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季行见姐姐对那个收在府中的太监并无只字,也只得罢了,告辞了出去。
许衡喝了张太医开的药剂,不过半个时辰,许衡便觉得腹中剧痛有如刀绞,这也罢了,偏偏周身火热亢奋,恨不能把自己身子撕
个碎裂,内外夹攻,苦不堪言。堪堪挨了一刻钟,喉头一甜,一口血箭喷出,连接又是两口,张太医道:“好好!见效了,快按
住!”
一众使女太监忙上前按住他手脚防许衡挣扎。其实他哪里还有力气?只是说也奇怪,血喷了出来,便不似方才那样难受了,只是
神智有些模糊起来,身体轻飘飘地。
张太医上前拉开他胸口衣衫,片刻间已经在他胸口扎入九枚银针护住心脉,又细细瞧了许衡面色,渐渐已经陷入昏迷,取过了准
备好的固本培源之药物,缓缓灌了下去,再把了脉,看着周围人等换过了床铺被褥,又给许衡抹了身上,嘱咐周围人等仔细看着
,才辞了出去。
外间早有葛明山谨慎伺候着,赵桓却不在。张太医把情况说了,道:“只要能够挨过今晚,那么性命或许可保无恙。在下年老体
迈,请公公找个地方歇息。”葛明山自去安排不提。
张太医不过略为休息了一个时辰,又起身把脉,煎药,防着许衡虚脱休克支持不住,可就把一生的名声都搁了进去了。这一晚,
连同桂院的仆婢们全都忙了了通宵,直到黎明,许衡一口气仍然吊着未断,脉象趋向平稳,大家方才松了口气。又换了班伺候不
提。
赵桓虽然并未一直留在桂院,却有人向他禀报许衡的情形,他乍从左右营回来,这边又有许多事务递了上来,兼着皇帝这件事须
得好好思量,虽然小睡了一阵子,却怎样也睡不实,只得起身。他向来不是个寡断的人,否则又怎的执政这许久,而百官畏惧?
这件事情上,却怎样也解不开这死结。自己数年来殚精竭虑辅佐幼帝,那少年却越发地乖戾。虽说一般而言,皇帝大婚即算是成
年,可以归政了,在他来说,这数年所尝到的权力滋味又怎能令人轻易放手?再说这数年来政治尚算清明,比之那小皇帝的父亲
,自己的兄长是好的多了,“贤王”的名声早就传了出去。一旦归政,这些年来叔侄关系甚是不谐,必然就有震主之疑,也是他
迟迟未曾归政,心下犹疑的原因所在。小皇帝明目张胆把人从府中骗了去,侮辱了又送回来,是可忍孰不可忍?将来若是一旦失
了权势,还不知道要将自己怎样!
直到有人来报许衡情形尚好,方有些略略放心。东边已经现了曙色,遂在书房塌上胡乱睡下,服侍的太监见他心绪不宁好不容易
睡着,忙添加了火炭,又加上被褥,吩咐了众人不得打扰。
直到日落西山,赵桓方才醒了。他原本从郊外奔驰一百多里回到京城,已经是疲累非常,如今许衡尚算安稳、心中已经做下决定
,不再迟疑,因此一觉反而睡得安稳。起身梳洗了,有家人上前来报道:“殿下,王妃娘娘求见。”
书房向来是重地,即使是刘妃也轻易不来此地。赵桓道:“我出去见她。”
刘妃等在书房外的垂花厅中,仍然是端庄典雅,见了赵桓行礼道:“殿下昨日实在是累了。可睡得好么?”
赵桓轻轻笑了一下。他当然不会认为刘妃什么也不知道,只是还如此矜持大方,实在难得。遂道:“还好。季行昨天见了你面么
?”
刘妃答道:“见了,说了些话,我看他实在是累了,便要他回去了。王爷这次巡营,可顺利么?”
赵桓道:“还好。”刘妃挥了挥手,左右早得吩咐,退了下去。
刘妃道:“殿下,关于尹贵妃一事……”
赵桓目注刘妃,道:“如何?”刘妃见他如此关心,知道此事做得不错,接下去道:“今日四弟见了几个侍卫,我宫里的人也来
了消息。贵妃小产的事情……”将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许衡乃是尹贵妃姑母唯一骨血,赵皙不仁而尹贵妃怀着身孕,不惜夜半
闯入逆批龙鳞,虽是宠妃也是冒了极大风险,忧虑惊吓之下,终于小产。若非如此,只怕许衡便要死在深宫之中,做了那无名冤
魂了。听闻尹贵妃尚要自责未曾留住龙脉,恳求皇帝不要降罪于尹家。小皇帝愧疚之下也并未如何追究,只说是撞了邪流产,将
此事遮盖过去了。
赵桓听刘妃如此说,道:“那,皇帝可曾说了别的什么?”
刘妃道:“皇帝既然从王府将许……许公子赚了去,说不定只是泄一时之愤,因此事确不可大肆张扬。他对许公子后来到底如何
,似乎也并非如何关心,现如今只是心思都在贵妃娘娘身上。那晚尹妃命宫女定儿送了许公子出宫,也是奉了尹贵妃向陛求下的
圣旨,可说是奉旨办事。既然定儿还好好的,那么此事或许并不太糟。”
赵桓沉吟道:“如今皇帝没想起来要处置,难保将来不会想起此事来。如今之计……屏儿,你可有些什么计策?”
刘妃道:“计策倒也不是没有,只是殿下要如何谢我?”
赵桓笑道:“你如今已经是贵至极点,要我如何谢你?再添一名世子么?”
刘妃虽端庄,也不禁有些不好意思,道:“殿下莫要取笑妾妃。”
赵桓道:“那么,我将来便送一顶凤冠与你如何?”
刘妃一时未反应过来,吃惊道:“殿下……”赵桓缓缓点头。
刘妃惊魂未定。此时日将西下,亭台楼阁无不映衬雪色,映衬得小花厅里亮堂无比,照得人眼也有些花了,怎料到自己竟然听到
赵桓下了如此决定,他竟然显得虚幻起来。
只是她向来也是经过事的,终于渐渐沉稳下来,道:“那么多谢殿下了。但有所命,妾妃定不敢辞,与殿下同生共死。”方缓缓
道:“殿下,如今尹贵妃小产,皇帝年轻,未曾经过这样的事,自然有些慌乱,而且也不便侍寝。妾妃想,如果宫中再有旁的妃
子在其中搅一搅,皇帝疲于应付后宫,使其顾不得此事。再请殿下这些日子来不要上朝,寻些与殿下无甚关联的官员,移些无关
紧要的事情给皇帝做,再说是‘锻炼政务’的名目,皇帝无暇分身。若当日果然是为了泄愤,殿下又再稍微示弱,自然可以渐渐
淡去。怕只怕皇帝对许公子也有心思,那么便不易处置。”
赵桓道:“不然,若果然是有心意,便也不那么容易放出来。他是有些小聪明,只是却没用在正道上。”
刘妃道:“既然如此,那么妾妃便可动手了。”
赵桓道:“好。”又执了刘妃的手道:“果然不枉当年先帝为我选了你。你我夫妇一体,定然大事得成。”
果然不一日,方皇后堂妹方仪嫔因有皇后撑腰,又年纪与赵皙相仿而容貌最是艳丽,引得不能要贵妃侍寝陪伴的小皇帝夜宿潋明
殿,艾惠妃要宫女排演歌舞,刘淑妃却又不甘示弱,在宫中引入幻术一类戏法。其他妃嫔什么言敬嫔、王淑媛、李淑仪皆年纪幼
小,又怎沉得住气,不用刘妃在宫中眼线撩拨,已经是纷纷出手不肯错过大好时机。加上摄政王感染风寒不能早朝,各地雪灾、
收成、官员调配诸事送往小皇帝的勤政殿,他又哪里有脑子空出记得许衡?渐渐事情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36
许衡在冬日午后醒来,已经是三天以后了。他却不知在这三日中,赵桓及摄政王府为了刺探皇帝意图行踪,俱都紧张小心,甚至
也瞒过桂院中人,以免走漏风声叫许衡知道。
许衡醒来只觉得日光刺目而又异常疲惫,神思却清楚。全身上下都痛,模糊了却也都不痛,只是小腹腿根处一阵一阵地抽搐无法
伸直。下身似乎缠缠绕绕地有什么东西包裹着,上了伤药,一阵阵地清凉。
屋子里生了火龙,十分温暖,熏得半开的窗外一支腊梅上的积雪溶了大半,精神地吐出一丛白花绿萼,摇曳生姿,想起幼时随着
父亲读过的“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来,旧思如同暮霭,氤氲弥漫,漫漫地包裹住自己……
一阵不适从喉头涌了上来,直欲作呕,许衡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却发觉自己好似发过的面团一般半点也挺不起来,那一口水呛
在喉中,顿时咳嗽起来,只是没法翻身呕出,窒息欲死。将要昏厥之时有一只手将他扶起,助他咳将出来,许衡竭力地喘息,又
有水杯递来,终于挣扎着慢慢咽下。他抬起头来,见赵桓正盯着自己看,似要深深看进心里去。全身冰冻,却唯有这一点目光尚
存温暖。
赵桓见许衡瘦骨伶仃模样,只是无语,默默扶他坐好。半晌,方道:“你放心……你只专心养伤就好。别的莫要多想。”
“莫要多想……”许衡微微动了动嘴唇,这几个字却未能发出声音来。赵桓在许衡目光灼灼之下,竟然有些瑟缩。但他毕竟是摄
政王,一旦已经决定的事务便不再反悔,想了想,还是温声解释道:“你受了苦,我自然知道。只是他是皇帝……”
不错,就算是摄政王,又怎能将皇帝怎样?即使是为此事责问也是轻慢,身为臣民的更是轻如草芥了。此事他原该想到,赵桓能
一力遮掩皇帝追索已经不易。莫说此事,就是他全家覆灭不也是皇权更迭下的小小覆巢而已,至于入宫受刑比起这些许侮辱,也
只是小事一桩了。
许衡苦笑道一下,没有出声。只是神色甚是苦涩疲倦,便有无限话语,也是说不出来了。
赵桓这几日马不停蹄地忙于“公事”,今日方有些微空暇,其实也是甚微疲敝。见许衡神态,心中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却也无法
可使。思来想去,他下那般重大的决定,还是莫要告诉许衡,他知道许衡虽然入了宫,却是文人的底子,虽则受了折辱,于“忠
君”这二字也不知如何看待,知道得太多只有坏处,因此还是暂行隐瞒,慢慢探问为好。至于日后木已成舟是以后的事情了。遂
握住许衡的手道:“总之不再教你受罪便是了。你在我这里,皇帝也不能就来要人。日后我定然给你一个交代。”
许衡已无心听他再讲些甚么,只垂下眼帘不再出声。赵桓见他神态,知道他此时心绪恶劣,再劝只怕也无甚效用,只有日后再劝
。温言说了些别的,许衡始终恹恹。只得呆了一会儿,嘱咐几句,退了出去。
赵桓府内规矩甚严,内眷所居后院,除王妃外,其余闲杂人等向来不许随意走动。至于赵桓所居院落及其机要之地更是如此。许
衡所居处临近赵桓却又与内眷隔开,且得了赵桓严令,因此外面的事情一概不得传进。朝局上虽然波荡起伏,却半丝风声也传不
入许衡耳朵来。
如此忽忽过了近十日,已是接近元宵佳节了。今年冬日来得甚晚,走得也甚迟,元宵时节原本因为尹贵妃有孕要大大地操办庆祝
,却因为小产,皇帝心不在此,宫内便按例装点了些地方;而赵桓这厢更加是无心操办。因此一个元宵从宫内到宫外俱是草草了
事。民间却管不了官家许多事体,虽然薄雪不止,却仍然是踏雪观灯,又兼已经是年节最后一日,又怎么能不尽兴耍乐?因此东
西街市都热闹非凡,不时有那顽童的炮仗飞上半空。
许衡裹了厚重皮裘,怔然坐在屋内窗前只是不语。他那晚服了春药,元气大损,但真正的伤势却都只是些皮肉伤。王府太医手段
高明,膏药、补药好似吃饭一般地送上,渐渐也都愈合起来。只是所受折辱之创又岂是一时半时能好的?自醒后一直精神不济,
直到十日后方才勉强下床,行动间都要人搀扶,又添了怔忡的毛病,往往是人和他说了十句方听到一句,回答又牛头不对马嘴。
这日他睡了一整日,听说乃是元宵佳节,便要起来坐坐。众人见他好不容易有了些反应,也不好违了他意,小心伏侍了。明月当
空,许衡心中反而空空荡荡,不知悲喜,脑中一忽儿是幼时金堂玉马锦绣无匹,一忽儿又是少年时为奴作婢前程黯淡,那两年游
走江湖风餐露宿,贩夫走卒村姑稳媒诸色人等在脑中闪过,却又不留痕迹,竟然半分于这世上牵挂的人也没有,何不……
37
其实本文是BE,不能接受的大人们可以从这里开始不往下面看。并且为了更加的虐,H重写,不能接受的大人们也请关贴。酱。
见许衡他也不反对,赵桓干脆伸臂将他整个人拖进自己怀中,另外一只手慢慢抚摸从肩至腰,从腰及胯,穿过外袍与刚刚系好的
内衫,整只手伸进两腿间。
许衡已觉得不妥,挣了挣却毫无办法,赵桓身上温暖异常,室内温暖芬芳,竟然有些迷醉,连日来的凄苦如同大石押在胸口,竟
然一丝一丝抽去,由得赵桓的大手在那只剩残缺孔穴的前面来回打圈摸索,甚至逗弄那仅剩的孔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