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桃坞里桃花开+番外——未若青缇
未若青缇  发于:2013年06月06日

关灯
护眼

姚朱坧遗不遗憾暂且不论,现下倒有一事让凌梵抚额头痛。

这次叶然的来信居然对宫闱之事表现了奇度之意,他在信里落落大方地问凌梵,可曾听说过不用本钱的生意,还说顺州城中有一家晚风馆,很是古怪。

晚风馆,凌梵虽不曾去过,却也能想出那是个什么样的出处。只是不知,向来懵懂的叶然怎么会对晚风馆表现兴趣,还言古怪,如此说来便是去过了。

凌梵幽深的黑眸沉沉。

第40章

赵管事运气忒差,正碰到凌梵心中恼烦,就被晏召提到凌府,扔到正堂中。

“不知公子传召是有何吩咐”赵管事感到堂中压抑的气氛硬着头皮询问。

“只要是我的吩咐都会去办”

“公子是我的东家,只要是东家的吩咐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赵管事心中有些惴惴,只盼不要东窗事发。

凌梵冷笑一声,“肝脑涂地就不必了……”

赵管事心中一松。

“只要言明是谁指使便可。”凌梵啜了口茶。

“……!”赵管事惊得额头直冒冷汗,心中一边想着各色解脱词。

“你也不必再费神想辞推脱,汇丰钱庄里,以赵管事名义存下的那笔巨银,恐怕不是凌记玉坊支付的薪酬。”

凌梵施施然说的几句话让赵管事心惊肉跳,直接跌坐在地。

晏召看了一眼凌梵,感觉凌梵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凌梵放下茶盏,如雪月清洗后的双眸冷意逼人,“说吧,给你银子的人是谁,莫要再谎言遮盖。事已至此,唯有坦白,你尚且有一条生路。”

凌梵心情真的很糟,晏召更加确信。

“我……唉!”赵管事满腹虚言此时在凌梵不怒自威的目光中败下阵来,满脸悔痛道:“是我对不起公子,公子对我们信任宽厚,可我却做下这等背弃信义之事,我当真是……”

凌梵蹙眉打断,“说重点。”

“一个月前的一天夜里,有一个黑衣人找到我,给了我一个瓷瓶,让我把瓷瓶里的水倒进玉坊的水缸中。我知他来意不善,不肯允行。他、他把我儿子的肚兜拿出来,说如果我不照做,他取的就不会是肚兜,而是脑袋与四肢。”赵管家边说边啜泣,“公子,公子可知我今年已四十岁才得这一独苗,我怎么敢不从呀。我应下来后,找个没人的时候,把水倒进了水缸中。没多久,经玉坊打磨出的岫玉饰便送到各地的墨玉斋出售了。后来,就听闻那些佩戴了墨玉斋的岫玉饰的人都昏睡不醒,我当时又怕又悔,想向公子禀明时,那人又找到我,给了我一大笔银子,我……唉!是我,是我胆小怕事,贪生怕死,爱财无义。”赵管事说到后面一边哭,一边掀自己的耳光。

没有人阻拦,没有人劝阻,啪啪声一声接一声。

过了一会,凌梵方徐徐道:“胆小怕事,贪生怕死,人之常情,也无可厚非,只是不该贪财忘善,毒害他人,如此泯昧良心与禽兽何异”

赵管家肿胀着双颊低头羞愧。

“他曾向你打听过作坊工人的住处”

“是,第一次见面他就问了,当时我不明白,后来才知道,他是偷放了解药在工人的家中,如此工人不会昏睡,才能把玉饰打磨出来,送到各州府的商铺。”

“那个人长什么样”晏召咬牙问道。

“他每次来都蒙着脸,我也不知道。”

晏召气败,一脚踹向房柱,房梁中灰尘簌簌落下。

于庆海冷吸一口气,问道:“那你知道他住在何处”

赵管家摇头,“不知,每次都是他来找我。”

于庆海皱眉,“这可如何是好。”

晏召立眉道:“彻查雾州房屋客栈,我不信查他不出。”

于庆海摇头,认为此举不智,凌梵现下的身份只是个商人,如何能扰民彻查雾州,即便要官衙以查疑犯为名察查雾州,可诺大的雾州城,近十万的居民,查一个蒙面的黑衣男子,这于海底捞针有什么两样。

晏召道:“那你说怎么办”

于庆海看向凌梵,晏召也看向凌梵。

凌梵闭目沉思,修长的手指不徐不急地叩着桌沿。

一室悄寂无声,连赵管事也停下了轻啜之声。

“那人说话是否有把‘水’说成上声,句尾喜用‘啫’结束”凌梵睁眼,问道。

赵管家想了一会儿,连忙点头,“是的,是的,他说把瓷瓶里的东西倒时水缸时,因偏了音,我当时还没立即听明白。还有,他也的确有用‘啫’收尾。”

凌梵面上冷凝,双眼像被寒水浸透了一般,又亮又冷。

于庆海与晏召不是愚笨之人,从凌梵的神色中自然猜出了黑衣人是谁。

真正在黑衣人背后的又是谁。

“那他怎么办”晏召指着赵管事问凌梵。

“送官府。”

赵管事全身瑟瑟发抖,“那,我的妻儿怎么办没有我,他们怎么活,还有那个人他不会放过我的妻儿的。”

晏召提想赵管事的衣领,恶狠狠道:“哼,你助纣为虐的时候怎么不想一下事败后妻儿的处境,这时候担心也迟了。”

赵管事又痛又悔,全身哆嗦,身体几乎蜷成虾米。

于庆海看不下去,这才明言道:“你放心,你的家人凌府自会安排好,至于那人想报复……”于庆海看了一眼凌梵,道:“既然我们已知晓是何人,恐怕他也不会轻举妄动,你还是安顺着等官府发落吧。”

晏召将人提出正堂,叫了凌府的下人,将人绑了,送去了官衙。

晏召复又入堂,手按着剑柄,眉眼肃杀,“少爷,我去给点教训。”

凌梵摆手。

“难道就这样算了”晏召嚷起来。

“当然不是。”凌梵眉角挂霜,“给他点教训,他还当是我在挑衅他,莫如直接炼一瓶金蟾花汁送去给浣王妃润脸吧,望她青春永驻,美艳常新,如我冰椁中的母亲一般。”

于庆海了然,凌梵言送金蟾花汁给浣王妃,当然不是真的要她长睡不醒,这解毒的方法,也已是众所周知了。只是借此警告岚世子,凌梵已晓此事是他所为,若再有不轨举动,凌梵将对浣王妃不客气。照岚世子那性子,威胁浣王妃比威胁他更能令他收敛。

晏召想明白后,欣然从命去了。

待晏召从京城回来,凌梵已离开雾州了,原以为他回碧桃山庄了,结果下人回说,凌梵去了顺州,晏召又急急忙忙赶去了顺州。

一路上,晏召对凌梵此行的目的猜究了好久,也不得其领。不过到底为何事他虽不知,但肯定是与叶然有关,就是那个常常无辜到令人冒火的叶然。

事实的确如此,就因为叶然很坦然无辜地述了晚风馆后,才令凌梵失了素日的淡然,想对他面提耳命一番,这才有了顺州之行。

不过,行到半路时,凌梵突然笑了,只因几句话便令自己失了方寸,自己什么时候对叶然心生了执念。

对一个人心生执念,之前从未设想过。

在叶然未出现前,他的心已荒漠了太久,甚至认为荒漠就是正道,却没想到,叶然坦然无害地步入他的生活,竟令自己对他心生执念。

凌梵想了一回,恼烦的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老神在在地左右手各执一子,与自己对弈。

第41章

刺史府来接叶然与陆意秋下学的马车被陆意秋拦下去郊外见一个神秘之人。

叶然不肯相随,一人慢吞吞往刺史府的方向走去。

经过仙琼楼时,被人请了进去,带进了二楼包间内。

叶然跨步入内时,于庆海正打起帘子。

“于叔。”叶然眼中明显有惊讶。

于庆海温和一笑,“小然又长高了些。”说完眯了眯眼睛。

叶然眼睛骤亮,照得满室发白,明如千炽。

于庆海擦了擦被猛然照伤的眼睛,和煦道:“快去吧,莫让少爷久等。”

话未说完,叶然的身影已到了内房。

于庆海擦汗感叹,弱质彬彬的叶然其实也是身怀绝技的,这一招如闪电的移神换影,跟晏召相比不分伯仲。

听到匆促的脚步骤停,凌梵转过头来,看向站在五步远的叶然,温柔一笑。

叶然被凌梵的一笑红了眼眶,可就是不过去,像个闹别扭的小孩。

凌梵走过来,伸手弹了一下叶然光亮的脑门,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不高兴吗”

叶然随着这一弹,心也被弹到了云端,乐悠悠地飘荡着。

“怎么了”凌梵挑起叶然的下巴,仔细地看着他。

叶然挣脱凌梵的手指,扑到他怀里,使劲地乱蹭,“高兴,我很高兴。”

凌梵搂着叶然拍拍他的背,低声道:“我也很高兴。”

叶然的心已飘到了离太阳最近的云朵上了,暖洋洋,让人说不出的快乐。

二人抱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地分开,凌梵牵着叶然到窗边的桌子坐下,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

叶然紧挨着凌梵坐下,二人肩挨着肩,膝盖碰着膝盖。

凌梵举箸为叶然将桌上所有的菜都布到叶然碗中,可叶然不动筷。

凌梵低头看他。

“要喂。”叶然声音里带着撒娇的意味。

凌梵叹气,叶然在别人面前,淡然无辜的很,偏偏到了自己这里,就爱撒娇耍小性子,自己也偏偏还就吃他这一套。

先夹了一颗珍珠丸喂进叶然嘴中,叶然含着丸子不咬,腮帮鼓得老高。

“不饿吗”

“很硬。”

“……”

最后,凌梵抱着宠儿子的心情,应叶然的要求,将他嘴里的丸子先用嘴接过来,嚼了两下喂到他嘴中。

叶然这才心满意足地吞下丸子,指了一下炸得金黄酥灿的塌锅豆腐。

凌梵如前般炮制,喂进叶然嘴里。豆腐香酥滑嫩,叶然吃完了豆腐,舌头缠着凌梵的舌头不放,用力地吸取凌梵嘴中的豆腐香。

最后,二人喘不过气来了,才分开,继续吃其他的菜品。

一顿饭吃到太阳西下,星辰布穹才作罢。

凌梵将叶然送到刺史府,转回客栈。

陆谷序率先迎了出来,后面跟着嘟着嘴的陆意秋。

陆谷序将叶然带着后堂,急急询问,“小然,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

陆夫人与陆暨从堂内出来,“小然,怎么回得这么晚,可把我们急坏了。饿了吧,我叫厨房热饭菜。”

“娘亲手做的酒酿丸子,给你留了好多呢。”陆意秋对陆府上下偏颇叶然心里很不平。

陆谷序瞪了一眼陆意秋道:“你还说,要不是你把府里的马车叫去城外,叶然怎么会一个人到现在才回。小然,你去哪了”

叶然道:“凌梵来了,我跟他去吃饭了。”

这时,陆谷序才发现叶然整个脸庞都散着光亮,尤其是那双透亮的大眼睛,同水晶一样流光溢彩。

陆谷序蹙眉,焦忧的心情变得沉重。

一直没说话的陆暨闻言道:“小王爷来顺州了,他在哪下塌”

叶然道:“凌梵说他现在只是个普通的商人,住客栈就可以了,陆伯伯你不必前去拜会。”

陆暨明白凌梵不想多事拘礼,自然应承。

“他来顺州做什么,我记得顺州可没有墨玉斋。”陆谷序想起前不久盛传的岫玉药引一事,又道:“还好顺州没有他家的商铺,要不然,顺州的百姓就该遭殃了。”

陆暨喝道:“小序,住口!事情都已大白,你何必再多言。”

叶然没留意陆氏父子的言语,心中正兀自迷惑中,对啊,凌梵来顺州做什么

闹哄哄一阵过去后,各人回房休息。

陆意秋追着陆夫人的背影喊道:“娘,小然既然用过晚饭了,那些丸子就都给我吃了吧。”

陆夫人回过头来,又好气又好笑道:“好,都给你吃了。这么大了怎么脾性还像个孩子一样,你看小然多乖巧懂事。”

陆意秋自动屏蔽了后半句,眉开眼笑地跑去厨房。

吃得心满意足,酒意熏熏时,走进西跨院找叶然聊天醒酒。

叶然正沐浴过,披了一件素锦缎子长衫,给雪蛋和花点喂食。

花点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待见陆意秋,见他进来,优雅地转过身吃食,屁股朝向陆意秋。

陆意秋怒骂道:“你这只死鸟给我脸色看,呸,给我屁股看,小心我捉了你,做鸽子丸吃。”

……

没人也没物理他。

陆意秋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半眯着眼睛瞅叶然。

半晌方疑惑问道:“你的嘴巴怎么肿了”

叶然不语,嘴角勾起,耳根微红。

陆意秋疑惑更甚,“下学时还好好的呀,怎么跟凌梵吃顿饭就变成这样了”

叶然给花点和雪蛋喂完青豆,转身去倒水。

陆意秋忽然双眼一亮,跳起来问道:“你是被他亲亲,所以肿了,是吗”

叶然将装满水的碟子放到桌上,花点雪蛋齐颈饮水。

“是不是”

……

“是不是”快陆意秋抓着叶然的胳膊追问。

“是的。”叶然承认得很大方。

陆意秋松手,双眼带着兴奋和玩味,忽又想起自己大哥,叹了口气。

叶然大眼睛看向陆意秋。

陆意秋摆手,“我替我大哥叹气。”

叶然偏头,表示不明。

陆意秋果然是事不关己,便风轻云淡的紧,当下挥手道:“不明白也好,省得烦心。”

叶然点头。

其实该叹气的陆谷序这时就在门外,他是在陆意秋发现叶然嘴巴肿起来时到来的。在陆意秋不停追问时,他很想推门进房,将陆意秋拖出房使他不能再盘问下去,因为他的心因害怕答案而颤抖。可是,叶然坦然的回答像铁捶一样,直接高敲在他的心上,全身痛感不断袭来,使他再也没有力气迈步。

“那个的感觉得怎样的”陆意秋的心思从同情又跳回到好奇,一把拖住叶然的胳膊,叶然一个趔趄,几乎摔到。

“是怎样的”陆意秋手指在叶然唇上指了指,两只眼睛亮得直发光。

叶然熟知陆意秋的心性,自然不在意。雪蛋护主得很,扑棱着飞起,一口啄在陆意秋的手背上。

陆意秋松手立即去追雪蛋报仇,房中鸟飞人赶,一片乱腾。

叶然安静地在桌边坐下来,花点跳到叶然掌心,低头亲昵地蹭了蹭叶然。

雪蛋见花点向主人讨巧,也飞落下来,落在叶然的肩膀,嘴里咕咕地叫着。

叶然伸手抚了抚雪蛋的羽毛,雪蛋也亲昵地蹭了蹭叶然的脖子。

主宠三人如此和谐亲昵,陆意秋也觉得自己无趣之极,悻悻地坐在叶然的对面,眼睛恶狠狠地瞪着雪蛋。

“我把小然当好朋友,可是小然不把我当朋友。”陆意秋哀怨道。

叶然看了一眼陆意秋。

“我有什么都跟你分享,老惦着你,可是你没有。”陆意秋继续控诉。

叶然想了想,认真回答道:“我的酒酿丸子全给你吃了。”

“……”陆意秋语塞,“可是你知道的东西也不告诉我。”

“你不是不喜欢下棋吗”叶然想了想,自己比陆意秋知道的东西不多,唯一的便是下棋,但陆意秋没那个耐心,不肯学。

“我是说亲亲时的感觉怎样的”陆意秋气急,刚刚自己说那么多话,不就是为了这一句作铺垫的吗,叶然怎么点也点不通呢,挫败。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