是魔怔了？”胤禩淡淡地笑着看向胤禛，却不想被胤禛狠狠地啄了一下嘴唇，“四哥！”胤禩急忙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周围没人了才松了一口气，也是，都这个时候了，街道上那还会有什么人。

“四哥何曾不是这样想的？”胤禛也笑了，更加用力地搂进了胤禩。

“四哥，今日宿在廉亲王府吧。”胤禩的声音一时间居然有些恍惚。

“好。”胤禛笑着答道，牵起胤禩的手，便朝着廉亲王府的方向走去，雪纷纷扬扬地落在两个人身上，这一刻，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两个人越走越远，月光落在两个人人身上，以往在清冷不过的月光，这一刻却温暖极了，那雪似乎也不再冻人了。

第二天便是除夕夜了，按着惯例，这一天所有的皇子皇孙都要进宫配皇上吃一顿年夜饭，胤禛和胤禩当然也在其中，胤禩左手拉着被康熙放了假的弘昼，手边是一副端庄贤惠样子的那拉氏，踏着灯笼落在地上的红光，进了乾清宫。

终于，所有人都到齐之后，康熙才笑眯眯地出现了，身边依旧是纳兰性德，胤禩没想到，康熙居然在这一天都不曾让纳兰性德离开自己的身边，心中虽然因为自己的额娘觉得有些苦涩，可还是佩服自己皇阿玛那种毫不在意的气魄，他转头去看胤禛，却没想到对方此时正看着自己，四目相对，千回百转。

“哈哈哈，好啊好啊，这乾清宫许久不曾这么热闹过了。”康熙笑着说道，眼神也比以往有了些神采，待众人给自己行了礼之后，吩咐所有人坐了下来，“今日便是家宴，你们都不要拘礼了。”

宴会开始了，刚开始的时候，众人还有些拘束，毕竟这是在乾清宫，是在康熙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自然是不敢太过放纵的，不过三五巡酒过后，大家都带了些醉意，便也能放开些手脚了，康熙看着下面那那些个小辈终于不再拒手拒脚也真心实意的高兴了起来，毕竟这种家宴一年也只有一次，若是还不让小辈们放肆放肆，那到真是他的不是了。

“皇上，不可多饮。”纳兰性德皱眉看着康熙一杯一杯喝着酒，本想着今日他高兴就不说了却不想康熙却是没个止尽了，这一眨眼的功夫竟然已经十来杯酒下肚了，“皇上，你若再喝的话……”纳兰性德眯了眯眼睛，后半句，“我就不理你了”自然是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不过康熙自然是知道纳兰性德的意思，顿时便放下了酒杯，笑眯眯地看着纳兰性德，说道，“爱卿还真是体恤朕啊，好了，朕不喝了。”说完还以为深长地看了纳兰性德一会儿，既然不让朕喝了，那朕一会儿自然会要回补偿的，这句话，康熙当然也没有说出来，只不过纳兰性德心中也是明了的。

胤禟和胤祯两个人一起走到胤禩的面前，他们也是时候才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四哥和八哥决裂竟然还有这么些个内幕自认为做错的两个人自然是要向胤禩赔罪的，只是，他们却不敢去向胤禛道歉，虽然当初时间两个人因为怒气而对胤禛无所畏惧了一阵子，可是现在心中的怒气没了，对胤禛的恐惧自然便又回来了，所以两个人也只好在胤禩面前求胤禩替他们在胤禛面前多说说好话，也多喝了几倍，然后又凑到了胤祥和胤裪哪里，估计几个人里面，也就这两兄弟是挨着了。笑着看着胤禟和胤祯都一副不胜酒力东倒西歪的样子，胤禩笑了出来，又转头对上了胤禛的眼睛，此生，有他真是足够了。

63.雪夜

晚宴刚刚结束的时候，天上便飘起了大雪，纷纷感叹，这大年三十儿就是一场大雪，定是一个好兆头啊，俗话说的好，瑞雪兆丰年嘛，众人一阵说笑，便各自乘了马车回府去了，偌大的皇宫，刚才还是热闹万千，这一下子顿时冷清了不少。若按照以往的惯例，每逢这种大节就是要去皇后的宫里头的，可是宫中先后册封三位皇后都已薨，分位最高的就数贵妃了，可这等日子，却也是不敢放肆的，若是皇上来了便好，若不来也是没办法的，毕竟得了皇上的宠爱是好，可若是落得一个争宠谄媚的罪名可就是大大地不好了，于是，康熙最终还是留在了乾清宫，毕竟，那里的人才是自己心心念念挂在心头的人。

放轻步子进了寝宫，挥退了本想上前请安的太监，康熙看着那个躺在自己龙床上已经睡着了的男人，嘴角荡漾开了一个暖人的笑容，这是平日里也绝对看不到的，康熙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看着那男人略微有些苍白的脸，手指不自觉的沿着那人的轮廓仔细地描摹着，没了年少轻狂时候的情欲，只剩了相濡以沫的安心，康熙只是看着纳兰性德，不发一言，龙涎香静静地燃着，屋子里的气氛好极了。

或许是感觉到了有人的触碰，一向浅眠的纳兰性德猛地睁开了眼，待看清眼前的人是康熙的时候才安下心来，“他们都回去了？”纳兰性德轻声问着，也坐起了身来，见康熙点点头，便帮着康熙脱去外衣，两个人像是多年的夫妻一般，熟稔地做一些寻常的帝王和大臣绝对不会做的事情，康熙顺从地脱下披着的狐裘，解了肩上的棉垫，只着了亵衣，将纳兰性德揽进了怀里，两个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彼此的呼吸缠绕在了一起。

“容若，朕想要退位了。”康熙突然说道。

纳兰性德今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已经想到这件事情了，毕竟康熙下定了决心想要做的事情，没有一件是会放弃的，纳兰性德知道自己劝也没用，就点点头，又听得康熙又说道，“朕意属胤禛继位，想必胤禛自己也是清楚的，但是，”康熙蹙起眉头，他总觉得胤禛是不愿意的，“朕看胤禛像是有了其他打算了，这些日子，言辞间竟也是萌生了退意，容若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不如去给八阿哥透个口风，四阿哥素来看重八阿哥，若是八阿哥开口的话，四阿哥绝对不会反对的。”纳兰性德知道自己这样的做法有些小人了，可是，他心底笑笑，反正那个叫做纳兰性德的君子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现在的纳兰性德也就不再是什么君子了。

康熙大笑了两声，“不愧是朕的容若，果然是和朕想到一起去了，不如明日就宣胤禩进宫吧。”

“玄烨，明天是初一，再缓几天吧，也不急于这一世。”纳兰性德哭笑不得地看着开怀大笑的康熙，眼前的这个睥睨天下的男人，是属于他纳兰性德的，从今以后，也只属于他纳兰性德。

那夜过后，宫中的太医便对外宣称，皇上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竟然有了咳血的症状。于是，人们开始私下议论，怕是皇上也坚持不了不多久了，这是不知这新皇，皇上心中属意何人。这些都且是后话。

胤禛和胤禩相携着出了皇宫，那拉氏自然是先带着弘昼回了府，胤誐和胤禟自然也不会去打搅这两个人了，至于胤祥和胤裪，本来胤祥还是个喜欢凑热闹的，可是眼见胤裪一副醉酒的样子，最后咬咬牙还是陪着胤裪一起回去了，不过回那个府，回去做什么，这就是胤祥自己决定的了，谁让胤裪阻了凑热闹，他当然是要把这损失从胤裪身上拿回来了，至于怎么拿，十三爷是当然不会告诉别人的。

“四哥！”可是，这偏偏还是有闲着不知进退的人出现了。

两人刚刚独处了没一会儿，就听着一声响亮的“四哥”在两人耳中炸起了，胤禛皱起了没，胤禩却笑了，这个胤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胤禛的克星了，本是一母同胞，可打小两个人就不是很亲近，又加上上一次胤禩和胤禛的事情，搞得这个小十四心中对自己这个亲哥哥也是越发的疏远，只是每次惹恼了胤禛，胤禛又碍着德妃的面子不好惩戒，于是两个人也真是越走越远了，只是眼看如今之前的误会都解开了，只是胤禛一向便是淡漠的性子，根本就没打算主动去亲近胤祯，于是十四阿哥本着山不过来他就过去的想法，宴会一结束便急急忙忙本着胤禛来了。

“四哥……”只是，虽然是寻了过来，看着胤禛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对自己爱答不理，胤祯一时间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是有些踟蹰地看着胤禩，希望八哥能帮衬着他些。

其实胤禛也不是冷冰冰，也不是对胤祯爱答不理，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这个亲弟弟，不知道该对胤祯说些什么话。胤禩看着这两个人都是一副别扭极了的样子，只能忍着嘴角的笑，他看见胤祯的眼神了，可是，他也知道这件事情还是得他们两个人自己解决是再好不过的了。

“十四弟还是快些回府去吧，不然也叫府上的人着急了，若是再因此受了风寒，额娘问起来，岂不是又要责怪了？”最终还是胤禛先开了口，他不是没看到胤祯一副急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心中也只是叹气，罢了，既然他都肯放下面子来找自己了，自己又何必拂了他这个面子？说到底两个人都是极爱面子的主儿，所以，胤禛自是知道若今日自己拂了胤祯的面子，那今后若要修补两人的关系便更是难上加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