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这么拖着走会坏掉吧？”看着邱海飞以常人的步速向前走了一段又走回来，翡翠指着被邱海飞拖在地上形成支撑作用的翼展问道。

“没有这么容易坏。”坐回到人鱼车上的邱海飞将鱼尾提了起来，“已经测试过，这个翼膜可以承受5米距离内，直径1厘米，重50克，时速0.01秒的物体冲击，差不多相当于500磅的冲击力。而且由于整个翼展是由翼膜和鲸骨组成，没有任何神经线和髓体，所以即使磨损了也不疼，休养一下就可以恢复。”

“这些资料都上交到人鱼基地了？”看看时间差不多，林城示意可以回到悬浮车那里，于是一群人边聊边想着会客楼走去。

“恩。上个月为了给石矶研究所争取资源已经交上去了。不过调制时期需要注意的太多，这型的人鱼恐怕无法大规模培养，蓝所长他们正在想办法解决。”

在生活区和工作区交汇的地方，他们碰上了接回人鱼的其他人。蓝色人鱼独特的造型和那辆迷你人鱼车让人频频侧目，有些人甚至已经开始打听这是哪个研究所的新配方。

20、你的

“倒是一不小心给蓝所长他们打了广告呢。”呵呵笑着坐在邮轮客舱内的邱海飞一脸愉悦。

和蓝迪相处久了，邱海飞是真心想要对这个专心研究的老头子好。虽然他被调制成了人鱼，但也不能完全算是对方的错。一个刚刚改良了配方需要实验品的白衣，碰上带着授权文件的军方人员。对于处在偏远星球上专心研究的某人来说，带着“罪犯”头衔邱海飞真是最合适的实验品。

即使最后他明白自己被骗了，也没有将那份可以还他清白的授权文件交出去。这其中虽然有邱海飞的请求，但更多则是担心这份授权或许会被某些需要遮掩的人利用，坐实了他的小人鱼“战时叛逃罪”。

为了保护他的小人鱼，他默认下了私自改造自由民的罪名，忍受着各种窥探嘲讽的眼光，即使在完成人鱼新配方后也依然得不到他应该得到的实验资源。

邱海飞虽然是个做事不按常理的人，但不是不识好歹。所以他在人鱼基地年度会议上为石矶研究所递交议案，以他本身的无芥蒂来打消主院的顾虑——既然人鱼本身都不在意，那么私自改造什么的也就可以当它是空穴来风的问题了。

“老大，给。”将从岛上取回的魔方递到邱海飞面前，人高马大的翡翠小心翼翼避过大大的鱼尾蹲了下来。

“阿碧，坐对面。”头疼地看着这个家伙，邱海飞不接要给他的礼物只是指了指对面的位置：“我是不喜欢抬头看人，但那不包括你。”

乖乖坐到对面，翡翠再次伸手，在他手里显得精致的魔方散发着金属光。

“门？”接过来拿在眼前仔细看着，邱海飞并不清楚手里的是什么。之所以这么猜，仅仅是因为这个叫翡翠的男人只会制造和调试和空间黑洞有关的器械。

“超短距离传送。恩……每个贴面可以形成一个临时坐标点……拆下来丢在觉得合适的地方……再碰上死路，就按下魔方中心的红点。”3年前就是因为邱海飞被彻底困死所以才会被姓徐的得手，知道这事后，翡翠就一直在做这个魔方：“距离不能太远……1公里以内可以。”

看着这个沉默寡言的友人艰难地想表述自己的意图，邱海飞伸手摸了摸对方低着的头，在对方疑惑地抬头时，诚恳地道了声：“谢谢。”

羞涩地红漫上了翡翠非常男人的脸，急促地扭了几次手指后，不知道该说什么粗犷男人重重点了下头就跑出了船舱。

“不和他们一起去甲板吗？”出现在船舱门口的徐莫应看看正消失在走道里的男人转头问着舱里的人鱼。

“你抱我出去吗？”靠在舱壁上伸开双手，邱海飞收起魔方笑看着徐莫应因他的回话而蹙起眉头。

在悬浮车上的3小时，被围着问这问那的男人就没有松下过额头。被他护在靠窗位置上的邱海飞好笑地看着对方如临大敌的样子，总是在他稍微松懈下来的时候搭上一两句话，然后等着他再次绷紧神经。

看到邱海飞眼中闪烁的光芒，徐莫应踌躇了一下还是踏进船舱向着对方伏下身体。

在甲板上看到其他繁衍者抱着自己的人鱼晒太阳看风景，莫名就会想到那个人背着人鱼在阳光下微笑的样子，于是忍不住就下船舱来问问，倒没想到这条人鱼会对自己张开手。

在轻轻将对方托进自己的臂弯时，看着那个蓝色的头顶，徐莫应忍不住地问了一句：“怎么不让你的兄弟抱你出去？”

抬头看了眼徐莫应的脸，邱海飞抬手勾上徐莫应的脖子将自己的下巴靠上对方的肩膀，看着头上的舱顶眯起眼：“我是你的人鱼啊。”

21、回家

邱腾奇和云海今天很忙碌，一大早就打扫着已经不知道被机器打扫过几遍的房子，每个房间角落都擦得干干静静；插上新鲜的花，让水珠凝在花叶上显得鲜花更加的娇艳；崭新的人鱼毯也不能漏了，儿子娇嫩的鱼尾可受不了被用旧了的毯子。家里的陈设都被擦得闪闪发光，易碎的器具都被收了起来。儿子的房间也已经搬到楼下，那些宝贝书和晶片都按照原来的样子放好。还有什么吗？是不是还有什么忘了？

自从昨晚接到邱海飞报平安的通信，两老就一直在想着是不是还有哪里没照顾到。

“吱吱！”云海一拍手，儿子的宝贝小貂还被他们关在楼上的笼子里！“快点，快点！老头子你快去把吱吱放出来！”

邱腾奇接到老伴的命令，立刻向楼上跑。

“等等！那小家伙的指甲还没剪，抓破了小飞的尾巴可怎么办？记得剪完指甲再放！”

“好好，我知道了。”邱腾奇继续爬楼。

“真是的，也不说几点到家，光说了‘明天’。早上、晚上都是‘明天’，这要等到什么时候？”坐了一会，云海又站起来往门口去看。

“我说老伴，你也别折腾你这破鱼尾了。要不你来给这小家伙剪指甲，我出去看看？”楼上抱着貂鼠剪指甲的邱爸探头出来，看着老伴拖着那条鱼尾在客厅和门口来回心疼得嘴角直抽搐。

“不行，我剪得把吱吱抱下来。万一掉了点指甲在毯子上，划伤小飞的尾巴怎么办？”云海抬头看到邱腾奇那张抽搐着的脸，妥协地坐下来：“你剪快点，指不定什么时候小飞就到家了。”

“是是，我的长官。”认命地靠着二楼扶栏给小貂剪指甲，邱腾奇低头看见貂鼠的小黑眼睛正好奇地看着他，忍不住用鼻子磕了一下那个白脑袋：“你也是我的长官。”

快到中午的时候，云海的激动情绪已经稍许平复了下来，一面拿着彩条球逗着小貂扑滚，一面抱怨：“你说这孩子，真经念叨。都念叨了一上午了，也看不见个影子。怎么也不发个通信回来，哪怕说一下自己到哪了也好呀。”

“快到了吧。”邱腾奇看了看时间，“从南海坐空艇回来差不多要2小时，再加上提行李提车。莫应那孩子说过会午饭前到家。”

“吃得早的现在都吃完午饭了。”继续抱怨。躺倒的小貂正挪腾着小腿扭动着向后倒退，黑灰色的尾巴甩来甩去。

突然，貂鼠的动作一顿，刷地爬了起来，蹭蹭蹭窜到了门口，前爪一提站直对着装饰在门口的玻璃张望。

“哎，是不是小飞回来了？”云海戳了戳邱腾奇，“快去看看。”

还没等到邱腾奇走到门口，门外就传来了喧闹的声音。

“快去按铃，让把两扇门都开了，不然人鱼车进不去。”

“你那车就搁车库吧，要不是为了你那车我们也不至于那么晚。”

“说什么呢？那车就是室内用的，放车库我还不如直接送‘Q蛋’呢！快开门去，别堵门口。占着茅坑不拉屎啊你？”

“你知道茅坑是什么吗？乱说话。别催别催，就按了。”

“不用按，我有钥匙。”

这声音邱腾奇熟，不就是经常来家报告小飞消息的徐家那孩子嘛。赶忙打开大门，顺带向客厅喊了一声：“儿子回来了！”

门一开，那门口齐刷刷的一群人吓了邱爸一跳——只听见3个声音，怎么开门就翻了个倍？

“邱伯父。”徐莫应放下准备开门的手，对着邱腾奇轻轻点头。

“伯父？”听到徐莫应对门内老人的称呼，卫枫赶忙向后喊道：“伯父出来了，快让开，让老大上来！”

邱腾奇看到让开的人群后自家儿子正安静地坐在一辆迷你人鱼车上，虽然黑发黑眼已经变成了蓝发蓝眼，但那是自己的儿子，变成什么样也不会认错的儿子。

“小飞！”身边的影子一闪，邱家人鱼爹从大开的门口扑向蓝色人鱼，吓得邱海飞赶忙驱动人鱼车。

“外面没铺人鱼毯！”邱腾奇眼角发红地跟着扑了过去，正好和儿子一人一半接到那个上演惊险片的老人鱼。

“你！你……”吓得差点肝胆俱裂的邱腾奇都不知道该说老伴什么好了，“你就不能学吱吱站在门口不动吗？”

“噗——”

看着自家爸爸都语无伦次地让人鱼爹学貂鼠了，邱海飞忍不住喷笑了出来。扭头擦掉眼角溢出的眼泪这才看向二老：“老爸、鱼爹，我回来了。”

22、朋友

把邱海飞送回家后，卫枫那几个给邱爸邱爹打了个招呼就闪没了影。还是没习惯见家长，这浑身真不得劲。

“你说这几个孩子怎么就走了呢？都这时候了，吃完饭走也成啊。”云海看见一下子家里就走剩一半人无比地失落。现在这社会孩子都跟宝似的，这么难得有那么多人在，结果一个两个窜得比吱吱还快。

看了眼正在扒拉邱海飞鱼尾的貂鼠，邱爹更郁闷了。

“他们害羞。”喝着鱼爹给的爱心茶，邱海飞提起尾翼拍打着小貂。看着小家伙被盖在鱼尾底下翻滚，性格恶劣的主人笑得眼睛都没了。

“你那尾巴……真没事？”貂鼠在邱海飞鱼尾底下折腾，看得云海心都揪成一团。这透明蓝的翼膜看着就不像坚固的，总觉得一爪子就能破……看着看着，云海实在是受不起刺激，转头弱弱地问徐莫应：“莫应，真没事啊？”

莫应？邱海飞挑一挑眉，继续专心逗弄宠物。

“云伯父，海是特别调制的人鱼，他已经离开培养舱在岛上生活了9个月，您要相信他不会对自己的身体胡来。”沉稳的声音说着肯定的话，配上诚恳的眼神，徐莫应成功地说服邱家人鱼爹相信自家儿子没有在自残。

“那……”瞥了一眼，正好看见貂鼠正在抱着蓝色鱼尾磨牙。冷咝了一口气的邱爹看到徐莫应依然对他肯定地点头，坐不住地捂着胸口离开了位子：“你们年轻人坐坐，我去看看午饭好了没。”

看着邱爹仓惶离开的背影，徐莫应叹气将貂鼠从地上捞了起来：“你就不能让伯父安心一点吗？”

“迟早要习惯的。”邱海飞笑眯眯地歪在人鱼车上，看着在餐厅摆菜的老爹抱着鱼爹安慰，这场景还真是百看不厌呢。

“对了，那个‘海’是说谁呢？”索性将鱼尾也一起放到车上，邱海飞用长长的鲸骨去戳徐莫应怀里的貂鼠：“听着很耳熟啊。”

徐莫应低头拨开骚扰小貂的鱼尾，滑而冰凉的感觉留在了指腹上。微微的红爬上了徐莫应的耳朵，过了一会才听见他的回答：“为了取信伯父，我说我是你在学院就交好的朋友。”

“朋友，啊。”转了个方向趴着，人鱼车靠近正在羞涩的男人。鬼鬼祟祟地人鱼低声凑到男人耳边问：“有没有试过那个？”

“什么？”被耳边的热气一惊，徐莫应猛地抬起头。一个细腻的触觉在脸颊上滑过，带起心脏的激跳。

这个不经意的亲吻让邱海飞楞了一下，不过看到对方更僵硬的表现时，却让他勾起嘴角转开了视线。

“这个。”提溜起貂鼠凑到自己嘴前亲了一个，邱海飞拍了下徐莫应的腿：“两腿并拢。”

下意识地并拢双腿，徐莫应的脸更红了。

接着邱海飞将貂鼠放到徐莫应的腿上，就看见那熊猫色的小貂低头就向徐莫应的腿缝中间钻去，不多会就只剩下半个身体还留着上面。

“并拢，再并拢一点！”邱海飞指挥着，可是不管徐莫应怎么夹紧双腿，那只小貂还是把整个身体都钻了下去。

探手从徐莫应腿下捞起那个小东西，邱海飞重新再把它放到对方腿上，于是小貂又开始重复钻腿缝的游戏。

“好玩吧！”

看着人鱼忽闪忽闪带着期待的眼神，徐莫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低低地“恩”了一声。

“朋友嘛，好东西要一起分享。”大力地拍拍徐莫应的肩膀，邱海飞一脸“我很大方，不用感谢我”的样子。

“聊什么呢？小飞，带着莫应过来吃饭。”

餐厅方向传来邱家爸爸的招呼声，刚刚还玩得不亦说乎的蓝色人鱼立刻拍开徐莫应的腿把钻缝钻到一半的小貂抓了出来，在操控人鱼车移向前还不忘招呼朋友：“快点，我家老爸的手艺很不错！”

这人，怎么变得跟个孩子一样。

摇摇头，跟上去的徐莫应决定不去想这个问题。

23、夜行

当午夜的钟声响彻在主星上空的时候，无数军舰向着天空做出了齐射。绚烂的光炮在空中炸出各种各样的图形，预示着新的一年已经到来。

“你为什么会在我家？”偷偷飘出二楼窗户的邱海飞在自家庭院里发现了徐莫应，这个穿着御寒大衣的男人正要按响邱家的门铃。

“我叔叔驻守军部……”说出腹稿中打算向邱家二老解释的话，徐莫应愣愣地看着邱海飞从空中降了下来，半晌才回过神：“你怎么这么就出来了？还有你那车是怎么回事！？小型车不许离地3米你不知道？！”

“小点声！”邱海飞扑上前捂住徐莫应的嘴就把他往车上拉，“那种事不重要，你别吵到我爹他们。”

“你……”被邱海飞手忙脚乱地拖上人鱼车，徐莫应才发现这辆迷你车的功能比自己想象得还要齐全——“爱兹纳克空罩”，防风、防弹、防辐射，这是把车当星舰了吗？

“你这到底是要去哪？”对着正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鱼，徐莫应没法大小声，只能收紧手臂把对方抱在怀里。

“去找乐子。”动了动身体把自己调整得更舒服一些，邱海飞已经习惯在各种姿势下不压迫到自己那根脊椎。

“去哪？”

“逝水年华。”看看对方一副追根究底地样子，邱海飞无奈地报出自己的目的地。

“你又去骚扰人鱼？！”

“什么骚扰？那是友好而亲切的探讨生命的意义。而且，我现在就是人鱼。”指了指目前两人的姿势，邱海飞看着徐莫应，“你现在才叫骚扰人鱼。”

“那是去勾搭男人？”徐莫应无视着邱海飞对他“骚扰人鱼”的指控，直指问题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