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上——AMO.
AMO.  发于:2012年0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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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因为胃痉挛注射镇静剂,昏睡了一天一夜。”方遒指指床前的点滴架。

“哦,对了,我忘了这码事。”游亦儒拉张椅子坐到他跟前,递过一张早晨的报纸。

“你先看看这个。”

方遒狐疑地接过报纸迅速浏览了一遍。最后他的表情逐渐变得诡异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你们那个项目虽然发生了安全事故,但因为处理及时得当,现在已经转变成了正面的典型——既

然意外不能避免,总可以通过正当的态度和方法补救。亡羊补牢犹未晚——报纸上不是写得清清楚楚吗?”

“是谁做的?”方遒问。游亦儒一向在业务方面与公司过从甚密,方遒直觉他一定知道事情的内幕。

“还能有谁?”游亦儒冲着门口努努嘴,“当然是你那个‘家里人’啊。关键时刻头脑冷静,当机立断,干得即干

脆又漂亮。”

他故意向前凑了凑,压低声音,“听说他在开车送你来医院的路上,还可以三管齐下,做了详细的部署。等那群记

者得到消息一窝蜂赶到现场来的时候,你们已经化被动为主动了。这一场仗,打的实在精彩。”

“三管齐下?”方遒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怎么讲?”

“呵呵,”游亦儒笑起来,再一次强调,“我也只是听说啊——他在车上用你的手机打了三个电话,分别打给你们

公司的法律事务所,承建方的施工负责人和电梯厂家。让施工负责人先联系到死者的家属,然后利用法律条款向电

梯公司施压,索求巨额赔偿,用大笔的现金安抚了死者的家属,再对外放出消息,发表道歉声明,将舆论的矛头巧

妙地引向了电梯公司的产品质量,倒霉的电梯公司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反观你们公司,倒跟着一起成了受害者,这

个‘受害者’还高姿态的出面道歉,自然博得好感无数。”

“至于那家倒霉的电梯公司,自然遭受重创。不过,老方,你敢说你们在设备和材料的审核方面没有任何问题吗?

“……”

方遒闭上眼,又睁开,表情归于平静。

“把他借给我吧。别舍不得。”游亦儒还在坚持。“你知道我的意思。”

方遒略显疲倦地摇摇头,“对不起,这要尊重秦淮个人的意见。我不能越俎代庖。”

“方遒,你个傻蛋!”游亦儒烦躁地解开领口的纽扣,难得认真地直视着他的眼,一字一句地说:“秦淮这个男人

不简单,他是池中之蛟,总有一天要化身九天玄龙,你以为你的水塘养得住他?”

他停顿一下,继续语重心长,“别傻了,透过这一件事就能看出来,他头脑冷静,十分清楚关键时刻的取舍。这样

的人如果想往上爬,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他的踏脚石。把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你是在养—虎—为—患!!!”

19.贪心

“你们在聊什么?”

病房的门再一次被推开,是秦淮送了总经理回来。

看到凑在方遒床边和他大眼对小眼的游亦儒,男人一笑,“你们两个凑在一起总像小孩子打打闹闹,真有意思。”

他走到床头处,将手中提的东西放下,掀开盖子的纸碗里香气四溢。

他将碗捧到方遒跟前,“医生说,醒来后要你吃点容易消化的东西。我来不及回家煮粥,买了外卖,你将就一点。

方遒用左手接过碗,抬起右手去拿勺子,才发现插着输液管的手不太灵光。

“对不起,我忘记了。”

秦淮抬头打量了一下玻璃瓶里所剩不多的液体。

方遒放下碗作势要去拔掉手背上的针头,却被游亦儒一把按住。

“等一等,老方,药还没打完,你怎么可以这样浪费呢?”这家伙笑得别具深意地站起身来,故作为难状,“我看

,还是让美人喂你吧。”

方遒恨不得掐死他。

这样明睁眼露地“制造机会”,聪明如秦淮怎么会察觉不到?

可是,不管是秦淮还是自己,这时候拒绝都是不可能的,一来欲盖弥彰,二来又显得太过小气。

听了游亦儒的建议,秦淮倒是表现得很大方,非但没有尴尬的意思,连对“美人”这样不正经的称呼也没提出异议

他重新拿起那碗粥,坐在刚才游亦儒坐过的椅子上,舀起一勺仔细吹了吹,递到方遒嘴边。

方遒石化。愣愣地盯着那勺子,半晌一动未动。

“噗——哈哈哈哈——”看到老友的吃瘪的糗样,游亦儒再也忍不住爆笑出声。

笑声像一个开关,化解了沉默。

“游亦儒!——”方遒怒不可遏的一声大吼。

始作俑者还没答话,值班护士倒是被这一声惊动到,急急忙忙跑进来。

确认没有发生意外状况以后,年轻美貌的护士小姐拔掉方遒手上的吊针,而后很不满意地提醒房间里的三个人,“

对不起,病房里禁止大声喧哗,请你们自觉一点。”

“对不起,麻烦你了。我们注意就是。”

秦淮一笑,护士小姐的脸就红了,冰雪瓦解,春光普照。

走出门前还不忘补充一句,“要是病人觉得有什么不适,一定及时叫我。”

“知道了,谢谢你。”秦淮送她出门。

方遒目瞪口呆,不能不说,秦淮的笑,也是一种武器。简直可以超度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游亦儒则眨眨眼,吹了一声口哨。

“行了,你可以回去了。不送。”方遒瞪他一眼,用贴着胶布的手端起碗,一口一口往嘴里填粥。

“干什么,我是来探病的,你就这么对我啊。真是没有人情味。”游亦儒不满,“再说了,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你还能有什么话?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方遒不留情面。

“切——又不是跟你说。”游亦儒笑着走到关门回来的秦淮面前,登徒子一样勾起对方线条优美的下颌,“我是有

话要对美人说。”

秦淮微微侧头,躲开那轻佻的只手,淡然一笑,“请游先生直说吧。”

“好爽快!”游亦儒一副江湖豪侠样竖起大拇指,“美人,我想挖你到公司来做公关经理。”

“公关经理?”秦淮拖长了声音,饶有兴趣地挑起了眉。

“我会给你优厚的薪资,待遇随你开。”游亦儒现出了商人特有的精明,打蛇随棍上。

秦淮抿着唇又笑了,不回答。

“老游,你闹够了没?”

方遒的脸色很难看。

“什么叫‘闹’,我在笼络人才。你不肯资源共享,我只能高薪挖角,商场如战场,向来没有‘兄弟情义’这四个

字。”

游亦儒虽然跟他说着话,一双眼睛却仍停在秦淮脸上。

那张美丽的脸,一派淡然的神色,读不到任何内容。

这是个善于隐藏自己的男人——仅用了四年的时间就成长为这种无声静默的强大。游亦儒忍不住要为他拍手叫好。

“美人,我真的很需要你。拜托啦——”

面对游亦儒软硬兼施,秦淮终于出声,“你给我多少钱?”

“月薪一万,怎么样?”

“两万。”又是半开玩笑的语气。

“OK!”游亦儒一副挖到宝的得意相,“美人,我会为你提供展示才华最好的舞台!”

“胡闹!他的才华只在建筑方面!”方遒豁然掀开被子坐起来,“老游,秦淮的公关能力确实突出,但他在建筑方

面的才华更不容小觑。让他离开建筑圈去做什么鬼公关,分明是明珠暗投,是舍美玉而求顽石!”

“那又怎么样?你怎么知道他在公关圈子里不会大放异彩,青出于蓝?”

游亦儒斜眼看着老友,一副“你能把我怎么样”的无赖状。

“秦淮……你明明在建筑设计方面那么优秀,为么不专心致志争取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呢?”

眼见和游亦儒那家伙无法沟通,方遒转向劝解秦淮。他沉着声,眼神专注,“我会好好帮助你的。”

秦淮看着他,脸上现出温柔的笑意,“方遒,谢谢你。”

他略微沉吟,深深的黑眼睛在病房的白炽灯光下特别湿润,“答应游先生的事,你就当做我贪心吧……”

很巧妙的回答,一语双关,让人很难为这个“贪心”下定义。

他贪恋什么?是金钱?还是前方更广阔的舞台?

方遒沉默。秦淮说话的那一刻,他分明看见对方的眼底有复杂的情绪,婉转千回。

“对了,美人,我的高薪可是有条件的——”游亦儒从怀中摸出一支烟,却迟迟没有点火,只是拿在指尖把玩着。

“公司的业务会十分繁忙,没时间让你兼顾其他。我希望你离开老方的公司,全心全意投入工作。”

“那是自然。”秦淮朗然一笑,伸出右手,“以后请多多关照,我的老板。”

“彼此彼此。”游亦儒也伸出手去。

方遒眼见着两只手在自己眼前交握,只能无奈地轻唤,“秦淮,你不能……”

“方遒,港商的那个项目设计工作已经完成,剩下的施工建筑我帮不上忙。况且我们有言在先,完成这个项目我就

离开。”

秦淮的声音轻缓,却坚定。

方遒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是那种说一不二的典型。他有一种深不见底的骄傲,却都被一种温和淡然的笑容遮掩着

,藏在优雅的姿态里,很容易被忽略,被原谅。

“你高兴就好。”他长叹一声,终于服输。

“Oh-yeah!”游亦儒的眼睛都在发光,“美人,为了预祝我们合作愉快,我们该出去喝一杯。”

说完,故意揶揄地看向坐在床沿的方遒,“老方,你要不要一起来啊?”

“一个月两万,你这酒名目太贵,我喝不起。”方遒冷笑。

“你就容不得别人赢过你。”游亦儒耸肩,“小气鬼!”

“那我们走?”他转身向身后的秦淮做了个中世纪的复古鞠躬邀请礼。

秦淮被他滑稽的样子逗笑了,但还是摇摇头。

他笑着望向方遒,“他一会还要打一针,这里还需要人照顾。”

“他?”游亦儒望了一眼皱着眉的方遒,“你看看他,还有精神生闷气,死不了的啦。我们出去喝一杯,我再送你

回来。”

“不了,”秦淮抬手看看手表,“都快十点了,医院就要熄灯了,再晚回来就进不了门了。”

话说到这里,方遒插话道:“没关系,你们去吧。我一个人没问题。”

秦淮没有接他的话,还是面向游亦儒,“不如这样,等方遒出院,我们一起去庆祝,反正假期还有几天。”他礼貌

地笑,“到时候,我请好了。”

见他这样说,游亦儒也不好再坚持,“既然这样,美人要做东,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也看看手表,“真的不早了,那我就不打扰了。”说着探头跟方遒招呼,“老方,我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方遒冷哼一声,也不客气,“你最好别再让我看见你!”

“那怎么行?”游亦儒已经走到门边,听到这句转身回头,“这么多年了,你还没认清现实?你需要我在你身边保

护你。”

方遒瞪他一眼,扭回头懒得搭理他的信口开河。

秦淮笑看眼前的场面,走到游亦儒身后好意叮咛,“开车要小心。”

送走活宝,病房里就安静下来。

方遒低着头,愣愣地看着床头那半碗冷掉的粥,坐在床沿神游天外。

秦淮走过去,将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怎么了?生我的气?”

“……”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叹息,方遒凝重的面容稍许有丝松动,过了片刻,方才淡淡回答,“没有。”

秦淮笑了,双眼弯弯地嵌在俊秀的脸上,恍然间就有种诱惑的味道。

“方遒,前天下午在车里,你不是说人活一世不容易,要我开心一点吗?”

“是啊……”方遒不动声色地仰起头与他对视,“我说过,你开心就好。”

金丝眼镜后悠长的目光里,渐渐透出一种意味深长的味道来。

“请相信我,我不想对不起你……”

不做声地偏过头去把笑意收敛,秦淮转身走向床前,把窗帘拉合起来。

窗外零散的路灯光线一瞬间被遮蔽掉,他的声音也像是从黑暗里传来,“其实,我现在拿不起笔,一旦面对那些图

纸线条,就觉得无比压抑……所以……”

“不用解释。”方遒终于站起身来走过去,“我们约好互不干涉的。无论你做怎样的决定,我都尊重你。”

下一秒,病房的灯突然熄灭了。

——熄灯的时间到了。

一片严丝合缝的黑暗里,秦淮抓着厚重布料的指节用力到泛白。想再一次拉开窗帘的瞬间,手突然被温热的掌心包

覆住了。

方遒靠过来,将他微微颤抖着的身体拉进怀里。

他坚定低沉的声音,驱散黑暗来带的恐惧。是时隔许久之后回忆起来,心头泣血的温柔。

温热的吐息,就洒在秦淮耳后敏感的肌肤上。

细小的电流霎时游遍全身,灵魂的战栗中,他听到方遒说——

“别怕,我在这里……”

20.夜谈

“别怕,我在这里。”

低沉安稳的语调,很神奇地抚平了秦淮心头的焦躁不安。

方遒一直抱着他,渐渐感到怀中人的颤抖停止了。

他低下头去看,正巧,秦淮夜抬起头来看他。

很奇怪,一片黑暗中,他们竟然都看清了对方的表情。

方遒眼中,依旧是那张很漂亮的脸,神色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黑黑的瞳孔,揉碎了夜色,隐约有璀璨的繁星。

他一笑,繁星就化作了水面的倒影,粼粼闪着波光。

秦淮笑着,栖身在一个温暖干燥的宽厚怀抱中。

他慢慢抽出手,抚上方遒的脸颊,一路摸索……那纤长的指尖终于在线条略显薄削的唇上流连。

而后,他缓缓凑过来,吻在了上面。

方遒惊诧地睁大了眼,先是感觉嘴唇上爬过一片温润,而后对方的舌尖试探着伸进来,将口腔内的每一寸细细舔吮

他脑子嗡地一下炸开了,只剩下一股清新的薄荷香味萦绕在鼻端。

下意识需索着更激烈的续奏,他遵循本能地闭上了眼。

然而,秦淮却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他只是让这个吻持续了大概三分钟,就离开了方遒的唇,同时不着痕迹地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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