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风 上——植树
植树  发于:2012年05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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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交握,指腹上的硬茧磨着哈吉的手,痒痒的。

究竟以前跟他是不是有过什么瓜葛?真想让他快些醒来,问个清楚。

冷姑娘挑开门帘走进晏敏的房间,一眼就看到床边那交握在一起的两只手。沉着脸,端了一碗汤给哈吉:“喝了这碗参汤。”

“谢谢。”哈吉接过,一口气喝干。

冷姑娘皱着脸,一脸厌恶的看着晏敏:“你去休息吧,没日没夜的陪在这里也于事无补。把自己熬垮了,反倒去了个不止。”

“哪有那么柔弱,这不还喝了参汤么。”哈吉把空碗放在一边笑了笑。

“哼。”冷姑娘知道劝了他也不听,也懒得再多说,拿起空碗转身出去。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哈吉一眼:“你可留神些,这世

道感恩图报的少,反噬一口的中山狼多。别一回头又让人咬了一口,那才不是入骨三分的事。”

哈吉不解,冷姑娘已经放下门帘,出了屋子。

哈吉疑惑的看着晏敏。他的脸清秀的很,眉目间的神色或许有些冷,却也未必就像是中山狼。这中间必定有过什么误会?他轻叹

了一声,想把手抽出来,晏敏握得紧紧的不肯松开。

“司马空,司马空……”晏敏又开始低声呢喃:“熏风……,给我熏风……”

“熏风是什么?”哈吉捋开他额头的头发。

“酒……”

“你现在不能喝酒。”

“司马空,你言而无信。”晏敏低声说。虽然眼睛紧闭着,神智尚未清醒,却似在睡梦里跟他斗嘴。哈吉听这语气,没来由的笑

起来,手指轻轻的揉着他的嘴唇。看着他的脸,觉得很愉快。听他说话的声音,也很愉快。

“司马空是谁?”哈吉想到他这些天迷迷糊糊都在喊这个名字,好奇的问。

“司马空……”晏敏的声音黯哑了下去。哈吉微微皱起脸,捏捏他的手,怀疑他又睡着了。

“是……”隔了良久,晏敏忽而幽幽的说:“是要跟晏敏厮守一辈子的人……”

哈吉微微一怔,全身泛起一阵麻酥酥的感觉。明明他都不知道司马空是谁,却好像晏敏的话是在对自己说一样。但又觉得那人必

定不是他。一想到不是他,心里立即泛起不舒服的感觉,叫人坐立不定。仔细看他的脸,精致秀美,即使现在多了两条疤,也一

样的带着叫人沦陷的媚惑。心里热热的,泛起一丝冲动。他低下头,慢慢贴近他的嘴唇。

“哈吉……”小五一路喊着,从院子里跑进来。

哈吉坐直身子。小五提着条硕大的黑鱼举冲冲的跑进来:“我弄了条鱼,一会儿炖给晏兄弟吃,伤口好得快。”

“哦。”哈吉应了一声。

“你喝酒了?”小五突然看他的脸,麦色的脸皮微微泛红。

“没有。”哈吉皱起脸:“他现在发烧,鱼这些的都吃不了,更何况是黑鱼。”

“啊?”小五提着鱼,婉惜的看了又看,扔给厨房里的方大婶。

……

南宫秀看着晏敏,打量了好一晌:“那好吧,就依大人所言,地点选在玉门关外的玉门客栈之外,时间是半月之后。由号称铁面

钟判的钟无忌和铁笔春秋赵恪做公证。个中死伤不论,只要输赢。输赢一出,当即飞鸽传书,通传天下。回去禀明了主父,我即

开好盘口,通传江湖。等到胜负一出,立即将三十万两奉上。”

“如此便有劳南宫管家了。”晏敏浅笑。

“如此一来,这场赌局就这样定下。不知道中书令大人请来的是哪位高手。”

“南宫家派白宗甫白大侠出战,我又请不动玄尘和智心,也只好去寻了位在江湖中甚少露面的主儿。功夫虽然不错,只怕就对白

大侠也着实勉强,但求不要输得太难看。”晏敏浅笑。

“难说,晏大人沉稳,皇上一向信赖有加。若没把握,又怎么会轻易打赌。想来是位不出世的高手,突然间一鸣惊人。”南宫秀

淡笑。

“承南宫管家吉言,真如此,最好不过。”晏敏轻微叹息着顺着南宫秀的客套话接下来,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南宫秀的笑意更

深。他的表情,晏敏也能猜出大半,心里冷笑以对。

“话说近来扬州城外有些不消停,不知晏大人有没有听说?”

“南宫管家难道是指盐铁司的盐船被劫一事?”晏敏端着茶碗故意蹙眉。

“是啊,也不知是哪路歹人,连官船都劫。”南宫秀也端起茶碗,睨看晏敏片刻:“我说的倒还有另一件事,我家的一座别业,

在扬州城外百多里的地方,前日也叫歹人劫了,死伤了许多家仆,还把好好的寨子一把火烧了干净。我一直在猜这两拨是不是同

一伙人所为。”

“怎么会有这等事?”晏敏耸起眉做惊讶状:“若真是一伙人,那些歹人真是胆大包天了。”

“呵呵……,究竟什么来意,尚不明。手下人抓了两个盗匪,据他们供认,主谋是对雌雄大盗。”

晏敏幽幽叹了一声:“世道不太平,外有蛮夷扰边,内有歹人做乱。此乃是我等臣子的耻辱,真愧对天下百姓……”

南宫秀撇唇。

“如此说来,南宫家这次想来也遭了不少损失,我这……”晏敏露出一副尴尬表情。

南宫秀干笑一声:“呃呵,这点晏大人不必顾虑。南宫家应下的事,一定不会反悔。”

“南宫管家即这么说,我也就只好厚着脸皮不去想那些事。日后,战事平定,天下太平时,必定催促陛下先将南宫家的银子悉数

还清。”

“晏大人言重。”南宫秀嘿笑:“主父说了,这些帐都不必算。既然赌局的事我们已经说定,就在此击掌为约吧。”

“好。”晏敏举起右手与南宫秀击掌。击掌间,只觉得南宫秀暗使了些内气想一探虚实。晏敏运起一股内力想抗。南宫秀没发现

什么破绽,笑着离去。

回到房晏敏慢慢的褪下衣服,妄动了真气,才愈合的伤口又裂开了。先前的药效也己过去伤口又开始发痛。受伤的事,除了司马

空,谁也不知道。林珞非已经带着盐船从扬州消失,凌落雪是一介女子不便惊动。郑武和孟俊,终究粗笨了些,怕他们露出任何

蛛丝马迹,立即被墙头门外那些南宫家的眼线传到南宫秀和严淮良的耳朵里去。

晏敏伸手摸着伤口,拿着司马空给的贝壳状的药盒子,抠了一点药膏涂到肩上。清凉的药性立即镇住了疼痛,十分舒适。只是背

上的,摸索的麻烦,涂抹更麻烦。

“我来吧。”手里的贝壳药盒被人夺了去。

晏敏吃了一惊:“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司马空轻笑:“一来便见到晏大人赤着身子,着实香艳的很。”

晏敏皱脸,想要穿上衣服,司马空却扯着他的衣领:“不涂药了么?”

晏敏只好住手。

“晏大人脸红了。”司马空故意戏弄他。

“胡说。”晏敏怒从中来。

“稍安勿躁,若是又绷裂了伤口,我可就得多替你涂几回药,这香艳一幕也要多看几回。”

晏敏屏气宁神,只当听不见他说的话。

司马空替他涂好了药,又拿了些干净的白布替他把伤口裹了起来。晏敏穿好衣服:“你可以走了。”

“怎么?大人莫不是忘了还欠我一夜?”司马空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痞气,着实叫晏敏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吸了口气:

“没忘。”

司马空伸手拉着晏敏在他身边坐下,细细捋着晏敏的手指。手指纤细修长的手指,指腹上全是茧子。司马空捏紧他的手,放到唇

边亲吻他的手指。

晏敏猛的抽回手,沉着脸。妩媚里隐着一抹戾气。司马空浅笑,站起身,牵着晏敏起来:“今天是第三夜。”

晏敏深吸了口气。司马空勾起他的腰,将他揽在怀里。

“去哪里?”

“随我走就是了。”司马空带着他在扬州城里穿棱。不多时,晏敏嗅着满院的酒香,司马空牵着他闪躲着走进了一间地下密室。

酒香更加浓郁,各种各样的香气混在一起。司马空在高大的木架上找到两坛酒放到晏敏面前,拍开泥封。晏敏嗅着这两坛酒的香

气,各不相同,却又相得益彰。司马空提起酒坛往自己的酒壶里处倒了半壶,两种酒混在一起摇匀送到晏敏面前。晏敏喝了一口

,一种辛辣割喉,一种味美醇厚。配起来,与熏风的味道十分相似。只是少了一点点回味。

“这是……”

“我找到这家酒庄居然有我们斯兰的奴姆酒,再混上中原的葡萄美酒就是我要的熏风。若是再窖藏三年以上,味道就是你喝掉的

我那一壶。”司马空接过他手里的酒壶自饮一口。

“这种酒是我娘自创的。某天她得了两壶残酒的赏赐,就混在一起,拿给我喝。她说斯兰人到了十五岁,必定要学会喝酒。”

晏敏静默不语。流放,这一点他倒同司马空相似。不由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感慨,

“那你长得像汉人还是斯兰人?”晏敏有些好奇的问。

“你猜。”司马空笑。

晏敏喝了口酒:“你身高五尺七寸,重一百四十斤有余。我猜像斯兰人居多。”

“你想不想知道我长得好不好看?”

晏敏微怔。他对于人的长相从来都没什么印像,但听他这样一说,突然很想知道除自己以外的人的脸长的是什么样。

司马空抓起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你摸摸看。”

晏敏指尖慢慢的在他脸上摸索。他眉骨很高,宽额头,眼窝很深,鼻梁高高的。的确如他所想,不难看。摸出他眼睛的形状后,

晏敏想,也许长得很英俊。

司马空的手指也落到他的脸上,勾起他的下巴指尖轻轻揉着他的嘴唇。细腻柔软的嘴唇,带着淡淡嫣红。晏敏微微皱起眉头,一

瞬间还未反应过来,司马空吻住他的嘴唇。晏敏微微一怔,他的舌头带着丝霸气撬开他的嘴唇在他的口中卷着他的舌头吸吮掠夺

晏敏微微凛然,身体绷得紧紧的。许了他的,不能反悔。他闭着眼睛,任司马空在口中予取予夺。

吻得累了,司马空放开他,晏敏轻轻的吁了口气,司马空的指尖轻轻一勾,常服的腰带散开,亵衣的领口露出清瘦锁骨。司马空

的手指轻轻抚弄着他的脖子,手指从凹槽里轻轻划过,含住他的锁骨,嘬出一个红印。晏敏咬着牙,冷汗将亵衣湿透,身体微微

的颤栗。

司马空的动作停下来。

晏敏蜷着身子,凝着眉想到自己对他的承诺。又一脸坦然:“没什么。”

“呵呵,大人莫不是很想让我替你涂药?”司马空戏谑的打趣。

晏敏脸又一沉。就算他这是君子所为,却总用这种叫人厌恶的方式说出来。想感激他也不成。晏敏冷笑了一声束好衣带:“也罢

,今天我就欠着你一回。他日必定还你。”

第十三章:回京

凌落地雪坐在屋顶上无聊的玩着手里的草叶子。三两下,编了一只蚱蚂,捏在手里玩。

“等我么?”司马空跳回到屋顶,面带微笑的看着凌落雪。

凌落雪睨了他一眼,嗅到他身上的酒气,冷笑了一声:“我多此一举了。”

司马空笑了笑,看到她身后的竹篮里的羊腿,伸手抓了过来大口嘶咬。凌落雪皱着脸,这种粗野的吃相,倒也不觉得讨厌,反倒

是比在墨香阁看到的那些惺惺作态的王孙公子看得要顺眼的多。

司马空一边吃,一边扯过袖子擦嘴。凌落雪递给他一块手帕。司马空看着那雪白的绢丝帕子,上头还有绣花,摇摇头:“不要。

凌落雪沉下脸。

“去见过我们大人了?”她低声问。

司马空未置可否。

凌落雪嗤笑:“天下间的人有千千万,你倒还真是个稀奇。人家都趋吉避凶,你却偏要去招惹一个不好惹的人。”

司马空啃着羊腿,间或抬头看了凌落雪一眼,凌落雪没来由得打了个寒噤。司马空具有异族人的血统,身材高大眼窝深,眉骨高

,眼珠的颜色比中原人浅很多。他眯眼的时候还不觉得,一旦眼睛完全睁开,就带着一抹阴狠的戾气,叫人不寒而栗,同时又有

一种叫人怦然心动的东西。凌落雪吸了口凉气,定了定心神。

司马空吃完羊腿拍了拍手起身:“多谢凌姑娘的羊腿。”

“你要去哪里?”凌落雪微怔。

“去我该去的地方,请转告晏大人,玉门关再见。”

……

郦宸风看过晏敏发回来的密信,幽幽的吐了口气。兵行险着,若不如此,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他取下琉璃灯的罩子,将信纸点

了火,扔进香炉里。火光迅速消失,淡淡的烟火气迅速被沉香气盖住。

田福安站在一边面无表情的看着。

“田福安。”郦宸风背着手在书房里踱步。

“老奴在。”

“你闲时,可有跟那些小的们去赌几吊钱?”

“老奴年青时好赌,上了年纪,渐也不喜欢这些。”

“为什么?”

“赌这东西,要运气要胆子。胆子大,押得多,如果再加上一些运气就赢得多。若没有运气,输起来也很惨烈。一来一去,赢者

笑,输者哭,总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年纪大了,看开了些,再加上胆子也不如从前。小打小闹的,也没什么意思,就渐渐不玩了

。”

“嗯。”郦宸风不轻松的笑着。

“奴才们玩的这些,毕竟也都是些消遣玩意。只能靠点运气。老奴还没入宫时,有一次在赌场里曾遇见过一个人,此人虽然眼睛

看不见,却能够买大开大,买小开小。赌桌上原本有个运气极好的富家公子,结果一夜之间就输掉了全部身家。原来此人的耳朵

极好,久经磨练能听出骰子点数哪个朝上。所以逢赌必赢,厉害的很。所以老奴想,若是真正的赌局,运气财力或许也要一些,

但不是最主要的。真正的,还得看谁能出奇制胜。”

郦宸风斜看田福安,田福安低下头。郦宸风蹙眉想了想,莞尔。

……

“大人,前面有个茶棚。再有两个时辰就到京城了,不如歇歇脚吃点干粮吧。”一大早出了路边的驿站一刻也没停歇。转眼即到

午时,孟俊提醒晏敏。

“好。”晏敏勒住缰绳,从马上跳下来,跟着孟俊郑武一起走进路边的茶棚。

要了茶水和一些小食,郑武拿出包袱里的干粮,放到晏敏面前。晏敏就着水,拿着一块糕点慢慢咀嚼。

身上有伤,故而三夜之约欠了司马空一夜。司马空离开扬州去了别处,说是玉门关再见。想到那两夜,司马空还算君子,虽然有

轻薄几下,到底是没有受什么奇耻大辱。只是一想到还有这第三夜之约,叫人如梗在喉,浑身不自在。才觉得他是君子,转念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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