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繁华 第二部——若谦
若谦  发于:2012年0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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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德十四年二月禤瑄作为廖鄚巡查的陪衬一同出京。

皇后与大臣一同出京办差可谓首开先例,可多事之秋没有一人敢言语半句。

禤瑄想了想还是觉得带着缎香方便些,留下昭和搭理宫中内务。

京都偏僻小巷茶馆之中

“我不在之时,你要多加小心。”禤瑄嘱咐说道,水翦双目闪着关切的神色。

“恩。”魏征点头,关心说道:“路途遥远……”顿了下说道:“您要注意身体。”

即便身边都是亲信,魏征还是小心翼翼,心思周全。

禤瑄见了满意点头说道:“难为你了。”

去年的时候眼前的还是个孩子,现在看来沉稳多了,怕是心思与他可以比,想来在氓族必是吃了不少的苦头。

魏征没说什么,再说不苦也只是掩饰,他身上错乱的伤痕是不可抹杀的证据。

沉默半晌魏征说道:“您放心去,征儿在这儿等着您回来。”

说着探身握住了禤瑄放在桌上的手。

禤瑄听了欣慰的笑了,抬起另一手拍了拍魏征的手背,说道“那我就放心了。”抬眼对顺吉祥说道:“吉祥,要照顾好少

少爷。”

“是,主子放一百个心。”顺吉祥忙说道:“奴才定会尽心尽力如同主子一般伺候着。”

……

廖鄚选的随行侍卫并不多,加上伺候的仆从一共才不过十人,这是例行公事的皇差没有什么排场,趁着天没亮就上路了。

虽然禤瑄跟着廖鄚出京是禤子粱的安排,实际上轩辕鸿并不反对,可想到他的人和廖鄚通行就不舒服,硬是折腾了禤瑄整

夜才罢休。

此刻人去房空,只能拿着那绣着以对并蒂莲的香囊睹物思人,正是那时禤瑄丢的那个。

前后三辆马车,行礼放在最后面跟着,缎香和廖鄚的书童书砚坐在最前面一辆,禤瑄和廖鄚坐在中间一辆,其余人等都骑

马随行。

马车外看不显眼内里却是宽敞物品俱全,禤瑄闭眼靠在车壁上。

轩辕鸿性情多变难测,昨夜他已经让步可还是被百般刁难,说是气氛恼怒又不像,倒像是讨不到玩偶的孩子,似乎每次一

牵扯到廖鄚轩辕鸿都会没来由的直折腾他道筋疲力尽。

现在又在车上受颠簸之苦,他已经很累了。

廖鄚和禤瑄一样爱静两人本都拿着书对坐各看个的,此时抬眼看见禤瑄闭着眼睛身子朝着一边倒下去忙放下了手中的书挪

了位子,让禤瑄靠在自己的肩上。

禤瑄昏睡中有些发冷不自觉的哆嗦,忽然感受到身旁的有股热气,自然而然的挪动了身子靠得更近,温暖参杂了书卷的气

息扑鼻而来宁静安心。

第5章

京都周边的城镇自不必廖鄚这个丞相去巡视,一行人低调赶路穿省过县。

禤瑄不知道廖鄚是过于自负还是有恃无恐,若是有人意图不轨就身边这几个人,死百次也不会嫌多,但他知道赛飞燕一定

会暗中沿途保护也不在意廖鄚这点儿心思。

一路上安稳无话,宏德十四年三月五日,一队人马缓缓驶向临州城门。

“这局我输了。”廖鄚食指和中指一弹,棋子利落的飞回檀木棋盒中:温和的面容掀不起波澜,说道:“这一路临州治下

大事皆无小事无碍,乾胤果然是慧眼识人。”

禤瑄目光没有离开棋盘,目光灼灼闪烁廖鄚才落下话音他抬头挑眉不满说道:“你退步了,还是有意让我?”

廖鄚不及反应,睖睁的看着禤瑄,温和的笑意僵在当下,顿了下泰然说道:“是你精进了。”

说着马车已经驶入临州城,毕竟是统领数十县镇的大城繁华不输京都。

禤瑄垂目看向棋盘淡淡道:“你爹的门生自然不在话下。”

‘卡啦’棋盒的盖子应声盖上,敲在人的心坎上。

廖鄚但笑不语,禤瑄唯人才善人不拘一格,这天下间恐怕只有他一人了,就是他与轩辕鸿都自愧不如。

临州太守张之仪是廖鄚父亲的得意门生之一,也是唯一收到廖鄚信函的地方官员。

按照廖鄚的交代没有铺张列队出城迎接,只早早的等在家门前。

不比商队的气势,也没有官家的仪仗官威,傍晚之时三辆马车无声的驶入东城门直奔着张府而去,三月的天色开始渐暗。

不多时马车稳稳地停了

“下官张之仪恭迎主子,恭迎丞相大人。”张之仪分别朝着缎香和廖鄚行礼道,皇后既然是私访张之仪识时务的不挑明了

称呼。

缎香瞧瞧转脸看向禤瑄,得了示下才端起架子说道:“张大人无须多礼。”

廖鄚挑了挑眉没有言语,他暗想禤瑄的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细想觉得是怕暴漏身份便默许书砚暂代缎香的仆从。

书砚要扮成假太监心中不舒服,可主子的意思他又违背不得垂目暗自闷闷不乐。

禤瑄和廖鄚同乘一辆马车退后一步假扮廖鄚的书童低头不语。

入了内堂寒暄几句后一个女子飘然而至,粉红色上衣翠绿色绣花罗裙,脚步轻盈飘飘然,面容娟秀和煦笑不漏齿。

“爹爹哪位才是您总是赞不绝口的沧溟第一才子?”女子声若黄莺婉转,不待张之仪回答侧头看了一圈说道:“不用说一

定是这位公子了。”

“你这丫头,怎可这般无礼。”张之仪笑训道:“平日的规矩都哪里去了,这般野蛮放肆,还不见过贵主子和廖丞相。”

女子不满的翘起了双唇,不情愿的半福身朝着缎香说道:“小女张月梅给贵主子请安,贵主子万福千安。”转身笑盈盈的

细看廖鄚道:“见过廖丞相。”

说着张月梅双颊见红羞涩的低下了头。

张之仪见了眉开眼笑道:“还望贵主子和丞相大人莫怪,小女自幼丧母,被我宠惯坏了。”

“张大人严重了,张小姐活泼可人实乃大人之福。”廖鄚淡道,嘴上不说心中实属不悦,有几个人敢正眼看他,这张月梅

实在是没轻没重了些。

缎香只是个摆设遂沉默不语,她的穿戴本就不同一般的宫女下人,跟着禤瑄更是穿戴得非一般可比,更何况四人中只有她

是女子,也难怪张之仪会认错人。

禤瑄饶有兴味的看着张之仪和张月梅一唱一和,唇边漓着略带诡异的笑。

一路走来着临州治下的确是清楚明白,百姓甚是爱戴张之仪,可见他确是个栋梁之才。

不过这清官不代表不会算计,初见面就抬出了自己的女儿,还真是用心良苦。

……

麻烦事到了晚上才出现。

之前都是私访且都是廖鄚出面,所以禤瑄并未觉不便,最多充当一时半刻廖鄚的随扈,此刻既然是廖鄚的书童两人就要住

在一个屋子里面。

这不方便的还不只是他们,最不方便的要数缎香和书砚,两个下人同住一房还是一男一女,心中更是说不出的别扭。

第6章

少女的绣房内

“看那廖丞相一副书生模样儿,若是不知道还真看不出来也是个能文能武的全才。”贴身丫头站在张月梅的身边望着铜镜

中的张月梅说道。

“哼。”张月梅娇道:“你这鬼丫头懂什么。”

“奴婢自然是不用懂得太多。”丫鬟掩嘴一笑说道:“只要知道小姐的心思就够了,越是这样的男人小姐越是喜欢。”

说完咯咯的笑出声音来。

张月梅转身假怒道:“好你个没规矩的,竟然编排到我的身上了,小心撕烂了你的嘴。”

“哎呦!”丫鬟躲闪求饶道:“小姐饶命,奴婢不敢了……”

主仆正打闹着张之仪推门而入,三两步入了内室,面色不善。

丫鬟见了忙收敛了,识相的转身出去了。

“爹爹这是怎么了?”张月梅问道,心中却是已经知道了十之八九。

“你不会是真的看上了廖鄚吧?”张之仪目光不赞同的看着自己的爱女,心中如是想:‘可惜了不是个男孩儿,女流之辈

总归是断不了一个情字。’

“是又如何?”张月梅毫不避讳的承认说道:“爹爹得了这样的女婿岂不是如虎添翼。”娟秀的面容笑颜逐开,甜美不可

方物。

“如虎添翼”张之仪冷哼说道:“你想的就这么简单,你也不想想背叛禤丞相的下场可是我父女能承担得起的!”

“等爹爹当上了国丈那禤丞相还不知道要如何自处呢!”张月梅丝毫没有半点惧色,倨傲说道:“能够母仪天下岂不是为

我张家争光,光宗耀祖的好事。”

“你……”张之仪看着张月梅自负的样子说道:“你可知道这廖鄚从来不近女色,京都是什么地方,他却是至今仍未娶,

你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姜还是老的辣,张之仪游走在廖、禤两家之间又不仅中饱私囊,还将江州治下收买人心粉饰太平可谓是个高手中的高手了

“越是这样的男人才越是让人不能罢手。”张月梅的目光看着远方,对于廖鄚她志在必得。

……

廖鄚一句:“你身子还没大好。”便不可置疑的让出了主卧室。

禤瑄并未推辞,他深知廖鄚心性为人,不愿与他在小事上引起争论。

“你着急了?”温和缓慢的声音说道。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冷淡的回应听不出半点弦外之音。

廖鄚低低的笑声轻轻的透过屏风传入内室,淡淡的却好似早已洞悉了一切。

禤瑄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你怎么知道?”清冷的声音中透着些许的烦躁,勉强压下心中的烦闷呼出口气。

“你的喘息声出卖了你。”廖鄚声音依旧温文。

隔着一扇屏风一里一外,廖鄚的唇角上扬,目光晶亮。

禤瑄长长呼出口气,闭上的双目睁开才想开口便看见廖鄚近在眼前咫尺之距。

温热的手掌掩住他的双唇,右手食指比在唇间让他禁声,无声的说道:“有人。”

屋外传来似有若无的窸窣声响,不细听还以为是风吹动了树叶的声音。

******

水翦双目毫无防备的望入廖鄚漆黑不见底的双瞳中,比不得轩辕的霸道之气,多了些执拗沉稳。

廖鄚毕竟是年长些,周身都散发着让人安心宁和的气息。

只可惜了这样的人却不是个平凡的文人雅士,撑起沧溟半边天的左丞相谁人不知谁不晓呢。

双手扶在廖鄚的腰间保持着平衡,紧致坚实的触感一再提醒着禤瑄谁才是真正的弱者,眼睛有时候是用来敷衍欺骗自己的

消瘦羸弱的少年目光如炬森然,幽光中闪烁着防备之色,廖鄚身子悬在禤瑄身上,生怕一不小心就伤了身下毫无还击之力

的人。

这样脆弱的身子里面却住入了倔强的灵魂,游走在危机四伏的沧溟庙堂,只要一步失足粉身碎骨。

唇上的手传来温热的气息,有别于禤瑄的体温,廖鄚独有的墨香淡淡入鼻。

无声的抬起一手拿开了廖鄚掩在唇上的手掌,舒缓的呼出一口气。

不多时屋外的声音止住了,几若恍闻的脚步声也消失了。

两人依旧一上一下的共塌在主床上,暧昧的气氛第一次渲染了两人的呼吸。

禤瑄不自然的红了脸色,一路走来廖鄚的好意他不是感受不到,那些没用压力的无微不至安抚他恍然淡漠的心灵。

看着身下半垂了水翦双目的禤瑄,廖鄚知道禤瑄并非真的冷漠无情之人。

孤身一人,这一年所承受的怕是他人一生难遇。可就是眼见这副娇弱似女子的身子颠覆了沧溟的庙堂。

如若没用禤瑄,他与轩辕鸿的谋划还不知道要到何时,若是没有禤瑄他也想不出如何牵制赤蒙,一切都在微妙的变化着。

就连心如止水的他也难免心动,好似着魔却无处可诉。

禤瑄微微的侧过脸,他退缩了。除了轩辕鸿他从不曾与他人如此亲近,这样的距离已经超出了他的习惯。

心跳不自然地加速,心中茫然一片无所适从。

廖鄚何等聪明自然看在眼内,对于他来说禤瑄还太年轻了,脆弱得他不敢越雷池一步。

轻轻的在禤瑄额头印下一吻,温柔说道:“安心睡吧,有我在。”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禤瑄的脸颊上,吹散了禤瑄本就不安的心绪,廖鄚离去的袖摆掀起丝丝凉风冲击了片刻的柔情。

‘心动’两个字划过禤瑄的心间。

廖鄚那种珍惜的情谊让他心动,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这一年的暗中相助提携他心中有数,可转念间对廖鄚的心思依旧

难以除按摩,思及此这一夜他都昏昏然无法深眠。

翌日

张之仪照常天不亮就去府衙处理公务,他清官的名声多半是从此而来。

只留下了赵月梅招待家中的两位‘贵客’。

禤瑄和廖鄚这一路都探访的差不多了,对张之仪颇为满意,本是只想在此逗留一两日便上路。

但这张府的蹊跷哪里能瞒过两人的锐目,先是夜晚有人神秘来探,后是发现这张家的下人行径都颇为诡异。

“看来是要上演出好戏了。”禤瑄冷笑道,心中已然猜出几分。

“乾胤是看走了眼了。”廖鄚淡淡说道,算不得打趣。

“我看是受了你父之名的蒙蔽吧。”禤瑄讥讽说道。

像乾胤这样的人崇拜的定然是已经先世的圣人般的人物,举目沧溟能让才子乾胤心悦诚服的也只有沧溟第一才子的爹了。

廖鄚恍若未闻,不予置评,那个爱他胜过一切的父亲大人是他心中的一片净土,容不得他人侵犯,尤其是张之仪这样的伪

君子。

禤瑄知道这是廖鄚动气的前兆,也不多话刺激。

缎香和书砚在一边立着默不作声,主子谈正事的时候可不是两个下人插嘴的时候。

“两位贵客起得还真是早啊!都怪月梅照顾不……”张月梅边说着一手撩开珠帘入了廖鄚屋内的小厅,抬眼看见缎香和书

砚立于两侧,反倒是廖鄚和自己的书童安稳的坐在一起顿住了声音,目光在四人之间游走了一遭。

脸上笑容依旧,心思反复辗转。

“张小姐也是有心了。”缎香端起了主子的款说道,自小长在宫里,这点儿随机应变的雕虫小技还算不得什么,装作刚入

门的样子说道:“本来是想商议今日启程,看来是我来得不是时候了。”

“哪儿的话,贵主子是折杀月梅了。”张月梅说着上前虚扶着缎香入座,讨好说道:“是月梅心急想着让两位贵客观赏一

下临州的美景,没个规矩唐突了,还望贵主子见谅才是。”

心中想着:日后她若是当上了皇后必定比眼前的女子荣耀百倍。

禤瑄不着痕迹的站起了身,这是个失误,四人都不想这张月梅来得这般早,天色也不过刚放亮。

张月梅假装没有看见,心中暗自揣度:此人到底是何人,与廖鄚的关系又如何?竟然能廖鄚同坐一处,看来关系非比寻常

,绝非书童这般简单,莫非……

第7章

且说这张月梅并非普通的官家小姐,心思计策皆非平平。陪着禤瑄、廖鄚早饭的功夫这一日的游湖也就定了下来。

春草拔芽儿的味儿透着骨子清甜直入胸肺,只这临州外的湖水还未转暖,借着风力散着冷气。

碧水清波上使着一艘官家画舫,远远望去画舫上人影攒动,仆从相拥好不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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