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欲 下+番外——安闲
安闲  发于:2012年0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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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司以回头去看她,又看看时间,犹豫了两秒,点点头。

天伯泽嫁女儿那时就一直想把天蔚留在身边,可惜祁司以好歹是市长的儿子,没能委屈成为上门女婿。祁家老两口觉得天家再有

钱,也是祁家娶媳妇上门,所以没拿天家一毛钱,硬是拿出几十年的积蓄为儿子买了滨海的别墅。

可能这也是原因之一,祁司以比以前工作起来更努力。

天家本宅在V市的北边,开车过去大概要一个半小时左右。到了天家,天色已经暗下来,天母已经在庭院外守着了,身边站着是

天蔚的弟弟,天蓝。

祁安步一看天母就大喊“外婆,”让天母笑得合不拢嘴。

天伯泽去公司了,所以现在不在家里。

祁安步也很喜欢天蓝,回主屋的路上,“舅舅”的叫不停。

“舅舅,你的新衣服真漂亮!”

“舅舅,你的眼睛也很好看,”祁安步指着天蓝黑玛瑙似的眼眸说,“跟小延哥哥的眼睛一样漂亮!”

天蓝不明所以,天蔚和祁司以却愣住了。

“小延哥哥是谁呀?”天蓝笑呵呵地问。天蔚从来没对家人说起过韦延,天家人也不知道祁司以有一个养子。

“小延哥哥就是爸爸的儿子……”

这一句让一家人顿时安静了下来。天蓝有些尴尬,而天母看祁司以的神情好像他在结婚之前跟别的女人偷生了一个儿子似的。

“妈,您别听小步胡说,小延只是祁司以的养子。”

天母这才松了一口气,语气带着责备,“这件事怎么从来没有跟我们说起过,司以啊,你太见外了吧?”

“是婚前领了吧?”天蓝这时插口问了一句。

“嗯。”

天母释然似的点点头,“这样啊……但这件事情都不跟我们说就是司以你的不对了,领养个孩子有什么说不出口的。”末了又补

充一句,“什么时候有空带他过来玩玩,现在也算是小蔚的孩子了。”

气氛更加凝重,天蔚像做错事了一样,撒娇似的叫了一声“妈……”之后,脸色有些发白地看着祁司以。

祁司以笑笑,“妈,那孩子已经成年了,去法国了。”

“真是的,这么多年了,都不带来看看。”天母佯装嗔怒道。

祁司以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在我们结婚之前就出国了。”

“……”

祁安步拉了一下外婆的裤子,“外婆,小延哥哥是……”说着又掰出手指开始数,后来数不清了,“是好多天前才回来的,我以

前也没有见过小延哥哥的!”

一听这话,就知道她是为祁司以的话辩证,天母一下子乐了,不等她开口,祁安步又说,“小延哥哥可好看了,有舅舅这么好看

!”

天母更乐呵了,“那下次小步带哥哥来看外婆好不好呀?”

祁安步才点头,又摇头,“可是小延哥哥不跟我们一起住,小步找不到小延哥哥。”

祁司以愈发觉得如坐针毡,他借口去洗手间,逃离了客厅。

拿出手机,看着那条短信,想着刚刚说的那些话,祁司以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已经七点了。

从天家赶到机场要一个小时。

祁司以洗了一把脸,站在洗手盆前开始发愣。

门外突然响起了天蔚的声音,“老公,爸回来了,你好了就早点出来。”

祁司以应了一声,再一看时间。他在这里呆了半个小时。

天伯泽很喜欢这个活泼可爱的外孙女,在她的面前完全放下了一个高高在上的企业老总的架子。

祁司以到客厅,见到他在逗祁安步。

见他出来,天伯泽问了一句,“晚饭吃了吗?”

祁司以“嗯”了声,问,“您还没吃吧?”

天伯泽没答,过了一会儿对祁安步说,“小步吃饱了没有,要不要陪外公吃晚饭呀?”

祁安步听到又要吃饭,似乎不太乐意,“不要,我不要吃饭!我和爸爸妈妈都吃过了……而、而且,我们就要回去了,明天爸爸

还要去上班,很辛苦的!”

天伯泽失笑,对天蔚说,“你这孩子,真是聪明过头了。”

天蔚也跟着笑。

95

出了天家的大门是八点半。祁司以将车开到市区时,突然下定决心似的对天蔚说,“你先带小步回去吧,我有点事,晚点回去。

拦了一辆的士,祁司以钻了进去,又看看时间。

“机场。”

九点十分。

从市区到机场也就十分钟的路程,祁司以却觉得像一年那么漫长。

看着窗外不停变换的景物,祁司以希望能够堵堵车也好。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面对这个人的离开。

只是不见,又心存不甘。

人有时是一个矛盾的动物。

路上很畅通,几乎没有等一个红灯,更别说堵车了。

到达机场,九点十七分。

看着手机,犹豫了两分钟,终于还是拨通了。

“你在哪儿?”

“我还在候机室……”语调很缓,“我以为你不来了……”

挂了电话,祁司以就拔腿往那里走,刚走出两步,手机在口袋里震动着。

“老公,小步她出事了!”

“!!!”

祁司以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会出现这种事情。他在市区下车后,天蔚竟然失神地没有关好门,而小步因为调皮打开车门,并

且瞬间滚下了车。还好是车辆起步,车速不快,并且在马路右侧,所以祁安步只是摔下去擦破了几层皮。

而天蔚一时吓傻了,半天才想起给祁司以打电话。

“你先带她去医院,我马上来。”

祁司以又给医院的儿科打了电话之后,挂断电话。看着机场内的时钟,祁司以火急火燎地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进,出……

九点三十三分。

作为一个父亲,他应该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可是……说不出的违心感覆盖着他整个心头。他甚至觉得祁安步的小伤没有什么大不

了,可是,进了机场,见到韦延又能怎么样?

真的跟他走吗?祁司以一开始就没有这个打算,他只是自私地想见他一面而已,仅此而已。矛盾的心理让他有些心慌,甚至发渗

即使韦延说定居在法国了,可能永远都不回来了,祁司以无法去争取。他早已失去了立场去争取。韦延的话与行为,他理解得透

彻,却也不能为此太过动容。

他还有家庭,他还有责任。

事到如今,他不能逃避,也逃避不了。天蔚爱着他,祁安步依赖着他。即使,韦延重新再学会依赖自己,祁司以都没有退后的理

由了。

祁司以踌躇了许久,直到机场时针指向九点四十分的时候,祁司以拔腿往机场外跑。

V市的大道大多是单行道。医院在机场的左边,祁司以出了大门就毫不犹豫地往马路对面跑。机场附近斑马线上来往的人很多。

绿灯,来来往往的人很快淹没了他。马路过到一半,人行灯变红,祁司以急匆匆地往对面跑。恍惚中,似乎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

,没来得及回头看,刺耳的刹车声充斥着他的耳膜。

回头看到的情景让祁司以顿时连呼吸都快停止了。

一辆商务别克撞到了年轻的男人,男人完全无力地躺在了冰冷的地上。祁司以快步跑上前,那辆肇事的车主也来到了韦延的跟前

,模样惊慌失措。

“爸爸,我好怕……”祁安步一见到祁司以就扑进他的怀里不停地哭。

祁司以的心很乱,从韦延出车祸直到送到医院,他都是寸步不离。等到被拦在急救室外,他才猛地想起自己的女儿还在楼上。

祁安步是背部先着地,好在衣服穿得厚又戴了毛线帽子,只是蹭到一些皮,受到一点惊吓,其他什么事都没有。

祁司以抱着她安慰了一会儿,又哄着她睡了。

天蔚不停地向他道歉,“对不起,是我太大意,没注意到门没关好就开了车,把小步吓成这样……”

“小步没事就行,你别自责了……”祁司以刚想去牵她的手宽慰她,只是手指僵在半空中又收了回来。

“你也休息一下吧。”说完,他就往外走。

去更衣室换了身衣服就往急救室走,刚进去就碰见值班的严小煦,他急匆匆地打了声招呼就要进去。严小煦拦住了他。

严小煦的眉头拧得紧,祁司以看着就是一阵发怵,“小延他没事吧?”

“血压过低,腿部骨折几处,胡医生现在还在检查脑部情况呢。”严小煦抿了一下嘴唇,又说,“看胡医生的脸色,可能是轻微

脑震荡……”

祁司以顿时窒息了一下。

“你说什么?”

“我也不太确定,可能是我胡思乱想呢,”严小煦见他反应太强烈,也不敢下断定,转而说,“你陪我出去找那个肇事司机吧?

“你自己去吧,我进去看看。”祁司以客气地回绝后就往急救室里走。

在平时的手术台上看够了血淋淋的场景,在现场也已经看到了男人被鲜血染湿的模样。然而,现在看到的一切还是令他怵目惊心

一助见到他似乎还挺高兴,“祁医生,你来得正好,今天没什么人,正好来帮帮忙。”

“他怎么样了?”祁司以根本没听清他的话,问的有些失神,但一助完全没察觉,“还好,就是血压偏低、然后腿部骨折两处…

…”

看了眼挂在输液架上的血袋,他又问,“其他地方呢?”

“其他地方没什么大碍,只是脑部受到撞击,一时昏迷不醒,看样子待会儿就可以送ICU观察一阵,过了今晚醒过来就应该没事

了。”

他们两人声音很小,但还是惹得胡医生不满,他轻声咳了一声,一助立马闭了嘴。祁司以远远地看了一眼,也没走到跟前,看这

情形也算稳定下来,对一助轻声说了句“他是我孩子,你照顾着点”就往外走。

一助有些讶异,等醒过神没来得及拉住他,又碍于胡医生回头看他们俩更不敢喊他,就这样由着他走了。

见祁安步没什么大事,天蔚打算取了药就回去。祁司以沉默良久,说:“还是在医院里观察两天吧。”天蔚想也没想,答应了下

来。

晚上,他劝天蔚先回去休息,天蔚不依,“还是你回去休息吧,你明天还得上班。”

祁司以垂下眼睑,没去看她,“我明天上班还是得来这里,还不如睡这儿。”

天蔚点点头,半晌才说了句“那我留下来陪你。”

祁司以抬头看了她一眼,“你还是回去吧,别让我担心了。”

此刻他都开始不明白,这句话中是否带有欺骗的含量。他甚至有一点希望这句话是真情实意,不带一丝虚假,因为对方是他的妻

子。

然而,他所说的这些话,只是想要避开她,去陪另一个男人。

看着昏迷的青年,祁司以的心里除了痛还有恨。痛他四年前的不辞而别,恨自己四年前的心软。

如果只是不辞而别,只要韦延说出离开的原因,或许一切还可以从头开始;然后他对天蔚的心软导致了这一切成为定局。

两人的关系就像祁司以他漫漫地走了一步,又随便小跑了两步,本来只是三四米的距离,结果回头一看,回不去了。这三四米的

距离成了一道渊,走过来的桥却已经断了。或许可以一步跨回去,但他一时不敢冒这个险,怕掉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到了半夜四点多,祁司以还是没有一丝乏意。他看着床上安静的青年,想起了还是少年时的他。安静的模样让人觉得冷冰冰,却

又让人心疼。

青年的腿上已经打了石膏,祁司以伸手去摸,细细地摸索着粗糙的绷带,想着如果那个时候早就离开了机场,没有让他看见自己

的话,那么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或者……

祁司以不敢去想后者,他不敢去想。

“小延……如果我没有去机场,你会就这样离开吗?真的定居法国,不再回来了吗?”

“如果是以前,我不相信你会这么绝情,我不相信你会这样抛下我去法国定居,可是你已经做过这样的事情不是吗?”

“你问我为什么不等你……”祁司以突然哽咽了一下,“我有等,可是,我犯了错,我必须为我犯下的错负责任。”

“我还能挽回什么吗?……我们回不去了,我不能自私地去追求我自己的幸福,让小步失去一个美满的家庭……”

“我相信你是懂的,才会离开V市,要定居法国的对不对?……”

说完这些话,祁司以深深地呼吸一口气,然后站起来又看了床上的青年一眼。走出去的脚步有些沉重,带着疲倦。

96

有空的时候,祁司以就去儿科看女儿。祁安步活泼却又乖巧,不少护士医生都非常喜欢她。下午查完病房后,刚一进门,就见一

个护士在逗小步,两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见到祁司以来了,那护士叫了一声“祁医生”,就往旁边让了让。

“没事,你们继续玩,我只是来看看她的。”祁司以笑笑。

“我还有工作呢。”护士说完又朝小步眨眨眼,招招手说了声“再见”就走开了。

祁安步见到他,张开双手,手指还在不停地抓抓,“爸爸抱。”

祁司以笑着走过去,“都坐床上了还要抱。”

小女孩头都朝天了,还在咯咯笑,“刚刚李阿姨说,有爸爸妈妈抱的小孩是块宝,没爸爸妈妈抱的孩子就是一根小草。我不要当

小草,我是一个宝。”

祁司以笑得欢乐,“行,你是一块活宝。”说着抱了祁安步一下,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小女孩笑得更灿烂了。

“妈妈今天没有来吗?”祁司以突然问道。

祁安步撅着嘴想了好一会儿,又歪歪嘴才说,“妈妈早上来了,还让我吃好难吃的药。她说下午还来,她来了,我是不是又要吃

那个难吃的药了?我才不要吃呢。爸爸,你是医生,你劝妈妈,不要让我吃那个难吃的药了,行吗?好苦的!”

祁司以听到这里,哭笑不得。

刚准备让女儿乖,听妈妈的话,突然听到门口传来一名护士的声音,“请问你是找谁吗?”

祁司以回头去看,就听见耳畔传来挺喜悦的尖叫声,“小延哥哥,你也来看我吗?”

门口站着的青年脸色有些苍白,但此刻还挂着笑容,他点点头拐着拐杖走了进来,打着石膏的腿走起来有些蹒跚,步子很缓慢。

这一步一步的,就像踩在了祁司以的心上,让他深深地痛,就快没了呼吸。

“你……来了?”

韦延没答他的话,只是站在祁安步的床边看她,一脸坦然的笑。小女孩很高兴,根本没有在意他的腿,伸手就要拉他的手,“小

延哥哥,等我好了,我带你去看我的外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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