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变太子——ぉく遥远时光中
ぉく遥远时光中  发于:2013年07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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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淡淡地往底下扫了一眼,目光也不停留在任何一人的身上,端着茶盏呷了一口。诡异的静,悄然蔓延在空气中,愈发令人心中发颤。

那些个宫人皆是大半夜地便被抓来了,此时正是衣衫不整,可却无人去计较他们的失礼。他们心中亦是忐忑,皆不是究竟犯了何事,竟在半夜被这样的方式绑了来。

康熙又呷了一口六安瓜片,方才将瓷质的被子磕在一边,眉宇间尽是慵懒之意,可却令人愈发不安,“近日来,朕这乾清宫中却是愈发的不像样子了,什么样的阿猫阿狗竟也都能被放进来!”

康熙说罢重重地拍响了桌案,凌厉的视线顿时犹如实质般穿透众人,所有人的心思都随着他的制造的声响而起伏。

“进来便罢了,若是老实本分些,朕原也懒得过问。可偏偏总又那么些人,手脚不干不净,得了别处主子的命令,竟是不将朕放在眼里!!!朕要你们这些吃里爬外的奴才何用,还不如通通拉出去砍了!!!”

底下的奴才听得此言个个都是面色惶恐,忙不迭地跪下,叩头请罪,“皇上明鉴,奴才一身不侍二主,都是忠心于皇上的啊!”

康熙闻得此言,却只是在宫殿中来回踱步,“既是忠心于朕的,那么,朕倒要问问你们,那床被褥,究竟是怎么回事儿?那上面的龌龊物——究竟是什么?”

奴才们望了一眼床铺,皆是大惊失色,“这……这……皇上的龙床之上,怎会……”

一名太监身量比旁人高些,乍见了那物事,哆嗦着唇,忽地剧烈地磕起头来:“奴才……奴才实在是不知道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他这么一带头,立马又有数人跟着跪下,一齐向康熙求饶。

杀意,自康熙眸中一闪而逝,强烈到嗜血般的森寒让察觉到不对劲的人一个个地都噤了声,不由自主地望向了面前的帝王。

“……好,好,好!好得很,你们一个个地,拿着朕给你们的俸禄,却帮着旁的人来算计朕!来人——”

“奴才在。”魏珠在一旁低眉顺首,乖觉地应道。

“拖下去,给朕狠狠地打这些个背主忘恩的东西,打死算数!”康熙静到极致的眼瞳中渐渐地泛起了一丝白雾,仿佛容纳不下任何人,身边熟悉之人又知他是杀心大起,均大气也不敢出,只尽量消减自己的存在感。

康熙把玩着大拇指上成色通翠的玉扳指,对奴才们的哀求声充耳不闻,随后,冷冰冰地又加了一句:“噢,对了,朕忘了说了,哪一个最先被打死,便要抄他九族!其余人,死一个,全家发配充军!”

“皇上,皇上饶命啊,奴才真不知啊……”

“皇上,奴才召了,奴才是九阿哥的人,平日里只是被安插在这儿工作,并未曾接到任何对皇上不利的命令啊!”

“皇上,奴婢虽是八阿哥的人,但只是一个洒扫上的丫鬟,根本未曾接触过如此隐秘的事件……望皇上开恩!”

“皇上,奴婢是四阿哥的人,四阿哥只说关心皇父身体,要奴婢时不时地向他汇报,旁的再没有什么了!”

“皇上……”

“皇上……”

一张张或哀戚或绝望的脸自康熙面前闪过,紧接着外边儿响起了噼噼啪啪的打板子声。

过了好一阵儿,康熙才终于问:“还没有招吗?这嘴倒真是硬啊,哼亏得朕的那些好儿子们调教得好啊!”

紧接着,又过了良久,久到康熙几乎想再找些人来杀的时候,魏珠终于过来回话了。

“禀皇上,有人招了——就是您先前让奴才特意‘照顾’的第一个求饶的人。”

“哦?他承认了?”康熙对作出这件事的人本身并不感兴趣。一个奴才秧子,若没有人在背后指使,焉敢冒大不韪行此事?

“他可有交代,主使者是谁?”

“这……”魏珠迟疑了一下,漫至嘴边的话语终又是重咽了回去,“奴才……不敢说……”

“朕让你说你便说!还是说,连你也要瞒着朕?”康熙不耐烦地挥了挥袖子,一双冷漠如同看待死人一般的眸子牢牢地锁定住魏珠,直看得魏珠头皮发麻。

“是……太子……”

“你说什么?”康熙似是不敢置信一般,喝茶的动作瞬间凝固,手中的瓷器就这么直直地摔在了地上。

“回皇上,将那些龌龊物事放在皇上的龙塌之上,幕后主使者正是太子!”魏珠一个字一个字几乎皆是咬着唇说的,面对着帝王仿佛要择人而噬的目光,他如坠冰窖,遍体生寒。

“哈,哈哈,他竟是……竟是早就迫不及待地期盼着朕去死了……”如此的决绝,不留一星半点儿情面……

愤怒 失望 痛恨 伤心乃至绝望……种种种种的情感在康熙的眸中叠加,俨然是一股道不清解不开的千古谜团。

一瞬间,康熙只觉心中某处在不断地坍塌,连同他自己,也不断地坍塌,直直坠落一个漫无边际的无底深渊……

第三十六章

所有的人都在斗争,或者是为了权势,或者是为了生存,又或者,是为了一展胸中的抱负……

官场 朝堂 甚至是前线的成员因为不同的利益或者不同的理念而进行的,内部的斗争,仿佛无休无止一般,一直持续了下去……

尽管,表面上看起来,仍然风平浪静……然而事实上,这仅仅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可是,即使是这样,也仍然不乏人的自欺。

在陷入宫斗的漩涡之后,朱棣除却给幼女办丧失以及追查凶手之外,在后来逐渐低调了下去,作出一副实力不济的样子。康熙为了“维持平衡”,再加上心中对于太子到底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偏爱,便也挨个打压了其他的几个阿哥。

随后,某个偏远的县城又传来了打着前明旗号的起义军的消息,一直以来在宫中颇为抑郁的太子闻言,赶忙向康熙请战。

只是这么一来,势必造成太子党一袭势力的真空——以其他几个阿哥的手段,等到太子回来后,不知道太子党的势力还能够留下多少。

康熙自然也想到了这一层,虽然对太子的“忧国忧民” “大公无私”感到欣慰,但还是委婉地劝止了他的行为。

谁知,太子此番却是异常地坚持,康熙不允,他便赖在乾清宫门口长跪不起,康熙深感无奈的同时也颇为动容,向着近日来宗室以及言官对太子的联手弹劾,心下暗叹一声,只怕胤礽这孩子是听到了什么风声,这才自请出兵,外出避嫌的吧?国事先于个人的权力之争,不与兄弟争锋相对的善意……为何那些口口声声诉说着太子残虐的人看不到……

大约……所有人都会这么想吧,太子看不清局势,主动远离权势的漩涡中心……可这,未尝不是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法。

朱棣站在北京城中,凝望着那即使在白昼中也耀眼夺目的紫禁城,三月的春风拂过,带动他的乌发飘舞翻飞。头上戴着的盔甲下,没有人注意到,那原本被修建得干干净净的前额已冒出了一缕青丝……

有的时候,正面相争,不一定是最好的方法,尤其是在名义上的父亲 兄弟……所有人都对你心怀戒备之时。

但是,也正是因为,有一个可信的人,一直守着他的后背,不曾离弃,不曾背叛,始终坚定如一,他这才能这般潇洒地放手吧……

因为知道那个人会替他守住所有的力量,甚至,还会利用皇帝滋生出来的愧疚心理,掌握更多的力量……

毕竟,没有力量,就没有通向理想的途径,理想,就只是一片虚无缥缈之物。

这一次的敌人要棘手些,朱棣在外的时间也就漫长些,从初春的冰雪初融,到夏日的蝉声嘹亮,不知不觉间,一个季度的岁月便从指缝间悄然划过。

这三个月的时间,对于康熙来说,是异常难熬的。所有的思念和焦灼,仿佛都追逐着那个鲜衣怒马的身影飞驰而去,不曾回归。

没有书信往来,纵然有奏折说明太子一切安好,但还是会忍不住地担心,那孩子,会不会瘦了,会不会吃苦,会不会受伤……

尽管知道这些是作为未来的君王理应承受的,但他就是忍不住担心。

他现在,甚至已经开始后悔,后悔将那孩子调离自己的身边,后悔没有叮嘱他日日给自己写信……

尤其是,每日从朝堂上的争权夺势中回来,满心疲惫之时,心中堆满的,便是那个孩子的一颦一笑,仿佛,只有在那个孩子沉寂得宛若幽潭的眼睛中,才能够得到片刻的安宁和歇息……

那一刻,他几乎有了一个疯狂的冲动,想要将那个孩子紧紧地搂住,永不分离!!!

停!打住!康熙苦笑着揉了揉额角,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爱新觉罗玄烨,竟然会对自己的亲生儿子,起了那种不正常的感情?

说不上是哪种感情,但康熙知道它不正常,所以,心中不免有了些许的惶恐,些许的惊怒。

起身,抬步,走至书案前,捧出今日大臣们送上来的一大叠公文,康熙开始将自己埋在了奏折堆里。

会胡思乱想,就说明仍然太空闲了不是吗?既然这样……等批完奏折,便不会再有这样莫名其妙的冲动了吧?

文华殿中,弘皙却是没那么轻松。弘皙,或者说是朱瞻基,代替他的祖父朱棣处理着原本属于太子管辖的一系列事件——当然,这也得到了康熙的首肯。

这个最大的孙子辈的少年,很快表现出了他不凡的一面,将事情处理得井井有条,但又不至于越过自己的本分,待人处世比之朱棣只有愈发宽和的,即便是在朝中,对这位少年怀有好感的人也不少。

朱瞻基一直是一个温润的人,当然,他的温润下头自然也掩藏了旁人所难以察觉的犀利!

也恰是因为如此,朱棣才能够那么放心地将一切事宜交给他来处理。

拥有十年身为皇帝的经验的他,即使是与最为深藏不露的四阿哥相比,也不遑躲让。

这个少年最深沉的地方就是除了朱棣之外,几乎没有人能发现他的深沉。

战场的杀伐之气,真真切切地改变了朱棣带来的五千余人。

尽管在不断的征战中,折损的人数已经上百,活下来的人,褪去了少年的青涩,都练就出了一双狮鹫般的眼,以及一种由战场沉淀出来的深沉与内敛。

朱棣成日里与将士们打成一片,作战杀敌之时亦是一马当先,指挥果断且有效,很快便在这个阵营之中建立起了很高的威信。

几乎所有的人,在谈到他们的主帅的时候,都会用一种崇拜夹杂着钦羡的目光看着朱棣,尽管朱棣实际上并没有切实地被授予任何职务。

只是以皇太子之尊,率领一众士兵出击,仅此而已。

然而有这样一种人,他们天生,便是作为王者存在,仅仅是站在那儿,也让人为之侧目,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追随……

这些士卒们纷杂不一的心绪暂且不提,但说朱棣这里,也在考虑,这些人究竟有多少可用性。

诚然现在,他们服从他的管理,听从他的指挥,但终究,他们只是‘朝廷的士兵’,而不是他朱棣的力量。

如果,有一天他必然要与康熙对上,那么,这群人是否还会听从他的指挥?

思及此处,朱棣便开始了对这些人的不动声色的试探……

六月至七月是梅雨季节,乌云一旦漫境,随后便有一场瓢泼大雨。

副指挥望着阴森森的天,看着时不时从灰色的天穹中呼啸着滚过的雷,踟蹰地向朱棣请示:“太子,现在行路恐怕不久便会遭遇暴雨,我们是否延缓一些回京的时间?”

朱棣望了望天色,点头道:“也好,先让兄弟们休息一下再走不迟。”

于是,远在京师的康熙,在乾清宫中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太子回来的消息。为此,他几乎已经亲至宫门口看了好几次,并敦促宫门口的侍卫们,一旦太子回来了,立马让他来见他。

三个月的时间,对他而言,真的已经,太久,太久……

第三十七章

见不到时,每每空闲下来便会想念,可见到了,却恍然惊觉,原来父子俩,竟已生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之感。

可是,这能怪谁呢?

所以,康熙那些微的苦涩感,便也只能藏在心底。

几天里,康熙陆续召见了诸位皇子,道是要好生进行一番父子谈心。

八阿哥走在三尺见方的大青石砖上,神色中难得地透露着些许紧张,一只手捏的沁出了汗。

分明……还是这般季节啊……

最近的这些日子——约莫是太子回宫之后吧——皇父的心思便愈发深不可测了。

以往尚能窥见一二,如今对于他突如其来的一些行径,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除了被动防御外,他们竟然什么也做不到。

自嘲地望了眼地面上凝结着的还未散去的薄薄的霜层,迎面走来一人,着一袭石青色补服,外罩金黄色端罩,五爪金龙在不甚明丽的日光照射之下竟是褶褶生辉,宛若生龙。

八阿哥眯着眼,拱手作揖,“四哥。”

四阿哥的面色并不十分好看,故而方才并未注意到八阿哥,此时见了,面色稍稍收敛,“八弟。”

“今儿个皇父赐了你这金黄色端罩,弟弟先在这里恭喜四哥了。”

和硕亲王端罩常是青狐为之,月白缎里,得赐金黄色者,方可用之。原先四阿哥并未得到如此恩荣,想是此番进宫来康熙帝的恩典了。

“皇父的厚爱罢了。”四阿哥低头望了望身上的端罩,声线如常,只是微微起伏的胸部显示着他并不平静的心。

八阿哥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是什么,让一向淡漠如斯的雍亲王如此激动?

才进了殿中,八阿哥便被康熙不同于以往的和蔼所慑住,好半响回不过神来。

直到康熙命人给他赐了座沏了茶,做足了一副打算长谈的架势,方才缓过神来,温文尔雅地向康熙见礼。

自百官共同举荐太子一事后便一直不待见自己的皇父,此时竟是意外的亲切,问了自己府中的境况 所领的差事 身体状况 衣食冷暖等等好些问题。八阿哥依言一一答了,捧着茶盏以袖遮掩,微微地啜了一口,唇畔似有濡湿的印记,杯中之水微微摇曳晃荡,却终不见少。

许是才见了几个阿哥,康熙此时有些精力不济,不过说了一会子话,便觉头疼,一手轻微地按揉着太阳穴。

八阿哥见了,忙道:“皇父可是觉得身子有何不妥?要不要召太医来看看?”

殿角的檀香在炉中升起烟雾袅袅,却丝毫散不去康熙心中的莫名烦躁。

“魏珠,上来将这些檀香换了,朕闻着这气味儿却是极难过——什么样劣质的香也敢往朕这儿搬?”

“皇上,这是前些日子太子爷寻来给您的,是上好的香呢——您前些日子可是一直在用着,不让换的。”魏珠面上极是迟疑。

八阿哥见状关切道:“既是二哥送来的香,料想必是‘没问题’的,皇父怕真是身上不爽快,合该宣太医来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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