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欲 下+番外——安闲
安闲  发于:2012年0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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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让病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诡异起来。

“别闹,你小延哥哥……”说到后面,祁司以都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没了底气,“他生病了,你别胡闹,让他好好休息。”

谁知韦延微微一笑,笑容含蓄却友好,“好,什么时候带哥哥去呢?”

听到“哥哥”这两个字的时候,祁司以倏地抬头去看他,韦延还是没有看过来,只是看着祁安步笑。

从一开始,韦延就不承认是祁安步的哥哥。原因祁司以明白,他不愿意承认他是他的养子。然而,现在的这一句“哥哥”代表了

什么,不言而喻。

祁司以宁愿自己是多想,但这想法还是盘旋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小延哥哥,我可以叫你哥哥吗?”祁安步歪着小脑袋问完,又说,“幼稚园里有好几个小朋友都有哥哥,我好喜欢哩。小延哥

哥,你也做我的哥哥好吗?”

“好。”这一个字说得轻,却带着无限温柔。祁安步一下子从床上蹦了起来,“太好了,我有哥哥了,我有哥哥了!”

祁司以心里五味陈杂。眼前的青年像是完全漠视了自己,但他明白,在这所房间里,他的心里只装下了自己。

“哥哥,你的腿是不是受伤了呀?……”

“痛不痛呀?……”

在韦延住院的这段时间里,祁司以又见了韦德一次面。

两人只是远远照了一面,都没有走过去打招呼。祁司以在那天晚上之后也没有去主动看韦延,倒是韦延在祁安步住院的时候经常

来陪她。

听护士说,韦延每天都在讲故事给小步听,或者说说很多地方的民俗奇观。本来祁司以只是打算让小步住两天院就回去,可后来

硬是编理由让她在医院里留了近一个星期。

常常还没进病房就听见祁安步“咯咯咯”的笑声,然后是韦延略微低沉的说话声。看到他们相处的那么融洽,祁司以的心里生出

一种欣慰,同时隐隐出现一种违和感。

这天还没下班,祁司以又去看小步的情况。刚走到那条走廊,迎面走过来的两个护士就笑嘻嘻地说“祁医生,来看你家小宝贝啦

?”

祁司以点点头,才从两护士身边走过,就跟前几天一样听见祁安步笑不停,到了门口见到女儿拉着坐在床边的青年一个劲地撒娇

,“哥哥,再讲一个吧,小步还没有听够……哥哥……”

韦延似乎急着要走,直摸她的头发,“小步乖,明天再给你讲故事好吗?”

祁安步脑袋晃得很拨浪鼓一样,“哥哥,你再跟我讲一个,就一个……”说着还伸出一根食指晃不停,身体也跟着不停地扭。

“小步,听话!”祁司以在门口吼了一声,祁安步顿时安静下来。看到他之后,撅起嘴巴一脸的不高兴。

“晚上爸爸给你讲故事,让小延哥哥先回去休息好吗?”祁司以见她不悦,连忙到跟前去哄她。祁安步人小鬼大,张口就说,“

爸爸讲的故事没哥哥好。”

就这一句话顿时让祁司以噎到了,这时却听见旁边传来扑哧一笑。祁司以去看韦延,韦延含着笑,也没看他,又摸摸祁安步的小

脸,“爸爸的故事讲得也很好,而且爸爸对小步是天下间最好的。小步要记得,你爸爸是最爱你的人,要听他话,乖。”

也不知道祁安步听懂了没有,只看见她使劲地点头。祁司以看了她一会儿,视线刚转移到韦延那里,韦延这时也抬起头看他。

“我现在要走了。”韦延对他说着就往门外走。

“哥哥再见!”祁安步嚷嚷道。

“小步乖,再见。”

韦延站在门口,橘色的夕阳余晖正好照在他的脸上,那深深的笑容像渲染上一层淡淡的寂寞色彩。祁司以忘神地看着,直到那一

抹色彩消散。

祁安步出院的那天,天蔚过来接她。听到她左一声“哥哥”右一声“哥哥”,天蔚的脸色越来越差。

“这是哥哥送给我的童话书……”

“哥哥说等我长大了就带我去好玩的地方玩儿……”

“爸爸,哥哥的腿什么时候能好啊,他走路好像很辛苦……”

“……哥哥他……”

祁司以也没制止她,容她在那里叽叽喳喳地聒噪不停也不回话。还在帮她穿外套,又听见她嗲嗲地问,“爸爸爸爸,您说哥哥会

不会送我呀……”

“小步,别吵!”在一旁收拾衣服的天蔚突然打断女儿的话,很快又脸色煞白地看着祁司以。

祁司以蓦然看向她。平日天蔚从来不在他面前吼孩子,而且他也没听小步告状说妈妈骂了她之类。或许吼吼调皮的小孩属于正常

行为,而此时他觉得天蔚有些敏感了。

“小孩子不懂事,你别放心上。”祁司以安慰道。

天蔚的脸色更加苍白,她咬住嘴唇看着他,眼神很快柔和下来。默默地点了一下头之后,然后继续收拾东西。

97

韦延在祁安步出院的第四天也出院了,问了前台的护士,说是病人要求出院。

在更衣室前,祁司以看着放在柜子里的手机发呆。在他的脑海里,韦延这几天对着祁安步所展现的笑容像刻成了画,而且还是无

比清晰的连环画,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都充满了无法形拟的意义。

在回去的路上,祁司以的车停在红绿前,前面就是偌大的招牌,上面竖着马可波罗。做了一个红灯时间的思想斗争,祁司以还是

将车拐进了酒店。

在大堂门口打了个电话,电话关机。祁司以的心里“咯!”一下,唯一的想法就是他是不是再次不告而别了。

在前台问了一下,韦延在回法国的那天就退了房,后来就没来过。祁司以的心里说不出的复杂。手机也打不通,他不知道去哪里

找人。

还没到家,手机响了起来。

“司以,你现在在哪里?”电话里的声音有些失落,祁司以心想大概又出事了。他顿了一下才回过神来,含含糊糊地应了声,“

快到家了。”

“你到SIN阿尔法来吧,我有点难受……”

听到薛昂祺这话,祁司以知道他又跟范皓然闹别扭了。都是三十岁的人了,还整天腻腻不够,闹闹不完的。祁司以以前总认为自

己不够成熟,看到薛昂祺之后,他总算心理平衡了些。有薛昂祺在,谁还会说他最混啊,不可能。

在韦延离开的这四年里,也就薛昂祺对他最上心。那个时候薛昂祺还在跟他爸作斗争,每天神伤得厉害,可是在祁司以心里难过

的时候,他还是陪着喝酒,陪着吃饭。刚开始那段时间里,祁司以每天都能接到他请吃饭的电话,就怕被他冷落了似的。

将车又调头,打电话回去说要陪薛昂祺。天蔚在那头踌躇了半晌才说,小步一晚上都吵着让你回来陪她……

祁司以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九点了。

“明天吧,我明天早点回去,这时候小步也该睡了,你哄她早点睡,盎祺那边真有事。”

“嗯。”天蔚应的小声。

“那个……我以后会早点回去的……”祁司以说完挂了电话。看着手机,他自己都想不透刚刚那句话是不是代表了更深一层的含

义。

薛昂祺看似玩世不恭的模样,其实性格激烈,和认死理的范皓然两人之间的摩擦太大。性格不合,用在他们俩身上最合适不过。

几次要分手,薛昂祺那次跟他僵持了两天,第三天就受不了晚上睡觉旁边没人,又哀哀凄凄地求他重归于好。他想试着换个人,

可是又做不出来。生气归生气,但是薛昂祺认为原则不能丢,气晕头了也不能去搞外遇。况且换个男人离开范皓然,这样对不起

的人太多了,薛昂祺即使混,但理智还在。

祁司以又听他说了好久,心里隐隐地有些不自然了。以前是认命,而现在某人回来了,又看到薛昂祺他们两个男人生活在一起,

虽然闹事多多,但好歹是相爱,一丝无名的不甘油然心生。

两人喝到半夜一点才回去。薛昂祺已经醉得不省人事,祁司以只好送人回去。酒后驾车这事,他很少做,可是这天大概是心情抑

郁,载着薛昂祺他就上了路。

人不逢时。也是祁司以的心情不太好,开车的速度有些快,被拦下来了。大半夜一两点的还有交警,祁司以心里暗叹着这些人什

么时候这么敬业了。

被查出来酒后驾车后,交警看了薛昂祺一眼,就一句,“看他也开不了车,你要么等到酒醒,要么再叫个人来驾车。”

祁司以懵了一会儿,才问,“等到酒醒得等多久?”

交警又看他一眼,“等你酒精含量低于20毫克。”突然他嗤笑一声,“你酒精含量都90了竟然还没醉,你还真能喝。”

祁司以微微讶异,都醉酒状态了,这交警还这么好说话,却听那人又补充了一句,“本来还要拘留和罚款,那就算了,算我徇私

,谢谢你救了我小妹。”

听到这里他还有点茫然,但很快就明白过来,他是他负责过的病患的家属。那交警四十开外,一身警服装得熠熠生辉,很是精神

“那你看看能不能让我现在走,我得早点送他回去。”祁司以指了指车里的人,“怕他家人着急。”

“祁医生,这我真的就不能放您走了,要么您打电话告诉他家人一声到我那个小亭子休息一会儿,要么打电话叫个人来代驾吧?

”那交警一副为难的样子,“要是你万一在前面出了点小事,随便超超速、乱调头,被其他同事碰见,我也不好做,您也谅解一

下我。”

说得苦口婆心,祁司以也不好再反驳。那交警休息的岗亭不远,五十米开外,但他没有在那里休息的打算,主要薛昂祺还在醉酒

,怎么的也得让他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去。

“我那朋友醉成这样,在车里多呆也不好,你那岗亭也没有睡的地方,万一吐你那儿更不是。”

“那你找人代驾。”交警很耐心地听他说完,客气地回了句。

“这大晚上的哪能麻烦别人。老婆孩子都睡了,吵谁都不合适。”祁司以也难得厚颜起来。他甚至有点后悔自己不抽烟,不然拿

支烟出来慰劳一下这个尽职守责的好同志。

“祁医生,你真别为难我,我这也是为你好。要不你再想想,看有没有谁现在没睡的,朋友嘛,这个时候就是用来麻烦的。”

祁司以犹豫半天,拿出手机,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那青年的身影。看了一下通讯录,祁司以拨通了莫烟树的电话。莫烟树晚上睡

觉关机的习惯果然非常良好,打电话过去证明他睡了以后,又给祁司予打了电话,也是关机。他看着手机里那些号码,只能叹口

气。

真能麻烦的人几乎不在V市。脑海中又掠过青年的身影,突然很想知道他还在不在V市。祁司以斟酌半天打通了天蓝的电话,天蓝

那边很快接通了,听说他被交警拦下来,答应的很快,“我马上就来,你别急。”

等了半个多小时,天蓝从一辆大众下来,驾驶座也下来一人,来人让祁司以着实吃了一惊。

“严灼?”

严灼走过来,也是一脸讶异,“祁叔?”

“你们认识?”天蓝问。

“我跟祁叔认识很久了。”严灼说。

天蓝“哦”了一声,又对祁司以说,“姐夫,没事吧?”

祁司以点点头。

跟交警告别之后,天蓝驾着祁司以的车先行,严灼还跟在后面。

“你跟严灼认识?”祁司以问。

天蓝转头看他一眼,迷惑片刻,很快恍然大悟,“哦,你说严先生啊,他是公司新客户,我们刚刚还在谈生意,他听说我这边有

事,就载我过来了。你那儿不是没出租车吗,待会儿还得麻烦他载我回去。”

“你们谈生意的不喝酒?”祁司以随口问了一句。

天蓝笑了,“我们喝的少,才一杯下肚他就不喝了。他谈生意很精,别看他只比我大三岁,谈起生意来比我精好几倍。”

关于天家的生意,祁司以是从来不闻不问,这时也只能耐着性子听一点。

“天氏有几家酒店的管理出现了一点问题,暂时没有其他管理公司愿意接手。天氏的管理模式已经在国内外有名,其他一些小公

司认为没有能力收拾这个烂摊子,而一些大公司就希望天氏能出现几家酒店关闭的新闻,所以管理现在还在空缺中。”

“严先生现在所在的酒店管理公司没什么名气,好像是新成立不久的新公司。但听说集团董事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在三年多的时

间里将一家小餐饮业快速成长为一家酒店餐饮企业。我觉得这样的人在管理方面一定有过人的天赋。”

祁司以玩笑道,“我还真有点恨我为什么不是天才,天天在医院里学得那么累。”

天蓝也笑,“姐夫也很不错了。没听爱迪生说嘛,天才是百分之一的天分,再加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我们得努力啊……”

祁司以点点头,“嗯,说得对。”

两人在车上聊了很久,将薛昂祺送回去时,范皓然木这一张脸将他放在床上,又对祁司以和天蓝说了声谢谢。天蓝有点吃惊,但

很快释然。

天蓝将他送到家门口后,坐着严灼那辆大众走了。

临走之前,天蓝还说,“好好照顾我姐。”

祁司以半天“嗯”不出来,只能缓缓点头。

98

回到家里,天蔚已经睡了。轻轻关了门,祁司以从厨房端来一杯水往客厅沙发旁走。客厅里的灯没开。窗外的月光洒进来,淡淡

的银灰色像暖暖的尘。刚坐下,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个不停,祁司以拿起来看了一眼,心脏蓦然提到嗓子眼。

“喂……?”

电话里一片死寂。

过了两分钟。

“你喝酒了?”听不出任何语气的问话。

祁司以微微发愣,脑子慢悠悠地想起应该是严灼告诉他了吧。

“嗯。”

“没事吧?”

“嗯。”

“我现在还在V市。”

“哦。”

“……”

“……”

“我想见你……”

微微心颤。祁司以又轻轻“嗯”一声,然后没了后文。

“我不想离开V市了。”撒娇似的语气,让他的呼吸一滞,然而还是淡淡的“哦。”

“你能给我留下来的理由吗?”对方像是鼓足了勇气才问出来,声音有些低沉。听到这句带着期待与任性的问话,祁司以闭上眼

睛,靠在了沙发上。

“对不起……”电话里传来道歉声。靠在沙发上的男人霍然睁开眼睛。

“对不起,我那时不应该就这样离开……”

深呼吸一口气,祁司以缓缓地说:“你知道的,现在道歉或者后悔都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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