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繁华 第二部——若谦
若谦  发于:2012年04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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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宏德十三年十二月五日,京都城外,寒风凛冽,枯树上裹着些许白雪,一眼望去白色斑驳。

十匹骏马在京都城外的山岗上徘徊,一色青衣独为首一人一身黑色,身材健硕端坐马上,面容粗矿下额上略带青色胡茬,

一双棕色双目刚毅有神,毫不掩饰的侵略目光望着远处已经明火的京都城。

“要不了两年这里就会踩在朕的脚下。”赤蒙狂傲的说道,坚定无比,好似整个沧溟已经在的手里一般。

“有王上在,是我氓族之大幸,万民之福,只待王上发扬我氓族神威。”军事岚柯在赤蒙身后说道。

“那小子人呢?”赤蒙不理会岚柯的夸耀,问道。

“已经进城了。”岚柯回答道:“不过……”

“嗯~”赤蒙疑惑转脸看向岚柯,声音上扬。

“禤珺跟在她的身后。”岚柯据实回答,他不相信自己的王上会不知道这一路上身后都跟着的尾巴。

“这小子到底要做什么!”赤蒙虽这么说着却不是问句。

“要属下拦下吗?毕竟是……”岚柯试探问道,他虽然是赤蒙的军师,可也只是这位王上忠实的奴仆,王上的智慧非他所

能匹及。

“不用。”赤蒙打断岚柯说道:“无用之物随她自寻死路去吧。”

……

京都城东偏僻处断瓦残垣的废屋中

“萧哥……”魏征稍微颤抖的嗓音不确定的叫道,少年独有的沙哑生涩清脆,他知道他并不姓萧却依旧执着,执着着只属

于他的萧哥。

禤瑄一身绛紫色长衫华丽不失沉稳,覆手而立早已等待多时,听见声音转过身来,面容上挂着少有的淡笑,水翦双目透着

喜悦。

魏征见了自己牵挂已久的人就在眼前,激动得迎面扑上去将禤瑄抱了个满怀。

禤瑄被冲撞了下脚下不稳稍稍退后一步并未躲闪,说道:“长高了,都是大人了还这么孩子气。”淡然的言语间夹杂着宠

溺之意。

“我想萧哥了。”魏征埋首于禤瑄的怀里说道,塞外的粗放拔高魏征的个头,十五岁的年纪已几乎和禤瑄一般高了。

“你一切可好?”禤瑄扶正魏征,拍拍魏征的肩膀问道,即便是对魏征他亦不喜欢太过亲近的举动。

“都好。”魏征简单说道:“我娘亲可好?”

“你放心,你娘一切安好,等时候到了自然可以相见。”禤瑄说道,仔细打量魏征,点头说道:“的确是历练了不少,看

来赤蒙并没有失言。”目光流转难得温柔说道:“不怪我送你去遭那些罪吗?”

禤瑄知道,魏征吃了很多苦,他要的是一个他日能顶替魏贤之人,不到一年历练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不只是难为赤蒙,更是

为难了这孩子。

魏征双目闪烁,裂唇而笑露出虎牙,贴心说道:“萧哥都是为了我,为了我娘亲好,比起萧哥,这点苦不算什么。”

没有眼前的少年就不会有他的今天,他要走的路不只是哥给的,更是他自己愿意和要走的,塞外那些皮肉之苦并不算什么

,他总还是活着回来了。

望着魏征真挚的笑容一股暖流滑过禤瑄的心头,从没想过魏征对他信任到这等地步。

禤瑄正想着,外面两个便衣打扮的太监拖进来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

“主子,抓着个偷听的人。”一个口齿伶俐的回道。

“放开我,放开我,你们都瞎了狗眼了敢动我?”一边挣扎一边说道,霸道得不像是个乞丐。

禤瑄觉得这声音和语气颇为耳熟,说道:“让本宫看看。”

一个太监牵住挣扎的乞丐,扒开挡在脸上的头发,露出了面容。

禤瑄上前两步细看,魏征首先认出了乞丐说道:“是你?”

正是禤家小姐禤珺。

“既然知道,还不放开我。”禤珺随狼狈,却是扬起下巴狂傲说道,目光一扫看清楚了禤瑄的样子,张大了嘴巴震惊的无

法言语。

禤瑄冷漠的看着禤珺,并不言语,他不觉得自己又开口的必要。

“你……你……”禤珺磕巴的说道:“我要告诉爹爹,我一定要告诉娘亲,告诉爹爹。”

她虽然娇生惯养,还不至于蠢钝,禤瑄与在氓族的魏征勾结,又是真男儿身意味着什么她再清楚不过,要么是和哥哥挣家

产要么就是野种,哪一个对她和娘亲都不利,以前大意从没有发现这男扮女装的贱人。

“你以为你还走得了吗?”禤瑄冷笑说道,他也认出了禤珺。从怀里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利落的拔出,嘲讽道:“你还和

以前一样愚蠢,也不想想自己怎么可能从氓族回来的,看在你这一路吃的苦我就给你一个痛快。”

说着手起刀落鲜血飞溅于地,为狼籍的败室添了一抹颜色。

这种以绝后患的事情一定要做得干脆。

“拖出去烧了,让昭和看着办,留下半点痕迹他就也跟着去吧。”禤瑄吩咐道。

“不如就交给奴才办。”口齿伶俐的太监躬身说道;“冷宫那边儿这两天才补修院墙,奴才就把她参在材料里面就完了。

“你叫什么?”魏征见这身材瘦弱小太监长得红唇齿白,一双眼灵动有神,说话圆润阴柔却利落狠厉半点不含糊,便问道

“奴才顺吉祥。”顺吉祥不知道称眼前的主儿什么,只得简单回道。

他本是个做杂役的小太监,跟着皇后也不过三个月,可他这命是皇后的。如果那日不是皇后从管事手里救下他,还找御医

疗伤好生休养他怕是早没有命了。

“这事儿就你去办,下去吧。”禤瑄颇喜欢他办事的利落和透着点狠厉的手段,当然最喜欢的是他的忠心。

门外守着的昭和被冷风一吹浑身一哆嗦。

禤珺没有想过她回来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自从嫁过去就没有过过一日好日子,连赤蒙的面都看不见一次有夫君等于没有夫

君。过着半监禁的日子,连封家书都无法寄出。氓族的奴婢见她是沧溟的公主又不受宠更是以下欺上,她再不是高高在上

的禤家小姐。

此次千辛万苦的回来却是送了性命,她知道魏征不是氓族人,她就知道魏征一定和沧溟有关系,只是真相的代价是灰飞烟

灭,死得时候都来不及发出声响,更是连块骨头都没有剩下一块。

禤瑄回身冷淡的看着魏征,目光深邃肃然说道:“你故意引她来的。”语气肯定又坚定。

魏征孩子气的挠挠头笑道:“被萧哥发现了啊!就知道是瞒不过萧哥的,本也没想瞒着,只是玩笑罢了。”

禤瑄看着他不言语,紧抿的唇线缓和了下来,依旧冷淡不语。

魏征知道自己算是过关了,上前一步,拉着禤瑄衣袖的一角,轻轻摇摆,太好的说道:“萧哥,那奴才送我可好?”

“你看上了吉祥?”禤瑄一挑眉不意外的问道。

“恩。”魏征认真的回道,他需要个可靠的人在身边,若是禤瑄的人他也可以安心,何况顺吉祥的狠劲儿正中他的下怀,

办起事也方便。

……

隔日,皇后马车在街上撞倒一个十五岁穿着粗布破旧衣衫的男孩,自称是大将军魏贤的私生子。

皇后见孩子投缘甚是喜爱,遂未马上送到将军府,带入宫中且特招来御医诊断是否有受到惊吓。

宏德十三年十二月七日

才下了朝魏贤就奔着凤宫而来,他的耳目昨夜就已经通报了他皇后捡了个他的私生子。

他本也不信,可后来探子把婉娘说了出来,连生处都说得一清二楚,勾起了他尘封的陈年记忆。

想起与婉娘当年的种种,心中不免有些愧疚,毕竟一夜夫妻日夜恩,何况两人当初海誓山盟对天起誓。

这孩子是真假暂且不论,既然与他相关总要露面交代一下,若真的是婉娘的孩子,他也能在孩子身上弥补一下婉娘给自己

一个安慰。

若是不是,他倒要看看皇后到底还能使出什么招数来。宓贵妃一事他至今记忆犹新,禤子粱将此事推脱得一干二净,他实

属不信。一个女人,若是背后没有人指使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皇后必定是受人摆布。只是皇后到底受何人指使一直是个

谜,若说宓贵妃之事是禤子粱指使的,那杀了那些禤子粱的门生又怎么解释。

自从氓族来和亲,这庙堂上就越发变幻莫测甚是诡异,他这几年被禤子粱有意无意的打压不是毫无察觉。只禤子粱大权在

握,他也讨不到好处才一直隐忍不发。他毕竟是大将军,属下皆是亲信之辈削权是不可能之事,无论谁想易主都还需要拉

拢巴结他,这点他深信不疑。

心思辗转间魏贤已经踏入凤宫。

第2章

大红繁复的宫装华丽端庄,金色凤凰栩栩生辉。禤瑄端坐于凤椅之上,淡然的面容自有一番威仪。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魏贤中气十足拜倒道。

一身将军朝服,玉带塑身窄腰宽肩,年过四旬仍是眉目英挺,周身上下凝神静气,不愧为沧溟的护国大将军。

“不是外人,就不必拘礼了。”禤瑄平稳说道:“赐座。”

“谢皇后娘娘。”魏贤道。

宫女伺候魏贤坐在下手处,又端上茶水。

魏贤未动茶杯,他虽然是武夫却也是识文断字之人,身为执掌沧溟兵权的护国大将军这心思怕是比旁人细腻百倍。

皇后不急不缓有理有度,淡漠的目光兴不起丝丝波澜,和十几年前的印象判若两人,这两个月不见更是多了份深沉和耐力

只一眼魏贤就知道眼前的女子不可小觑,完全不是禤珺之流可比,难怪禤子粱要送个庶出入宫。不过话说回来,这女子是

否好控制就不得而知了。

禤瑄静默喝茶,完全不在意魏贤的目光,这出戏的主角儿还没上场,他只是个看戏的而已。他很期待魏贤一会儿的表现,

那个女人的哥哥在自己是失散年的亲生儿子面前会是什么样子。

“额……皇后娘娘……这个……”魏贤很识趣,但开口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是好。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身为臣子还要

主子管自己的家事当然难以启齿。

“缎香,去把那孩子带上来给魏将军看看。”禤瑄唇角微扬体恤说道。

缎香答应着离去。

“一会儿你看看可是你的亲生骨肉,若是的话本宫还有些舍不得。”禤瑄眉目舒展说道,故意说得暧昧不明。

“谢皇后娘娘恩典。”魏贤见了心思松动,故意不明所以的看着皇后,心中明白皇后似乎对这捡来的孩子很有好感。

禤瑄很好心的回答魏贤无声的询问:“本宫见与这孩子投缘昨夜便认这孩子为义弟了。”水翦双目透出宠溺疼爱之意。

“征儿参见皇后姐姐。”魏征正好此时进来,走上前来行礼道。

一身月牙白衣衫头发高高束起,双目有神身姿挺拔,只一张娃娃脸显示他还是个十来岁的少年。

“来,到本宫身边来。”禤瑄抬手示意魏征道。

“是。”魏征答应,跨步站在禤瑄的身边。

禤瑄目光祥和的拉起魏征的手说道:“这便是魏将军,你要找的人,还不上前问安。”

魏征从进来余光就扫到魏贤,只看衣着便识出他的身份。娘亲就是因为这个男人误了终身,他一生戎马显赫,娘亲却是为

了他受尽白眼欺辱。

垂下的双目中尽是不瞒与愤怨,想起去年娘亲差点命丧城外的破庙就更加怨恨。

抬眼的一瞬间双目蒙上了一层水雾,垂下的手臂微微颤抖,双肩都显得羸弱了,抿唇看着魏贤欲言又止一语未发。

魏贤则是问道:“你叫什么再说一次。”

“我娘说我姓魏,单字一个征。”魏征一字一顿说道。

“你娘可有告诉你这名字怎么来的?”魏贤显然有些激动,可他依旧不是容易信人的人。

“我娘说,当年我爹说若是有孩子无论男女都叫此名。”魏征说道:“至于由来,我娘每次提起我爹的时候都忍不住无声

落泪,所以我从来不敢多问半句。”

其实是她娘每次想说他都不愿意听,每次都找借口走开。他是别人口中的野孩子,他没有这样不负责任的爹。

魏贤想到婉娘凄楚流泪的样子不免辛酸,遂问道:“你娘人呢?”一个孩子不能确定什么,可是见了婉娘一切就都能明确

了,红口白牙比不得他真实认识的大活人。

因着这句话,魏征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滑了下来,双唇蠕动说道:“外公和外婆过世后,舅舅把我和娘赶了出来,娘亲没法

子就带着我上京,在路上就……就病死了。”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上面赫然一个魏字:“娘说,爹见了这玉佩就会

认我的。”

魏贤看见玉佩再坐不住,站起身来到魏贤身边拿过玉佩,拇指轻轻擦拭玉面。此玉虽然不是魏家的传家宝,却也是世间难

得,魏字下衬着浑然开来的一抹红色,浑然天成。

魏贤认识,这正是当年他留给婉娘的。说他薄情也好,说他寡性也罢,女人可以有很多,可儿子总归是自己的,看魏征的

模样倒是有七分像极了婉娘,又有玉佩为证这样一来是假不了了。

“还不快叫爹爹。”禤瑄推波助澜说道。

魏贤的心思他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暗骂:‘这只老狐狸。’不动声色的连查带探,眼前魏征是真的才如此顺畅,若是假的

怕是早被魏贤识破了。

一想魏征唱做俱佳的精彩表现还真是赏心悦目多了。

这句话让魏贤很是动容,眼前的是他的亲生儿子,双目略带期盼的望着魏征。

他一生阅人无数,眼前这还年纪不大,可一身的硬骨气像他,假以时日可能比家里那几个不争气的还要好。

魏征腼腆的迟疑了下,看了看魏贤又看了看禤瑄,不自然的对魏贤道:“爹。”

“好孩子,好孩子。”魏贤抬手排排魏征的肩膀说道,右手顺势下滑直到手腕才放开。

魏征随着赤蒙在氓族,几乎是日夜练习,虽然不能算是高手,但是自然懂得魏贤试探他虚实之意,心中更是恨意汹涌,这

样心怀叵测的爹他如何要得。

心中越是想得阴狠面上越是孝子模样。

禤瑄看着这幅父慈子孝的场面,双目流转心思飘远,似曾相识的一幕,禤子粱对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拍拍魏征的手说道:“虽然是随你爹爹去了,有空的时候也要来看看本宫才好。”这话一是可以找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见魏

征,二是说于魏贤听。

“这是当然,皇后是魏贤与征儿的恩人,他来请安理所应当。”魏贤笑道。

他是何等聪明,自然看得出皇后对魏征的厚爱。皇后无缘无故怎么会宠爱一个不相干的孩子,这是拉拢之意。

禤子粱削了皇后的干政大权,这是皇后心中的痛。一旦尝过权利的滋味,没有人可以罢手,所以皇后示好的用意他很清楚

,在这种时候他当然也很受用。

魏贤岂知禤瑄真正的用意,他就是抓住这些人拿不准他的身份加以利用,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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