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警察我怕谁 中——花比作
花比作  发于:2012年0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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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胡子冷哼一声。

滕宁细长的眼睛不着痕迹地扫了扫众人,又说,“宏叔年纪大了,没有老子也正常,但人可以没老子,却不能没良心!”轻飘飘的话忽然扎了宏胡子一身血,众人心中一紧。

“良心?”宏胡子哈哈大笑,“道上混的人什么时候讲起了良心?”

“原来真的是宏叔干的,您就那么喜欢白粉?”滕宁用失望的眼光看了看宏胡子,用手指点了点手边的桌子,咚咚几声,拉着长声说,“白粉——不是面粉——您要赚钱,别人家就得死人?”

“哼!在座的各位,没人手上不沾血吧!”宏胡子冷笑着翘起了二郎腿。

“道上打打杀杀,有人伤,有人死,可这都怨不得别人。入了这一行,就要有这一行的规矩和风险,怕死就别掺和。帮派对决、你死我活没什么,但要是冲着老百姓下手,怕是没人能说一句你是汉子。”说着,表情夸张地瞄瞄坐在宏胡子身边的肖佩,滕宁笑道,“宏叔您是不怕生个孩子没□儿,可我们还怕着呢!”

滕宁的眼色,是人都能看得出来,更何况宏胡子包着阿九郎的肖佩,众位老大都清楚,但没人明着说。滕宁指桑骂槐,大家憋着笑,面目抽动,只有旺兴帮的鲨鱼丝毫不给面子,拍着大腿“哈哈”大笑,“滕老弟,你怎么忘了?人家可是有儿子的!有了儿子再出来玩,保险啊!”

宏胡子被气得浑身颤抖,“啪”地一拍桌子,“鲨鱼,你欺人太甚!”

“咦?”鲨鱼一脸诧异,“又不是我怕你儿子没□儿!”

宏胡子转向滕宁,“我宏运会就是要做这路生意,怎么样?”

肖佩也说话了,“阿九郎也对这个感兴趣。不光我们,K市哪个小帮小派不想掺和一脚?滕会长不会与兄弟们为敌吧!”说着,肖佩看了看端坐一旁的宋清鸿。

宋清鸿但笑不语,没有丝毫站出来助阵的意思。肖佩咬了咬嘴唇,思量着要不要尽快把清鸿帮拉下水。

“你们的兄弟我不会关心。”滕宁一笑,“但就算宏叔对自己的兄弟没情谊,您对我们K市的其他帮派总不能没义气吧!”

滕三站在滕宁身后,一边听着,一边观察众人的反应。钱是好东西,这里的众位老大的良心恐怕还没鸽子蛋大,不过是不肯冒险触常青会的霉头,不代表他们不想。有宏胡子挑头,一切都好办。如今滕宁这么一说,在座诸位面色一凝,倒是都想听听下文。

滕宁看向鲨鱼,“鲨鱼老大,河里的虾米如果遇到了海里的鲨鱼会怎样?”

“嘿嘿……”鲨鱼咧咧嘴,“还不够我塞牙缝儿的!”

滕宁点头,“还是您懂得道理……”

“滕会长,我们没空跟您打哑谜。”肖佩不想让滕宁再说下去,突然打断,“今天宋先生也到了,M市的港口和货运都有支持,这事儿我们也不是平白无故提出来。有钱大家赚,兄弟和帮派的义气大家顾。”

滕宁转头看着肖佩,脸上一直带着的微笑以可见的速度隐去,剩下的,就只有独属于滕五的冰冷与肃杀。周围的人只觉得大厅里的气温陡然冷了几度。肖佩看看宏胡子,又看看滕宁,觉得莫名压力劈头而来,强笑道,“滕会长,您看呢?”

滕宁盯着肖佩没有说话,鲨鱼张口“噗”地一声,一口脓痰落在肖佩脚边,哼哼着说,“谁的狗,自己看好!”

肖佩陡然变了脸色,刚想说话,只见滕三站起身,在旁为滕宁添了茶,左手中一直把玩的刀旋转不停,“有人第一次参加众义大会,可能以为这是他们家开的茶话会。会长不必跟阿猫阿狗一般见识。”

滕宁冷笑一声,目光向宋清鸿扫去,一样看过去的还有宏胡子。

宋清鸿私心是想来看看滕宁,表面则是来为宏胡子助阵的。既然肖佩提到,此时不好不出面。轻叹一声,宋清鸿站起来,走到大厅中央,满脸的笑容轻轻化解了此前的僵持。“这是k市的众义大会,原本我是不该参加的,但这次关系到清鸿帮与k市各位老大的合作,我不来一趟,倒显得没诚意。”

宋清鸿来回踱步,接着说,“m市地界小,只有一个清鸿帮,不管是港口码头还是货运物流都掌握在我帮自己手里。可惜市场没有k市大,有货源没销路。K市不一样,是周遍几个城市的商业中心,m市的大款官太太周末还要到k市购物。可多年以来,k市市面上也没什么新鲜的东西。我提供货源,你提供渠道,k市和m市的兄弟们一起发财,有什么不好?”说着,宋清鸿走到滕宁面前,戏谑地说,“再者,我还有个私心,就是想和k市的各位老大多多联络感情。”

滕宁暗自咬咬牙,娘的,这小字说得正经,可冲着自己的脸上,眼神挑逗、面带桃花的样子,感情是来调戏我的?心中一动,顺即想到了滕五,这宋清鸿是冲着滕五来的,可惜……斯人已去……

宋清鸿背对着他人,只面向滕宁,开始还看着他脸上动气的表情觉得有趣,谁知人家看了看自己,便随即流露出一丝黯然神色。他瞪着眼睛的时候还看不太出来,如今眼帘低垂,浓密的睫毛在脸上留下暧昧的暗影,竟让人觉得这是一种脆弱的表情。

宋清鸿心中一动,几乎忘记了此时此地,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从没料到,滕五阴狠肃杀时充满惊魂动魄的魅力,好象一头纯黑的豹子。同样一个人,在偶尔黯然神伤的时候,也让人几乎移不开目光,只想把他揉进怀里,让这样的表情只属于自己。

两人之间的奇怪气氛,别说是滕三,就连旁边的宏胡子也看得清清楚楚。宋清鸿对滕五那难以掩饰的掠夺神色,令宏胡子心中一惊,难道……

滕三知道滕宁想到了滕五,轻轻咳嗽一声。

滕宁警醒,收回四处飘荡的思绪,抬眼看了看宋清鸿,眼中带笑,但犀利不减,“宋先生过来联络感情,我们求之不得。怕的是清鸿帮看重的不仅仅是兄弟感情吧!”

宋清鸿也回过神来,笑道,“当然,在商言商,有情意、有赚头,大家不是都好?”

滕宁“呵呵”笑起来,“好,当然好。我也相信宋先生有拿到白粉的能力,可惜这种好就像秋后的蚂蚱,蹦达不了几天。到时候,不知道清鸿帮是不是跟我们一起死?”

“此话怎讲?”

滕宁看向鲨鱼,“老哥哥,您说我们k市的帮派是鲨鱼,还是虾米?”

鲨鱼疑惑地看看滕宁,想张口答,又很迟疑。

“您一定在想,那要看对手是谁。”

“不错。”鲨鱼点头。

滕宁深吸一口气,也站起来,“如果只是好好经营自己的场子,照顾自己的兄弟,我们在k市就会永远是条鲨鱼,吃香喝辣,权钱在握。可如果碰上了白粉,即使是鲨鱼,遇到了鲸鱼,也不过是人家不够塞牙缝的虾米。”

“谁是鲸鱼?”鲨鱼问。

“警察!政府!”滕宁狭长的眼睛横扫全场,两个词说得掷地有声。

众人一愣,随即有人禁不住嘿嘿笑起来。

宏胡子此时更是哈哈大笑,“滕老弟,在众义大会上说警察、国家,你不觉得好笑吗?”

滕宁沉默了几秒,淡淡地说,“众位觉得好笑吗?”

言语里透着几分威严,周围的笑声渐渐隐去。滕宁看向宏胡子,“请问宏叔道上混了这么多年,可曾遇上武警部队?”

宏胡子一笑,“部队没见过,无能的警察倒是看了不少。”

滕宁也笑,“如果宏叔手上握着相当数量的白粉,那么恭喜你,全副武装的武警部队就要到你家作客了。”

说着,滕宁走到大厅中央,“兄弟们平日说笑也就罢了,谁有能真的不吧警察放在眼里?前些日子,宏叔和宋先生不还市到警局喝了一夜的咖啡?”

这件事早在道上传开了,滕宁摆明了一说,宏胡子也不好说什么。

“跟警察周旋本来就花费了我们不少精力,特别是k市有个冯崖,现在聚义厅外面的警员没有一百也有几十,现在人家是看着、戒备着,等各位手上有了白粉,人家可能连说话的时间都懒得给,直接就是一颗子弹了!”滕宁说。

“帮派再大,恐怕也敌不过人家一只训练有素的武警部队。政府又怎么能容忍k市充满白粉?不要去挑战自己难以抵御的对手,这才是聪明人的选择。也不要妄自尊大,那回死得更快!”

滕宁的话虽不好听,有些老大听了也不服气,但大家都知道这时实话。场面上顿时冷落了下来。宋清鸿也没有说话,只是专心看着滕宁。

良久,宏胡子冲地上啐了一口,说,“你常青会没胆子,不代表我宏运会没有。”

“你有胆子我不怀疑,但可别连累了整个k市。”滕宁冷冷地说,“想要白粉,可以。离了这里哪里都行!人家能扫平你宏运会,难道就能放过我常青会?”

宏胡子一拍桌子,“k市不是你家的,在座各位老大可不是你常青会的小弟!”

滕宁冷脸看着宏胡子,忽而笑了,“既然宏叔一心想给常青会捅刀子,那就别怪小弟了。为了自保,保不齐要跟宏叔动手了。”

“你……你是说,开战?”

开战?聚义厅里的人一瞬间都变了脸色。

众义大会 之告捷

开战?这似乎是个十分遥远的词汇。那是二十年前曾经有过的混战,现在的帮派格局就是那时候用血划分的。在座的鲨鱼等几位老大也市亲身经历过的,有的就是在那是趁乱上位。

可纵然是经历过的老大,如今再听到“开战”二字,也是从心底吸出一股凉气。曾经的k市是闭塞荒凉的边城,如今已是区域的经济中心;曾经的各位老大一无所有拿命搏,现在又有谁能毫无顾忌地再拿起刀?更何况,时代变了??

滕宁抱着手肘闲适地点头,“宏叔逼我,我退无可退啊!”好象开战的判断不过是决定到哪里去喝下午茶,纵然带着说笑的意味,但在场的人谁也不会忽视滕五和常青会的实力。

就在滕宁盯着宏胡子的时候,滕三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手一动,“咄”地一声,他手中一直把玩的匕首已经扎进密实的桌面,还在微微颤动。

宏胡子赚头看着那把刀,眼珠都在泛红,一字一句地说,“滕老弟,你非如此不可吗?”

滕宁冷笑,“就如此刀。”

宏胡子深吸一口气,“没有人放着好日子不过去自找麻烦。整个k市,你常青会的势力太大了,让我们这些老家伙没有立锥之地。这个时候不争命,恐怕后果也同样是个死吧!”

滕宁环视全场,“还有哪位前辈、兄弟对宏叔的白粉感兴趣,请站出来。”

整个聚义厅顿时鸦雀无声,似乎没人想与滕宁过不去。良久,终于有一个人站出来,“我对白粉没兴趣,但对地盘的重新划分有兴趣。滕会长,为什么要开众义大会,您不会不清楚吧!”

滕宁认出那是依附于宏运会的小头头,一笑,“还有谁?”

谁也搞不清楚滕宁的用意,但开了个口子,说话的人就多了起来。鲨鱼给身后人使了个眼色,除了依附于宏运会的,还有几个旺兴帮罩着的小帮派也发出了声音。利益当前,别的都是后话。

滕宁四处看看,说话的几位都是和常青会地盘接壤的几个小帮派,就连五月花的半老徐娘也看着自己。

宋清鸿观察着,似乎一瞬间,众人对滕宁已形成了合围之势。要么对宏胡子买卖白粉松口,要么就牺牲自己的地盘堵住众人的嘴。宏胡子不动声色地一招儿给滕宁出了难题,甚至把开战的责任也不着痕迹地推卸了一半。

被环视着,滕宁微微笑了,“如果是几位兄弟姐妹遇上了难事,我常青会自然是义不容辞。”

滕宁看了看第一个说话的人,“在众义大会上划分地盘是惯例,不过这话你却没有资格说。就你那么几十个人,还谈什么地盘?你有的只有你脚下站着的那块地儿吧!”

滕宁说话不客气,但人家有这个资本和资格,说话的人满脸通红,不敢反驳。“不过??”滕宁又说,“你带着兄弟们在宏运会的边边角角讨饭吃也不容易,我不是不能拉你一把,酒吧南街的几个场子也够你吃了。”

“什么?”那人一脸错愕,在座众人也没想到滕宁随意便割出了利益。

“但是,”滕宁冷了脸,“你要守我的规矩,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那人愣神之后满心欢喜,“当然,那当然!”

宏胡子见状,心中一沉,滕五话是这么说,但这也是明摆着吸纳周遍的小势力,偏偏自己还无法说什么。

几分钟的时间,滕宁将心怀不满的人一个个点到,有的施恩施惠,有的厉声呵斥,最后,他说,“还有五月花,我常青大厦周围正缺个茶楼,就麻烦姐妹们了。”

一番盘点下来,在座的老大们都有些发愣。常青会的每一条街、每个场子都是有明确的负责人和势力。滕宁这一番“让利大促销”,那他原来场子里的弟兄又怎么安排呢?

滕宁最后转向宏胡子,“宏叔,您的地盘十几年来只大不小,晚辈倒是不知道您哪里委屈。”

宏胡子见挑起的事端被这样抹平,一时也是无话。

滕宁随即拔起桌上的匕首,锋利的刀尖在桌上留下了永远的痕迹。“我滕五说话从来都是板上钉钉,在k市,谁碰了白粉,就别怪常青会顾不得几十年的情谊!”

铿锵有力的话说出来,整个大厅一片寂静。

忽然,只听响亮而孤单的掌声响起,乍听之下,有些刺耳,是宋清鸿。

“到今日,我才真正见识到了常青滕五的风采。”宋清鸿拍着手说。

肖佩见宏胡子被压得几乎抬不起头,马上抓住了宋清鸿这棵稻草,不无嘲讽地说,“可惜,宋先生白跑一趟了。真是可惜了m市得港口和物流。”

滕宁转身一笑,“怎么会?”

旁边的滕三心中感叹,这家伙真是??变脸象翻书。

“除了白粉,就没有赚钱的东西了吗?”滕宁此时的笑容颇有些计谋得逞的狐狸样,在宋清鸿眼里,狡黠但是可爱。可爱?宋清鸿一抖,这对滕五来说,又是一个崭新的形象。

宋清鸿走到滕宁跟前,两人面对面站着,都抱着手肘,对峙片刻,宋清鸿一笑,“那么??我很期待以后跟常青会的合作。”

滕宁同样不吝惜自己的笑容,“当然,我也一样。”

鲨鱼看看在自己面前互致敬意两只笑面虎,心中感叹,往日的奸猾还都藏在兄弟情谊里,如今的笑藏刀几乎摆在了明面上。

不知里面是怎样的刀光剑影、如火如荼,冯崖带着几十个全副武装的特警候在这座历史悠久的小楼外面,被入夜的冷风吹啊吹。

这次的任务十分明确,不抓捕、不偷袭,就是防患于未然。几十名特警多少有些懈怠的意思,但冯崖还守着一颗滚烫的心。看着里面隐约的灯光,冯崖想着的是滕宁。在负责观察的警察记录本里,详细登记着常青会滕五是最后一个到场的。而且这次与以往不同,并没有刻意让小弟们保护,拍到的照片也就异常清晰。

自从上次警局一别,滕宁就像冯崖胸口的朱砂痣,虽不是时时想起,但也总难忘记,总是会不知不觉提醒自己,黑道的队伍里还有一个不知为什么、怎么混进去的兄弟。至于背后原因,冯崖动用了自己所能的所有渠道,结果还是一头雾水,滕宁啊滕宁,你究竟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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