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大叔的爱情备忘录(昨夜风过人不知)上——逍遥的逍遥的尾巴
逍遥的逍遥的尾巴  发于:2012年0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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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着红色的水貂皮大衣——想必是新衣,连口红都选择了喜庆的中国红,我依旧衣着单薄,站在门口,皱着眉毛打量她

的衣着光鲜,连一个招呼都懒得打了。

“新年快乐!”她说,语气兴高采烈的甚至都有些真诚了。

“……”

她也并不介意我冷淡,自顾自的说:“我已经帮你安排好了,你现在去换件衣服吧,同于临安吃顿饭怎么样?他新年一直

很忙,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个空闲时间。”

“……”我为什么要满足一个女人的自娱自乐?

蒲苗伸出涂着红色指甲的手指,轻轻撑在门板上,笑的如同妩媚的女娼——但此刻她也依然是漂亮而优美的,“我总有办

法让你去的,你明白了吧,我想干什么,总能成的。”

是的,无论如何,她想做什么,总能成的。

我套了件外套,坐进蒲苗的新款宝马里,去本市最豪华的酒店吃饭。

那酒店我也并非没去过,如今虽然身无分无,却也不至于连一分自尊不存。

我跟着蒲苗进了包厢,于临安已经在里面坐着了,他正端着厚重的菜单,一页一页的翻过去,想必是琢磨什么样的菜色才

符合今天的场景。

他抬了头,见我进来,笑起来——依旧是如此英俊迷人,双手将菜谱递过来,交到我手中,“主随客便,你想吃什么。”

真是很好,如今我真的是客人了。

我接过菜谱,翻到最贵的那一页,一溜点过去,他们都是有钱人,不会心疼这几个钱。

“你吃的完么?”蒲苗笑着问。

我抬眼看她,也笑:“吃不完可以打包。”

奢侈的佳肴一盘一盘端上来,尽管色香味俱全,看在我眼里却只有反胃——我的胃已经不大适合这些油腻的美食,反而对

青菜小粥情有独钟起来。

但人不能因为厌恶就拒绝,现实会按着你的头让你吃下去的,还得是面带微笑那种。

我拿起筷子,毫不客气的在每个盘子里挑挑拣拣翻来翻去,相反,其他两人却像是胃口不佳似的,几乎没有动过筷子。

当胃里已经再填不进一点食物,尊贵的蒲苗终开口,语音和蔼温柔:“这么久没见了,大家别光顾着吃,该好好聊聊才是

啊。”

“……”我摸摸衣兜,竟然忘记带烟,于是只得抬起头来,对于临安笑:“听说最近你有件高兴事,那就先恭喜了。”

于临安笑笑,“恭喜什么,都是你的功劳。”

这倒是,没有我这么个人,没有我上当,他要成为于家公证书上的继承人之一,多少是要费些功夫的,我这成功的踏板帮

他节省了宝贵的时间,他自然要好好谢谢我。

“你没有必要对我心存感激,”我笑着说,“归根结底,你该感谢蒲女士的热心帮助,我不过是顺水推舟一把而已。”

于临安伸手从衣袋里掏出烟来——我到不知道他是会抽烟的,在我印象中,他向来纯良无害,与烟酒毫无干系,因为她向

来天真可爱无忧无虑,当然,这一切都是过去。

注意到我的目光,他又笑笑,将烟递过来,我伸手接过,呵,进口烟,我摸了打火机点上,终于解了瘾,吞云吐雾中看不

清他的表情,自然也看不到蒲苗的,只听见卡擦一声,于临安点燃了自己手中的烟,他动作娴熟,神态自然,尽管十分年

轻,却也是个老烟枪了。

这一顿饭吃的莫名其妙,如果真是要羞辱我,也实在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更不需要花这么大的价钱,我自认还不至于有

这么高的身价——不过是个卑贱的小旗子而已。

哦,是了,他们或许是想要如此将我重新践踏一番,只可惜我一切皆好,没有任何精神失常的征兆——我虽是个贪财之徒

,但也不见得会因为贫穷而疯癫——不过是格外渴望奢华生活罢了,得不到也不见得有多么心痛。

“想换个轻松点的工作么?我可以帮你安排。”于临安说,“你是有才干的人,我还是很需要你的。”

他说的倒是很大方,想必是以为我穷途末路,该是跪地求饶的时候,只不过我兀自强撑,还在努力挣一分面子。

我从来就不是十分爱惜面子之人。

我掐灭手中的烟,抬眼对他笑了:“谢谢抬爱,”我说,“我对现状很满意。”

我还不至于傻到重新将自己送入虎口,追着这些人来重新践踏我的自尊,我没有这种奇怪的嗜好。

我抬手看看腕表,“时间不早了,劳烦蒲小姐将我送回去吧。”

尽管于临安夹着烟卷的手指漂亮异常,我也无心在这里多做逗留。

再不离开,我就撑不住了。

于临安站起来,看着我,笑:“还是我来吧,这么久没见,我还挺想你的。”

再一次坐进于临安的奥迪,同过去自然感想不同的,但到底是种什么样的不同,又很难表述。

我并非善于言辞之人。

于临安单手把方向盘,十分随性,这跟过去我所认识的那个于临安是很不一样的,我印象中的于临安无论做什么事都小心

谨慎,按照规章制度的来,既迂腐又可爱。

原来哪怕是细枝末节,真正的于临安都把握的很好,不留一点伪装的蛛丝马迹。

我将他的侧面看了个够,便转头看窗外,春节虽然是过了,雪却还在下,好像春节才来似的,前几日去交水电费时,收银

员送了副春联,我不知随手扔在了哪里,现在想想,或许该回去找出来贴一下,虽然有点迟。

“现在没有外人,你那面子大可不必考虑了。”他目视前方,忽然开了口,却不看我,想来是十分不屑了。

“……”

“我可以让你一文不值,也可以让你重新过上有钱人的生活。”

“……”

“既然你那么喜欢钱,我就让你知道穷是什么感觉。”

“……”

“你喜欢背叛别人的信任,我就让你知道遭遇背叛是什么滋味。当然,”他屈尊般扭头看我一眼,“我不是喜欢扞卫正义

的高尚志士,我只是觉得好玩,而且还有好处。”他挑衅的看着我,锐利的眼捕捉我脸上细微的表情。

“……”

原来他想看到的是我的愤怒。

我并不愤怒,真的。

只觉得心寒,冷透了。

我笑笑,“你如愿以偿了,恭喜。”

于临安将我送回去,十分尽职的送到我住的单元楼门口,压下手刹,他笑着问我:“不请我上去坐坐么?”那神态分外风

流,言辞却包含嘲讽。

我开了车门,连头也懒得回了,“耽误了不少时间,手上还有点活没做完,恕不招待了。”

我上了楼,在楼道的转弯处仍不免多看了一眼,那辆奥迪车不紧不慢掉头消失在视线中。

我开了门,喉头涌上一股酸意,立刻便知不好,还未来得及打开卫生间的门,胃里的东西就迫不及待的翻腾出来,翻江倒

海一般的,留了一地味道酸臭的狼藉。

冬天天黑的早,屋子里一片漆黑,我缓缓的在墙上摸灯的开关,片刻之后,又终于放弃了,看不看的见又有什么区别么?

我重新开机,真好,这么久,电池还有点电,我拨了电话给周世程:“你说的话,还算数么?”

我收拾了行李——其实我身边也没有什么东西,除了一些必备的证件。

去C市的机票是周世程帮我买的——我没有料到他会亲自来接我。

我自认与周世程不过泛泛之交,无需他这么费心劳力,但他不仅给我一条生路,还亲自引我过独木桥,我对他是十分感激

的。

或者我该有的不仅是感激,但如今,这已经是我最真诚的表现了。

周世程出现我面前时,他后退了两步,上下将我打量一番,又抬头看了看门牌号,才皱了眉:“你怎么将自己搞成这个样

子。”

我条件反射的摸了摸鬓边的头发,笑道:“你说的是这个?”

他跨进我的家门,随手将公事包仍在客厅的沙发上,伸手来捏我的胳膊,“我说的是这个。”

我知道如今的朱泊皮包骨头,但现在流行的是骨感美,我也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倒也不觉得有什么苦恼。

我拂落他的手,为了他倒了杯半冷不热的水,“一路奔波,想必很辛苦吧。”

周世程放弃虚伪的嘴脸,仍旧是皱着眉毛的:“你不要跟我虚与委蛇,你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很久之前我就提醒你小

心于临安,你却当我说的是天方夜谭。”

我抽出一根烟来,点上,默默的抽,他却很有耐心,并不恼怒我的曼斯条理,倒是我有些不好意思了,“那么当初你为什

么不将话挑明来说?”

周世程冷冷一笑,出口的更是十分直接:“你该受到点教育,朱泊。更何况我没有这样的义务。”

我没有再说话,仍旧是窝在沙发里,一根接一根的抽着我的烟,最后终于是他坐不住了,从公事包里抽出机票来,扔给我

——几乎是扔到我脸上来的,他恶狠狠的说——我印象中他向来温文儒雅,尽管总要有一两句刻薄言论来讥讽我,也仍旧

是风度翩翩的君子,从来不见他这样气急败坏的,“我买了今晚九点的机票,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伸手将那张机票放在眼前仔仔细细看了,又细微的笑了笑,将那张价值不菲的纸片放在桌面上,起身走到自己的卧室。

“你做什么?”他的语气是有些紧张的。

我转身冲他扬眉笑了,我想我这笑是真心的,因为我确实需要这样一张机票,“收拾行李,不是还有四个小时就到九点了

么?”

我的本意是带些换洗的衣服过去,如今我已身无分文,这套公寓卖掉虽然也能有个三十万的入账,但我朱泊一切都可以出

卖,只有安身之所绝不可以——无论多么穷,我都绝不过流离失所的日子。

那样太难看。

周世程却将我塞进行李袋的衣服全部扔了出来,“你的新老板还不至于穷到连装置费都拨不下来的地步。”

我抬头看他一眼,忽然觉得能触及这人几分真实了。

我单薄的行李袋里,只有一些必备的证件,连一把牙刷,我都没有带走。

我住的地方离机场并不近,待得赶到机场,也已经是换登机牌的时候了,我伸了手,将机票交给漂亮的地勤小姐,周世程

却拉住我,“其实,他们不见得要逼死你的。”

我笑了笑,将手里的票前又送了几许,递到地勤小姐手中,“但这个地方,我已经呆不下去了。”

他们自然不是要逼死我,他们是想逼疯我,他们想看尽我的丑态,还想看我哭着求饶。

我怎么会让他们如愿以偿。

我是弱者,绝然不会以卵击石的想方设法报复,但也绝不会照着他们的剧本走下去,我好歹是个人,活生生的。

登机后,周世程将靠窗的位置让给我,飞机起飞的那一刻他问我,“你后悔么?”

我一直沉默,直到飞机结束助跑开始倾斜着起飞的时候,我看着窗外逐渐远离的地面景物,回答他:“我觉得,没有什么

不同。”

“我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我说,“只要这一切不是陷阱。”

周世程苦笑一下,将从空姐那里要来的毛毯盖在我身上,“你太累了,好好睡一觉吧。”

是的,我太累了,过久的浸泡在西方爱情故事里,如果不是蒲苗的频繁出现,我几乎要忘记现实了。

周世程为我安排了住宿,给了我一笔钱,用来添置衣物和生活物品,他说这是按照员工标准发放的,绝没有假公济私。我

看着那张银行卡,问:“我是属于哪个范畴的员工。”

“干老本行,你不介意吧。”

我接过那张卡来,估摸着里面的数字恐怕不算太低。

周世程给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微做调整,甚至陪我去添置衣物,两个男人逛商店多少有些怪异,我对他的陪伴没有好感,但

这位儒商已是我的新老板,自然要多巴结奉承些的好。

我向来不喜欢高调的衣饰,办公室里的活计也不总需要光鲜亮丽,我随便挑了些衣服,将袋子扔进周世程的后备箱,又为

住处买了些必备的生活用品,便兴趣索然的要回新住处看看,路上他问我是否需要个生活助理。

我觉得自己一定是听到了个笑话,我不过是急急投奔他的一个落魄者,实在承担不起这么殷勤的待遇,“我不大喜欢别人

的照顾。”

周世程手执方向盘,也不再坚持,“我只是觉得你太瘦了,该好好养一养。”

我自我调侃,“这也没什么,如今流行的就是这个风格。”

周世程看我一眼,叹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我如今的住处离周世程的公司并不近,但周围环境十分幽静,他为我配了司机,至于生活助理,虽然没有找,却还是添了

专事做饭的钟点女工一名。

对于这样一名无微不至的好老板,我也只有感恩戴德,将需要了解的资料搬回住处,仔细的阅读,只盼着能一上班就顺利

接手,给新老板多长点面子。

我去公司上班的第一天,正赶上周一一早的例会,周世程就顺便在会议上将我做了一番介绍。

我这样的空降兵,想来是不招人待见的,但作为礼貌,与会人员都表示了合适的欢迎态度,我便站起来随口说了两句场面

话,等就要坐下来时,有人轻微的哼了一声,我随声望去,那人年龄四十左右,眼角有愁苦的细纹,眼神倒是有几分辛辣

,想必我如今坐的位置,与他也有不少关系。

例会结束后,周世程要我去他办公室一趟。实际上他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交代了例会上一声冷哼之人叫周江,是周世程

的亲远方亲戚,他过去便是我如今的职位,如今被拉下来,原来的头衔被加上一个“副”字,自然心里是很不痛快的。

人之间的关系利害我懂得如何相处,这人也不见得难以相处,我笑笑,谢过周世程的细心叮嘱。

我去了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宽大整洁,桌面上却堆了大叠的文件。我招手叫了助理进来,问清楚原委,便去请了周江来,

他与我本是一间办公室,只是会后一直在茶水间闲聊。

我让了周江进来,笑道:“刚才在会上已经做过自我介绍,周主任应该还记得我吧。”

周江冷眼瞧过来,言辞尖刻:“朱先生这样的人才,周某怎么敢记不得。”

我仍旧是笑笑——若是几个月前,我必然要笑里藏刀,心里早已想好如何让他先尝了甜头再狠狠摔一跤,可如今我已经身

心俱疲,懒得再玩这些个花样,这笑自然并不是笑里藏刀了:“我初来乍到,有很多东西时不懂得,想请周主任指导一下

。”

周江对我虽然印象不佳,但也并非不识大体之人——他让人放了那么多有的没有的文件在桌子上,本就是为了给我一个下

马威,既然我低了头,他也遂了愿,就不再为难。

但他对我仍是有成见的,只简略的指点几处,便放手让我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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