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我在想我今时今日落到这个地步的缘由。

因为别人英雄救美，我救了一名王子，所以王子说话了：

“本来应该是以身相许让你上的，但是我是王子，所以流程上稍微搞点特殊化。你就吃点小亏吧。”

内容标签：情有独钟 报仇雪恨 竞技

搜索关键字：主角：罗夏 ┃ 配角：摩罗，林克，熙和 ┃ 其它：常熙

上卷：兄与弟

第一章

十二点钟声敲响，妖魔们潮水般地退去，留下的只有堆积如山的残躯和血河。这是小商河在血战中最普通的一日。血战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将会持续多久。但是每个月的这一天，无数邪灵、魑鬼、魅妖、魍魉、阴魔都会从那条裂隙中蜂拥，潮水般地涌来。

这样的场景可能你从来没看到过，也不明白，不过我们可以做一个实验。拿一根长长的杆子，捅一下蜂窝，看看铺天盖地提枪上阵向你扑来的嗡嗡们，你就能明白我现在的心情。蜂窝里面可能还会出蜜，不过裂隙的那一头只可能是血池地狱。

裂隙的那一头是妖魔的巢穴，血河冥海。

幸好这个空间裂隙小得很，过来的只有那些小鬼小妖，没有阿修罗。阿修罗是一种吃人的妖魔，他们凶猛好斗，残忍好杀，令人闻之丧胆。每个妖魔都会吃人，区别就在于吃得到吃不到。很明显，阿修罗吃得到，所以天人都怕他。

想当年我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只需要坐在金镶玉的凳子上，喝着时鲜果子榨汁，然后听着“勇者斗阿修罗”的故事。

“勇者砍了那头阿修罗三刀。第一刀砍在脖子上，阿修罗断了脑袋，在地上打了一个咕噜。但是阿修罗的手脚还是能动，十指如针，画花了勇士英俊的面孔，顿时血流满面。第二刀砍在手上，阿修罗的胸口喷出一道鲜血，迷了英雄的眼睛。所以英雄从此得了沙眼，泪流满面。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听故事的孩子都会和我问同样的问题，第三刀到哪里去了？大人们便可用手指敲他们的脑门，骂道：“勇者又流血又流泪，哪里还来的第三刀！”

现在我变成了穷光蛋，所以只能提着刀自己上阵。

长刀反转，血水顺着血槽留下去，很快就变得干干净净。我贪婪地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妖魔的尸体在天人界很快就会腐烂消失，净化在空气里。

驻守在小商河的是金翅军的一个分队。金翅军是迦楼罗族的王牌部队。王牌部队的意思，就是说阅军的时候要放在最后一位，但杀人的时候要放在第一位。

迦楼罗族喜欢寒冷的地方，居住地离其他天族很远，没有天人可杀。这是好事，也是坏事，所以我们只能堆积在这个口子上，堵着妖魔，而不是提着长枪，去杀我们的同胞。

像罗刹族和夜叉族，他们虽然镇守魔域——那是一条比小商河大得多的河流，直通妖魔界。但是他们比邻而居，所以反目成仇，相互对抽耳光。耳光抽得厉害的时候，差点忘记了血战，让妖魔抄了后路，白死了好几千的族人。

血战就是血战，不管是哪里的血战，总是不死不休，二十四个小时不停厮杀，恼人的无穷无尽。

收起六羽，我喘了口气。

“罗夏百夫长，你竟然还活着！”

我扭过头去，说话的家伙是林克，和我同属一个上司，也是百夫长。我看这家伙很不顺眼，但不知为什么，这家伙在这里快五年了，竟然还不死。“还不死”和“你还活着”有异曲同工之妙，由此可见我和他已经快要进入相互抽耳光的阶段了。

“你没死我怎么舍得死。”

“这话听得我小心肝直跳啊。我可是一直都很仰慕你的……嗯，晚上到我帐里来吧。”他抛了个媚眼给我。这个死变态现在的语调软绵绵颤巍巍，和上床叫春一样，听得我浑身发毛。每次血战结束后都有庆功宴。庆功宴结束后就是乱搞——虽然用这个词有些不够尊敬，但实话说迦楼罗一族的私生活相当混乱。别说我自己还是迦楼罗族，要不是，还有更难听的话在里面。

“看你搞人还是被人搞？”

我毫不客气回击过去，但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忽然近身贴上，一只手抓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就毛毛糙糙开始摸了过来。

林克要比我高半个头，胸口的肌肉也相当结实，贴在背后暖洋洋令我不想动弹——正常人这时候都累得快死了，绝不像他这种时候还会想起来去搞别人。

我抓住他的胳膊，一个背包狠狠把他摔到地上。

林克完全没爬起来的意思，只是捂面惨叫。“你怎么能这样对我始乱终弃？”

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正想趁机一脚多踩他两脚的时候，一只手按住了我的肩膀。“罗夏，看不出来你这么有一手。竟然连林克都搞上了？”

“搞个毛！老子宰了他。”我呸了一句。

我只能把抬起的脚放下，因为有人拉架，我也不好不卖面子。尤其这个人叫秦月，算是我的救命恩人。秦月分管人事，按照等级大约是百夫长和千夫长之间，比我更高一点。在这一点上，我也不能不顾忌，不然就是蹬鼻子上脸。熟归熟，他也可以告我诽谤的。

“这次结果出来了？”

“哪里那么快，人手不够啊。”我知道他们后勤的苦恼所在，金翅军伤亡太大，补充人员的速度有点够不上。新兵来的时候活蹦乱跳，一个月之后就只剩下一半，能活过一两年的至少也是个百夫长。

迦楼罗族天生地养，死去之后发散的灵气也会迅速回归空界。在空界，几乎每一分钟就能凝结出一个迦楼罗之果。赤条条来赤条条去，倒也符合迦楼罗的做派。只是传说中空界有三千界，不知魂归何处。

空界是半界，法则不定，因此三千世界也轮换流动，这些迦楼罗之果成熟之后，在机缘巧合之下，才能脱离空界。这些迦楼罗果通过精血喂养，能够孵化出幼年的迦楼罗。

幼年迦楼罗要经过十八年，才会成年。这个周期太长，而且耗费父母的精血。所以自从妖魔出现之后，迦楼罗族就开始批发生产。他们把这些迦楼罗果放在聚灵阵中催化——这和水果催熟差不多，只需要几个月，就变成红彤彤水灵灵的，贴上标签，就是进口货。经过催化而出生的迦楼罗族，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就能投放市场。

“有何贵干？”

“人手不够，抓壮丁。”他拖着我就去了后勤部。

“……”

金翅军每个人都会被派发一块锁牌。这个锁牌上是用特殊材料造的——妖魔只喜欢灵气血肉，对重金属不感兴趣。锁牌上刻印了死者的名字和队伍编号，捡起牌子后就需要验明正身，在一堆人员名单里找出死鬼是谁。以前还要发抚恤金给父母双亲，但是现在的兵丁绝大多数都是量产货，所以省了好大一笔钱。

“以后再也不帮你做这事了。”我说。

秦月腼腆笑笑——这才是笑里藏刀。“我说了也让你在这里挂个名，你又不肯。”

“那样见了你就要叫大人，我才不要。”

“叫一声大人嘴会生疮？鄙人还是你的救命恩人。”

“救命恩人又不能当饭吃。”我和他嘴巴上扯皮，手里终于把他交给我的一叠名单搞定，长长出了口气。“是是是……你是大人，我是小人。小人全都搞定了，大人能否开个恩让小人回去歇息？”

秦月没理我。我一抬头，看见他和储备处的人正在办事。

秦月虽然是人事处的头头，不过他以前在储备处混过两年，所以也都相当熟稔。储备处是来送储备单的备份的，这个本来有专人管理，但上个月那家伙被一只阿修罗偷袭，死无全尸。

这只阿修罗是怎么来到天界的我不清楚，有可能是小商河这里的空间裂隙加大了，也有可能是他突发奇想使出吃奶的力气把空间通道打通了穿过来的。事实上第二个可能性几乎没有——但是不是人人都有这个常识的，所以军中流言蜚语了好一阵，后来上面下达了禁口令这才止住。

因为那个倒霉蛋死了，所以秦月暂时只能暂时监管了。但本来也不用他监管，因为这是他顶头boss后勤部长的事。但是后勤部长偏偏又回去休假，他就临时监管了。

临时监管这种事情很麻烦。首先你拿的还是一份薪水，其次你干不好还得吃处分。

那个储备处的家伙交了备份单，但还犹犹豫豫似乎想说些什么。

“有事？”

“有件奇怪的事。”他说，“本来也没什么。战况激烈，受了伤的话，消耗晶体也会多一些。但是今天早上我们查账的时候，发现有个人在最近的半年里，几乎每月都有三倍标准消耗的速度。”

迦楼罗族可以靠一种从空界采集来的晶体恢复灵气，提升实力。不过那也是按照实力，有一定标准可分的。比如以我六翼的实力，一个月的修炼大概最多也只能吸收十六颗的蓝晶。

“什么人？”

“第二大队百夫长林克。”

“……”我心里本来还挺同情这个倒霉鬼的——查账几年也未必有一次，现在就只剩下幸灾乐祸了。

秦月想了想，挥挥手让他滚蛋。

等储备处的人走掉之后，秦月这才问我，表情明显不带好意：“林克那厮什么水准？”

“我怎么会知道？”

“你不知道？”

“知道又不代表什么，看你笑得这么猥琐。”虽然我看林克不对眼，但我和他一个大队，平时又没少摩擦，他的实力我清楚。“比我高那么一点点，最多七羽。”

百夫长每个月的标准是二十枚蓝晶，他消耗六十颗。一天吃三顿饭改成九顿，不出问题也是问题。他撑死是个小问题，但他持续这状态半年了，也活得好好的，这便是一个大问题了。

突飞猛进可以，但是你不能背着领导自己偷偷突飞猛进，这显得你有谋逆之心——你这样偷偷摸摸突飞猛进，难道是想在领导出事的时候捅上一刀不成？

“怎么办？”秦月问我。

“关我鸟事？！”

“你不是把他搞上了吗？”

“啊呸！”我跳起来，差点就没把手里的文件扔过去，“老子品味有那么差吗？”

“林克是第二大队出了名的美男子啊。”

“你怎么不去上啊。真是岂有此理竟有此事。”我一怒之下，摔身出门。

美男子，还不是两只眼睛一张嘴，两只胳膊三条腿吗？还能多出点什么来？！

第二章

人都是见不得别人好的，所以但凡我看见有人实力突飞猛进，都会在心里啐他们一口。当然对于林克，已经不是心里面啐，而是直接吐口水，所以也就没什么可进一步的了。

我打了一天一夜我累得半死，再被秦月拖去做小工，几乎筋疲力尽，回到住所闷头就睡了下去。

金翅军驻守小商河多年，所以这里早已经有防御建筑，就连住所也不是简陋的营帐，而是统一的岩石洞，这一带的石窟少数是天然的洞窟，但大多数都是一口一口凿出来的。它们坚固明亮又挡风雨——如果你住过又漏水又不挡风的帐篷，那就更会觉得岩洞宽敞温暖，干燥宜人了。

我是百夫长，有小洞窟的单间，不用去挤那些大岩洞的通铺。

睡到晚上七点，我才被两个部下叫醒。一个是十夫长伍定伦，一个是才来了两个月的新兵丁河远。这个丁河远是从银翅军调来的。金翅军要经过血战，所以即便是那些批量货，也没有直接上阵的，多数都是从其他次一级的军队调来。

“老大，庆功宴要迟到了。”

我淡淡应了一声，没跟他们多话。实话说金翅军里的人情关系十分淡薄，因为血战的缘故，每月几乎三分之一的换血，几乎积累不起什么交情来。像我和秦月这种关系，可以说是奇迹了。伍定伦跟了将近半年，升上十夫长，不过十夫长死得也更快一些，因为他们往往觉得自己应该身先士卒，很快就能晋升。

“迟就迟到了，又不要应卯。”

庆功宴有大量从后方送来的美酒美女，倒是很少有人会错过。

环山露天正中的祭台四周，早有奴隶准备好了瓜果酒水，那些后方送来的美女则隐秘不见。按照惯例，在最后的狂欢之舞，这些美女会挑选心仪的对象，然后就地OOXX。这个倒是迦楼罗族的风俗，大家坦诚相对，没什么不好。

统领大人讲了讲句话之后，宴席开始了。

他是迦楼罗族的七大贵族之一离桑家族的人，只要不是私生子，按照惯例都可以继承家族名号，叫做离桑十一。当然叫他离桑也没有错。不过他们多数喜欢在名字后面加个数字或者绰号以示区别。比如秦月的本名叫秦月，他是婆多家族的，外号叫婆多罗刹。

不过据说这家伙极度怕死，所以虽然名义上是金翅军将领之一，但是很少亲自上战场。他年纪也不小了，至少在五百岁之上。

迦楼罗族都是老不死的，一般无病无灾可以活上七八百年。但是离桑家的老头子，嗯，也就是离桑公爵活得特别之久，现在已经将近九百岁高龄，还蹦达得欢，难怪这个统领没什么活力——当太子虽然是好事，但太子一当半辈子就没什么味道了。

我默默数了一下，目前二十四人的千夫长少了两个，既然没有他们的名牌，估计是这次负了重伤。越是高级的将领死亡率低——这里要当上千夫长的条件很苛刻，至少实力需要达到十羽。

以我六羽的实力在金翅军的百夫长里算是最低的，有好几个都是八、九羽的，这些家伙跑到银翅军，做一个千夫长也可以了，不过在这里，还不够格。

不知什么时候秦月凑了过来，递给了我一杯果酒。刚才听到小道消息，这家伙要升任后勤处长了。这是个正职的千夫长，拿的钱翻了好几倍，我决定狠狠敲他两笔。

“猜我刚才看到谁了？”他说。

“你不会想告诉我是林克吧。”我瞥了他一眼，极度鄙视之。

“你我真是心有灵犀啊。”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恨恨地说。

“是正事。”虽然秦月说的很正经，但我绝对可以从那个正经里面琢磨出不正经来。这家伙哪里会专心正事。我听说他以前在婆多家就是个祸害精，没人受得了他所以才把他推到这里来送死。

“你说……”我有气无力地回答。

“他刚才出现过，但后来一个人回去了。”

林克喜欢男性胜过女性这很多人都知道，不过即便说他同时拖了许多人一起乱搞我也不会惊讶。而且这样的机会，他几乎每次都是左拥右抱的。

迦楼罗族都是俊男靓女，但林克银发凤眼，笑起来略带邪气，正是男女通吃的类型。我虽然喜欢美男子，并且也喜欢对着他们发痴，不过我从不让人知道。

让他们知道了，他们就会擦擦眼睛，然后带着腼腆而又温柔的神情发一张卡给你。卡上写着两个大字——“好人”。

爱意是藏不起来的，所以你只能哆嗦着把它们收收拢，然后烧成灰。

“他拿了那么多蓝晶是近半年的事……其实也只有五个月，第一次拿了三十多颗，后面一次是四十多颗，再后面三个月稳定在每个月六十颗左右。”秦月说，“你还记得上次，上上次，上上上次的血战庆功宴他在哪里？”

“我哪里记得那么多。……上个月我自己也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