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部队上成长起来的领导都是不讲理的,都是不管过程只看结果的,都是不让闺女喜欢的。
挂了电话,鲁御姐回转身来用一种极端缓慢但是极端悲催的嗓音说道:“姐当年和姐夫私奔的时候发过誓,这辈子不能让我老子抓住我什么把柄再让他这么狗血淋头的骂一顿。很不幸,人算不如天算,我,鲁玉蝉,又被我老子爹骂了。所以,我想,我们要痛定思痛,要积极进取,要赶紧破案,要保护一方安宁,各位同僚,听明白了吗?”豹子一旦收起了利爪,就是它真正想要置人于死地的时候。
“是!”个个的声音洪亮。
省厅来的左专家今天终于一偿夙愿,见到了传说中‘雷公’厅长家当年那当着全小区人面跟一摆摊个体户私奔还敢跟他老人家对骂的传奇大小姐,原是咱青龙镇上这朵毒人警花。
“老白来来来,给咱们说说结果,什么报告书的以后再说。”鲁御姐拉开板凳坐了下去,其余的站的站,坐的坐围了一圈。
老杨刚坐好就说了声:“都十二点过了,有点儿饿。”
鲁姐就指着路小树吩咐道,“路小树去邱伯伯家超市弄几箱方便面回来,顺便把上次欠他们家的饮料钱一并补了,快去快回啊!”这镇上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超市就这么一家,远也没有办法。
“署长,换个人去?”路小树不愿意了,这不是什么都听不到了么?
“这里谁最小?”
路小数自动环顾一周,薇薇吧早放回家了,这一圈人里就他资历最浅、岁数最小,再不想走也只好拎着车钥匙出门去。自然啦,小警车开得呜呜响,油门都没有松开过。
待路小树那开车的响动远了,鲁姐和老杨一对视后便对老白说:“说吧,老白。”
“手法差不离。头部的钝击伤,颈间动脉割裂。但是,这一次怎么都感觉很仓促……”老白打开电脑,找出上两次的报告,“第一死者和第二死者,头部的钝击伤面积很小,也就是说凶手的打击精确度很高,始终钝器都是打击在同一个地方,颈间动脉割裂伤口很长,说明他在下手的时候非常的从容不迫,基本上死者的主要死因是动脉大量出血。也就是说凶手先划了被害一刀,然后才有头部的钝击伤。而这一次,死者的头部几乎是全面开花,钝击伤非常的多,也是这个被害的主要死因,而颈间的动脉割裂有七八道伤痕,看得出很是慌张。所以,我觉得说不定是另有其人,或者,这是凶手一次没有精心准备的作案过程。”
老白说完迫不及待的点上烟,抽一口后,指着左戈,“左学弟,你接着说……我抽一口!”
左戈推推眼镜,冷面精英脸又临世了,“这个死者和前两位一样,死前有过性行为,私处上还有精液,已经提取检验,明天才能有结果,不过很有可能是他自己的。身份已经确认,是同性恋,龙房有不少人认识他。但是,这个人平时不务正业,风评不好,圈子就这么大,很多人都不会招惹他,所以最近半年他很少在龙房出现。昨天晚上八点左右他在龙房出现过,老板娘跟他交谈过,他的意思好像他是来找人的,不过在龙房里面转了一圈就出去了,后来就没有再出现过。从尸体的情况看来,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天晚上十点到一点之间,抛尸地点、作案地点应该不在同一处。死者的身上多处擦伤,显然尸体是搬运过的。”
“对对对,我看那个我们再查一边,看能不能找出蛛丝马迹来。”老白过够了烟瘾,又开始说话。
老杨慢腾腾的站起来,手里捻出一小片烂树叶来,放在桌子上慢悠悠的说道:“这个是黄角树叶子,我们青龙镇只有一个地方有这种树,崇义桥头的小花园。叶子是我在死者脚底找到,去那边看的结果怎么样?”
大刘颠颠地跑过来报告:“老爷子又中啦!发现了带血的泥块,喏,弄了一块回来,和左戈他们那些玩意儿一同化验去了。估计也是那死鬼的。”
鲁姐双腿交叠,咬着嘴唇思考了一下,一字一顿的说:“不能松手又不能打草惊蛇,得把人弄过来。”
“今天动静太大,我估摸着要跑。”左戈敲着电脑侧边,看向鲁姐,“干脆全部弄过来,连王磅一块儿。小吴,上次让你们查的怎么样了?”
专家组里的一位小年轻站起来,说道:“我们去查了以后,基本上周围的人都摇头,父母呢很激动,一直否认那是他们的儿子。后来又不是他们一个姓的居民说,赶他走的时候一族的人都在……想想挺可怕的,那时候才十七岁啊!后来是去了沿海一带,人本来孤僻,没什么人,也很难查,究竟有什么事儿也不知道了。再来就是两年前到青龙,你们那就比我清楚了,除了不怎么说话,都说是个挺踏实的孩子。”
“龙房那边有人跟他在一起过,都是一晚上的事情,但是人都挺好的没什么不对。只是他从来不进去,都是在外面找人,大家觉得可能是因为他是在这镇子上工作的,一时半会儿抹不开脸也很正常,也没谁觉得奇怪。不过最近大半年很难见到他,除非是在小饭馆儿吃饭。”负责青龙这边查询的同志也不等人点名自己就开始了。
“连王磅一块儿端了。这睁眼瞎!”鲁姐说的有些恨,主要是到头来这王胖子他已是什么都没有从小黔身上看出来,二是这小子直说自己喜欢男人不就得了,还跟他说什么有心上人,害的她说媒说媒,把一黄花闺女说给一同性恋了,多丢人呐这!
“我看行,那孩子心思都在王磅身上,这也是个好由头,围魏救赵。”老杨附议。
“行,我们几个去捉王老板儿!”大刘是熟门熟路了,抢着做事声音还大,这时候门一脚就被踹开了。
“你捉谁?”
路小树抱着两箱方便面,气喘吁吁的盯着满屋人儿,他没听错,大刘说的是要拿王磅。
“王磅是嫌犯,不可能,姐,你看那被害泡的的又不厉害,昨晚上死的,可是昨天晚上王磅人家有不在场证据!”是,王磅这家伙是心眼儿小了点,记仇了点,对他路小树上下其手了点,但是要说王磅是凶嫌,那不可能。
左戈一听这话头,心里就隐隐做笑,枉费左戈之前还期待着苏少爷干这事儿,不过这路小树是谁啊?把自己那点破事儿捅破根本就不假他人之手啊!
鲁姐一看千躲万躲还是没有躲过,恨不得一手刀把路小树劈晕了了事儿,但是这么残忍的事情怎么能对自己的同事做呢?
“你给我闭嘴路小树,泡方便面去!”
“我没乱说,你们捉王磅就是不对啊!”
“你把证据拿出来!”
“我……我就是证据,我昨晚上跟王磅在一起。”路小树越说越小声,这里面除了打定主意看好戏的左戈,就没人听明白了他那句话。
“什么?”鲁姐听了一半,路小树就是证据。这是什么跟什么?
“我说,我昨天晚上和王磅在一起,他没道理是凶手。”路小树眼瞧着他们领导要扇人赶紧再说一遍。
“你又吃人家去了,我说你这臭小子你……”鲁姐立刻破口大骂,这路小树是诚心破坏他们和谐的警民关系啊!“等等,你少给我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啊!王磅是不是凶嫌关你屁事儿,我弄人来审审怎么啦?”
“我跟你说了他不是他没作案时间,你何必再去捉人儿!”
“你吃了人家就走,你怎么知道他没作案时间!玩儿蛋去!”
路小树嘟嘟嘴巴,冲动开口:“我和他在床上折腾到两点钟,然后一起睡到早上,他那儿有时间去作案啊!”
全体噤若寒蝉。这彗星撞地球、冰盖大融化的冲击力也比不上这句话啊!
这一个吃、一个被吃,这关系简单明了,可现在同上一张床折腾了半宿,就……被这么一冲击以后,偌大的青龙警署也就强大的鲁姐尚存一息:“床上?折腾?路小树,你和王老板的关系已经超出友谊范围了?姐可是告诉过你要管好下半身的,虽然我举例说的是男女。”
路小树立刻脸发烧,扔了手上的方便面,捂住自己嘴巴,脑子里什么话也没有了,只剩下一句‘干脆咬舌自尽了吧!’明明这事儿想要两清,现在自己却昭告天下了,要清也清不了了啊!
鸦雀无声了许久,左戈清清嗓子,把所有人的魂从九天之外拉回来。
鲁姐不改女中豪杰本色,先说道:“老杨、左戈,瞒着路小树这一招走得非常好。既然都这样了,那我就更要把王磅这家伙弄回来了。来人,把路小树这小蹄子给我看起来泡方便面,其余的跟我走。”
一看这两位比谁都老神在在的模样,鲁姐这下才回过味儿来,左戈和老杨这俩大小狐狸看来是什么都知道却一个字儿也不说啊!都折腾上床了,她在这当领导的还蒙在鼓里,好,很好,非常好,相当的好。
第三十二回
王老板儿家虽过半夜却正杀气腾腾。俩大叔今夜兴致高昂,纷纷杀红了眼,你来我往之间刀光剑影血流成河,连小黔醒过来了都没有发现。
小黔扯扯抱枕,拉拉被子,把身子蜷在沙发上,遥遥的看着他们家王磅老板,慢慢的,笑意盈盈。
“老板,要吃宵夜吗?”小黔起身。
“啊,醒啦!行啊,冰箱里有玫瑰馅儿的汤圆,我要十二个,江老要多少?”王磅上了一个小卒。
江老师头没抬说:“一样,麻烦小黔了。”
“不用啊!”说罢小黔走向厨房,打火烧水,拿出冰箱里的汤圆,然后就一直守着。看着水慢慢、慢慢从平静变成沸腾。把汤圆放进去,汤水又平静了。这时候小黔透过厨房窗户,看见一辆警车往这边来,心里也没有太多的想法,只盼着沸水里的汤圆快一点浮起来。老板说过,汤圆浮起来,那就是熟了。
王磅瞧见棋盘上的阴影,抬头看是他们家小黔笑的很灿烂的看着他,“怎么?没找到?”
小黔摇摇头,“我不能给你做宵夜了。”
“别,别给我说你要回去,就睡我这儿好了,睡里面床上去,顺便把洛子也搬过去。”王磅一拳软软的打在小黔腰上,“没看你师傅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啊?”
“咚咚咚”半夜里敲门声儿特别清亮。
小黔主动过去开门,拧开门之前他说:“老板,我走了。这个月工资你不用发了!”
“好徒弟啊!为师最爱这句话哈哈哈!快开门去。”
门拧开自然是一副锃亮的手铐,小黔一言不发,笑着自己把手伸了上去。
鲁姐看着,心里不是滋味,那边王磅和江奇文刚刚抬头。
江老师面不改色走棋说道:“将军!王磅,看来你东窗事发,鲁姐他们找上门了。”
“我……”王磅在想自己犯了什么事儿,一脸无辜。
“拷上。”鲁姐说了俩字儿,就完成了这辈子最迅速最波澜不惊的一次逮捕。
“怎么……”王磅继续无辜着,鲁姐好心来给他释疑:“你,袭警。”
“……”王磅奉公守法的人生就这么毁了。
边上小黔哈哈哈笑出声儿来,全然不明白的王磅恨了自家徒弟一眼,悲怆道:“学坏了,彻底学坏了!唉?问题是,我袭警,你们抓我徒弟干嘛?”王磅看见除了自己小黔手上也是一双精钢镯子。
小黔看着王磅的眼神清澈的紧,还就本来的样子不说话。
王磅皱起眉毛,心中忐忑不安,转而求其他:“鲁姐,怎么回事儿这是?”
“你先跟我回警署再说。”
“那个,江老师汤圆别煮忘了。”王磅时刻关注这灶上的东西。
江奇文收象棋,挥挥手示意他走好。今天这家就由他来守好了,这一夜过的家事国事天下事可都是齐了。
路小树对面的左戈,努力了好几十把,就是一回也没有成功过。实在的秀不回他原来的冷峻模样了,这路小树蠢得也真是不出人意料,完全没有障碍一路直达标靶。
“你说出来之前心里怎么想的啊?”
“没怎么想,我就想你们弄得不对啊!还能怎么想?我跟男人做了我还挺得意是不是,还到处得瑟?”路小树手劲儿大的可以把这水瓶给报销掉。
“呵呵呵呵……”左专家十分缺德再次鉴定完毕。
“左戈,我要让我们家游旭这辈子也不理你!”路小树给最后一晚泡面倒上开水,也决定用用威胁这招。
“话说回来,你干嘛这么急着给人王磅洗刷清白啊?”
“他又没做他为什么要蒙受不白之冤?”路小树盖上水瓶盖子,对着左戈翻白眼。
“你喜欢他,见不得他有一点事儿,见不得人家说他一点不好,为了他把自己都卖了,虽然说是无心的,可逆潜意识里就那么做了,因为你潜意识里的优先级别是‘为王磅好的事儿全部优先’……”左专家端起一碗老坛酸菜味儿的泡面,开始大快朵颐。
路小树和他对面坐着,挑了一碗麻辣牛肉味儿的也开始吃。动手之前,很有气势的说了一句:“左戈你别绕我!我可是清醒得很!现在最要紧的是破案!”
左戈不答话,他听见院子里有车进来,放下面碗,出大办公室门去。
路小树这嗜吃如命的端着面碗紧跟着去,这一看,就看见王磅被带下车来。赶紧放下面碗准备着要冲过去,“怎么还是把王磅、小黔给带回来了,不是说了吗不是他们!”路小树被左戈拽住,“小树儿,爹爹跟你说这里面内幕重重你稍安勿躁,听懂了没?”
“……”路小树转身端起面来,想起那些电影里面男女主角相爱相守不成,全是因为其中一方身份远没有看起来这么简单……难不成中了剧情套路,王磅也变成了身负血海深仇的男子,自己成了不明真相堕入情网的少年……啊呸,都在说些什么,说着说着自己就进去了呢?
“爹爹你骗我!”路小树一口面条唏嘘着入嘴,毫不掩饰他对左爹爹的不信任。
“……”左戈深深感到自己的为人在路小树的眼中是多么的不堪,缴械投降,一五一十从头道来。
路小树一听那往回追溯的时间,就恨不得扑上前去把左戈、鲁姐、老杨这大中小三只老狐狸撕成粉末。从第二起被害出来不久,他们就锁定了小黔,但是鉴于路小树太傻太天真又极力和王磅套关系中,为了不让路小树这蠢货走露了风声决定集体背着他往下查。说了半天,总结起来也就一句话:因为路小树比较那个啥,所以被排除在专案组之外成了外围成员。
对于自己如此的被组织上不信任,路小树只能用蹲椅子装乌龟来排解忧闷。左戈同志见到路小树如此消成,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那路小树的确是受了打击,不过三两分钟他自己便想开了。自己的确实慢一拍还有管不住舌头,他们这么做也是最优等级的方案。这会儿左戈派发他的同情心了,路小树就拿起了脾气,鼻孔朝天说道:“天生我材必有用,我辈岂是蓬蒿人!”
左戈见他天生打不死的蟑螂命,挑起面条说风凉话,“你我听了小黔是凶嫌到不会有什么不好受,你们家王胖子可就不好说了,天生你材是不是有用,就看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