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冯崖神情严肃。一阵停顿后，冯崖挂断电话，对一直观望的张米、连军一点头。
“集合！”每逢执勤，连军都特别兴奋，一声大喝将睡梦中的滕宁惊醒。
所有警员都聚集在南汇分局的院子里，警车都已准备停当，冯崖和分局局长方俊杰站在排列整齐的警员面前。
领导一番动员之后，趁着夜色，冯崖大手一挥，“出发！”
滕宁欣喜地看到治安组久违了的小马正在人群里冲自己打招呼。
“你怎么也在？”滕宁问道。
小马一笑，“这不是抽调过来帮忙嘛！”
“滕宁！这边！”连军一声吼，滕宁顾不上跟小马说话，连忙过去。
冯崖、滕宁和连军坐一辆警车，车子呼啸着向深夜开去，车上的对讲机不断发出声音，总台也随时跟进通报最新情况，所有人都是坐上了警车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M市某片正待拆迁的民居。
“各组注意！各组注意！”冯崖冲对讲机呼叫，“目标地形是一篇等待拆迁的民房，没有居民，随时准备巷战！重复一遍，没有居民，随时准备巷战！”
冯崖所说的拆迁片在M市临近K市的交界线上，从南汇分局出发，大概1个小时便能到达。据说M市的兄弟们已经基本到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警车一路飞驰，滕宁在后座上颠着有些难受。冯崖见滕宁依然苍白虚弱的样子，以为他是紧张，叮嘱他闭上眼睛睡一会儿。
滕宁依言闭目养神，可眼睛是闭上了，神却没养起来。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乘坐着警车风驰电掣地向浓重的夜色开去，好像正在开进未知的命运，不知为什么，滕宁就是心神不安。
对了！滕宁一睁眼，“冯组，我的任务是什么？”
坐在前面的冯崖乐了，“你忘记了？统筹协调啊？”
“那怎么统筹怎么协调呢？”滕宁又问。
“就是……跟着我。”冯崖斟酌着措辞，“哪里需要我们，我们就到哪里去。还要把握各个关节点，确保各方向密切配合。”
想了半天，滕宁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只好点头“哦”了一声，人也精神了许多。
1小时很快便过去，当重案组到达时，正是每天夜色最浓重的时候，所谓黎明前的黑暗。警车全部关掉警灯缓缓前行到片区外围，警员们紧张地从车上下来，尽量不发出声音，跟着M市警员的引导，进入预定位置。
滕宁紧紧跟着冯崖，冯崖也不时回头照看滕宁。进入预定位置后，冯崖开始通过对讲机向各个小组发出命令，各小组静候将要前来交易的人。
屏声静气30分钟后，冯崖的对讲机响了起来，“有人进入监控范围，有人进入监控范围！”
冯崖说道，“我是老鹰。各小组注意，密切监视，一定要等到来人交易才可以动手！侦察组！随时报告情况！”
“报告！来人有5个，都是男性！有三个人明显携带武器，另两个人情况不明……随身携带一只箱子……”
“继续观察！”冯崖回头对滕宁说，“看来一方先到了，你猜是卖家还是买家？”
滕宁沉默片刻，“买家？”
“为什么？”
滕宁皱起眉头，“因为买家住得近。”
冯崖“噗嗤”笑了，连连点头，“有道理。”
“侦察组报告，来人到达第二区域后就停止了行动，看样子在等人。”
冯崖命令，“ 我是老鹰。让开通往第二区的通道，尽量避免暴露自己！”
“冯组！有人从第一区进入！”
“马上让开第一区，让他们进来！”冯崖表情严肃起来。
“有三个人从第一区进入，走向第二区方向，三人都携带武器，还有一个铝合金保温箱……”
“我是老鹰！全体注意，随时准备行动！”冯崖转头冲滕宁眨眨眼睛，“这是卖家，铝合金保温箱，这是携带毒品的专用箱子。”
冯崖放下对讲机，开始检查自己的手枪和子弹，将保险栓打开，枪握在手里。“你不要动，就守在这里！拿着自己的对讲机，随时保持联络。”他又打开对讲机，“各小组准备行动，看好自己的通道，我马上过去！”说完，他看了看滕宁，闪身离开。
滕宁条件反射一般也想跟着走，冯崖一回手按住了他，“听我的命令！”
滕宁点点头，眼看着冯崖猫着身子，无声无息地走进黑暗。
冯崖在的时候滕宁没觉得怎么样，可冯崖一走，滕宁只觉得连背后吹来的风都是冷飕飕的。眼前没有别得依靠，四周静悄悄得，没有声音，只有面前得对讲机偶尔发出电流闪过得噪音。
“侦察组报告，两伙人已经接头，其中一人已经可以确认是大石头。”对讲机忽然传出声音。
“我是老鹰，继续观察，各组准备，听我命令！”这是冯崖的声音，滕宁精神一振。
对讲机里传递的信息频繁起来。
“目前双方正在对峙，还没有交易！”
“大石头好像对对方很不满意，有些口舌上的争执，但不确定他们对话的内容。”
“大石头在点头，看来已经达成了协议……”
“取证组要密切观察，一定要拍下他们交易瞬间的照片！”
“交易开始！交易开始！大石头打开了箱子，里面……”
“报告老鹰，照片已经到手！照片已经到手！”
“双方在握手，互相交换……”
“我是老鹰！行动！重复一编，行动！各组按预定方案行动！”对讲机里冯崖的声音有些声嘶力
竭，还伴随着奔跑的轻微脚步声。 滕宁心脏骤然一紧，果然！冯崖已经自己冲上去了吗？
“收到！”
“收到！”
“是！”
一连串回话后，对讲机猛地安静下来，滕宁不知不觉已是一身冷汗。自己处在外围，根本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一阵安静之后，里面忽然传来几声枪响。黑暗中得滕宁只觉得，自己全身血液都凝固了。还……还真不是当警察得料啊～～～
对讲机又热闹起，不同频率不同的情况纷至沓来。
“第三区注意！第三区注意！嫌疑人在向第三区逃窜！”
“嫌疑人携带武器！携带武器！”
“买家已在第五区抓获！买家已经抓获！”
“大石头仍在逃窜！”
“大石头携带毒品……”
滕宁凝神静气地挨个频道听着，就好像在听一不广播悬疑剧，手指一转，刚和令频道街上，对讲机忽然传出一个声音，差点没让滕宁栽个跟头，“我是小马……有人在吗？”
“我是治安组小马，那个……有人吗？”小马得声音怯怯的，压得很低。
滕宁抓起对讲机，“我是滕宁！小马你怎么了？”
“滕宁！”小马的声音骤然兴奋起来，紧接着又赶忙压低，“你在哪里啊！大石头就在我的面前啊！”
“什么？你在哪里？”
“我在第六区……”
“大石头不是向第三区逃的吗？”
“我怎么知道？反正他就在我面前！”
滕宁抓紧自己的手枪，拿了对讲机离开预定位置，边走边说，“他手里有没有拿什么东西？”
“当然有！枪啊！”小马声音颤抖。
“除了枪！有没有什么……”
“还有一个包袱……好像是衣服里包着什么……我在悄悄跟着他！你什么时候过来？咱们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我正过去！第六区很大啊！说说你面前有什么显眼的东西？”
“显眼？哦，我前面是一个挖了一半的墙壁！”
滕宁叹气，“这里是拆迁片儿，到处都是挖了一半的墙壁！”
对讲机里小马的呼吸清晰可闻，“我再看看……前面有个废品收购站，有几个堆在一起的招牌……”
“随时联络！我到你那里去！”滕宁快速向第六区跑去，同时打开其他频率，“我是滕宁！有人在第六区看见大石头！我正在过去！请求支援！”随即又调到小马的频率，“现在怎么样？”
“他……好像行动不快，你可得快来啊！”
“滕宁！滕宁！报告位置！待在不动！待在原地！”冯崖冲着对讲机喊道，却没有回音。连军带着人跑过来，“冯组！”
冯崖一挥手，“走！第六区！”
袭警
冯崖带着连军几个人向第六区跑去，手中的对讲机响了，“老鹰！老鹰！已经抓获第二区的嫌疑犯！已经确认，不是大石头，他携带的箱子也是空的！”
冯崖只觉得头“嗡”地一声，第二区的人若是混淆视听得，那么真正得大石头真的可能就在第六区。
“马上带人支援第六区！”冯崖下了命令。
连军紧跟在冯崖身后，“老大，第六区靠近边界，大石头很容易逃走！而且，我们就第六区没有派人包围，已经事先排除了……”
冯崖点头，“现在只有尽快赶过去了！”接着冲对讲机说，“我是老鹰，联络所有外围兄弟包围第六区，马上！”说着将对讲机仍给连军，“每个频率都联系一下，尽快跟滕宁恢复联络！”
滕宁手上有一份简略的地图，勉强能看懂，一边往第六区跑，一边跟小马联络。“怎么样了？”
小马几乎在用气声说话，“他还在我的视线范围内，不过他行动是真的不快，好像是受了伤。啊！他好像在跟人联络。”
“联络？”滕宁问道，“是不是在请求支援？”
“屁！”小马这个时候也不忘纠正，“咱们警察叫做请求支援，他们黑社会就是叫小弟们接应！”
“好！”滕宁加快脚步，“我马上就到了，要是他真有人接应，你要想办法拖延！”
小马一愣，“要我拖延？我只有一个人！拿什么拖延？！大石头可是道上有名的悍匪，就算是徒手也能对付我！”纵然是气声，也能听出来小马接近崩溃的边缘。
“好了好了！不是有我吗？我马上就……靠！”滕宁猛然停住脚步，屏住呼吸，“小马，坐在路边靠着墙的人是你吗？”
“胡说什么呢！我躲在一堵墙后面，已经拆了一半了，我担心这墙什么时候塌下来可就……”小马忽然倒吸一口气，“靠！大石头正做在路边靠着墙呢！”
滕宁闪身一旁，仔细观察靠着墙休息的人影，他呼吸粗重，上身佝偻着，的确象是受伤的样子。娘的，这就是传说中的悍匪？
滕宁一步步靠近，那悍匪忽然站起身来，滕宁浑身一颤躲到一边，自己的心跳咚咚作响。悍匪就是悍匪啊！没什么动作也能把人吓得半死。
对讲机传来小马的声音，“喂！他又开始走了！”
滕宁再一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手枪，保险栓……保险栓……娘的！紧要关头忘记了自己的保险栓是不是已经打开了，到底这是打开还是关上了呢……
“滕宁，他真的走了！快跟上！”是小马。
滕宁从断壁探出头去，果然大石头正在往前走。滕宁看看手里的地图，再往前走，可就是外围了。第六区交易的可能性一开始就被排除在外，外面有没有布置警员都很难说，外一大石头外面有人接应，那可就说什么都拦不住他了。
滕宁又躲进墙壁里，深吸一口气，冲对讲机说，“小马，我可要冲出去了！我有枪！”
几乎同时，好像听到小马也在说话，但管不了那么多了，滕宁眼睛一闭冲了出去，“不许动！”一边举着枪一边跑上前，两只手握着枪驾着手电，脚下的步伐有些零乱，但速度不慢，转眼间，滕宁已经站在了大石头面前。
滕宁喘着粗气，心跳如雷，只见大石头颇有些错愕地望着自己，左臂垂在身旁，隐约有鲜血滴滴答答。忽然几束手电光芒亮起。
“老大！”
“老大！”
大石头身后竟然冒出几个人来，各个都用枪指着滕宁。滕宁长大了嘴，这些人……这些人是什
么时候冒出来的？！
躲在一边的小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是刚跟滕宁说了看见前面有人接应，他怎么就这么不要命地跑出来了？慌乱之中，小马强迫自己略微镇定了一下，好在还有自己在暗处。再看滕宁和大石头，两人互相看着，脸上惊讶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
“老大！快走吧！”一个手下好像根本没把拿着枪的滕宁当回事，晃悠悠走上前，挡住了冲着大石头的枪口，接着冲旁边一个人一甩头，“快点收拾了，不要有声音！”
“是！”那人正要走上前，“慢着！”大石头忽然发话，凝视着滕宁的双眼带着不可致信，“ 带回去，不要伤到。”
别说几个手下，就连躲在一边的小马也是惊讶至极。这些在滕宁眼中，却只是挑起了他的怒火。是！我是个热爱扫黄事业的警察，可这并不代表我拿着枪也能被黑社会的人忽视啊！我是警察！
“喂！瞧不起我啊？！”滕宁大声喊道，“我手里有枪你们没看见？你们老大受伤了你们没看见？整个区域我们已经包围了！你们还是乖乖投降吧！”
牛！帅！小马看着滕宁咬牙切齿的模样，不觉赞叹。
一个手下看看滕宁，对大石头说，“老大，这位警官说得对，你受伤了需要快走，还是早点收拾了……”
“我不想说第二遍，带着他走！”大石头看也不看就转身离开。滕宁气得拿着枪得手都在颤抖，小马则在紧要关头做生死抉择：出现，还是不出现？
气氛正在紧张之时，忽然滕宁和小马腰间的对讲机同时大响，“滕宁？滕宁？你在吗？在哪里？”
猛然被吓了一跳，滕宁浑身一颤。小马见已经没得选择了，干脆也举着枪从断壁后站了起来，
一手拿枪戒备，一手大模大样地拿起对讲机，“我是治安组小马，和滕宁正站在一伙儿悍匪面前，他们人多，各个有枪，在第六区，你们快点来啊……”
小马带着紧张哭腔的声音在夜色中回旋，正在奔跑中得冯崖只觉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连军盯着对讲机，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他和冯崖一样无法想像，对于执勤毫无概念的滕宁举着枪面对几个悍匪会是什么情形！
冯崖一把抓过对讲机，“大石头你听着，那里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你的同伴和买家已经全部落网，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听到了吗？”是小马的声音，“你们不要轻举妄动，放下武器……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