喘匀了呼吸，徐莫应拉平衣服和裤子的褶皱。拿过放在鞋柜上的行李包，再一次深深看了眼蓝色人鱼。

“记得想我。”邱海飞温柔而眷恋地看着对方，帮着捏衣服褶皱的手指仿佛不经意地向下划过那个尚未平息的地方，在根部点了一下。

感受到那个部位再次躁动起来，徐莫应黑着脸提起行李走出门，集训3个月应该足够他发泄这些积累的压力。

靠在窗台看着徐莫应在小区门口拦下车，邱海飞笑着边挽起长发边走向书房。游戏室里的模拟舱正闪烁着系统破解的蓝光，安静地被管家精灵慢慢拥入怀抱。

关上书房的门，邱海飞打开光脑发了一个通信出去。不一会，一个烟头冒了出来。

抽烟的狼：[疯子和阿碧联手了，这次抓到条大鱼！]

飞鱼：[和域外有关？]

抽烟的狼：[已经追了3个星域，对方有高手，恐怕短时间内拿不下来。]

飞鱼：[慢慢来，不急在一时。逼到对方断尾就得不偿失了。]

抽烟的狼：[知道。你那边进展得怎么样？]

飞鱼：[我办事，你放心。上帝造的第一人？只要是人，就没有我搞不定的。]

抽烟的狼：[悠着点，这人是个狠角色。一个外人坐到“天启”董事长的位置，还让其他董事俯首，没用特别手段是不可能的。]

飞鱼：[如果不是这样的人，你觉得我会出手吗？我可不是你们情报部的。要我出间，你的经费够不够啊？我的出场费可是不低哦。]

抽烟的狼：[……友情赞助吧？]

飞鱼：[你欺负失业的柔弱人鱼嘤嘤嘤~~]

抽烟的狼：[=_=###]

飞鱼：[嘤嘤嘤嘤嘤嘤~~]

抽烟的狼：[我去找我们部长。]

32、回来

离位于首都星东大陆西南山区的陆军机甲师大约400公里，军区参谋部的办公楼群就坐落在那里。相较于机甲师的地理位置和环境，有着枫城之称的立枫市自然更适合人们居住和工作。

万物苏生的4月，风吹在脸上已经有了暖融的感觉，新绿褪去3月时的稚嫩正散发着勃勃生机。

在这天空晴碧的一天，总参谋部的唐建平部长接到了情报部邢部长的光影通信，看着那个老狐狸笑眯眯的样子，唐建平觉得今天的阳光一下子阴沉了起来。

“老唐啊，你的工作态度很不好啊。”邢国进仗着自己的军衔比对方高，开口就来了个下马威。

“邢部长有何见教？”已经有心理准备会被这老家伙挑刺的唐建平眉头都没有抬一下，扯出场面上用的笑容回应对方。同一个系统下的两个部门基本都处在表面和谐内里暗潮汹涌的情况，那种和乐融融的打探、防备、讽刺和挑拨，比小说和戏剧更隐晦和精彩。

“听说邱海飞那小家伙已经打了复职报告。”终归是军人，那种说话绕几十个圈也不说重点的政客行为在他们身上并没有沾染很多。看自己的下马威没达到效果，邢国进也不矫情，直接就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居然是为了那小子。

“老唐啊，这就是你不好了。既然你不接受那小家伙的复职申请，那就该直接驳回嘛。现在你这么卡着，不是让我们难办吗？”想到林城递交上来的经费预算，邢国进忍不住地抽动了下眼角。由于参谋部始终对于邱海飞的复职申请不做批复，以自由实验人鱼的身份，邱海飞开出的协助条件几乎占了情报部半年度经费预算的一半有余。可偏偏按照法律规定，雇佣自由人鱼进行可能危险的工作，即使是政府背景下，也必须以人鱼的意愿为第一满足目标。

“那是人鱼！”唐建平不想就对方“不拘一格”的用人方式作置喙，但：“那是珍贵的人鱼！”

“不就是人鱼嘛。你那里如果不能接受的话，就把他给我们情报部好了。”这是邢国进最想要的结果。

虽然同属军统局，但部门借调人员也是一笔额外的费用。正愁经费紧张的邢国进能不出自然是不出最好。

至于人鱼嘛，对于连敌对星球的外星人下线都有的情报部而言，有用的智慧生物比人鱼更珍贵。要不是他看上了邱海飞的脑子，又怎么可能让对方接触到那么多的情报。

“别想！哪怕我建个台把他供起来，也不会给你们情报部！”拍上桌子，唐建平被邢国进不以为然的态度彻底激怒。挖墙脚挖到他面前，还一副施舍的样子，真当他是面人随便捏的？

4年前参谋部最有潜力的新星，策划过露星夺取计划。如果不是当年在埃龙一号星出事，怎么也能在总参二部混出个名堂。何至于让他对着那份复职申请批也不是，不批也不是。

情报部想捡便宜，做他的青天白日大梦！

“呵，这才是做事的态度嘛。”邢国进也不争。争也争不过，邱海飞那小子鬼精鬼精的，咬死了参谋部就不松口。

所幸纳入军事系统就不算自由人鱼，那些牵扯经费的协助条件就可以当做不存在。内部借调费用比起那张让他心痛、肉痛加浑身痛的预算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既省了钱又让那小子欠了人情，这笔帐还是算得来。

恩，算得来。

关上通信，邢国进拿起桌上的经费预算表走出办公室。环顾了一下整个楼层的忙碌情况后晃到林城的办公桌前：“这个，你小子可以收回去了。重新打个内部人员借调申请上来。”

埋头整理资料的男人连头也没抬，仅仅是摸索着将表格抽回来，然后直接塞进了身后的碎纸机。

与此同时，位于枫城的总参谋部办公室里，唐建平靠在椅子上看着已经没有影像的空中良久，然后突然地摇头笑了起来：“这小子！”

这一笑就好像笑掉了唐建平的郁闷和压力，揉了揉皱了很久的眉心，看了一眼落地窗外的天空，那晴碧爽朗的天色就好像他现在的心情。

“刘磊，把E27柜子里的文件拿给我。”按下通讯器，唐建平在办公桌后端正了姿势——既然阻止不了，那就只能坦然接受。

“回来吧，回来吧。该回来的总是要回来的。”

33、貂鼠

在人鱼车的车载光脑上输入一连串的密码，管家精灵完成了最后的拆卸工作回复到原本的模样。那是一颗金色的物体，无数如丝一般的管线交错包围着核心勾勒出铃铛的形状。

“吱吱。”邱海飞叫着宠物貂的名字，顽皮的小家伙从废弃的通风管中探出了脑袋，看到主人对它勾起了手指，立即窜到了蓝色人鱼面前。

“脏死了。”嫌弃小貂那一身在通风管中沾染到的灰尘，邱海飞直接拎着小家伙到盥洗室的洗手台里进行清洗，再扔到干毛袋中让它自己翻滚。等到不滴水的小动物钻出袋口，一颗金色的铃铛成了小貂最新的装饰品。

“宝贝，我们要回去了！”抱着小貂好好地亲了一把，邱海飞坐上人鱼车移动到在公寓门口站岗的士兵面前。

“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蓝色人鱼心情愉快地微笑，站在肩头的貂鼠也歪着头看着这个陌生的年轻人。许仲书这个被徐上将称许稳重的小伙子，在柔软微笑的人鱼面前还是有了些许的局促：“是！”

貂鼠的笼子和一概卫生生活用品、那两台“天启”的模拟舱，这些都会经由陆运系统送到枫城的军区宿舍楼。至于其他东西，就看2个月后回来的徐莫应是否还有需要。到那时，这间新房就算是彻底完成了历史使命，可以投入它作为人鱼婚房的样板房事业中。

“海公子，您要把宠物也带上空艇？”发现一身轻装的邱海飞就这么带着肩膀上的貂鼠走向军区专线的空艇，许仲书深感压力重大。养鹰养犬的不少见，养貂……那小东西真的不会把空艇的通信管线咬断吗？

“放心，如果不听话我就咬它。”邱海飞用手指戳戳小貂的嘴，引得小家伙抱着那根手指狂舔。

看看貂鼠确实没有磨牙这种动作，许仲书少许松了口气后目送对方登上空艇。

军区专线的空艇上有人鱼不算稀奇，毕竟在星战时期军人的积分是最容易积累的。每逢年节休假日，空艇上总是会接到一些去探望家人的人鱼。于是上到活泼的自然人鱼，下到普通的改造人鱼，除了由死刑犯改造的代孕人鱼没见过，空艇上的工作人员也可自称“广览人鱼千百条”般的见多识广。

所以蓝色人鱼上到空艇完全没有引起工作人员的特别关注，反倒是肩膀上那只小貂多吸引了一些目光。

“公子，您确定您的宠物不需要一个旅行包吗？”那个软乎乎的小东西是老鼠吧？虽然长得长了一些大了一些毛多了一些好看了很多，但确实是老鼠吧？

“是的，吱吱是夜行动物，过一会就会睡觉，你不用担心。”

当初因为露星皇室的误会，他在星球上躲避了3天才找到机会回到主星。这个原本跟着他去旅行的小东西在经过三天三夜吃喝拉撒都在旅行包里的日子后罹患了幽闭恐惧症，想到在星舰上把小貂从旅行包里抓出来那奄奄一息的小模样，邱海飞就忍不住把貂鼠从肩膀上抓下来蹂躏。

“看，很安全。”小貂活力十足地从邱海飞的魔掌下挣脱出来，扒拉着主人的衣服拉直了身体舔主人的下巴，乌溜溜的小眼睛水汪汪地卖萌，直到蓝色人鱼把它抱在怀里顺毛才安静下来。

好，好吧。这只变异老鼠看上去并不危险，危险的反倒是它的主人。再瞥了一眼翻身腹部朝上享受主人揉肚子服务的貂鼠，工作人员捂着克制不住要冒红心的眼睛跑回了驾驶室。

“空艇上不许跑，你不知道啊？那么慌张，看到绝色美人了？”按下操纵杆给空艇加速的艇长咬着咀嚼棒问着仓惶跑进来的年轻人。

年轻人坐在位置上放下捂脸的双手，一张稍显稚嫩的脸红通通的像熟透了的苹果。

“真有美人？”艇长好奇了。

“我……我爱上老鼠了……”再次捂上自己的脸，宛如呻吟的声音从手掌底下冒出来。啊啊啊啊，谁能告诉他，他该怎么办？

“呃……”从后视镜中看见对方纠结的模样，成熟的艇长淡定了：“放弃吧，年轻人，你们是没有结果的。”

34、二部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唐建平看着笔直站在他面前的邱海飞就气不打一处来。

不声不响消失4年，就算这是那个被他踢出去的徐家小子办的糟践事。但既然都嫁人了，就不能太太平平呆在家里好好生蛋吗？他是人鱼啊，谁家不珍贵宝贝着？他倒好，参与情报部的行动当饵，还逼着他签了他的复职申请——谁他妈听过人鱼参军的？他们参谋部就有这么一只。

当然，唐建平不是歧视人鱼。人鱼参与社会建设也不是一年两年，就算是普通改造人鱼很大一部分在家相夫教子，但总也有那么一小部分觉得自己除了不会走也不差别人什么，于是开店、上班、读书、教课总是能让他们找出生活的意义。就更别说没有经过鱼苗培养阶段，完全接受正常教育的实验人鱼和自然人鱼。前者原本就有职业，只是因为爱情或其它种种理由进行了人鱼蜕变；而后者根本就和自然人一样，虽然稀有而珍贵但也不能抹杀其作为一个人而拥有的权利。

但改造人鱼和实验人鱼多少都会因实验改造而造成身体柔弱，无法完成强度大的工作。而自然人鱼又因为稀有和已订婚的身份，两家都不会允许其参与危险的事情。

当兵？后勤文化兵没有问题。像参谋部、情报部这类看着是文职却要往前线跑的部门，哪家神经错乱了会通过人鱼的申报请求？

好嘛，眼前这个姓邱的人鱼就让两家都错乱了一次。

笑，还笑。唐建平气恨地拿起档案袋甩了邱海飞一脑袋，看到对方低头捂脑门的委屈样又心软了：“自己去总参二部报到。别说我没提醒你，没有人鱼毯，没有特别餐，没有特别照顾。军衔下调二级，实习士官。邱海飞中士，你可以滚出我的办公室了。”

“是。”拿过自己的档案袋，邱海飞摆动着鳍翼划了出去，边走还边不忘表忠心：“我生是参谋部的人，死是参谋部的鬼！”

“跟谁学得那么贫。”失笑地看着邱海飞在没有人鱼毯的地面上以常人的速度滑向电梯，唐建平突然想起自己还有没交代的话——

“邱海飞你小子现在是有家室的人了，不许勾搭自己的同事！”

“哎呀呀，老唐这嗓门够响的，这整栋楼都得听见我们邱头回来了吧。”57层的总参二部，别号“占天星”的廖鑫托腮抬头向上张望。

“谁让我们邱头花名在外呢？你说这次和情报三科合作，邱头会不会钓个小情人回来？”不负“八卦帆”之名，张帆兴致勃勃地趴到廖鑫的桌上。

“别想了，没听见吗？有家室了，婚礼摄影你没看过啊？何况情报三科有林城在，头不吃窝边草的。”童立走过来丢下一堆文件，正是情报部传来的“伊甸园计划”的资料。

“啧啧，还是徐莫应那小子狠，抽空下黑刀。什么时候我也找个看得上眼的下个刀，那可就美死了！”瞟了眼正坐在角落把资料输入分类系统的楚天歌，张帆露出梦幻般的表情。

“得了吧。邱头和徐莫应的猫腻谁看不出来，那就是相爱相杀的份。为了头，姓徐的都积分清零信用负数还被丢去那个操死人不偿命的机甲营。等着看，过不了多久这小子就得上战场——这是我说的。”廖鑫捡起资料看了起来，还不忘鄙视一下正做梦的张帆：“你和你想猫腻那对象，最后谁当人鱼还不一定呢。”

35、士官

“很热闹啊。”电梯打开，露出了里面的蓝色人鱼，姿态轻松，神态愉悦。

“头！”

“邱头。”

“哎呀，我的眼镜呢？”

“我的鞋，天哪，我的袜子在哪？”

“怎么那么快就下来了？我的照相机还没装好。”

“花呢？花呢？”

“真的变人鱼了呀？”

“你做梦呢？人都结婚了。”

“……”

“……”

人鱼的出现让整个57层一片混乱。蓝色的眼睛，蓝色的长发，最重要是露在外面的蓝色尾鳍，看得一众未婚的繁衍者和自然人们脸红心跳。明明是熟悉的脸，却偏偏感受到异样的吸引，肾上腺素上升，亢奋地无以名状。

“总参二部部长楚辞。”中年男人走到电梯门口，挡住了一众投向人鱼的视线。

“总参二部实习士官邱海飞向您报到。”邱海飞站直了身体，抬起右臂行了个端正的军礼。

“士官？头原来是尉官军衔！”张帆叨叨着。

“闭嘴。头能回来就很不错了，士官尉官有什么关系。”童立低声阻止张帆的念叨。

“士官虽然是官但也是兵，积分不一样的！”头原来最重视积分的，怎么会没关系？

“头都成人鱼了，还要积分干嘛。何况搞定手上的计划，军衔很快就升上来了。”廖鑫受不了张帆的白痴样，也不知道是不是爱情真能让人智商成负数，这兄弟从看上楚天歌起就不太正常。

“升也只能升到高级士官，难道让头一辈子打杂？”

这边几人还在讨论邱海飞的军衔问题，那边楚辞部长已经叫楚天歌去把邱海飞带到座位上。

参谋部大楼是一个环形的建筑群，建筑群内圈全部是由透明宇航材料构筑而成，被众人判定只要敌军星舰从圆圈中心一路扫射着降下来就可以导致参谋部全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