惘——维生素C
维生素C  发于:2012年04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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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衡衣衫碎裂,颜面青肿,若非尹贵妃对他极为熟悉,几乎便要认不出来了。烛火朦胧间只见到大约两腿间一片血肉模糊,阵阵

腥味扑鼻而来,地面一片血洼。许衡听得呼唤,勉强睁开眼睛,眼珠轮了一轮,嘴唇张歙,却是说不出话来。        

尹贵妃见许衡如此惨状,久在宫廷,又岂不知发生过什么事!放下许衡,回过头来不住磕头哭道:“皇上!臣妾弟弟并未有任何

得罪之处啊!为何要如此对待他!求皇上放过他!”        

赵皙一腔怨毒,狠狠道:“哼,你怕是不知道,这小子早就是赵桓一党!赵桓一日不还我大权,我一日不得干休!”     

尹贵妃忙辩道:“臣妾知道衡弟不是那种结党营私的人,求陛下明察!臣妾弟弟向来不在京畿走动,且又已经受了宫刑,不能为

官,怎会是皇叔父的人呢?臣妾弟弟绝对未曾做过呀!”        

赵皙道:“你知道个什么!他早就上了赵桓的床了,当我三岁小孩儿,什么也不知道?我就是要看看赵桓看上的人什么样儿!连

叫也不会叫的阉人,装什么玉洁冰清!他的人怎么了,我偏就是要动!这小子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尹贵妃知道今日若是不能劝下,只怕许衡性命不保,顾不得额头出血,膝行几步抱住赵皙哀求道:“陛下,看在臣妾忠心服侍您

的份儿上,就算不看臣妾,看在臣妾腹中孩儿的份上,放过臣妾弟弟吧!臣妾求求您!求求您!”        

赵皙毕竟小孩儿心性,平素倚赖尹贵妃为多,此时有些心软,但是他骄横惯了却也抹不下脸来就此放过许衡,只黑了脸不说话,

神色闪烁不敢直视于她。尹贵妃忽然脸色大变,神情痛苦以致扭曲,赵皙见她不对,道:“你怎么啦?怎么啦?舒儿姐!舒儿姐

!来人那!”        

尹贵妃腹中绞痛,已经是痛得说不出话来。守门的几名太监匆忙进来,看见尹贵妃裙底鲜血涌出,叫道:“不好了!贵妃娘娘小

产了!”       

赵皙也不禁慌了神,蹲下抱起尹贵妃,道:“怎么会这样!你忍忍,快宣太医来!太医!”早有太监慌忙去了。     

尹贵妃紧紧抓住赵皙手臂,艰难道:“臣妾……求……陛下……赦免许衡……放他出宫……臣妾……求……”     

赵皙早已经慌了神,再顾不得许衡,宣道:“放他出宫放他出宫!以后不许再到宫里来!”     

尹贵妃虽已痛极,却不肯昏厥道:“陛下,要……我的宫女……来……”     

赵皙又叫道:“定儿!定儿那婢子哪?快找进来!”     

定儿一直便在殿外候旨,听说贵妃小产,已忙奔过来,道:“贵妃娘娘有何吩咐?”     

“你……”尹贵妃从头上拔下一支翡翠飞凤簪,道:“你拿这个……看着他们把……许……许……”定儿道:“许衡许大人?”

      

尹贵妃点头,续了续力气,道:“送到……他叔叔那里……你要……看着……”     

定儿向来知道尹贵妃,应道:“婢子马上就去,定然保许大人无恙。”尹贵妃勉强笑了一笑,终于忍不住晕迷过去。     

32     

薄雪仍然一层层不紧不慢地下。夜色中一行人踯躅而行。领头的正是尹贵妃的贴身宫女定儿。她裹紧了身上的大氅,冒了这薄雪

,与两个健硕太监一道,奉尹贵妃拼着腹内胎儿求得的“圣旨”将许衡由大内抬了出来,一行人迤逦来到了许则平府邸外。昔日

的相府大门漆黑,只两盏风灯一明一暗地吊在风檐边,随着塑风晃动。定儿用衣袖裹了手,上前拾起大门环用力敲下,大声叫道

:“里面有没有人?”话声随着风雪迅速散开,几乎便听不到了。        

敲了有一刻,方才有家丁嘴里嘟嘟囔囔地上前来开门:“谁啊?大半夜地,是死了爷爷还是丢了奶奶?他妈的让不让人睡了!”

大门推开一条缝一看,是个衣饰华丽的宫妆女子,登时有些傻眼。疑惑道:“你是……”        

定儿见有人答应,忙从头上拔下一股金钗,塞进这家丁手里,道:“劳烦你,我是尹贵妃的宫女,要见你们家大人。这些给大哥

打酒驱寒。”又从袖中掏出一枚翠玉,道:“这是尹贵妃的物事,你们大人见了自然不会怪罪于你。千万要快些,我这里有要紧

的事情。”        

家丁半信半疑。只是见定儿衣饰语气都不同寻常,尹贵妃那是宫内大大的贵人,又有金钗,急忙去了。定儿转过头去揭开软舆瞧

了瞧许衡面色,仍然好似刚出宫时那般苍白,只是无甚变化,稍稍放心。        

不多时家丁带着刚从热被窝里面拉出来的许则平出了大门。许则平不甚认得定儿,只是半夜三更,又说和贵妃有关,不得不假以

辞色道:“请问姑娘……”       

定儿福了一福,道:“许大人,半夜打扰实是不得已。只是,许衡许公子在……宫里受了些伤,不便留下调治,贵妃娘娘命我送

来许大人处。”       

“哦?”许则平命家丁挑了灯笼,随着定儿来到那软舆跟前,掀开来一看,许衡已经是半晕迷了,面上青肿不堪,鬓发紊乱,身

上裹了床薄被,却露出半只光脚来,似乎底下未着衣衫。许则平心头一炸,心中有不祥预感,颤抖揭开那锦被,半明灯光下也不

甚清楚,却可见腿上光裸,似沾染红黑液体,淋漓绚烂。他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发生何事怎会不知?大内有人如此对待许衡,

而尹贵妃却只能遣贴身宫女冒雪惫夜送人出宫,何人能做此事?再一想到摄政王与许衡关系非比寻常,两边随便一个人轻易就能

压死自己,哆嗦着直往后倒。幸而家丁扶住了,问道:“老爷,怎么了?”        

许则平扶人站住了,喘了几喘,横下一条心,道:“姑娘,贵妃娘娘可有其他的话?”     

定儿道:“并没有。娘娘命我一定要保公子平安。”她并不太清楚这许则平为人,只是想到将他伤重的侄儿送往亲叔父处好生调

治,自然就可保得了。哪里知道许则平是怎样天性凉薄胆小怕事见识短浅?一双眼睛直望着许则平,等他说一声:“快抬。”便

不负了娘娘拼死救人了。        

许则平退后一步,双膝跪下。定儿大吃一惊,道:“许大人这是要做什么?折杀奴婢了。”     

许则平哀求道:“求姑娘上覆贵妃娘娘,就说许则平无德无能,当不得娘娘托付。这许衡虽然是在下侄儿,只是他……早已与我

不通往来,眼下住在摄政王府内。姑娘将他送来这里,算怎么回事儿呢?日后若是陛下追问起来……姑娘你行行好,饶我一条老

命吧。我实在是不能就此收下他啊……”        

定儿再也想不到许则平竟然存了这样的心思,而且以朝廷命官,居然对她一个小小的无品宫女做出这下跪之事来。问道:“许大

人,你……你侄儿就要没命了,你……你怕陛下追问,就不怕娘娘日后问起来么?”        

许则平道:“求求姑娘,不是我不肯啊,而是我许家如今容不了这大菩萨啊。您上外边打听打听这摄政王是什么人?我就是一千

个胆子也不敢收留他的人啊。您若真是想救许衡,求求您,别往我这儿送……摄政、摄政王府不是强得多么。哎呀姑娘啊,娘娘

就是要您救许衡,没说非要往我这儿送啊!求姑娘高抬贵手啊……”想到摄政王上次来家里要人之事,这次若是当真收留了许衡

,不知道又要生出多少事端来,若是皇帝又存了灭口之心,这条老命恐怕连同家中妻儿都不免,一把鼻涕一把泪再也控制不住,

身子兀自筛糠也似。        

定儿见了他老泪纵横的模样,心里真是说不出什么滋味来。不说自己甘冒大风险送人,贵妃娘娘甚至小产,可这个当叔父的却连

门也不敢让许衡进。一咬牙一跺脚,对许则平道:“既然如此,许大人,玉佩拿来。”待许则平交出玉佩,转头对两个太监道:

“走!去摄政王府!”        

许则平直待定儿走远,在家丁搀扶下,哆哆嗦嗦连滚带爬进了大门。     

好在摄政王府与许府相隔不远,只数条街道模样。门口大红灯笼甚是明亮,两个穿得十分厚实的侍卫靠在门口打盹。听到有不寻

常动静,喝问道:“什么人!”       

定儿当下将玉佩递上前去,将方才在许府门口的话又复述一遍。未及盏茶时分,葛明山满头的急汗从里面冲出来道:“人呢?人

呢?到底伤得如何?”看见定儿也顾不得施礼,揭开软舆一看,登时腿也软了,强自镇静道:“快来两个人把许大人抬进去!有

人没有?去把住老槐树胡同的太医请来,说有要紧的人要诊治。”一面又对定儿道:“对不住姑娘,咱家实在是脱不得身。娘娘

可还有什么话?”        

定儿毕竟一颗心放了下来,道:“娘娘只求保住许公子平安。还有……”她犹豫了一下,觉得毕竟还是要说:“娘娘夜里受惊过

度,小产了。”       

葛明山吃了一惊,道:“小产了?”但知道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道:“姑娘惫夜前来,殿下定然十分感激。我安排人马送姑

娘进宫。”随即吩咐人手,又是送上手炉又是安排暖轿,可怜定儿一个弱女子半夜里奔波,实在也是走的倦了。在王府人等护送

下回到宫内复命不提。        

33     

既然是贵妃赏赐,葛明山原本也没想太多。可不曾想,到了近三更,仍然是踪影全无。跟了许衡去的侍卫太监都不能进宫,只能

在门外等着。可直到摄政王府的人来询问几遍,宫门都下了锁了,也是没有出来。        

虽说摄政王权利极大,但既然宫门下锁,大内毕竟也不是随便进的。况且赵桓这几日巡营去了,并不在京城内。若说是留宿了,

却又没有人出来传旨。直把个葛明山急的跳脚,不住安慰自己,以许衡宦人之身即使留宿也并无不妥。        

待得定儿将人送了回来,葛明山即使想后悔也没地方上吊去了。将人接了进来,揭开棉被一看,许衡面上、身上青紫红肿,难以

睁眼;而下身更是狼藉一片,不知如何。只得叫了两个心腹进来人先擦洗干净了,又拿棉被厚厚地捂住,屋内生了三大盆旺旺的

火盆,等待大夫前来。许衡浑身僵冷似死过去一般,只偶尔触痛伤处方才轻微颤抖几下。        

那大夫天寒地冻地被人从被窝里拉了出来,自然是老大不情愿。只是摄政王府请人,也不敢抱怨,随着家丁来到床榻前。见众人

皆小心翼翼,那伤者却不过一个王府太监,身上是些皮肉伤,只是私处的伤却是触目惊心,心知或者知道了这深宅中秘密,小心

看诊,一句话也不敢多问。这人显然是经了虐打,而后庭撕裂不用说了,前面居然也被人弄伤,戳了些物事在内,弄出来一看是

一只断开的细簪。大夫仔细清理、上药之后,再细细把了脉。觉得病人体温高热,面上潮红,有些不妥,又斟酌着开了退烧的汤

药来,命人煎了服用。        

葛明山兀自不放心,仔细问了大夫。大夫道都是皮肉之伤,只后庭伤了只能食些汤水,另外好生调养即可。又匆匆去了。     

赵桓第二日午时过后方才回府。葛明山不敢拖延,更加不敢隐瞒,待他更衣浣面之时,跪在地上禀明了来龙去脉。     

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连脚步声也不闻,葛明山却不敢抬起头来多看一眼,数九寒天,汗水津津而下,只盼赵桓早些发作了,自

己也好早点超生。正忍不住抬头,一只滚烫的茶碗兜头掷下,顿时头破血流,茶水泼了满脸,蛰在伤口上痛极,心口随即挨了一

脚,直踢得他做了滚地葫芦。        

“噌”地一声,赵桓已经拔出了挂在墙上的宝剑,浑身怒气做了无处发泄,几乎便要逼上葛明山穿个透明窟窿。     

葛明山哪里还有魂在,不住磕头,他原本盼着赵皙总算不是个暴戾迁怒的主,能够饶过了这条命去。胸口这脚踢得他头晕眼花,

直不起腰来。既躲不开也不敢躲。       

“王爷!”一个身影从门口窜了进来,架住了赵桓手臂,这一剑便没有能刺得下来。这人对周围叫道:“还不快滚!”伺候着的

使女太监全部送了口气,灰溜溜地鱼贯而出,生怕走得迟了受鱼池之灾。        

这架住赵桓说话的却是赵桓正妃刘氏弟弟刘季行。他与赵桓同去巡营,回来又累又饿,索性与他一同回了王府歇息再回自己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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