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世界 上+番外——莫明其妙
莫明其妙  发于:2013年07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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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战王的儿女众多,儿子就有八个。从中抽出一个把四子换回来,并不是那么难事。

王子和王子也是有差别的。

那迦的母亲是一位紧那罗,她出身于紧那罗的贵族。紧那罗并不是善战的种族,在经历了千年战争的失败之后,人口锐减,不得不依附罗刹或是夜叉族生存。那位紧那罗的贵族为了讨好战王,将沾了点亲的族女献给战王。被献上的紧那罗女子她美丽动人,战王也曾沉迷了好一阵子,但新鲜过之后,也就把她抛在了脑后——那迦的母亲还活着的时候,在战王家族的地位,也只比奴仆上好那么一点。

其实我更希望这个故事父慈子孝,兄良弟悌。在这危急关头,第五王子那迦兄弟情深,挺身而出,愿意以身换兄,代兄一死。这当然纯粹扯淡。一个没有任何母族支持的半血统王子,又没有半点战斗天赋,只有一张脸但还可以拿出手——脸蛋这时候顶个什么用?于是罗刹战王干脆利落地挥挥手,直接把这个儿子捆了,抬出去交换,甚至不用知会任何人。

我可以想象那位妖魔城主的滔天恨意从何而来。谁被捆成一捆菜上桌都不会乐意。

“他们小时候关系还好,不过现在说这个也没意思。”她揉了揉太阳穴,显得十分头痛。

但摩罗没有资格,也不可能有这个机会提出反对。

不过我还是对“关系很好”这个形容,持保留意见。

我不清楚这位小姐的身份。据我所知,迦楼罗族和罗刹族之间,秉承着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原则,很少来往。也因为地域关系,即便想要来往,也很不容易。

不过最终我还是从罗刹女仆那里,还是打听到了一些。

她的祖先是迦楼罗族的贵族,但是因为内战流落到了罗刹,自此在罗刹定居。这支迦楼罗族繁衍数千年,也形成了相当的规模。

罗刹的贵族可以娶四位妻子。这位青梅竹马的迦楼罗女子,显然预定了其中的一个席位。

飞船已经飞到云雾海这一带,天色灰蒙蒙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但却又隐隐有白色烟雾飘来。

这里刚过天堑,这些烟雾,其实是灵气不正常的凝结而成。天堑多指天界不稳定地区,不过虽说不稳定,但真撞到时空裂隙的几率并不高。即便有,也不可能穿过这样一艘大船。更况且作为罗刹王室专用的飞船,一定有些其他手段可以避免。

我没有下过甲板,但偶然还是可以站在二层的栏杆前,听下面的船手唠嗑。这个天堑的说法,就是他们聊着聊着争论起来的——什么时候有天堑,天堑是怎么出现的。这些问题就算是最聪明的天人都无法回答。

这两天我没有看见邦德一起带上来的那两个人,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差事。但是昨晚他们让人带话上来,说是他们找我有事。我才出门,没走几步,就看见摩罗站在船边,远望着云雾海。

这时候天色才刚刚亮起来,泛白的云雾也已经看得见。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好像一尊武神。我不知怎么生出这样的念头。其实就是阳光照得他的面色异常苍白,而他身后的阴影又显得过于阴暗。在黑与白之中,这个年轻的罗刹,就这样茫然站立着。我看得见他眼中的迷茫,但我又怀疑那只是一种错觉,因为他回过头来瞥我一眼的时候,那里面的迷茫已经全都消失,就好象它们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第十三章

我有个弟弟。

迦楼罗族的人当然都很俊俏,他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一个浅浅的酒窝,让人看了就觉得讨喜。小时候他个子矮,总是站在我前头,久而久之便成了习惯。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他的个子早已拔高,反而超出我半个脑袋。而从那时起,我就总是站在他背后的阴影中,沐浴日出。

我忽然察觉到,面前这位天才的背后竟然没有人站着……不免长叹一声,应该站着的那个人现在还在熔岩地狱里吧。

“殿下。”我没想招惹他,但不知怎么一句话就已经出口了。

“……”他没开口,但是扭头看着我。

我脱下护腕递了过去,“殿下是不是需要这个?”

“我不用。”他的回答又是简练而简单,既不冰冷,又不含威严,好像前两天的英气勃发,都变成了一种衰弱的毒素,渗入到他的身体里去了。

我觉得他是想要的,但又不屑于向我伸手。他的鼻子高挺,眼角细长,这种面相的人,总是高傲过头的。

“那迦。”他说了两个字,顿了顿,嘴里的话却又变成了“好好陪陪小姐。”

我想说我真不是来当小厮的,但怕他一伸手把我抓住直接扔下船去,只好点点头,说了声“是”。我也时常对我的顶头上司说“是”或者“是,大人”。这并没什么特别难的,但不知为什么,我在对他说“是”的时候,却觉得心头闷堵,简直喘不过气来。

我正在憋气,一阵奇怪的声音从远方传来。“轰隆隆”却又不是雷声,雷声比较震撼,而且有回音,不像这个声音略有些轻飘飘。

渐渐的,面前的云层亮了起来。但就在这明亮的一抹白色之中,数艘明显有着形状和体积的飞船,从云层中挤了出来。他们距离地还远,看不清楚飞船的大小,也看不清楚旗帜。

“这是……什么?”

眨眼的功夫,云层完全散开,数条明亮的光线,从中间射出,刺目着呼啸而来。

“轰”的一声巨响,第一道白光和船体相撞,看起来它并不能震撼飞船的结界,振动只是令船身猛烈摇晃,余波以肉眼可见的抖动,向着四周扩散开来。然而,那些白光接二连三地撞上飞船的防护罩,不到片刻,结界就已经出现了破漏。

“灵光炮?”这个东西我也只是听说过。虽然释放速度慢,充能时间长,但威力巨大。

我还在发呆,他忽然挪动步伐,一把拽着我纵身翻到船顶。

一道白光正中我们刚才站立的地方,炸出一片浅坑。铁槐灵木十分坚硬,甚至能够吸收一部分灵气,所以受到的伤害到并不严重。但要是血肉之躯站在那个地方,铁定被轰烂了。

紧接着白光而来的,是十数只展开两翼长达数米的夜叉鸦,每一只上面都站有数名夜叉。

“敌袭!敌袭!”飞船上叫声四起,乱作一团。

摩罗冷哼一声,双手张开,瞬间凝结出一张灵弓——这是绝对实力的体现,要将灵气实质化,对迦楼罗来说,需要达到十五羽。也就是眨眼的功夫,三支灵箭弯着一道弧线呼啸着飞了出去,正中三支夜叉鸦的身躯。三只夜叉鸦悲鸣一声,直接从半空中跌落。这样高空的距离跌到地面,一定直接摔得粉身碎骨了。

但是片刻间,就有不少夜叉鸦近了飞船,更有几个已经迫不及待地从上面跳下,落到甲板上。这几个人没几下就让王子殿下的贴身护卫给砍了,但渐渐更多的敌人靠近了过来。

夜叉来偷袭,难道这个谈判只是一个幌子?我的脑袋闪过几个念头,摩罗却把我一把扔了下去。“去保护小姐。”他说完看也不看我,直接纵声迎向刚刚跳落的一个夜叉头目。

我被他一下扔到甲板上,有点目瞪口呆。我心想小姐是在楼上,你把我扔到下面来做什么?但现在甲板上打得火热,我又没办法冲上去和他讲理,只能直接抽刀就上前砍人去了。

一交手我就觉得棘手,夜叉族的武器是三叉戟,能用那种东西的人武力都差不了。我且战且退,有些手忙脚乱。一不留神,向后退的时候一脚卡在一个窟窿里,差点脑袋挨刀子。那家伙狰狞一笑,手里的戟全力向我胸口扎。我眼见长戟伸来,只能一把抓住尖刃。阻挡了那么一夏,我顺势一个铁板桥向后仰去。冷不丁边上的舱门中窜出个罗刹兄弟来。他虽然瞥见有人从边上窜出,但兵刃被我一抓,下意识就想要往回拽。那罗刹刀就上来了,喀嚓一下就狠狠给他手上来了那么一下,反手再一刀就把他给砍了。长戟是很凶猛的武器,在战场上优势明显,但在狭小的地方就显得吃亏了。

这个夜叉看起来也不像是头目,就是个普通兵丁(虽然可能是精兵)。但我看见那三艘大船,如果上来几百个这样的——我顿时觉得今天这事大好不妙。夜叉族究竟是个什么意思?在这里把罗刹王子干掉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我把脚从那窟窿里拔出来,才发现这是扇通往下层仓库的门。我这才想起和我一同上船来的两个人来,我原本出来就是来找他们的。因为是邦德半途塞进来的人,这两人也没受到什么好待遇,被安排在了底层的仓库做事。虽说我和他们并不怎么熟,但好歹也喝过两顿酒,称兄道弟过。上船之前邦德就有相互照应的意思,但我没搭理他。

我来不及和人打招呼,掀开舱门跳了下去。

甲板下的一层是仓库,本该安安静静的。但现在也透露出了几分慌乱,箱子倒了,掉出来的东西还被人踩了几脚。仓库的两侧明显有脚步通往这船的炮口——这既然是罗刹王子的船,就不可能没有反击的武器。果然没两分钟,船身接连微微震动,我都能听见震耳欲聋的声响。

这种灵动炮当初也被摆在迦楼罗族的提议上,但因为需要消耗太多晶体,携带不易,后来就不了了之。几个样品也被扔在仓库里,我就远远地看过一眼,只觉得他们又笨又重,哪里知道他们能发出这么大的响声。

我不知道那两位罗刹兄弟在哪里,只能顺着中间的通道径直向前走。一路走来还偏偏一个人都没碰到,刚刚走到船尾的地方,猛然听见一声撕裂般的惨叫。但紧接着这声惨叫的,是灵动炮的轰响,一下就被盖过去了。我听得清楚,这声惨叫是从下方发出的。

仓库下一层的这个位置,是飞船的动力舱。

我站在这里有些踌躇不前了。上船之前邦德把我们都叫过去,桌上有张飞船的截面图,我瞄了两眼,看到这个地方是个椭圆,红彤彤的十分醒目。邦德没解释,我也没在意——即便在意了,也不见得当场问人:你拿着别人的飞船结构图是何居心?

犹豫半晌,我还是决定下去看看,但一时之间找不到下去的路来,花了好几分钟才在后方一个小仓库中找到了下去的路。但这里的门是敞开着的——这显然不对劲。

紧接着,“呲呲”的巨响声从下方传来,这声音与炮声不同,连绵不绝地揪人心肺。与此同时,地板也泛出红光来——这些红光从地板的缝隙中冒出来,就好象燃烧着的烈火那样猛烈。

动力舱出事了?!

我几步窜了下去,下面一片红光耀眼,亮得几乎张不开眼睛。这个动力舱大约有上一层的两倍多高,正中悬挂着一个红光四射的结晶体,但是晶体上竟然插了一把长刀,已经开始皲裂。

“锕孹遝,儞瞂羵阞?嚞傟畣斝乁炁忨饏!”一个浑身血淋淋的罗刹怒吼了一声,不过用的是罗刹语,我听不明白。他身上也中了好几下,口子向下淌血,地上不少血迹,已经被踩烂了,全是脚印。

“乁炁亖胈!”这句话我还是听不懂,但语气很强。我转过头来一看,却吓了一跳。回话的这家伙竟然是和我一起上来的罗刹,叫做阿波塔。这家伙实力很强,在邦德那群人中间也是佼佼者。他的脚下有好几具罗刹尸体,我扫了一眼,只认识一个,是一起上船的另一个罗刹。

“你发疯了?”我出口叫了一声。

他回过头来淡漠地望了我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这真是出乎意料……虽然我从开始就怀疑邦德没按好心,但没料到他的人竟然会想办法让飞船坠毁。

他究竟和这位四王子有什么深仇大恨?虽然我并不肯定说他是和那些突袭而来的夜叉是一伙的,但这时候我也懒得再去仔细想——飞船已经开始剧烈晃动起来。这两个家伙是死士,奶奶的可我不是啊……

晶体已经皲裂,红光虽然现在还亮,但已经有了衰退的趋势。我知道这飞船全靠这个作为能源,现在晶体破裂,飞船没有立即向下掉,已经很给面子。

我也想过去找王子殿下,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逝——船上乱得可以,我可不能保证能安全找到他。而且以他至少十五羽的实力,应该摔不死吧?我管不了他人,径直窜上甲板,展开羽翼。借着飞船庞大的身躯遮掩,直接向背光的那面飞了出去。

这里没有上万米,几千米总有的。从这里跌下去,我可没那个本事留全尸。这时候迦楼罗族的好处就体现出来……我们是会飞的……

第十四章

我落到地上,狠狠地喘了两口粗气。展开灵翼的飞行需要消耗灵气,但这里靠近天堑,灵气稀薄,几乎吸收不到什么,没有补充自然更觉得疲劳。脚下是岩石沙地,四周一片空旷,空气中飘着薄薄的一层迷雾。

天色混沌,阳光无法透过层层云雾穿透到这里。早晨是愉快的时辰,这时候应该伸个懒腰坐在餐桌前,喝着热腾腾的奶茶,享受着香喷喷的面包。但现在我觉得又累又饿,而且又看不见太阳——天界有两个太阳,但他们也不同时出现,最常见的一个会散发出白色温暖的光芒,名字叫做曙日。

唯一庆幸的是,我还活着,或者说,我又活着。

我不能算什么厉害的人,我大哥二哥都比我强得不是一点半点,现在他们都死了,连尸骨都不知道埋在哪里。当年二哥还说,如果我和一群人扔到荒芜人烟的岛上互相残杀,我不会是最早死的一个,但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因为我有点本事,却又太骄傲。

当时我没有和他争论,因为我很骄傲,而现在是没办法再和他争论。除非刚才我一动不动躺在甲板上看太阳。这样的下场有三个,第一个可能被夜叉敌人一叉子叉死,第二个可能被慌乱的罗刹们踩死,第三个可能是活活摔死。

我漫步走在岩石地上,我基本上还是能够从灵气的强弱辨别天堑的方向。我不能回罗刹族,因为天堑已经过了,我没本事从裂隙中爬回去。

云雾虽然不是很浓,但视线却很模糊,白茫茫一片,仿佛连听觉都将隔绝了——我听不到一点儿的声音,哪怕是飞船坠落的轰然巨响。

灵气增加的程度极其有限,走了好一会儿,云雾才渐渐散开。我不停张望,四面皆空,哪怕是一块石头也没有。但不多久,我就看见视线的尽头,隐约有个人躺在地上。

“……摩罗?”走近一看,我又吃了一惊。

他身上血迹斑斑,但也没发现他身上有什么严重的伤口,呼吸十分平缓,只是昏迷不醒。我也找不到掩体可以把他塞到里面去,又不能扔下他不管。其实扔下他不管也没事,但他要是醒来,总比我顶用。我已经想好了,如果他醒来问我,为什么没和小姐在一起,我就说没找到——反正小姐也一样会飞,绝对摔不死。

我抗着他又在四周转了一圈,仍没发现飞船的痕迹,只好继续向前走。这一走就走了将近一天,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我也没有看见任何一个城镇。天界的夜晚有三颗明亮的极星交替出现,皎洁而明亮。在第一颗极星升起的时候,摩罗终于醒了过来。

“殿下?”

他从地上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看了我一眼,显得十分迷惑。“你……是谁?”

“……”

“我怎么在这里?”他环顾一下四周,皱了皱眉。他说了第二句话,我才发现哪里不对劲。

他的威势似乎不那么足了。虽然他看我的目光冷漠,表情也很冷——冷这个东西是天生的,这没问题。但是那种王子的架子,却好像没了不少。你知道,王子是一个套子,哪怕你是地痞流氓的样子,套上一个王子的头衔,都能加上二十分的威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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