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长别·雪君+番外——弑爱无心
弑爱无心  发于:2012年03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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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我不理他,大口大口吃着鱼。他又皱皱眉:“阿莫,怎么有股血腥味?”

他顿了一下,把手举到他面前:“不小心把手划破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他抓着我的手看了看,从怀里拽出一块干净的白布给我包上。

我有些不高兴的看他:“不是说给我做衣裳的么?”

他傻笑:“一边给我包扎一边说:“这是我上次用剩下的。”

“啊?”我一把抽回手,有些嫌恶的盯着那块布。

他有些不高兴,嘟囔着:“不是不舍得那干净的么?再说,都洗干净了,又不脏。”

我偷偷的笑,一把扯出他怀里的绢布就向外跑。他惊叫一声,追着我一边嚷嚷着:“哎,别弄脏了啊……阿莫,

快给我!”

我一边跑一边喊:“你不是说给我做衣裳的么?那它就是我的了。”

“可是还没做好哎。”他不甘心的追上来。

我躲在狸猫身后冲他做了个鬼脸:“你又不会做,我让凤二给我做。”

“凤二凤二!”他酸溜溜的看着我们俩:“起了个这么难听的名字还好意思说。”

我对他做个鬼脸:“就是好听!”

元堇跑过来准备捉我,我突然心口一痛,一口血就到了嗓子眼,他看我刹那变了脸,有些担心的问:“怎么了?

我摇摇头,紧紧的闭着嘴巴,心口却憋得难受。

“阿莫?”狸猫也感觉不对劲,转过身扶起我支撑不住下滑的身体。怎么办?我努力转动脑筋,可脑子却不听使

唤,昏昏沉沉的,耳朵里听到他们焦急的声音,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眼前白茫茫的一片,我向前走了两步,却看到母亲妩媚的背影,我知道,我又在做梦了。

我还是一只小小的狐狸,看了多少年这样的纯白,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就这样跟在母亲身后静静的走着,她不说

话,我却想看看她,看看那张记忆中已经模糊的脸。

“娘!”我轻轻的叫,怕是惊扰了这一世的幽魂,他却还是不回头,“娘!”我急急的追上她,想要拉住他,却

被一声呼唤定住了脚步。

他说:“阿莫!”声音急切而又遥远,我回头,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长长的棕发高高的束起,矫健而黝黑的身

影。

“阿莫,快回来!”他走得近了,我却想不起来他是谁。“阿莫,狸猫还等着给你做衣裳呢!”那张脸也近了,

阳光而又宠溺的笑,忽而闪现在脑子里,他握着我的手在河边划下两个字。

元堇,元年的元,石堇的堇。

“阿堇,阿堇。”我张开双臂,想要拥抱眼前温暖的身体。这时,母亲却回头了,那是一张美丽而苍白的脸,凤

目流转含满幽怨,仿佛控拆一般。

“娘!”我痴痴的望过去,想要深刻的记住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容。

“阿莫!”她向我伸出手,白茫茫的地上,突然就变红了,那是母亲的血。

“娘!”我惊叫一声,就要跑过去,却被元堇拉住:“阿莫,阿莫!”

“放开我,娘,等等我!”我看着母亲离我越来越远,却挣不开元堇的手,我抬起头,看到他身后的狼群。

“阿莫!阿莫!”母亲的声音焦急起来,我急的快哭出来:“阿堇!快放开我!”

“阿莫,你不想要新衣裳了么?”元堇还是笑,声音有着深深的蛊惑,我抬头看着他,身后母亲却又叫我了。

“阿莫,阿莫……”一声声的幽怨,一声声的哀泣。

我该怎么办呢?我站在那里,胸口又针扎似的疼了。

“阿莫。要生要死,你自己选!”狸猫的声音冷冷的传来,缥缈的却看不见他的身影。

凤二,凤二……

“阿莫,你这一世不是为谁活着,是为你自己活着,你要跟你母亲走,那边即是深渊!”

我抬起头,母亲的身影远了,元堇的微笑也模糊了,可他身后的狼群却依然清晰。

娘,你是不想让我忘了仇恨么?还是想我了想带我一起走呢?

睁开眼睛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是元堇疲惫的双眼,就那样一刹不刹的望着我。

“阿莫,你醒了!”温热的液体忽然从他的眼角滚落下来,我有些手忙脚乱的去接,他却笑了:“傻瓜,又不是

珠子,接不住的。”我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元堇起身去给我倒水,我才看见,凤二在他身后站着,他阴沉着脸

,那道疤痕显得更加狰狞,我有些被吓到了,缩了缩脖子,他深呼一口气,仿佛忍住了很大的气。

“你知不知道,你差一点就死了!”

我点了点头,他的脸色更难看了:“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忍着那一口的血?”我不看他,他又说:“你知道你

睡了多长时间么?”

我望了望洞外,外面又恢复了绿意盎然的模样。

“大概三个月吧。”我沙哑着嗓子说,凤二却有些诧异的看着我。我又抬起头冲他笑笑:“啊!我猜对了呢!”

他叹了口气:“阿莫,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于是说:“凤二,你不是也寻过死么?那么,你又是何苦呢?”

他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了。”说完,转身就向外走去,看来,他是生气了呢。我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说:“既然

你也救了我。我们,算是两清了吧。”他的背影僵了一下,半天,他才点了点头:“嗯,两清了。”

一连几天我都站不起来,阿堇总是背着我到河边看他捉鱼,我越来越安静,总喜欢看着元堇的背影发呆,很多时

候,看着他,我就会想起那日梦里的狼群,凤二总是躲着我,他熬的药也越来越难喝。

终于有一天,我把药吐了他一身,我可怜巴巴的看着他:“凤二,你今天没放糖!”

他还是冷冰冰的一张脸:“已经没有了。”

“呜呜……”我哭丧着一张脸:“凤二……”

他有些无奈:“昨天那些真的最后一块了,要是有,我还不给你么?”

我又转向元堇,他总是疼我的,一定会有办法,谁知道我还没问,他却一本正经的说话了,他说:“阿莫,要不

我喂你!”

这个傻子!他喂有什么用!我狠狠的咬牙,低头看了看剩下的半碗药,一闭眼全倒进嘴里,苦苦的味道从嘴里漫

延开来,我伸长舌头,马上又要吐出来,元堇却一伸手把什么塞进我嘴里,冰冰凉凉的,让我的胃好受了不少。

我开心的抓住他:“再给我一块!”他却苦着一张脸:“凤二不让我给你吃,我只偷偷拿了一块。”

“这是什么?”

“冰……”

“元堇!”凤二发火了:“谁让你给他吃的!你不知道冰块对他身体不好么?”

元堇也急了,他皱了皱眉,说:“你给他吃药,他吃不下,这样就对身体好了么?”

“……”

凤二显的很生气,可是又无言以对,他看看我,又看看元堇,终于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了,我冲他的背影

做个鬼脸,又望向元堇。

元堇耸耸肩,很无奈的样子,然后伏下身子看我:“阿莫,外面的桃花开了,我背你去看!”

“好!”我点点头,爬上他宽阔的背。我喜欢这种感觉,他的背很温暖,有着阳光的味道。他棕色的发梢扫在我

鼻尖痒痒的,我深深的呼吸,想记住他的味道。

“阿莫,你像个小狗。”他嘲笑我说。

我哼一声:“狗和狐本就是一家。”

“那么我们也是一家了。”他说。

我忽然就沉默下来。“怎么了?”他停下脚步,回头看我:“不舒服么?”我摇摇头,把脸埋进他的背里,突然

的,我很想哭。眼泪流进他温热的背上,变的滚烫。他就那样直直的站着,也不说话,任我把他的衣服当抹布。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好点儿了么?”我点点头,用袖口擦擦眼睛。真没出息,我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傻瓜。”他把我放下来,给我披了件衣服,让我靠在他怀里,

“阿莫,过两天,我想下山。”他望向远方,双手紧紧的搂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心里却紧紧的,很疼。

“阿莫,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是在雪崖。”他见我不说话,又说:“远远的,我看你在月下弹琴,美的像月下仙子

。于是我天天在雪崖上等,你却只在月圆的时候来。你穿着白衣比月光更好看,于是我给你起了个名字,叫做雪

君。”

我紧紧的扒着他的衣襟,胸口闷闷的疼起来,他却没有看到,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我知道你怕我,我不敢下山看你,那次下来偷偷的跟着你,却被你发现了,我怕狼王发现,才匆匆离开。阿莫

,你别怪我。”

我点点头,他才松了口气:“这次下了雪崖,是因为狼王发现我是妖,把我赶出了狼群,他看在我爹的份上,才

没有杀我。”

我又点点头,他却把我搂的更紧了:“可是,你却病了。”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把头埋进我的发:“阿莫,我不

想你死。

我听说,人间有个叫魏宇的人,是仙人下落了人间。他的血,可以治你的病。”

我摇摇头,却说不话来。

“我要去试试,如果可以取来那人的血,你就死不了了。”

“阿堇,阿堇,不要离开。”我紧紧的搂着他,最终还是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阿堇已经不在了,不知道他走的时候有没有回头看看我。已经过了九月,外面的雪缠缠绵绵的下

着,不急不徐却让人忧愁——它本就不属于这南山,却不知道为什么却留恋起这里来,桃花早已经开败了,我在

门外种的几株梅却开了。这几株梅花是前两年我从山北的雪地里移过来的,山南温暖,花也迟迟不开。而现在本

该是腊月的梅花却早早的盛开,是想迎接这南山的雪么?

我痴痴的望着那梅花,却一点喜悦的心情也没有。

“阿莫,天冷了,进去吧。”凤二拿着件白衣走过来,我却摇摇头:“在让我多呆一会儿。”他叹口气,给我披

上衣服,就站在那里不说话了。

“凤二,你说,这么长时间了,阿堇怎么还不回来呢?”

凤二看看我,欲言又止。我却不等他想好说辞又开口:“你说,这梅花开的这么早,是不是因为害怕见不到我呢

?”

“别胡说!”凤二有些急了:“只是因为天气冷了而已,阿莫,你别胡思乱想。”他说的坚定,我却只是笑笑,

也许死了,也只是解脱吧。变了的,也只是我以前没有牵挂而已,而现在……

“而现在,我却放不开了……”

“阿莫,别说傻话,人间和这山上不同,再说,要取一个人的血,也是要费些周折的,元堇他这么疼你……”

我笑着点点头,凤二却不再说下去了,他这么努力的劝我,倒有些像在说服自己,我看着他,向他伸出手:“我

们回去吧。”

他点点头,把我从雪地上扶起来,我回头看了看那几株梅花,开的旺了,也许过几日,就要凋谢了吧。

我日日坐在洞口等着阿堇,他却始终没有回来,我想象不出他离开时背对我的样子,我觉得他那个样子一定很残

酷,我不愿想。从始至终,我从未了解他多少,却宁愿相信他说的话。自从那日他走进这洞里开始,他就把那一

片地方的空气都占满了。如今他走了,那个地方的空气却也回不来了。

“阿堇,阿堇。”我喃喃的念着,你怎么就不回来呢?就这样我又坐到了日落。他始终没有回来,我醒来的日子

越来越少了,凤二在我睡着的时候就默默的等着我醒来,我对他说,你也下山吧,或者回到你原来的地方,我们

都回去吧。他总是默默的注视着我,然后很久很久他才说:阿莫,你就让我等吧。我现在才知道,这滋味是什么

感觉,以前有一个人就这样等了我一辈子,阿莫你知道么?

嗯,我点点头。然后他就这样哭了,他说:“我就让他这么等着,然后回头的时候他就不认得我了。阿莫,他一

定是累了。”

我搂着他,让他像我那日趴在阿堇怀里一样,趴在我怀里哭。

“阿莫,阿莫,你累么?”他问我。我摇摇头:“我不累,要是我哪天也不记得他了,凤二,你记得提醒我,告

诉我,他回来了。”

他摇摇头:“可莫,也许你应该忘了他。”

“怎么能忘了呢?”我看着山下熙熙攘攘的灯火,说:“你看,山下那么多的灯火,是不是有他和母亲的一盏呢

?”

“傻瓜。”凤二顺着我的视线望过去,然后回头问我:“要是他不回来了呢?要是他留恋人间的灯火,早就把你

忘了呢?”

“凤二,你这话真残忍。”我冲他笑笑,他却不说话了,我看着他说:“要是他不回来,我就去找他。”

“阿莫,你真傻。”

这一等,就是二十年,二十年对于一个妖来说,也许不长,但在人间,也许,这已是一个轮回了吧。我再也等不

下去了,我对凤二说,我要下山去找他。

“阿莫,你知道你这一去,便是万劫不复么?”

我去不甘心:“为什么我不可以去?为什么元堇可以?”

凤二看着我,认真的问我:“你真的想知道么?”我突然的些害怕知道,可是我还是郑重的点点头。

“因为。”他却撇过头不看我了:“因为,也已过了三世,而这最后一世的劫,便是你。”

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怎么抹都抹不干净,怎么会是这样呢?我不是没想过是这样,可是……

“阿莫,你这第一世的劫还是没有过的。”他给我擦着眼泪,边擦边抬起我的头:“别再傻下去了,也许你这一

世可以过的更好。”

我却不依不饶:“怎么是这样呢?凤二,你说,怎么是这样呢?”

他叹口气:“阿莫……”

“你告诉我,为什么你都知道,你们都骗我,是么?”

“阿莫……”他只是紧紧的抓着我,却说不出理由。

“我不管你是谁。”我把眼泪都擦到他袖子上:“凤二,我想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要去,什么代价我也愿意。

“阿莫。”他抓着我。我感觉肩膀很疼,可是我很清醒:“你不要说,我不要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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