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司以看看韦延,又看向男孩子,“怎么了?”
“哦,对不起,”男孩带着歉意的笑,“我应该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言允嗣,和韦延一个班的,现在担任外语系篮球队的队长
。”
祁司以困惑地看着他,“有什么事吗?”
“呃,说来不好意思,”言允嗣挠挠额头,“我们学校这个月在举办篮球赛,我们队昨天进了前八强……”
祁司以实在不明白他对自己说这些干什么,但他还是笑着祝贺,“恭喜你们。”
言允嗣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他看了韦延一眼,又摸摸鼻翼,“但是今天我们队的前锋出了点小意外,明天的比赛可能无法参加了
……”
祁司以更加迷惑了。
“所以我希望韦延能够代替他出赛!”言允嗣眼中的赤诚吓了他一跳。他再去看韦延,韦延的脸色暗沈得像被乌云密布一般。
“这个你跟小延说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我今天一天都在跟他说,可是他不答应,所以我想让您劝劝韦延,这场比赛对我们很重要……”言允嗣的表情变得凝重,“虽
然对于您来说,可能没有什么影响,但这个我们队员一直都在期待的比赛,如果这样放弃了他们一定会很难过的!”
祁司以绝对能明白这场比赛对他们的重要性,不然他也不会死活拽着韦延不放,更不会因为韦延不答应跑来找他。
“你们队没有替补吗?”
言允嗣迟疑了一下,“有一个,但是……”顿了一会儿,“我希望韦延能够参加比赛!”
祁司以眨眨眼,想着言允嗣为何那么执着于韦延,思索片刻的结果只有一条,那就是韦延会打篮球而且打得不错。
“我都说了明天有事,没有办法去!”在旁一直沉默的韦延终于开口了。
“可是比赛也就两个多小时,你不能抽空出来吗?”言允嗣还是没有放弃的意思。
“没空!”韦延说着打开车门钻进车里,不再理会言允嗣。言允嗣愣了下,看着上车的韦延,眼神里都带着一丝委屈的气息。
“你们比赛时间是什么时候?”祁司以看着韦延上车,又回过头看言允嗣。
言允嗣听到这句话,脸上的阴霾顿时散去,“是早上九点半。”
“九点半啊……”祁司以沉吟,想到自己是下午四点的飞机,九点半的比赛完全没有什么影响,“那我就劝劝小延吧。”
“真的吗?”言允嗣的脸上像要放光彩一样,“谢谢您!”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那我们先走了。”祁司以想要告辞,刚转身就被对方拉住,回过头去看,言允嗣一脸的兴奋,“麻烦您一
定要劝韦延参加,明天是八点钟集合,非常非常希望能够看到韦延的出现,如果您感兴趣的话,也可以过来看看!”
言允嗣的执着和干劲十足的状态让祁司以咋舌,他笑笑,“我尽力。”
上车的时候,听见言允嗣像对待朋友一样的话语,“麻烦您一定要劝服韦延,一定哦……”
因为是路段高峰期,祁司以的车开得很慢。上车的时候,祁司以就闻到了一股很淡的烟草味,但他只是皱皱眉。
“刚刚那个男孩是你的朋友吗?”祁司以的话划破了沉寂的氛围。以韦延的性格,那个男孩子能那么死缠烂打地对他,如果只是
普通的同学,恐怕韦延早就不耐烦地催自己走,不会让自己和他在那里周旋了。
“嗯。”
对于韦延有朋友,祁司以还是感到高兴的,起码说明了韦延不是那种孤僻得不可救药的少年。
“你明天有什么事情吗?”祁司以开门见山地问。
“没有。”
“那为什么不参加篮球比赛?”
“不想去。”韦延说着看向窗外。
红灯。
踩住刹车,车子停在了斑马线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韦延就是在这样的情景下,他不禁莞尔一笑。
“第一次见到你是不小心撞到了你。”祁司以说着看向韦延,韦延也立刻回过头吃惊地看着他。
“那时有没有撞伤你?”祁司以问。
韦延的神色恢复了平静,“没有。”
“当时我可吓了一跳,但看见你起身就要走,我就觉得这个男孩子还真随和啊,要是撞到其他人,还不知道会遭到怎样的谩骂或
者敲诈吧……”
韦延沉默不语。
“跟你接触后,发现有的事还真的不能看表面……”祁司以说着笑意更加浓烈。
韦延察觉到这是在嘲笑,脸上露出了不悦。
“就像我以前不知道你会法语,在刚刚之前也不知道你会打篮球一样……”祁司以的话让韦延愕然地看向他。
“你会打篮球吧?”
“你怎么知道?”
“我猜的,”祁司以得意地笑,“而且还很厉害,对不对?”
像是被揭穿了不好的事一样,韦延低下头不说话。
“我想了解你更多一点,所以啊,我明天去看你参加比赛好不好?”祁司以说完,看见指示灯转绿……
两分钟后,祁司以听见韦延小声地“嗯。”
42
看着在球场上活跃的韦延,祁司以一时间有种错觉。仍然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但每一次的奔跑,每一次的跳跃都像在他面前表
演一般华丽。
祁司以没想到他也会这么阳光的一面,在进了一个三分球后也会朝队友们微微笑,虽然转瞬即逝,但那种欣喜的确存在过。当然
祁司以也没有想过,韦延的笑容和他出现在观众席有着莫大的关系。
言允嗣的表现非常不错,几乎可以说是震惊全场。比赛只是进行十几分钟,言允嗣就以二十三分、七个篮板傲视全场。
现场的气氛高涨,拉拉队和助威的人声此起彼伏,与和韦延独处的气氛想比,简直是天差地别。但祁司以现在倒是喜欢上在那淡
然的气氛中被韦延轻轻舔吻。他笑着看向韦延,韦延打球时很专注,比赛期间没有看过祁司以一眼,中场休息倒是会朝他笑笑。
祁司以想着那笑容觉得韦延迟早会成为一个开朗的少年,只要自己和他多沟通,一定可以的。
再次中场暂停,两队各自回到休息场地。韦延跟着队员走在最后,但刚一回去,祁司以就看见那个看样子是教练的中年男人一脸
怒气地说着什么,应该是在说教韦延。韦延依旧面色淡然,时而点点头的温顺模样,祁司以觉得可爱极了,也非常喜欢。
教练转身去说教其他队员的时候,韦延接过言允嗣递过来的一瓶矿泉水,还在开盖子的他转过头来看祁司以,祁司以竟然一时间
心如撞鹿般,这让他不禁苦笑出来,但很快苦笑变成明朗的笑容。两人带着微笑对视着,身后的喧嚣、呐喊在这一霎那静止。
整场比赛韦延表现的还不错。可能是因为平时缺乏锻炼所以到了后面有些体力不支,但他的控球和三分倒是值得瞩目的,难怪言
允嗣非得让他参加比赛。全场下来,三分球的投中几率高达百分之六十,这个比例还是非常可观。他们的队伍以超出二十七分胜
出,比赛结束后,身后的喝彩声不绝于耳,仿佛雷暴一般响彻场地。
在他们休息室外等韦延换好衣服,看着一身汗水的韦延出来,祁司以连忙走向前去。
和韦延一起出来还有言允嗣和另一个男孩,那个男孩也是队员,在比赛时的表现也不错,但体力显然比韦延还要弱一点。
“谢谢您!”言允嗣一看见祁司以就是一个鞠躬,祁司以吓了一跳,想来他是感谢自己劝韦延参赛的事情。等到言允嗣直起腰,
他的笑容也有些不好意思,“不客气。”
“为了庆祝比赛胜利,我们准备办一个小庆功会,韦延你也一起来吧……”
言允嗣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韦延说,“我没空!”
“只占用一个小时而已,不能抽出时间吗?”言允嗣又是一脸的委屈。这句话似曾相识,而且这表情也装得太无辜了,祁司以也
不禁汗颜。这男孩子哪里是执着,简直就是厚脸皮……
“呐,韦延的哥哥也一起来吧?”言允嗣说着看向祁司以。祁司以看了一眼韦延,见他一脸不悦也摇摇手,“不了,我就不去了
。”
“那韦延你来不来?”言允嗣正继续劝说时,其他的队员也陆陆续续地出来,一听见他在劝韦延,一窝蜂地全簇拥而上,韦延被
围得严严实实,但还是一副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模样。
“韦延你真的不去吗?”这时和言允嗣一起出来的那个男孩子也开口了,“昨晚允嗣就一直说希望你能参加比赛,今天早上看见
你来他真的非常高兴……”
“哥,别说了!”言允嗣拉了一下他哥哥的衣袖。男孩顿时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祁司以看着韦延这么受欢迎,欣慰地笑笑,拍
拍韦延的肩膀,“要不你们跟他们玩会儿,待会儿打电话给我我再去接你。”
还没等韦延有所表示,言允嗣的眼睛都要放光彩似的,“谢谢韦延的哥哥!”
听着这个称谓,祁司以觉得好笑,但也不想多解释,就笑笑含糊过去。韦延有些不愿,“我不去。”
这话一出,围在旁边的队员们又一阵苦劝,祁司以夹在中间都不由得苦笑出来。
“去玩会儿吧。”祁司以也加入劝说的队伍中。他知道韦延不是讨厌和他们相处,与此他也希望他能和他们更深入的交往下去。
这样他出国后,也不用担心韦延会寂寞。
韦延的眉头都拧成一团,看着祁司以的眼神也像要把他吃掉一样。祁司以讪讪地笑,“好了,要是不去就回家吧。”
“诶……”言允嗣一声惊叫让祁司以回过头去。
“韦延的哥哥,你怎么劝他回家了?”言允嗣那像小孩子一样幼稚的话让祁司以顿时无语。
现在劝韦延去玩怕他生气,劝他回去在言允嗣面前又尴尬,祁司以左右为难。
韦延看了他好一会儿,垂下眼睛,扯动两下嘴角,“我去。”
在他们临走之前,祁司以还一再交代言允嗣说韦延肠胃不好,千万不要劝他喝酒。
看着这一群挥霍汗水的少年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祁司以的心里涌出无限的欣慰。
43
距离祁司以离开V市已经有一个星期。韦延坐在明晃晃的课室里看着窗外的枫树。听说这棵老枫树是从学校后山那栋烧毁的宿舍
楼门口移植过来,在这里落根已经八年了。粗壮的树干显得苍劲有力,枝繁却不见叶茂,已经为数不多的枫叶在深秋被染成火红
,几片叶子也随风纷纷扬扬飘落在地。
上周六下午送机的时候,韦延看见了一个漂亮的女人出现在机场。女人漂亮得让人叹为观止。韦延知道她和祁司以的关系,那天
在停车场听到祁司以要和她约会之后,心里就感到不满。只不过第二天因为自己生病,所以祁司以一直没有离开自己,直到晚上
,他也没有提起要去赴约。
当祁司以去洗澡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韦延看到来电显示之后,没有帮忙接起,挂掉后又将女人的号码列入黑名单。他不
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他所想到的只有男人再过几天就要离开V市,不想他去见那个女人。然而韦延在这之前也没有见过这个
祁家所说的“祁司以的女朋友”。
当看到本人的时候,韦延心里涌出的是嫉妒还有彷徨。在这之前,韦延就对祁司以的表态十分不安,祁司以虽然明确说过喜欢自
己,可是只要自己不主动触碰他,他几乎是不曾主动。在情事上只是自己单方面的要求,这样的恋情,韦延实在难以安逸下来。
即使自己提出不想他离开,男人也只是笑笑,“我很快就会回来。”可是,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已经一分一秒都不想离开他了吗?
祁司以不是一个迟钝的人,韦延认为。这一切恐怕是因为男人的心里并没有百分之百装下自己。纵使他说喜欢自己,自己在他心
里也只占了无足轻重的分量。
看到天蔚之后,韦延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自己拿什么和这个女人争。祁司以已经几次提到因为“两人都是男人”所以拒绝了
自己,也因为这个原因,他迟迟不敢对他喜欢的哥哥祁司予表白。而要接受身为女人的天蔚,祁司以一定不会那么排斥,甚至对
于他来说,这样最好不过。还有女人那足以让无数男人歆羡的容姿,韦延不敢说祁司以不会为她动心。如果女人稍微像自己一样
主动出击的话,恐怕男人一定会拜倒在她的裙下。韦延不想这样。而且看到祁司以对女人欲言又止的模样也让他感到烦躁不已。
从对祁司以表达了自己的心意之后,韦延就变得乖巧而听话。他怕祁司以嫌弃自己,像几个月前一心想赶自己离开他的身边。
然而让韦延最无法接受的是,祁家的人都非常喜欢那个女人,一心想要天蔚成为祁司以的妻子。韦延再怎么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在他们的眼里也只是祁司以的“养子”。
“韦延,你在看什么,看得那么出神?”言允嗣拍拍韦延的课桌,韦延这才回过头去。但他只是皱着眉毛不说话。
“别这副样子,弄得我好想欠你钱似的,”言允嗣自说自话地坐在韦延课桌前面的椅子上,“呐,下午没课,要不要去练练球?
”
“不去。”韦延说着又看向窗外。
“为什么?”言允嗣伸出头想要挡住韦延的视线,“你下午有事吗?”
“没。”
“那为什么不去?”
“不想去。”
“你不要那么任性嘛!”言允嗣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让韦延回过头去,“什么?”
言允嗣咋咋舌,“我刚刚随便说说,只是想你篮球打得那么好,那么有天赋干嘛不练练呢,说不定能参加市区大学联赛。”
“没兴趣。”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言允嗣一下子来了劲儿,一脸好奇模样,“和你相处那么久,觉得你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冒的样子,上课
也是懒懒散散的,课外活动也是爱理不理……”
韦延不想听他聒噪,刚要起身,却被对方拉下来,言允嗣一脸嬉笑,“呐,昨天是不是有女孩子对你表白了?”
韦延听到这个无聊话题更想离开这里,却对方的手却紧紧地拉着他的袖子,“说嘛,又不会死人。”
“说什么?”
“那个女孩子挺可爱的,你对她没兴趣吗?”言允嗣嘿嘿直笑。
“无聊。”韦延说着,甩开他的手走出课室。
韦延感兴趣的人只有祁司以。被他撞到之后,看见他匆忙下车的那刻;从他手中接过自己的照片,碰到他温暖手指的那刻;从扑
向他的怀里,鼻尖满是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道开始,自己就喜欢上这个男人。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这个男人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