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一晚四次与一年一次,究竟有什么区别?
方遒说:前者是短暂的性,后者是真挚的爱。
——“12”
一个代表周而复始的数字,他却无法开始下一场轮回了。
因为,只有秦淮,才是他永远的12。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近水楼台 春风一度
主角:方遒,秦淮 ┃ 配角:游奕儒,丁昱,楚天,尹航,Linda ┃ 其它:合租
01.相遇
一楼:“招租:黄浦江畔小陆家嘴,滨江茗苑E座22楼,200㎡,三房两厅两卫,独立卫生间。招合租,要求单身男
性,租金面议。有意者请联络……”
二楼:“LZ,合租,可是暧昧滋生的温床啊。”
三楼:“楼上的,为什么是暧昧而不是爱情?”
四楼:“楼上的大哥,拜托,现在还有谁再傻乎乎地相信爱情?是JQ还差不多……”
五楼:“LZ你是男还是女啊?”
六楼:……
……
一个普通的招租帖子,居然引来乱七八糟的一大堆回复,方遒觉得这世界真是变得越来越奇妙,越来越令他费解了
。以至于他看到一个规规矩矩的回帖约定周六正午12点来看房,居然真伪不辨地激动了一下。
当时,他并没有意识到这很可能是一个陷阱……
周六上午。
差一刻钟正午12点。电话没响,门铃也没响。
方遒坐在电脑前有点心不在焉地移动着鼠标,突然有点后悔一时冲动发出的招租帖子了。
想打个电话,通知那个看房的人不用来了,才发现对方没有留下任何联络方式。
直到这时候,他才想到——那回帖的人,不会是在耍他吧?
这年头,有谁会相信一个网络上的真实?
如此一来,回帖人只回了一个帖子,没有任何联系就解释得通了。
这样想着,方遒反倒觉得释然了。既然最坏的结果无外乎被耍,那也可以换成正向的思维模式——这城市交通拥挤
,人的时间观念也越来越淡薄,说不定对方只是迟到而已。
姑且等到12点吧。
他在心里这样想着。
等待的焦虑冲淡了他一贯的厌恶情绪——他原本最讨厌别人迟到的。
电话铃声突然毫无预兆地响起来。
方遒一惊,急忙起身去接,无意中右脚踢到桌腿,生生地疼。
“喂喂,出来打球。”
游亦儒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方遒一听是他,顿时脸黑了。
“不去。”
“为什么?”
“我等人。”
“……”电话那头的游亦儒一时没有会意,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哎呀呀,你就是死心眼,也不缺钱,招租干嘛?要我说,要租也找个女房客多好,还省得请钟点工打扫房子了…
…我知道你不认同一见钟情,但也别排斥日久生情嘛……喂喂喂,你干嘛不说话,我还以为电话掉线了……”
方遒寒着一张脸,当机立断地按下挂断键。
游亦儒这家伙,简直就是唐僧再世,真不知道他手下的员工怎么忍受这样一个废话连篇的老板。
出于对某人罗嗦的厌恶,挂断电话的方遒更觉得时间过的漫长。听游亦儒唠叨了那么久,怎么才过了三分钟?
客厅里欧式座钟节奏感均一的机械跳动,不由得让他联想到房产中介处客服小姐同样机械的笑容。
“方先生,您知道,现在像您这样的精英人士都喜欢有自己的空间……”
方遒眯了眯眼,很敏锐地从训练有素的客服小姐冠冕堂皇的借口中分析出了弦外之音,这其中的含义至少包括三层
——
第一:没有找到符合你要求的合租者;
第二:你对租客的要求实在太高了;
第三:能负担得起你那房租的人都不屑于与人合租。
当时,他很识时务地道了谢就从房产中介处退了出来,虽然客服小姐的观点他并不认同。
首先,条件适合的同租者没有出现,有一半原因要归属到运气的问题;
其次,他自认对租客的要求并不高,无非是不准在公共区域抽烟或衣冠不整,不准半夜看球赛,不准在家里会客,
不准留宿朋友,不准干涉过问对方的隐私,以及注意个人卫生……
他向来秉持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态度,已经足够民主了,偏偏游亦儒那家伙说这些“清规戒律”已经剥夺了
一个成年单身男人的绝大部分生活乐趣,一而再地建议他将合租对象换成女人。
他偏不。
“偏执”是这个时代的城市精英所具备的一大特征。
而另一大特征就是“任性”。
比如方遒执意要找人合租的行为。
游亦儒的话所言非虚,他并不需要找人来分担房租。
目前他所居住的房子是公司为了改善新晋总监的居住条件为他租下的。不用自掏腰包,这是他去年年底遭遇猎头公
司挖角,惊动了公司高层,为了挽留他而特别增设的福利。
他一个人住了大半年,觉得实在太大太空了,于是决定找个人合租。
游亦儒自然不在考虑范围内,那家伙是话痨一枚外加生活不能自理,属于典型的距离产生美的类型。
可近一年以来,房客来来去去,平均一个月换一个,都是与他相看两厌,再好的耐性也被磨光了。于是方遒下定决
心要是这一回的第十二个房客再不对盘,他就自己一个人住定了。对着一个空荡的房子,总好过和一个不对盘的人
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
陷在自己思绪里的方遒,在门铃声响过两次之后才反应过来。
下意识看了一眼时钟,很好,12点整——居然没迟到。
起身调整心情,不慌不忙去开门,有了应对之前十一个人的经验,他深知调整心态的必要。
面对比自己有气势的,要做到不卑不亢;比自己英俊的,要做到沉着冷静,万一遇到“非主流”,至少也要做到处
变不惊。
作为这个城市精英中的一份子,他自信面对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还是游刃有余的。
他走过去,大大方方把门打开。门上的猫眼对他来说形同虚设。因为用猫眼的时候弯腰眯眼的形象看上去太过猥琐
,所以他从心理上抵触这东西。
进门的年轻男人衣装整齐,浓密的黑发修剪整齐,皮肤很白,泛着淡淡的水色,深陷的眼窝里有一对明亮的眼睛,
眼珠又黑又大,嘴唇薄且淡,尖尖的下巴,脸上没什么表情。
乍一看很有禁欲的感觉,但周身上下又透出莫名的性感,显得很有气质。
方遒对这第十二位房客的第一印象还是不错的。
他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只是大概看了一下,随后在方遒指引下来到卧室。
“这是你的房间,和我那间隔着书房。这房子隔音效果很好,不必担心我们互相干扰。”
新房客的表情保持淡然,看不出任何端倪,“洗手间呢?”
“洗手间在你房间里,我用我自己的。还有浴室和洗衣机也是分开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这个人好像有点洁癖,正好,这样房间就不会搞得乱七八糟,家务劳动也有人分担了。方遒几乎有点想讨好他。
“不必了。”
这回答多少让他有点失落,“那要不要看看厨房?”
新房客居然笑了,“不用了,我想厨房也一定很干净,多少钱?我要了。”
“开价5000,你可以还。”
“那1000好了。”有点开玩笑的语气。
“成交。”方遒倒很认真。
“那就这样,我明天下午搬过来。”
“哦,好。对了,这是我的名片,方便有事联系。”方遒递出了自己的名片。
对方却只是接在手里象征性地看了一眼,对上面显赫的头衔视若无睹,抱歉地一笑,“对不起,我没有名片。”
“那……我要怎么联系你?”
“这样好了,我把电话留给你。”他从随身的背包里翻出便签纸,咬开笔帽,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放进方遒手里
。
直到送他出了门,方遒才有时间去看那张便签纸——流畅俊秀的字迹,写着两个字——“秦淮”。下面是一串手机
号码。
这名字,总是有些诗意,莫名就让人联想到江南的靡靡细雨。
他该是个画家或者网络作家之类的吧?
方遒这样猜测。可惜无从考证。
方遒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出尘入世”的人。只不过入世在人前,出尘在人后。
其实,除了必要的事情,他很少上网,也不看电视。
他喜欢听广播。FM频率下的各个电台节目,曾陪伴他度过了无数难以入眠的漫漫长夜。
后来“午夜讲座”、“XX夜话”之类的节目雨后春笋般地一窝蜂冒出来。口音各异的人通过电波,将自己的隐私剖
白以混淆大众视听。
这样的状况曾着实令他大大恐慌了一阵子。
正当他打算另谋爱好之际,却偶然发现了一个电台午夜栏目,DJ很喜欢放一些经典老歌,偶尔,会接收听众的稿件
,讲一些和音乐相关的心情故事。栏目的名字很好听很诗意,叫做《租一条船夜航》。
节目的DJ有着非比寻常磁性的嗓音,那些或真情流露,或矫揉造作的故事经由他的诠释娓娓道来,总会转化成一泓
春水,不疾不徐地渗透听者的发肤。
一来二去,方遒竟成了这个栏目的忠实听众。
当然,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
他不喜欢应酬,作息规律。每天洗完澡上床,就习惯性打开收音机。
在这个时间段,总是刚好能听到栏目的背景音乐潺潺流淌出来,然后就一路听着DJ的声音,在别人或悲哀或甜蜜的
故事里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他准时起床,洗漱晨练吃早餐,例行公事到公司去开会见客户。
日复一日,周而复始。日子像一杯白开水,温吞平淡,没有一丝波澜。
这些年过往的伤痛和独自奋斗的艰辛,将他打造成了一个内心坚强的男人。
他甚至不希望自己再一次被打动。
02.夜归
秦淮说好搬来的那天,刚好是周日。
方遒起了个大早,把游亦儒从被窝里挖起来去打网球。
他是这样想的:搬家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琐碎而繁冗的工作,忙忙碌碌弄得灰头土脸更是难免。
他担心被自己撞见那种样子的秦淮会尴尬。
除此之外,对于身为房东的他来说,该表现出怎样的热情才适合,也是令人头痛的问题。
不如,躲出去来得干脆。
思考着这些问题的他精神自然很难集中,一连三个拿手Ace球都直接落在了有效区域外。
“喂!你还玩不玩?!东一个西一个地溜我,你真当我是费德勒啊?”最后一次捡球回来的游亦儒不满地嚷嚷起来
。
这一叫不要紧,方遒居然直接下了场,一言不发地跑到场边遮阳棚下坐下来。
“喂,你把我叫来,自己又不打,想怎样啊?”游亦儒用手持凶器的架势拎着球拍跟了过来。
“我只是喝口水。”方遒拧开一瓶气泡矿泉水递过去。
游亦儒接过来猛灌了一口,忽然想起什么,“对了,昨天去看房的人怎么样?”
“成交了。”
“啊?真够有效率的啊,你!多少钱租的?最近你那里地价看涨……”
“1000。”
“噗——”
游亦儒一口水一点没浪费,悉数喷在前襟上,“你疯了?!”
方遒不动声色地退后一点,挑了挑眉,“怎么了?”
“没怎么……”游亦儒摸着下巴沉吟一下,随即双眼一亮,“我知道了……这回这个看着顺眼,你倒贴上去了吧?
”
说着作势来拍兄弟的肩,揶揄道:“看你春风满面的——多开心啊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方遒拍掉无数次探过来拍自己肩膀的爪子,一本正经地说:“你知道,我不会那么轻易看上谁。”
“行了,别装了!”游亦儒拉过一把椅子,一屁股坐到方遒对面,语重心长,“不过,身为兄弟,别说我没提醒你
。一般贪小便宜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说不定你一会回家一看,家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搬空了。”
这家伙越说越离谱,方遒习以为常地沉默以对。
游亦儒自说自话了半天,突然觉得不对劲,“喂,我说的话你到底听没听啊?”
方遒也不看他,只是略微抬头,眯着眼,向他身后看过去。
相处的时间到底不是白费的,游亦儒很快领会了方遒目光中的含义,回过头向身后的球场望去。
一、二、三、四、五、六、七——隔壁球场的铁栅栏被打开了,视线内出现了七名形态各异的阳光美少年。
“你慢慢坐,我去去就来啊。”游亦儒立时真的化身费德勒,搭讪去也。
周日上午的网球场,阳光明媚,绿草如茵,城市里难得一遇的清新空气刚好拯救了被过量二氧化碳摧残的呼吸系统
。方遒做了个深呼吸,放下手中的气泡矿泉水,打算闭目养神一下。
结果眼睛刚刚闭上,不知为什么,新房客秦淮那张神色淡然的脸就一下子跳出眼前。
对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印象如此深刻,这种前所未有的情况把方遒自己也吓了一跳。
不知为什么,他突然很想回家去看一看对方到底搬来了没有。
这想法一旦产生,竟变得越来越强烈。
两个半小时以后,他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冲进对面的球场,直接从美少年丛中劈手拉出了正装模作样充当教练的
游亦儒。
“喂喂!老方,你又发什么神经啊?等一下,我电话还没要……”游亦儒有点气急败坏。
等到被胁迫着从更衣室换好衣服走出来,游亦儒终于反应过来。
他笑嘻嘻地凑近在运动包里翻找车钥匙的方遒,“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急着回去干什么!想你的家里人了?”
“你干嘛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那么上心?”
“……”
“还是学学我吧,花季少年单纯一些……”
“……”
“哎……我说你能不能开慢点,我墓地还没买呢……”
自从刚才上了车,游亦儒的嘴就没停过。
方遒一直不说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被他唠叨得有点心虚。
于是,更加归心似箭地一脚把油门踩到底。
这一下,游亦儒真的被他吓到了,老老实实地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攥着安全带只敢喘气,再不敢说话。
车子很快停在公寓的地下停车场里。
游亦儒跟着方遒走进电梯,缓过一口气的他恢复了古道热肠的精神“我跟你一起上去看看吧,万一真的被盗了,也
多个人帮你想想主意。”
“不必了,谢谢。”方遒将他推出去。
“喂喂,那我要怎么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