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生只关风月 下——顾白蛋
顾白蛋  发于:2012年03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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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将匕首挪至啓澜颈下,附耳道:“你趴低些,小心伤了!”他点了点头,以示明了。

夜雾中,一马一人踔厉骏发昂然而至,朗声大笑道:“呵!想不到区区的黎朝使节团,竟然要庆王亲自来迎!也不

知今晚你是否有命逃的出去?”话音一落,林中火把大亮,本王微微眯起眼,只见那一身黑衣的秦潋停在离我两个

马身的地方,而四周数位骑着马的黑衣人迅速自林中手执火把奔跃而出,将本王一行人围在其中,踅来踅去。

“哼,没有一点把握,我岂敢来?”说罢,我将手中的匕首往啓澜颈上压了一下,厉声道:“你敢拦我,我便要了

许啓澜的命。”

秦潋一提缰绳,越众而出,众护卫立即窜到我身前,结成人墙,将我和那假赵黎护了起来。

火光下,秦潋那张棱角分明的面上浮起丝丝怒色,他咬牙切齿地盯了我半晌,忽而平静下来,胸有成竹地笑道:“

你怎么舍得?”语调中是满满的讥屑。

我亦冷笑道:“秦潋,你是武将,就老老实实舞刀弄枪,揣度人心这种事情你做不来,还有你那世间皆浊你独清的

论调也适可而止吧!你不妨猜猜,我会不会为了萧景渊而伤害许啓澜呢?”说着,我缓缓将匕首移了下来,在啓澜

的左臂处轻轻一划——我手中分寸十足,只划破衣衫罢了。

“不过,这么清雅的人,伤了着实可惜……”我凑了上去,在啓澜面上轻轻一吻,他的身子立即僵直,那一念间的

恋梦春暖在本王意识边缘蠕蠕爬行溜了进来,搅得我腹中燥热不堪。

“你……”秦潋面含妒色,双眉顿立,长剑出手,卫队长正欲上前迎敌,本王低语道:“快,自背后杀开个口子带

人远走……”卫队长一怔,瞬间提马向前,带着数名护卫自背后大肆砍杀起来。

电光火石之间,秦潋已至面前,长剑如银虹扫过本王头上布巾,一缕长发伴着残破的布巾应声而下,本王将头一偏

,缩至啓澜身后,虽躲过一劫,但头发披了一头一脸。

“无耻小人!”秦潋骂道,一双寒星目中恨意欲泻而出。

“本王从未以光明正大的君子自居。”我披头散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暗夜中,火把下,我与他静峙起来,与身后那充满了刀尖入肉之声,喊杀骂娘之声的修罗场仿佛是两个世间。

他长剑在手,一动不动,只待我稍转身便寻机发难。

我大敌当前,敛气屏息,只等身后打开后路立即退去。

“殿下!”卫队长高呼一声,我不敢回头,只听见背后传来马蹄声,想必已是有路可走。于是,我暗中提起缰绳,

双腿猛然一夹,不退反进,冲着秦潋的长剑撞了过去,他见我来势甚猛,而啓澜又身处险境,于是硬生生将剑收了

回来封在胸口。我见一招得手,打马旋走,绕了个大弯后冲着卫队长远去的方向跟了上去,秦潋见我要逃,随即追

来,怎奈本王胯kua下是一匹景渊亲选的蒙古神骏,腿力甚足,才不过一跃之间就已将秦潋抛在身后,我心中一喜

,转头向前。却不料,身后骤然传来衣甲之声,本王迅速回头,只见一条黑影凌空而至,那一脚踹得力气极大,我

和啓澜顿时晃了两晃,双双自马上一头栽了下去,他重重地打横压在本王身上,使我猛然一窒,刚喘了口气上来就

见森森长剑顺势而下正对咽喉,本王一闭眼,此生完矣!

第四十八章

话说:这一篇是恶搞。天天向上里有阿毛学礼仪,超女里有奥特曼大战小怪兽的片花,所以在《此生只关风月中》

有现代版小段子。

投胎转世之Tea for Two篇。

这是曼哈顿的Tea for Two酒吧,在十八街上,靠近第八大道。我与景渊一同约了在Tea for Two后面的Fairyland

餐厅吃饭,老板是一个名叫东尼的胖子,与Tea for Two的老板大伟是一对爱人,这个地方东西配的东西特别多,

是“东方遇上西方”的最佳地。

鲜花,美酒,妙人。

我托着腮,无所事事地等着景渊。认识景渊那一年,我刚出国入校,我与他同一导师,专攻中国史。景渊面相俊逸

,身材高挑,单眼皮的细长碧眼,常年目泛桃花,一头金发在阳光下张扬刺目。

就长相而言,景渊并不像那些五大三粗的老美,配上他这个中国味十足的名字,第一面,我便觉得与他似乎认识了

许久。

后来,我们在第三大道上近二十一街处租到一个第十八层的阁楼,一同住在那里,平素倒也各忙各的,闲来无事便

到Tea for Two来玩玩。

今日,他迟到了。

四月天的春夜,纽约天气刚刚转暖,我头有些闷闷的,不由转了两转,到处看看,接着,我便看到了他。他坐在

Tea for Two的吧台尖端,穿一件苹果绿的薄毛衣,衬着杏黄色软领衬衫,青春俊美,是典型的中国式美少年,纤

细优雅,一看之下令人舍不得挪眼。

“你叫什么名字?”

“许啓澜。”

他搭话的瞬间,改变了我一生的命运。

六月末,景渊搬出了第十八层阁楼,我们没有吵架,更没有明明白白的互道分手。临走那天,他拎着箱子,用手遮

在眼前,笑道:“稽诃,怎么说呢?我们交往时我便讲过,在这个世上,我是唯一不会背叛你的人。”

我心中酸涩,不敢搭言。

他又笑了,道:“你不必自责,我未曾说过不允许你背叛我。还有些东西,我先放在这里,有时间再取吧!”说罢

,他走了,在转角处回首向我挥别,夕阳照在他身后的花丛上,像一匹大白绫上溅满了血点,我这么一望,情不自

禁地掉了泪下来。

其实,我并非不爱他,只是,我与他毕竟不是同根,我心底里,还是想找一个同我一样黑发黑眼的中国人,举案齐

眉,执子之手,这种沉静内敛的情愫,一个外国人如何懂得?他们只懂的说一句简简单单的I love you,却不懂得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七月初,我与啓澜约在Tea for Two。那日的主菜是中式牛柳,娇黄的蜡烛映着娇黄的玫瑰花,心荡神摇。我将啓

澜揽在怀中,摸着他那一头柔顺的黑发,附耳道:“让我来照顾你一辈子吧?”他眼中波光粼粼,正欲搭腔,听到

前方传来一阵吉他声,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唱道:我深深的爱着你,你却爱着一个傻逼……”

啓澜面上顿时变色,寻声而望,双手俱颤。

“你怎么了?”

他推开我,摇摇晃晃走向前方,我甚是担心,尾随而去。

在舞台上,坐着一个弹吉他的男人。一头黑色的长发简单地束在脑后,额前的鬓发掩住了面容,穿一件简简单单的

格子衬衫,像西部片里的牛仔,硬朗非常。

“秦……”啓澜低低唤了一声,台上那人台起头来,棱角分明的脸上一双眼睛极亮。

“我最终还是找到你了。”他放下琴,与啓澜面对面站着,虽然没说一句话,但是那神情那目光足以说明一切,就

算是隔着千山万水心却贴在了一处。

他向啓澜伸出了手,他们握在一起,然后盯着彼此走向门外,生怕少看了一分钟。

在这个瞬间,我毅然抓住了啓澜。

“你要到哪里去?”

他回过头来,看着我,欲言又止,最后只得了这一句:对不起。

那只手,如蛇一般滑了出去,卷走了我心中至关重要的一处,使我整个人空荡荡浮着,下不了地。

从此,我再未见过啓澜。我听说,那个人叫秦潋,他们青梅竹马,只是因为他爱得太炙热,所以啓澜才逃开,但是

却无法褪去爱情在心上烙下的印记——于是,他一辈子都要惦记着他。

美梦顿醒,忘失一切。

八月末,我在Tea for Two登台,来来回回只唱那么一首歌《织毛衣》,歌词是这样的:我深深地爱你了,你却爱

上了一个傻b,那个傻b不爱你,你比傻b还傻b.喔~~~你还给傻b织毛衣!

直到,我在Tea for Two见到了景渊。

他斜倚在沉厚的桃心花木门框上,一张脸在灯下半明半暗,闪烁不定。

一曲终了,他请我到吧台喝彩虹酒,沉默地坐着,整整两个小时,谁也不肯说话。

我觉得内疚,觉得心安,又有些无地自容。

“你知道织毛衣的意思么?”他问。

我摇摇头,只觉得这首歌太伤感。

景渊笑了一下,掐了烟,淡淡瞥了我一眼,道:“我google过了,你爱上了一个傻b,比傻b还傻b。”

我点点头,自离开啓澜那日,我便以傻b自居,想必爱情里的人很多都是傻b,为一个人无条件奉献,不是傻b是什

么?

“我是咎由自取。”我沉声道,时至今日,景渊有资格来嘲笑我。

“不。”他又点了支烟,侧着头认真地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按照这个逻辑,我是爱着比傻b还傻b的傻b。”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瞬间开怀一笑,衬得那娇黄玫瑰顿时失色。

“当日留下那些东西,就是因为我知道有朝一日我还会回去。”

“那你为何当日不阻止我?”

“因为我爱你,所以愿意放纵你,何况,你是风筝,无论飞多高,线总是在我手中的。”

霎那间,我心中的情爱复活了,不是与啓澜在一起平淡如茶愈品愈香的宁静,而是轰轰烈烈如彩虹酒,燃起华丽的

火花……

十月,我和景渊在Tea for Two庆祝三周年纪念日,我照例坐在Fairyland等他,吧台处一个清雅的少年冲我投来一

瞥,我笑了笑,只见对方长身而起,走了过来。

“你叫什么?”少年问。

我尚未说话,只听背后一人悠然道:“他叫萧稽氏。”

我猛然回首,只见景渊似笑非笑地站在我背后,一只手搭在我肩上,亲昵非常。

少年讶道:“好奇怪的名字!”

景渊正色道:“是的,按照他们中国人的说法,女人嫁了人,就要冠以夫姓……”

“呃?”少年明显不太懂。

“我姓萧。他是我的人。”

那一刻,少年讪讪的。

我在心底暗自笑了,也不知是否每一年的纪念日都会有这样的光景呢?因为我最终知道了,真正的爱,是不分国界

,甚至不分物种的,无论是男是女,是人非人,哪怕是一株植物,爱就是爱了。

(注:此文脱胎换骨于白先勇的短篇《Tea for Two》,是本人最爱的一片BL文)

第四十九章

人死之前想的是什么?我曾经很认真地问过景渊,他那时正坐在水榭中修一盆牡丹,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如果是

我,便什么都不想,因为我会在有生之年,得到我想得到的一切,我过得无悔,死时亦是满足的。”我叹了一声,

嫌他太过狂妄。虽然我无法自比武乡候那般病重五丈原还心忧天下,但怎么也要评议一生之得失。跟景渊这么说的

时候,景渊嗤之以鼻,道:“殿下真是庸人自扰,恐到那时就算想,也要有那个功夫才是,搞不好说时迟那时快,

一刀毙命,还由得你东想西想么?”

今夜,便是这样的状况,见秦潋剑尖抵至喉咙,我心无旁羁,想起的仅仅是:就算是丢了性命,保得景渊,也不失

是一桩公平划算的好买卖。

在我心灰意冷之时,噌一声,一枚袖箭扎扎实实打在剑尖。秦潋的剑晃了晃,一时失手竟然斜刺向我身上的啓澜,

他满面惊恐,来不及收手。

电光火石之间,我欺身压上,将啓澜牢牢护在身下。

不是英雄救美,只是本能反应。多年来我舍不得伤他分毫,有难时第一反应就是护在他身前。因此,一枚长剑,扎

扎实实自背后□了身体里。

痛得我眼前瞬间发了黑。

“殿下!”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号,本王强打精神把眼皮子撑开,只见卫队长自马上一跃而下,高举长剑向秦潋攻来

,秦潋顺手自本王身上将剑拔下,两人战在一处,绕得我眼花缭乱。

本王真是个大幸之人,虽然还是挨了一剑,但到底不是要命的地方。

“你……”耳畔传来啓澜的声音,只见他一脸惨白,眼神流得极慢,不见真情,而口里那帕子不知何时已被他吐在

一边。

“能动么?”

我摇摇头。

啓澜推了我起来,我只觉小腹间温热之气一个劲地往外窜,窜得手脚俱软,头晕眼花,天苍地茫犹如一头黑色的地

府蝙蝠,拍着翼,宛如张开了天罗地网,将本王从头至脚罩了下去,天边一双妖异的红色的眼,愈来愈大,直到我

闻到的全是刺鼻血气……唯一能感知到的,是那单薄的肩膀,扛住了我全身的重量。

……

一梦悠长。

高顶大屋,生一盆火,炭火屑子星星点点,气氛瑰丽,光线昏黄。我与他浓粉重脂,携手共抚一副翎子,生活时拔

毛才不会硬,人为了想得到的东西总是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如今能与他一处挨肩坐着,我便觉吃多少苦也是值得。

他身段轻柔,附在我身上,绕着腕花,浅吟低唱: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不……不应当是这般凄清苦楚,应是:永老无别离,万古常完聚……我与你唱得是一出西厢,携子之手共庆好合,

并非是霸王别姬,垓下一战生死永隔。

未等我反驳完,只见他哀切一笑,执剑在手,迸出急泪,一片暗红染身,如虞姬一般自尽于我眼前。

弹指之间,春梦快将无痕,大幸变不幸。

本王呆在原地,踉跄几步,揉碎酡红桃花换不回心口那点人气。

漫天暖意,驱不走一身交加严寒。

砰然一声,门开两边,秦潋提剑而入,一剑将本王前襟划破,他切齿道:“你这狗贼,害他一生还不够么?”

我闭眼,罢了,都化为人间一把灰吧,被情爱二字所害,断无超脱之理,只求速死。

“啊!”只闻一声惊叹,一道红影挡在本王身前,提剑的人撒了手,挡剑的人回了头,我认得那张脸,那张至死都

羁狂傲岸的脸,带着些许微笑,道:“殿下……到底我还是有些不满足。”话音一了,人便倒在地上,如玉山崩塌

景渊,也这么没了,死不瞑目。

不要!我不要这么样的结果,我不要独活于世!轻轻抽出那柄剑,在自己的喉部割下去,沸热之血按捺不住骤然而

出,魂魄漂在凌空三尺处,只见伏尸遍地,异常苍凉。

“啊!”

“殿下?”一只手冰冰凉凉的覆在额上,我立即睁开眼,自那一场真实的噩梦中醒了过来,慌忙地将这只手抓在胸

前,兀自抖个不停,竟然连大气都不敢喘。

“没事,醒了就好。”手的主人如是说。我这才抬眼望去,啓澜带着笑,似乎是为庆本王劫后余生。

“你……没死就好。”我惶惶然,一时间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我没事,倒是你……”他的声音凄凄迷迷,“吓到了我。”

我抬起手,正欲宽慰他两句,却感到一阵大痛袭来,眼前又黑了黑,只听他急道:“齐总管!齐总管!快叫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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