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木令牌轻巧地跳了出来。

“你知道提麦加斯的事吗？”

“知道一点。虽然我没有在那里呆过，但神族的大伙儿偶尔会说说的。总之，那里是个强者为尊的世界，根本连社会都没有，所有人都是敌人，一般一照面便要拼个你死我活。弱的人为生存而杀，强的人因取乐而杀。真不知道那个星球是怎么转到现在的。”

“……我了解了。”风斯德长长呼出一口气。

“阿德……马尔钦比我们想象得要危险得多。他体内有强大的破坏力，而且和魔兽的波动完全一致。”

“破坏力？”

“嗯！比他平时的力量强几百倍，一剑把奇岩龙气化了。”

“他能自由运用那种力量吗？”

“不能。而且看他的样子，使用力量时的记忆似乎也变得模糊。他只是普通的人类，使用这种霸道的力量对身体的损伤绝对不会小了。无论如何，你多留意点。下个禁地你还想带他一起去是吧？”

“我是这样打算的。”

“那些‘危险’啦，‘把不安定因素留在身边’之类的官方说法先放放吧，其实你是很喜欢和他一起走的吧？”

风斯德微笑了一下：“是啊。”

——土之卷·完——

水之卷

第二十一章：闲暇时光

“第一框题，灵魂与精神体的辩证法。”

灵木耀武扬威地在桌子上晃啊晃，兴致勃勃地进行着他的“灵木大课堂”。与上次不同的是，听课的学生由一个变成了两个。经过不懈的努力，马尔钦终于也能够听到令牌的声音了。

“精神体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灵魂的专业说法，仔细去讨论它们有什么区别没有意义……”

“提问！”马尔钦举手，“辩证不就是探讨区别的吗？怎么能说无意义咧？”

“关键不在区别！我只是觉得辩证法这个词很帅而已，要你管！”灵木使劲哼了一声，继续向下讲，“精神体穿越空间的能力比身体强很多，一般的大面积结界也可以轻易穿透，针对个人或小件物品的精密结界除外。精神体一样可以使用力量，但只能用本体力量的十分之一以下，也会受伤，而且反映在身体上伤会更加严重。”

“提问！”马尔钦又把手举了起来，“人能不能碰到精神体？”

“总的来说是不行的，就像人没办法摸到元素一样。不过也有例外，在‘有些空间’中虚实一体，精神体与实体没有太大的区别。”灵木特别加重了“有些空间”，意有所指。

“哦，明白了。”

“那么，继续讲课。第二框题，关于精神体与人类的身体构造问题。”

“神族的身体构造本质上与人类一点区别也没有，造成区别的是力量的强弱。当体内的创造力与破坏力达到某个程度的时候，力量就会在心脏出凝结，最终使心脏变成一个能量结晶。这种结晶一般被称为力量之源。对于自愈能力极强的提麦加斯人来说，除非把脖子完全砍断或者毁掉力量之源，否则无论怎么砍他们都死不了的。”

“凝结出力量之源后，全身的新陈代谢系统就会开始转变，直到完全停止。那个时候像貌就不会改变了，也不用进食，不用呼吸，不用睡眠了。”

马尔钦再举手：“也就是说，只要我们拥有足够的力量，就能像神族一样长生不死喽？”

“完·全·正·确！”灵木咬牙切齿，终于忍不住暴走，“你怎么这么多问题啊！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次问完！”

“还有……还有最后一个。”马尔钦向后一缩，“上次课的内容风有跟我说啦，听了那个以后有个想法。你说过魔法是创造力的分支，武技没有属性对吧？如果把破坏力强行贯入魔法师的体内会怎样？”

“居然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想法……量少的话说不定还行，量一多就只会让魔法师爆体而亡，这种事想也知道吧！笨！”

“了解了，灵木老师！没有问题了！”马尔钦一副让人看了就像扁的表情，灵木忍无可忍地冲上去砸，闹作一团。幸好他很负责的对另一位乖学生说了句下课。

现在两人两牌的所在地是世界上最大的海域——拉比杰海的海边。禁地位于海底，入海的方法还不清楚，总之在这里安稳下来再说。

在离开土之禁地以前，风斯德去问过有关禁地的事了，但因为离要进入禁地还早，便只问了大概的地点。那枚记忆珠的事，他并没有对威诺说起。他知道威诺对伊克的事有多敏感，在弄清事情的原委之前，还是瞒着比较好。

虽然既然已经来到了海边，也是时候再过去一次了。

那边的打闹依旧没有结束，从屋里打到屋外，在沙滩上滚来滚去。这次还算好，没有一路打到海里兴风作浪。这两个活宝接触了以后，队中的热闹程度成指数递增，真不知从哪里来的活力。

看样子一时半会是回不来了，不如就趁这段时间去见见威诺吧。

“地娜，帮我守一下。”他闭上眼睛，意识离开了身体。

“威诺，我已经到海边了。”风斯德绽开很淡但很柔和的笑容。在土禁地中的险情，他一句也没有提过。

“你是第一次看到海吗？”对话并没有直接切入主题，而是偏向了轻松的方向。

“是啊，不过只有我一个是这样，其他人都曾经见过海。”

“喜欢海吗？”

“嗯。坐在海边的话，很容易就能理清思路，不知为什么。而且，海的味道很特别。”

“海潮声会让人的心神宁静，曾经有人这样对我说过。”威诺微笑了一下，带过了话题，“水之禁地就在拉比杰海的海底，想必你对此也有所耳闻。想要进入海底的话必须知道集气结界，让你们能够在水下呼吸。集气结界的施放手法在人界留有记录，你见过吗？”

风斯德点点头：“水系高段辅助法术之一，我还记得用法。”

“收集能让一人呼吸三天的空气需要二十余日，你也可以趁此机会休息一下。三天的量大概就够了，人鱼族应该不会太为难你们。”威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半晌，他轻轻摇了摇头：“不……不对。人鱼族的王应该已经换了才是，我不知道现在在位的是谁，所以不能得出准确的答案。”

“现在的人鱼王是达雅·瓦加娜，听说她是‘过去’。”

“达雅？”为什么……还是她？当年发生那种事，就算她没有被关起来，至少也应该被送回去了，怎么可能安然地留在那里，没有起冲突？而且，达雅留在这里的话，那“未来”……威诺的眉头皱了起来。这其中有什么原因吗？

“怎么了？”风斯德不由得问。

“没什么，只是有些出乎意料罢了。”威诺收敛起心神，“既然人鱼王依旧是达雅，那我就能再告诉你一些了。达雅拥有的是读取人的记忆和幻术两种能力。如果能够和平解决令牌事件最好，但不排除受到她幻术攻击的可能性。她的幻术很完美，能够摸拟出真实的五感，完全不会让人察觉，必要时连记忆都会被左右。幻境中会发生在内心深处最不敢面对的事，如果支持不住的话很容易迷失心智，最严重的情况可能导致发疯或死亡。”

“不用那么担心，我相信自己不会那么轻易地被击倒，对于各种可能性，我已有了比较充分的觉悟。”这么说着，风斯德那令人心安的宁静表情丝毫没有改变，“人鱼王发动幻术需要条件吗？”

“对方必须在她目力所及之处。不过读取记忆需要目光正对才行。”威诺沉默了片刻才答道。

“那么……除了幻术外，她还有什么能力吗？”

“没有了。她的体质特殊，能量无法在她体内存留，所以没有实际的攻击力。”

“是这样啊。灵木说她是时空的掌管者，但我不太明白这究竟代表了什么。”风斯德低头沉吟片刻，问出这个问题。

“你……原本不知道‘过去’和‘未来’？”威诺思绪中似乎隐隐地浮现出了什么东西。

风斯德摇头：“不知道，各种文献都没有记载。”

“这是根本不需要记载的东西，原本整个宇宙中所有的有智慧体都会本能的知道他们的存在，在我还在外面的时候，这个世界的人也都知道。”威诺把目光移向地面，“现在这种现象消失，就意味着他们已不完整。既然达雅还很安全，也就是说……‘未来’死了。”一直以来相信的事实出现了裂缝，越来越大。当年的事情一定不像自己所知的那样简单，但就目前所知的这些，根本没办法吹开层层的迷雾。“他们所拥有的权能我也很难说清楚，不如你到时直接去问达雅吧。”

风斯德看出了对方的心神不宁：“也好。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这段时间没什么要事，我换个时间再过来。”

“嗯。”威诺应道，转而又想起了什么，“对了，见到达雅的时候，不要提到‘未来’比较好。他们是恋人。”

“我会注意的。”

回过神来的时候，马尔钦和灵木已经闹够回来了。灵木依旧摇来晃去，马尔钦却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地娜在帮他清理身上的沙子。

“你醒啦。”见一直静坐不动的风斯德睁开眼，马尔钦转过头来打个招呼，“那个，是冥想吗？”

“算是吧。”风斯德一语带过，“有事想拜托你。我们要在这里停留二十多天，在这段日子中你能教我练剑吗？”

“什么？”马尔钦的嘴据目测可以装下鸟蛋三颗，“要我教你？拜托，我还能教你什么啊，那次不是被你秒杀了吗？”

“我的力量能让速度、伤害加成，其实我自身的剑术并不怎么样，尤其是却乏战斗经验。”

“也就是说，你想让我当你的对手？”

“嗯。”

“这个没问题。”马尔钦答应得极快，但两秒钟后，他的脸就皱起来了，“可是我没有剑啊。”他的剑在土禁地中折断了，到现在还没有再找到一把合适的。

风斯德凝神片刻，精纯的土元素会给予他的掌中，逐渐拉长定型，不多时一出现一把与“霸天”一模一样的石剑，剑峰寒气逼人。“你先用这把吧，若找到趁手的再换下来。”

“谢啦。”马尔钦轻快地接过去。不知为什么，那个时候他的脸上没有笑意。“对了，你的那把剑一般藏哪儿啊？上次连剑鞘都没看到。”他的表情瞬间正常起来。

风斯德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浴焰赤剑缓缓地从他的手掌中升了起来。

“这么夸张！”马尔钦用力把自己的下巴安回原位，“太帅了。”

“说笑就到这里吧，还有正事。”风斯德站起身，随手把剑放在了桌子上，“让我们能在水下呼吸的结界尽快架起来比较好，要费不少功夫呢。”

第二十二章：海底宫殿

二十余日后，万事俱备。

“你也一起来吗？”风斯德站在海边问。

“废话，除非……你嫌我妨碍你跟人鱼小姐们亲热。”马尔钦一脸很贼的笑容。

“你知道我没有那个意思。”对方却一点也不配合。

“啊——好无聊啊，我就像在对牛弹琴……”

“怎么了？”

“……你别理我，我自己发神经。”回答有气无力。

“那么就准备出发吧。”风斯德一挥手，已收集到足够氧气的两个结界便分别围住了两人，“无论发生什么事，三天内一定要回到岸上来。绝对不能像上次那样，一打起来就什么都忘了。”

“知道啦，我保证，保证还不行吗？”

“其实这回需要以武力解决的可能性很小，不过还是提前打好招呼比较好。”风斯德沉吟了片刻，最后摇了摇头，仿佛要驱散什么想法似的，“走吧。”

沿沙地一路走进水中，海水慢慢漫过了头顶。有一种说不清的奇异感觉，即使隔着结界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丝丝的凉意。没过多久，沙地消失，出现的是直通海底的垂直峭壁，两人便直直地向下坠去。

海底比想象中要美丽得多，由水面射入的淡淡光线映射得到处波光粼粼，水草随水摇曳，五光十色的鱼四处游动。偶尔有好奇的小鱼游过来用嘴碰碰两人的结界，又转身离去。

风平浪静，一点也感觉不出这里是禁地所在的海域。

不过这个想法刚刚出现，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一股细小的暗流毫无征兆地出现，托着两人以极快的速度向前滑去，转眼间已冲出几百米。

“哇，好大的欢迎仪式，这下子省劲了。”灵木的话让两人放下心来。大概是怕他们在无边的海底迷路，找不到禁地而做出的援助，当真是非常体贴。

只是……为什么令牌守护者个个都欲言又止，却又这样努力地帮助自己变强呢？

“过去”与威诺的交情似乎不浅，为何听说她还是人鱼王时威诺会显得那么惊讶？

“未来”的死，与这一切有什么关系吗？

心中头绪越来越多，迷雾重重，没有答案。

一路疾行，两侧的鱼群已化为一片片的银色影子向后退去。海水越来越冷，也越来越暗，大概已经到极深的地方了吧。

猛然间，周围变得漆黑一片，暗流也消失了。没有一丝光的，绝对的黑暗，给人一种正在闭着眼睛的错觉。连魔法波动都停止了，原本在身侧的另一个结界会不断发出波动，不必用眼看也能够确认对方的存在。但是现在，波动却停止了。马尔钦已不在那里了吗？

“灵木？”风斯德在心中叫，“灵木，你在吗？”

没有回音。

看来被完全孤立了呢。开始了吗……这水禁地之旅。

黑暗中出现了声音，很难形容那究竟是什么样的声音，似乎很模糊，但每个字都能听得很清楚：“你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吗？”

这就是水禁地的空间魔法吧，还真是符合幻术心理战的风格。风斯德定了定神，安然答道：“应该是人鱼王的幻境考验吧。”

“幻境中将会出现的是最可怕的情况，是你最不敢面对的可能性，这，你知道吗？”

“我知道。”

“回去吧，这是唯一一次放弃的机会。如果你不再前进的话，怀疑与假设便永远不会成为现实，一切永远不会发生，可以回到那平凡安稳的生活。”

“……不。即使终点是冥界，我也不会退缩。”

“那如果终点是地狱或者是你的世界末日呢？也无所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