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警察我怕谁 中——花比作
花比作  发于:2012年0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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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联系过冯崖,他对警察撤离的事情完全不知情,看来的确有对手在琢磨我们,观察着,伺机而动……”

滕宁忽而感慨,如果我没有遇见你,会不会还是在南汇分局做一个小警察?

“不用担心,我和滕三会处理的。”孟繁华凑过来吻了吻滕宁的嘴唇,温热的触感恍如隔世。

“睡吧!明天让张医师来看看你。”孟繁华拍拍滕宁的头,为他盖好被子。

滕宁将自己缩进被子,遮住头脸,泪水终于真的涌出。滕宁咧咧嘴,笑了,原来,心里已经装不下这些泪,只好肆无忌惮地流出来。

第二天,张书贤来了,带着自己性感却不多情的秘书,滕宁见了,虚弱的一笑。

简单的仪器检查着常规项目,所有结果都很正常。张书贤看看滕宁的脸色,手指搭上了滕宁的脉,一会儿,又拿出一包针,有长有短,护士见了,立即准备消毒的酒精。

面对张医师,滕宁已经不会惊讶了,就算他拿出一根狼牙棒告诉自己这能治病,恐怕滕宁也会坦然受之。这个医生无所不能,无所不通,无所不晓。感觉针扎进自己的身体,酸酸麻麻。是第一次针灸,可滕宁连多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

针扎进去,又□,收拾好。张医师只对滕宁说了一句话,“情绪起伏不要太大,身体是自己的。”

滕三和孟繁华送张书贤出门,张医师停住脚步,“昨天那样的日子,难怪他会伤心难过。不过那样对他身体不好,你们也要小心照顾。”

孟繁华低垂着头,没有说话。

滕三说,“他是常青会的会长,是我舍命也要保护的人。”

“那就好。”张书贤看看两人,点头。

第一次觉得,躺在床上的日子也很好。每天夜里都在和昏昏噩噩的梦境纠缠,白天也昏头昏脑的睡不够。孟繁华和滕三对自己都精心照顾,可滕宁总是觉得他们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滕五。可不管他们看到的是谁,两个人陪在自己身边的时间忽然多了起来。

早上孟繁华会陪着滕宁在房间吃早饭,午睡后滕三会过来陪滕宁说话,吃水果。

滕三的刀功了得,每一次削苹果,只用一只手转动苹果,苹果皮就连成长长的一条垂下来。

滕宁总是着迷于那匀速转动的苹果,总爱歪头看着,那平静无波的眼神,让滕三有些担心。

“滕五在哪里?”

滕三手一颤,苹果皮断了,掉在地上。滕三顿了顿,接着削剩下的,“什么?”

滕宁的视线从苹果,转到滕三脸上,“滕五在哪里?”

滕三安静地削完皮,“怎么突然问这个?”

“埋了?”滕宁问。

滕三摇头,“没有。”

“在哪里?”

“在……地下室。”

滕宁愣了,“一直都在这儿?”

滕三没说话。

“那……繁华也知道?”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当时也是我一个人处理的。”

滕宁愣了一会儿,坐起身来,“带我去看看。”

在常青大宅,地下室不是谁都可以进来的地方。说是地下室,其实就是地下金库,硕大的安全门,精密的密码盘。滕三打开,领着滕宁进去,两侧是一排排的保险柜,里面有的是黄金,有的是债券,还有小部分现钞和一些绝密资料。滕三在最里面的一个保险柜前站定,输入密码,打开柜门,轻轻的,将一个用白布包起来的坛子拿了出来,放在桌上。

滕宁看了良久,问道,“这也是他自己的意愿?”

“怕留隐患,暂不入土。他自己说的,在哪里都一样。”

滕宁鼻子一酸,“让我单独待一会儿。”

滕三转身出去。

良久,滕宁走出来,什么也没说,径自上了楼。

滕三回去,将一切恢复原样。

从那天开始,滕宁的生活好象也恢复了原样,没有无休无止的噩梦,没有虚弱不堪的身体,每天和滕三在顶楼训练,和孟繁华讨论常青集团的建构发展。谁也不知道,可是他的生活又缺少了一大块。他不再粘着孟繁华,该见面的时候见面,该不打扰的时候就不去打扰。孟繁华虽然有些奇怪,但毕竟事务太忙太多,滕宁又个个推给他做,留下的只是一个又一个温和却空洞的笑脸。

为了晚上睡得好一些,滕宁会习惯性地在深夜出去散步,在院子里走上几圈,累了,就没有心思想那么多。他回到宅子,禁不住朝书房瞥了一眼。整个一楼的灯光都已经调到最暗,只有从书房门缝里透出亮光。站在台阶上,滕宁忽然痴了。

那盏灯意味着一个人。那人拥有他最爱的眼睛,最爱的嘴唇,最爱的身体和灵魂,就算他爱过别人,那又能怎样呢?

滕宁一步步走过去,推开门,灯下,孟繁华正蹙着眉,拿着笔,桌上摆着文件。听见门响,见是滕宁,笑了,“还没睡?”

“来看看你,你忙你的。”滕宁坐进沙发,摆了个舒服的姿势,看着孟繁华。

孟繁华眨眨眼睛,“很快就好。”

滕宁一笑。

书房很快又安静下来,滕宁仔细看着灯光下的孟繁华,本来一切都不一样了,可现在又好象什么都没变。只要自己愿意,只要自己不在乎,那么这个人还是他的……他的孟繁华。

滕宁又想起那天自己面前摆着的滕五。那样活生生的一个人,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了一坛子的灰。他纵然拥有孟繁华的爱,又能怎样呢?自己还活着,还能爱,还能恨,就连还能伤心也是一种奢侈。这么幸运的自己,又有什么理由要求更多呢?

只要他能够爱我,滕宁看着孟繁华的侧脸,心中暗想只要他能爱我……

孟繁华将手中的东西一合,挑挑眉毛,“好了。”

他起身走过来,伸手拉起滕宁,“今天我们一起睡?”

滕宁凑上去,在他脸颊轻吻,“好。”

两人牵着手上楼,进房,关门。嘴唇粘在一起,双手抚摸着对方,从衣摆处侵入,顺着脊背到肩头,温暖的手让滕宁几乎满足地叹气。

可叹气只能从喉咙里发出,因为四片嘴唇也在厮磨着,空气含混起来,就连想说的话也开始含混。

“你爱我吗?”滕宁在孟繁华嘴唇的包含中说。

“嗯?”滕宁轻咬了一下他的嘴唇,“我那么爱你,你爱我吗?”

孟繁华意外的疼痛,舔了舔嘴唇,“你真是越来越坏了。”又堵上去缠绵。

“那我是谁?”滕宁喘着粗气,在亲吻中继续发问。

孟繁华没有理会,唇舌越发深入。

滕宁用力推开那紧贴着的身体,急切地说,“我把自己的名字托付给你了,你忘了吗?谁都可以不知道,但你不能不记得,你……”

孟繁华失笑,“滕宁,怎么会不知道你是滕宁?”

“那你爱滕宁吗?”滕宁笑了,一双眼睛闪着渴望的光芒几乎刺痛了孟繁华的眼睛,“说你爱滕宁,快说!”

孟繁华张张嘴,明明很容易就说出的话却不知为什么卡在喉咙里,就是吐不出来。

滕宁黑亮的眼睛在孟繁华的脸上逡巡,耐心地,却又几乎没有更多耐心地等待着,希望……真的希望他能说出来。滕宁甚至下定决心,只要他说,自己就会毫不怀疑地相信。他爱过滕五又怎样,他也会爱自己的,会的……

“今天你到底是怎么了?”孟繁华忽然说。

不是……不是那一句……失望的神情立刻充满滕宁的双眼,但是,还是不甘心……滕宁上前抱住孟繁华,侧脸贴着侧脸,在他耳边轻声说,“繁华,就说一句,说你爱滕宁,就这么难吗?”

没有和滕宁面对面,孟繁华的表情也有些僵硬,笑笑,说,“要是兄弟们知道常青会会长这么言情,恐怕下巴会掉落一地的。”说着,开始埋首亲吻滕宁的后颈,“都多少日子了,你不想我,我都想你了。”

湿热的触感在自己后颈一点一点蔓延开来,滕宁的脸色却无法抑制地垮下来,抱着的是温热深爱的身体,心却冰凉一片,好象连呼出的气息都带着冷气。

“滕宁?”孟繁华觉得不对劲。

滕宁在他怀里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没什么,就是有些累了,好象……”滕宁尴尬地一笑,“没什么情绪。”

孟繁华深深看了看滕宁,在他额头上一吻,“那你就好好休息。”

滕宁点头。

孟繁华拎起扔在一边的衬衫穿在身上,“我去整理些资料,接着给你打工。”

滕宁保持着微笑,点头。

卧室的门关上了,滕宁的脸上依然带着笑,他低下头,看着踩在厚实地毯里的一双光脚,心想,怪不得会这么冷,原来是连袜子都没穿。

转身,滕宁机械地爬上床,用被子把自己紧紧包住,将头躲到被子里,在黑暗的温暖中,在胸口的阵阵绞痛中,他忽然想起了蒋天相。

记得有一天,父亲将毛巾盖到自己脸上。看着母亲冷漠地推门而出,年幼的滕宁跑出来,一把扯掉父亲脸上的毛巾,“爸爸在干什么?”

蒋天相一时间无法掩饰自己眼里的悲伤,却随即冲滕宁一笑,“有一个地方,又黑暗,又温暖,盖住眼睛就找得到。”

多年以后,滕宁才明白,先爱的那个总是要风险,站在乞求的位置,捧着自己的心送上去,却不知道对方会不会也同样施与。怕得从来都不是的不到,而是送上得真心被人不屑一顾。

在这个又黑暗又温暖的地方,滕宁流着泪,笑了。还有什么疑惑呢?当自己一再开口要爱的时候,就已经落了下乘……结果就已经摆在眼前了。那个人,不属于我;那个人做的一切,不是为了我;那个人的心里,我原来竟不是我……

对不起,滕五。我可以替你过你的生活,替你做常青会会长,甚至忘记自己替你活下去,但是我做不了这个,不能替你站在孟繁华面前,不能替你接受他的爱,因为我的爱只属于我自己。

黑暗中,滕宁睁大眼睛。这是最后一次……他对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给别人机会伤害我……

绝爱

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是这样,一旦你长久的盼望,你就会在那种盼望之上再加盼望,期冀之中再添期冀,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另一样东西,那拥有无以伦比的美好和幸福。可一旦你看清楚了,想明白了,虽然依然会伤心、难过、痛苦、不舍,但总会有个声音告诉你,这就是真实的现实,是你一定要接收的无奈。

滕宁对孟繁华依然很好,关心着,问候着,但不再亲昵。一次两次的委婉回避,加上他超人般地工作,孟繁华又回到隔壁的卧室。常青大宅的气氛很好,好到有些虚假,带着疏离。

以前,常青集团的事情滕宁还管管,现在则是完全撒手。孟繁华也好,滕三也好,只要愿意,都可以当家。两人在集团所持股份相当,地位相当,只有一个滕宁,拼命地往后躲,躲到希望没有人想起自己。每天和滕三的训练成了他生活的主要部分,滕三不在,就自己练,没有假想敌,没有怨恨的对象,一拳拳打进空气,也闪得自己生疼。

滕宁不怕疼,怕的是自己不疼,怕没有什么证明自己还有感受,还有需要。每天入睡的时候,滕宁都会告诉自己,其实自己过得很好。有吃有喝有护卫,什么都有,除了亲人。

看来注定,滕宁就不该有亲人,注定一个人来了,一个人走。最好连路上都没有人陪伴,否则相遇的时候有欣喜,离开的时候,会让人悲伤得希望最好不曾相遇。

有时候他会想起养父蒋天相,他教会自己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该后退的时候要后退,否则便万劫不复。在悬崖边上滕宁停住了脚步,他觉得自己幸运。还好,还好。

滕三也开始管理一些常青会的事务,不过有限,他更愿意呆在大宅,尽自己护卫的责任。滕宁近来对练武的执着一开始让他高兴,可后来,便觉得这人缺了点什么。笑还是笑,但不再温暖,而且没有脾气,没有以往的不着调,喧闹的人变得安静,变得会讥诮地看着周围,不再刻意去模糊含混。

滕三忽然发现,这个一直表现得很简单的人其实一点也不简单。他什么都明了,以前是不愿意去想得复杂,不愿意去看透,现在是什么都看透,但他选择宽容地不说。

无数次疑问涌上嘴边,但滕三什么都没有问,什么都没有说,因为有些时候,说什么都沒有用,就像在道上被人追杀,一身是伤地逃窜到黑暗的角落,身上的伤口也只能自己舔。

小弟送过来一些常青集团揭牌仪式上拍摄的照片,报纸选用了的,他们自己觉得好的,滕三一张张看去,然后选定一张,吩咐放大、装裱。于是一天后,滕宁训练结束,刚推开自己的房门,就愣住了。

定定地站在那里看了3秒,然后进房、关门、走进浴室、洗澡、擦干身子喝头发、为自己放松主要部位的肌肉、穿上浴衣、走了出来。

随手拖了把椅子放在对面,滕宁坐下,然后,仔细看着。

这是一张照片,主题和人物明确,两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人胸前别着花,端着酒杯,对着滕宁笑。他看着,目光从一张脸移到另一张,几乎被那脸上的笑容刺痛了眼。

这是两人唯一一次穿正装的合影,你挨着我,我挨着你,脸上带着笑,洋溢着肆无忌惮幸福的那个就是自己。滕宁笑了,那天,可能还真的存了私心,希望在那个特别的日子、特殊的场合,暗暗的,还自己一个心愿,有一个人能够光明正大地站在自己身边,爱和被爱。谁知就在那天晚上,一切梦境就像阳光下的肥皂泡,“噗”地一声就破了。

滕宁歪头看着,嘴角浮起笑容,照片经过油画处理后,背景虚化,笼罩着一丝柔和的不真实。是的,不真实,原来那本就是不真实。

叹了口气,滕宁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想像成滕五,如果他还活着,如果他也愿意,是不是要比现在美好得多?或者也许,那是个错误,死去的不该是滕五。是什么地方弄错了,可能是弄错了。

滕宁“呵呵”笑出了声,起身来开衣橱,把硕大的相框搬进去,面冲里面靠着墙壁放好,然后重重的衣物垂下,让一切都不见踪影。

是的。滕宁关上衣橱,总有一种方法能够让着一切都不见踪影。

莫名其妙的,张医师成了大宅的常客,可惜不是每次都有性感美护士跟着。他有时为滕宁针灸,有时又带来汤药要滕宁喝。滕宁每次问也不问,乖乖地喝下,留下解苦的话梅不吃。吃什么话梅呢?滕宁舔舔嘴唇,这点算什么苦。不止是这样,在生活中的点滴细节中,滕宁对待自己都愈加苛刻。

张医师会偶尔说些提点的话,滕宁都会说好,然后微笑。但张医师却是越来越担心,会建议滕三和孟繁华为滕宁找些事情做,尽量开解心胸。每次孟繁华拿着文件过来,还没开口,滕宁总会先说“没兴趣”。滕三见了,也不多事,只找些新鲜的拳术一套套地教滕宁。

这天,腾三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个文件夹。

滕宁瞥了一眼,“公司的事情找繁华。”

滕三扬扬眉毛,“是帮会的事。”

滕宁蹙眉,“现在咱们还是帮会?”

滕三走过来,将文件夹递到滕宁面前,“清鸿帮的人点名要见你,你说怎么办?”

滕宁接过夹子,打开一看,一张几乎是镶着金边儿的16开请柬放肆地出现在眼前,他抬头看了滕三一眼,心说,宋清鸿这个催悲真是有闲心,不过滕三你也算是聪明地拿了个夹子挡一挡,如今见过这么大而无当请柬的人还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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