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夫人来了。”宜夫人上前行礼,脸色转得飞快立时变得巴结起来。
“闵柔。”那显贵的小姐与闵柔是闺中的密友,见到闵柔风光脸上与有荣焉。
“宜夫人有礼了。”闵柔娇声说道,脸上的笑容依旧是喜气洋洋,一面笑晏晏的拉起了贵小姐的柔荑给足了对方面子,心中却道:‘没有眼色的愚蠢之辈。’
那宜夫人见这位贵小姐与闵柔亲近更打定了改日要好好巴结一番好搭上衎将军这条富贵线。
闵柔是衎恒的夫人,衎恒出身将门,本是魏征正六品上校尉,由于护送长公主禤珺远嫁氓族有功,经魏征在朝堂上举荐他升为正四品上忠勇将军。都知道衎恒现在是魏征及其信任之人,所以即便是只身为正四品上的忠勇将军,可巴结的人也是排队到他家的府上。
闵柔和衎恒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共结连理也是京都内的一段儿佳话,话说这位士族大户出身的贵小姐可不是金贵可以形容的,她心思非常聪颖多才衎恒很多事情都与这位夫人共谋。
这会儿西华门前的贵妇小姐都到齐了,远远看去没有三十也有二十,这些女子的年纪都在双十左右,几乎都是京都里面长大身份富贵的女子,互相间也都是手帕之交,只在乎于有的出嫁了,有的还待字闺中。
就在这些女眷为了自己的夫君为了自己日后前程相互攀聊之际,昭和端着净鞭领着两个小太监迈出西华门高声呼道:“皇后娘娘有旨,各位夫人千金依皇后御赐腰牌随咱家入宫。”喊完了口谕昭和尖着嗓音说道:“各位紧着时辰请吧。”
“有劳公公了。”一班人等三三两两不一的说道。
昭和摆足了凤宫大总管的架势,在皇宫里面的太监有时候要比在外朝的官员来得还金贵,不只是自己的脸面问题更是自家主子的脸面。抹了留下了些个苏拉为这些人带路,他自己就先行离开了。
交了腰牌这些命妇小姐按照次序有致的埋入西华门,走在宫内长长宫道上这些金枝玉叶儿没一个敢交头接耳的,敛去了在外面的跋扈和气焰,在宫里面的都是主子,而她们都是奴才。
闵柔由贴身丫鬟扶着一双笑眼不动声色的观察着这些女人,没有禤家和魏家的亲戚,即便是有也不知道隔了多少层血脉了,不是年轻富贵小姐,便也是朝里年轻官员的内子。知道:‘皇宫里面不会无故召见女眷,这是一个事出必有因的是非之地,出身显赫的禤皇后自然也是如此,那身为皇后召见女眷便定然事出有因,到底是为何呢?’
“妇人仔细,前面门槛高。”丫鬟见闵柔思量,提醒说道。
闵柔低头抬脚,再抬头目光一扫看见了凃妇人腰际挂着一个精致的香囊。她下意识抬手抚上自己的腰间,后侧目去看其他女眷身上所带的饰物,闵柔收回张望的目光勾起唇角暗道:‘果然她的直觉向来奇准无比。’
闵柔发现大多数的女眷身上都携带着最近京都流行的绣品,香囊、丝绢不一,传闻最近已经断了货源也不知道缘由,一时间手里有这些绣品的小姐贵妇都以此为荣,为此还争相竞买价钱一夜间水涨船高只因为了显示自己富贵的身价。她虽然不明白禤皇后的怪异行径却觉得这次召见肯定与这些绣品有关,想到此低垂了头暗自思量。
“宓贵妃驾到,开道。”远处太监高声呼喊道。
众人听见纷纷拜倒恭候,见宓贵妃的驾到了身前了齐声呼道:“贵妃娘娘吉祥,娘娘万福金安。”
“免礼吧。”宓贵妃居高临下说道:“怎么说以前也都是自家姐妹次这礼数就免了,皇后圣恩,否则本宫在深宫内也无法与你等相聚。”一句话下来既拉拢了这些女眷,又奉承了皇后滴水不漏。
“是,谢娘娘恩典。”众人起身等着宓贵妃走远了才有苏拉们领着继续前行。
金瓦凤檐宫墙无尽头,白日晴空华丽丽的笼罩金碧辉煌的皇城。
凤宫殿上
燕妃和岚嫔都是守本分的人,至少是面上的,所以早早就到了。渝妃被禤瑄禁足实际上就是宣布了她的失势,这等宴会自然没有她的份儿。
“妹妹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宓贵妃拜道,行止间恪守本分找不出一丝怠慢之处。
“妹妹免礼,看座。”禤瑄淡道,面上看不出喜怒。
“谢谢皇后娘娘。”宓贵妃收敛自己平日的跋扈骄纵之气说道。
宓贵妃虽然姗姗迟来可也低眉顺目拜倒行礼,渝妃一事让她深知禤家的人即便是庶出也是威不可犯。魏家虽然和禤家联姻可也要因时而论,如今已经不是禤家依附魏家,而是魏家要让禤家三分,所以她明哲保身的办法只能忍气吞声。
“启禀皇后娘娘,各位大臣女眷已经在宫外候着了。”昭和端着净鞭小跑进来说道。
“宣!”禤瑄说道。
“是。”昭和说完转身对着门外喊道:“皇后有旨,宣命妇各家小姐觐——见——。”
“命妇、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只一会儿凤殿内跪倒了一地女眷拜倒在地。
一品是夫人,二品也是夫人,三品是淑人,四品是恭人,五品是宜人,六品是安人,七品是孺人,八品是八品孺人,九品是九品孺人要是因为子孙的功绩而封夫人的,要前面加太字。
因为架空朝代所以和实际解释有些出入,喜欢的可以自行查阅,我不一一解释了。
第15章
“是。”昭和说完转身对着门外喊道:“皇后有旨,宣命妇各家小姐觐——见——。”
“命妇、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只一会儿凤殿内跪倒了一地女眷拜倒在地。
“平身,赐坐看茶。”禤瑄说道,目光逐一打量着这些华服美饰的女眷,眼光流连在那些精美刺绣上久久不去。
“谢皇后娘娘。”一班女眷起身落座。
这些个命妇千金大都没见过禤瑄的容貌,有些在禤瑄大婚见着也只是远远的看的不仔细。借此机会有些个胆子大的偷眼去看禤瑄,有的被禤瑄冷漠的神色吓得只一眼就低下了头不敢再冒犯,有的则是在心中暗道:‘这等平庸姿色真是走了狗屎运生在禤家才当上了皇后。’心中愤愤不平。
巧儿则是胆子小的头也不敢抬起来,双手紧紧的抓着衣襟不放,身体僵直战战兢兢的坐在位置上不动。而闵柔则可算是胆大至极之人,目光柔和妩媚大方得体的看了仔细,对上禤瑄的目光也坦然以对,真正的名门贵妇相儿。
“今儿难为你们起早陪本宫,本宫花园内开了些个花正娇艳,正好一同观赏,人多才热闹。”茶过半晌禤瑄才发话说道。
“谢娘娘。”众人放下茶碗儿恭敬的说道。
“姐姐体恤,妹妹们求之不得呢!”燕妃忽然开口说道,文雅的面容贤良淑德。心中狠毒如蛇蝎,想着禤皇后命不长已。皇帝不除,除掉皇后也能心头一快,这后宫活死人的日子她是过得不耐烦了,可禤家和轩辕泓还是不明朗真怕她人老珠黄一切迟已。
“妹妹真是会说话儿,只是闲来无事和一同消遣罢了。”禤瑄勾起唇角喻意不明的说道,他想起昨夜和轩辕泓的交谈,本来留着曹御史是为了牵制禤魏两家,如今曹御史按耐不住连暗害皇后这等蠢事也做简直是自掘坟墓。轩辕泓早就打算引禤家灭了曹家来开始这场大戏了,而燕妃还在这里愚蠢的做着春秋大梦。
放下茶杯禤瑄让昭和摆驾,扶着缎香移驾后花园,众人不明皇后心思都沉默跟在身后。
巧儿则是走在最后,闵柔缓了步子待巧儿近了身伸出柔荑拉了巧儿的手低声说道:“别怕。”
巧儿不查吓了一哆嗦,抬头看见闵柔安抚的神情,蠕动喉结勉强点头。闵柔见了叹气拉了她的手一同走,暗道:‘这凃侍郎的内人怎么看怎么有些怪异,若是出身低微且第一次进宫怕成这样也算是合理,可怎么看她心里都不顺当。’
禤瑄走在花园甬道上,一边走一边赏花,正直初春之日繁华争胜姹紫嫣红。正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自然有他的打算。
有些个胆子大的上前殷勤献媚阿谀奉承,禤瑄只是淡然不语,亦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走了一刻钟的时候指着远处的亭阁说道:“想必也都累了,就去歇歇吧。”说着由缎香扶着举步而去。
众人自然是跟着没有异议的,别说就是皇后说累了,就是皇后不累想走上一日,她们这些个千金也得挺着。
昭和缎香按照禤瑄的意思摆上了酒水茶点,没一会儿就在花园内布置妥当。东西都是昨日缎香去内务府张罗的,尽是捡了些显示了皇后威仪的物件挑选的,无不精致华美。
席间半巡过后禤瑄忽然开口说道:“听说今日在宫外流行些个精美的绣品,可有此事啊?”
本就有些个冷的场面因为禤瑄一句话,勾起了些个谄媚之辈殷勤说道:“皇后娘娘明鉴,臣女这儿便有一件。”
“命妇这儿也有件。”宜夫人不甘落后也说道。
禤瑄使了个眼色,缎香将那些物件收了上来,献给禤瑄。
禤瑄看着那些熟悉的针线,好多还有他的下针的痕迹,心中不免被触动,十指抚摸流连久久不语。丧母之痛永远都是他恨意的起源,让他可以狠厉无情不择手段的击溃禤家。
闵柔坐在亭阁下首处看的很清楚,心中暗自狐疑,皇后对绣品的态度极其诡异难解。
“姐姐若是喜欢就让她们献上,也是对她们天大的恩赐。”宓贵妃也看出来禤瑄的不同便说道,低垂的目光多少有些讽刺鄙视,觉得庶出的就是上不了台面,只是些个好点的绣品也能这般移不开眼。
“若是娘娘不嫌弃就留下,也是臣女的福气。”一个千金顺着话儿说道。
“是命妇的福气。”宜夫人也不甘落后的说道。
“既然是对本宫一片心意,那本宫就收下了。”禤瑄也不理会宓贵妃等的想法,只说道:“来啊,赐尔等锦帛十匹,珠玉三抖。”
“些皇后娘娘圣恩。”得了赏赐的都拜倒叩谢,即便这些赏赐不及那些绣品来得价钱,可这份荣耀也可以让他们在私下里好好风光一回了。
“免了,本宫今日累了,你们各自散去吧。”禤瑄毫无预兆的说道,起身撇下众人离去,这才是他今日的目的,让人知道他就是假意宴请。
虽然不明所以可还是都叩拜道:“恭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宓贵妃坐在席间一动不动,心里盘算着禤瑄的心思,她曾经听母亲说过禤家的庶出很是不受待见,而禤瑄今日之举就与这些绣品有瓜葛了,想到此,她忽然妩媚的笑了。
皇后虽然走了,可贵妃还没走,按照次序若是她不离开谁又敢动,这些贵妇千金都看着这位出身显贵一向跋扈的贵妃无语。
半晌宓贵妃无声起身而去,她要找自己的娘亲,顺便见见自己的姨娘。
燕妃和岚嫔本就陪衬,见皇后和宓贵妃都走了也就一一离去。一班人等相携而去,有高兴的也有不高兴的。
众人才依次出了花园昭和尖着嗓音高呼道:“凃夫人请留步,皇后有旨轩——见——。”
众人听见目光都投向一边低头萎缩的巧儿,有妒忌的有疑惑的,妒忌的是她这样的身份也配得皇后的恩典,疑惑的是根本不认识她这个人。
闵柔拍了拍巧儿的手笑道:“去吧,别让皇后等急了。”
“恭夫人请吧!”昭和一甩净鞭说道。
“是……是……有劳公公了。”巧儿依旧低着头,踟蹰着脚步跟着昭和往凤宫内殿而去。
留下的一班人议论纷纷,苏拉们尽量的哄着往外送,闵柔目光闪烁的深深看了眼这辉煌肃穆的凤宫朝着宫外而去,她以为被留下的会是她。
巧儿低着头紧跟在昭和身后一丝不敢怠慢,时而抚平微扬起的衣角,就怕自己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
走到了门口,昭和停下脚步说道:“恭夫人在此稍后,容咱家通禀一声。”
巧儿诺诺点头,昭和偷眼观看转身进屋。
“主子,人在外面了。”昭和躬身说道。
禤瑄坐在梳妆台前由着缎香为她解开繁复的发髻,他不喜欢这些礼仪上的东西,听了昭和的话,只问道:“你以为如何呀。”
“奴才怎么能在主子面前班门弄斧。”昭和陪着笑脸说道,多嘴的事情他才不会做。
“就你鬼道,让她进来吧。”禤瑄也不计较说道。
不一会儿的功夫巧儿进入屋内跪倒在地道:“命妇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禤瑄听见巧儿声音里面隐约传来不稳的颤音,眉峰一挑,转脸垂眼看了一眼,淡声说道:“没有外人,免了吧。”
“谢皇后娘娘。”巧儿起身说道,垂首站在一边。
“来给恭夫人看座。”禤瑄说道,随手拿起一条金丝绣花的缎带随意束在脑后,由缎香扶着坐上了软榻。
“谢……谢娘娘。”巧儿踟蹰了一下,不自在的坐下。
“你腰间的锦囊可是和她们一样的物件儿,为何不和她们一样拿了讨本宫欢心呢?”禤瑄一句话说的没有高低起伏也听不出来话里面的意思。
“回……回皇后娘娘。”巧儿听了吓得跪倒在地上说道:“这是命妇自己做的,并非贵重之物不敢欺瞒,若是娘娘喜欢命妇自当奉上。”说着解下了腰间的锦囊双手呈上。
禤瑄让缎香收了香囊,淡笑说道:“起来回话吧,本宫也没有怪罪你,倒是难为你这份儿心意了。”
“是。”巧儿起身重新坐下。
“本宫看你也是知书达理之人,只是少见世面,调教一下日后也定有所成。”禤瑄唇角微扬表示他现在的心情不错。
“皇后娘娘谬赞了,老天垂怜命妇,给命妇择了个好夫君。”巧儿话儿是如此,却依旧萎缩的低着头。
禤瑄不与她争辩,对缎香说道:“去把我出嫁时候的玉如意拿来赐给恭夫人。”
缎香点头进入内室。
“谢皇后娘娘圣恩。”巧儿又拜倒在地说道。
“免了,本宫与你投缘,平日多到宫里走动走动来陪陪本宫就算是你的一片心意了。”禤瑄扶着软枕,摆摆手说道:“本宫今日乏了,你便去吧。”
“是。”巧儿接过玉如意的盒子,转身退了下去。
见巧儿走了,禤瑄睁开迷离的水翦双目,光华流转其中的心思深不见底。
“你们都下去吧。”缎香吩咐一声屋内只剩下了缎香和昭和两人。
“主子软轿在外面都备好了。”昭和见人都退下去了才上前说道:“那人奴才也已经按照吩咐支会了。”
禤瑄点头,起身说道:“那就更衣吧。”
缎香拿出一件素色的儒衫帮禤瑄换上,一边说道:“主子,若是您不说奴才半点也看不出来这里面的端倪。”
禤瑄勾唇说道:“若是让你看出来了,那又如何瞒得过这京都上下的人精儿。”
“还是主子的眼睛锐利,奴才们连万分之一也未能及得的。”昭和一边紧着说道。
“你个没骨头的,一时半刻不说些软话儿你就皮痒是吗?”缎香对昭和啐道:“明知道主子不喜欢这些,还在一边惹人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