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 下——黑钻奶茶
黑钻奶茶  发于:2012年04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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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下的都重复着同一系列的动作:起立,走到他面前,被问题难住,最后回位置站着。

抽屉里的手机震动了,乐颐曦发来的短信:

体育课取消了,好无聊啊!

孙勤抽抽嘴角:这家伙又开始发疯了。他没回信息,继续背书。

下课铃一响,又有一大批人倒下。春困啊春困!

乐颐曦又跑到孙勤教室门口站着,孙勤走到他面前说:“你发神经也别影响我上课啊。”

“无聊嘛,”乐颐曦撇撇嘴。“今天晚上没课,去玩好不好?”

“我要睡觉。”

“难道你七点钟就要上床睡了么?又不是猪,”乐颐曦说:“今天西街有展销会哦。”

“我没有血拼的欲望。”

“我有,所以你得陪我去,就这么说定了,放学在教室里等我,拜拜。”乐颐曦还是难改强势的本性,丢下一

句就大摇大摆地走掉了。

于是在晚上的西街,乐颐曦完全疯脱了形,见东西就买,完全抛弃了他炉火纯青的讲价技术。展销,顾名思义

,就是不贵,不然也不用搞得跟甩卖似的。但孙勤看着乐颐曦掏钱的时候眼睛都不眨一下,还是感觉肝疼。那

是钱啊,不是废纸,那一堆没有用的破积木都够三天的饭钱了。

好不容易放个双休日。

头天晚上乐颐曦就开始烧碟,反正孙勤不知道他是今天早上几点才睡的。都已经午后了,乐颐曦还睡得跟头死

猪一样,任孙勤怎么踹,反正就是不动。死猪不怕开水烫,孙勤也就没再管他,自己吃了午饭,看了一会儿午

后无聊的剧集,便挎上包上街了。

十二点过的时候又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才停没多久,地面仍是湿漉漉的。阳光很慵懒地晒着,就像一位身

形松散的老人在慢慢地缝棉花,弄得人睡意朦胧。树上的新叶经雨水冲刷过后,亮亮的,轻轻颤抖,散发着淡

淡的清香,很容易让人疲软。但这些对孙勤似乎都不起作用,因为他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摆脱睡意。

此时的商业区并不是特别热闹,很多人都应着这样的天气享受着美好的午睡时间。商店并不拥挤,孙勤一个人

惬意地逛着,他没有买东西的癖好,但是特别喜欢逛商店,似乎看看那些精美的商品就已经很满足了。精品店

里的木匣,新上的春装,音像店里的CD。孙勤一个人逛街的原因是他不用听着耳边一直不断的啰嗦,乐颐曦一

上街整一话婆,叽叽喳喳一直不停地在耳边吵,孙勤现在晚上睡觉经常感觉到耳朵嗡嗡作响,估计就是被乐颐

曦吵成耳鸣了。

逛了差不多两小时,就搜刮到两件战利品。一件事Emma Turner的精选辑《Be Whose Lover》,另一件是乐颐曦

一直想要的修身小马甲。记得上次乐颐曦洗完澡,光着上身照镜子,自言自语:“怎么我胖了这么多?”立马

转身对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孙勤说:“都怪你,成天就把我当猪一样地喂。”

孙勤当时蛮不在乎地翻了一页书,“你要把你自己当猪看,我也没办法。”

今天买到一件样式挺不错的修身小马甲,正好可以拿回去给乐颐曦遮肉。

孙勤提着口袋继续在大街上晃荡,特像一游牧民,左瞧一眼又看一眼,然后不知不觉就晃荡到了那家荞麦卷特

好吃的食店。心里琢磨着乐颐曦起床肯定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便走到那里,里面小吃的香味真是诱人。

孙勤一边在包里翻零钱一边说:“我要半斤荞麦卷,谢谢。”而另外有个人和自己同时说出了这句话。

孙勤听着这个声音好熟悉,转过脸的一瞬间,僵住。

靖亭站在那里,穿一身米白色的休闲服。头发垂下来遮住眼睑,整个人看上去很修长。他也是在看到孙勤的瞬

间怔住,手悬在半空,食指和中指间夹着够买半斤荞麦卷的三元钱。

靖亭还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孙勤却抢先露出一个大大的、十分自己的笑容,“嘿,你也来这里买荞麦卷吗?”

靖亭反应过来,“呃——是啊。”末了,又补一句:“这里的荞麦卷味道很不错。”

“没错,颐曦最爱吃这里的荞麦卷了,”孙勤将三块钱放到收银台上。“这两天没在家里温习功课么?”

“没有,”靖亭的表情有点儿不正常,“和弗吉在一起。”

“你们两个在一起都没有讨论数学题吗?”孙勤说到这里之后又马上补了一句,“也对啦,你们两个之间的话

题也不应该只有数学吧。”

这句话换作常人遇到这种情况应该很不舒服,但靖亭看到孙勤脸上完全没有隐藏的笑,又不觉得这句话有更深

一层的意思。他问:“乐颐曦怎么没和你一起出来呢?”

“他啊,还在床上蒙头大睡呢,”孙勤抓抓后脑勺,“昨晚烧碟一直不睡,我都不知道他是今天早上几点睡的

呢,他的生物钟真的和常人不太一样。”

服务员将两袋系好的荞麦卷放到收银台上,孙勤和靖亭各提起一只口袋。孙勤抖抖头发,刘海的几缕被甩到了

旁边,他拉拉挎包的带子,对靖亭摆摆手,“我要回去了,再见。”

靖亭愣了一下,然后似乎艰难的一笑,“嗯,那再见。”手挥得有点僵硬。

孙勤走出食店。食店外正好有公交车站,他在包里翻零钱,听到后面有人在喊他,“孙勤。”他转过头,靖亭

也走出了食店,站在那里,雨后的阳光扯着他的影子,米白色的衣服看上去蓬松温暖,他的嘴唇微张,似乎有

话含在口中尚未吐出来。

“你——还有什么事么?”孙勤停下来,面对着靖亭,脸上始终保持着浅浅的微笑。

“我们——”靖亭的手捏成了拳,“你可以陪我坐一会儿吗?”

停在公交站上的236路车关上了门,驶离了站台。因为这不是一条热门路线,所以车辆也安排得比较少,车次之

间的间隔为四十分钟。

可以搭电车,但还需步行一公里区电车站。

可以搭taxi,但需花四十多块钱。

综上所述,再等下一趟236路车是最明智的选择。

但这等车的无聊四十分钟该怎么熬?

“需要选一件咖啡屋吗,”孙勤说:“那就在Tears吧,那里环境比较好。”

Tears咖啡屋不在热门路段。店门有很茂密的梧桐,夏天的时候阳光被梧桐打成碎片透过落地玻璃窗洒进来,很

有感觉。而这个季节,梧桐叶还不是特别繁茂,阳光的照射让店里白天不用开灯,让阳光将店划得很有层次感

。店内以白色为基调,所有的桌椅全是巴洛克式设计,整间店透出一种浓浓的文墨味,很适合写作之类的。比

如在一个角落,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少年正埋着头,右手握一只黑色钢笔在红色本子上写作;在离他不远处的

另一张桌子,一位身着职业装的白领女性捧着黑皮本在细细阅读,眉宇偶尔微蹙,思考的模样恰到好处。

孙勤的面前一只杯子,法式香奶,热气慢慢旋上,有朦胧感;而靖亭的面前则是一杯柠檬茶。

孙勤最开始一直望着窗外的行人,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头,喝了一口香奶,呡呡嘴唇,“说吧。”

靖亭似乎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喝一口柠檬茶,“其实就是想坐一会儿,就这样。”

“哦。”孙勤应了一声,然后沉默,不时端起杯子喝一口香奶。

差不多三分钟只好,靖亭开口:“Encore Lily又发新单曲了,有听么?”

“哦,没有。”孙勤说:“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怎么听歌,好久都没她的消息了。新单曲叫什么名字?”

“《泡沫》,”靖亭说着从包里摸出一张唱片放到桌上。封套的主色调为白色,许多泡泡拥簇着一个淡紫色大

波浪卷发的女子。女子微微侧头,左手举起挡住左耳,眼神稍显空洞,这种迷离是Encore唱片的一贯感觉。封

套的左下角用淡金色的飘逸字体写着——泡沫,foam。

真的有很久没有听音乐了。这段时间白天在学校和春困作斗争,晚上回家就和乐颐曦做饭烧碟,电脑都很多天

没开,更别说听新的音乐了。孙勤将CD拿起来,翻面。背面写着专辑的五首歌,《The last one》《泡沫》《

右翼》《吹进心瓣》《Neon lights》。耳边回响起了Encore的歌声,那种半民谣半蓝调的唱腔,记忆中关于

Encore的片段又全部翻涌了上来,一段一段都是那么清晰,屏息,凝眉,还有那支独一无二的“小蓝孩”……

“从封面来看,”孙勤思索了一会儿,“应该是张口味很淡的单曲。”

“就是,这整张单曲都不是那么重,没有鼓点这类的乐器。比较好的,我觉得是那首《吹进心瓣》,Encore唱

得很轻,比较像上次演唱会上——”

“不要再提那次演唱会了!”孙勤像被刺中了要害,猛然提高了嗓音。靖亭被怔住了,戴黑框眼镜的少年抬起

头望向了这边,身着职业装的白领女性也看了过来,孙勤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点过大了。

“对不起,”孙勤又喝了一口香奶,说:“靖亭,不要再提那次演唱会了,有些东西不适合在这里说。”

“你还对这些很敏感,”靖亭说:“孙勤,有些东西其实我都已经想通了,前段时间,对你——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来得太不是时候,孙勤的清修开始失守。“没有对不起。那个时候,或许我们都太冲动了,

才导致了那么多不愉快的发生。我想,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我想我已经学会了很多,你也一样吧。”

“孙勤,你还在恨我吧。”

“不,没有恨。”孙勤说:“其实我要感谢你在那些日子教会了握快乐,我想我我会把从你身上学到的快乐交

给颐曦,我也希望你能够把那份快乐给弗吉,他是个值得珍惜的人。”

“孙勤,你真的全部相通了吗?”

“不想通也必须得通啊,”孙勤说到这里时,眉宇间竟然流露出一丝沧桑感。“我们都还需要生活,不能让过

去一直成为我们生活的包袱,那样活着太累了。而且,那样对自己身边的人不公平。”

“你觉得你现在过得好吗?”

“挺好的,颐曦从来不给我包袱,和他在一起很放松。”孙勤抬腕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去搭车了,再

见。”孙勤起身准备离开。

“孙勤!”靖亭突然把他叫住,“如果,我是说如果。在Encore Lily演唱会的那天晚上,我,如果我没有关门

,你,会选择继续留在我身边吗?”

孙勤转头对上了靖亭的双眼。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的眼眶在湿润,但只是那一瞬间。突然爆发的情绪也

戛然而止。

“我想我会。但是——”孙勤深吸了一口气,说:“过去的事情不可能再改变了。这是虚拟语气could have

done,本来有可能做某事而实际上未做到。靖亭,不要总是沉溺在过去,很痛苦的,而且会伤害到弗吉。你自

己想清楚吧。”孙勤说完之后便走出了Tears。

坐在236路车上,孙勤看着窗外的风景匆匆掠过,有那么一点儿想哭。但因为自己旁边坐了一个年近八旬的老太

太,孙勤觉得不对场合,便悄悄收起了自己的情绪。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盯着屏幕发呆,瞳孔渐渐散焦。

本来已打算清修,却再度失守。Encore Lily演唱会之前的片段不断在脑海中重播,那些曾经的快乐与美好、幸

福与甜蜜,到如今却衍变成一根根尖针,针针见血地刺在心上,并且在人看来,那些痕迹还像刺绣一样精致。

因为,血红,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颜色。

感觉头顶似乎有千斤重的东西压着,孙勤不自觉地紧闭双眼,双手抱头缩成了一团,并且微微发抖。坐在旁边

年近八旬的老太太关切地问道:“年轻人,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孙勤摇摇头。

“如果不舒服的话,我送你去医院吧。”老太太的声音十分温柔。

“不用了,我没事。”孙勤抬起头对着老太太微微一笑,“谢谢你,老奶奶。”

236路车开到了乐颐曦家住的小区门口。孙勤下车,抬头看见乐颐曦家的窗户开着,他连忙深吸几口气,调整了

一下自己的状态,然后才上楼。

乐颐曦一开门,孙勤看到他那样子简直吓了一大跳。头发乱糟糟的就跟脑袋上顶了一鸡窝,面部皮肤因为睡眠

时间过长而显得松弛,睡衣皱巴巴的,让孙勤只能联想到一个词——猥琐。“你快点儿去把你那个形象给我打

整一下,颓废哥!”

“哎呀,马上就去洗澡啦。”乐颐曦看到孙勤手上提的口袋,“哇,荞麦卷,我要吃!”伸手便去抢孙勤手上

的口袋,孙勤把手往身后一藏,另一只手把乐颐曦往浴室里推,“快点儿先去洗澡,一会儿给你看件东西。”

“先给我看——”乐颐曦话还没说完,孙勤一把关上浴室门,便没再搭理他。

乐颐曦洗完澡换好衣服从浴室里出来,孙勤已经将荞麦卷盛在了盘子里。这乐颐曦一看到荞麦卷就疯了,吃的

那样,就跟在演《饿狼传说》番外篇似的,一大盘的荞麦卷没几分钟就只剩几个了。孙勤对他说:“快别吃了

,过来试一下衣服。”

乐颐曦一边吃一边看着孙勤手上提的小马甲,“你买这玩意儿做什么?”

“不是你说的么,我成天就把你当猪在喂,你不是说你已经快肥到不行了吗?”孙勤把小马甲在空中晃晃,“

这件事修身的,正好可以遮你身上的肥肉,快点儿来试一下。”

“不用试了!”乐颐曦斩钉截铁地说,一下子把孙勤抱住,“你买的肯定合适。”

孙勤白眼直翻,“少在那儿油嘴滑舌,我不吃你这一套。”

乐颐曦比孙勤高,他用干净的下巴顶着孙勤的额头,“勤,有的时候你会让我觉得不安全,而且这种不安全是

很强烈的,有崩塌感。”

“不安全?”孙勤完全没有弄明白乐颐曦到底想说什么。“我有什么不安全的,我又不会随时从腰间摸出一把

枪把你毙了,也不会从背后摸出一把刀把你砍死,我更不是人体炸弹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砰’的一声。我有

什么不安全的?”

“我不是指这个,”乐颐曦说:“是害怕那种突然消失。就是有一天,你会瞬间从人间蒸发,不留一丝痕迹,

让我连失去都是那么无声无息,但又彻骨伤悲。”

这种,类似的话,靖亭以前也对孙勤说过。

孙勤竭力压制住内心的翻涌,双手抚摸乐颐曦的背,“不要在这里杞人忧天,我又不是水会蒸发,哪有那么容

易就凭空消失,你少在那里瞎担心了,好无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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