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穿今之江海暨余生 ——何不语
何不语  发于:2013年07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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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吃几次药,说不定就能把你的余生还给你。”

周从仕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眸色深黑暗淡,不复往日的神采,声音断断续续,却说的清楚明白。

第卅二章:误会

江海听了这话,心中又酸又疼,但是在周从仕想把手抽出来的时候,却怎么也不放开,眼睛通红通红的盯着周从仕看,嘴巴抿的紧紧的,一副“我知道错了”的可怜相。周从仕淡淡的瞟了他一眼:“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那天酉时我在青楼喝花酒……”忽然觉得手心一疼,原是江海攥着自己的手大力了些,周从仕无视他听到自己喝花酒后明显沉下来的脸色,继续说道:“周府生意做的很大,难免会树敌,那姑娘估计就是被敌手买通,我虽然千防万防,估计还是被人暗算,那时感觉胃疼,或许就是毒发,我醒后就被你……”底下的不用多说,江海也知道了,却听得周从仕的声音依旧毫无起伏,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一般:“我本不想跟你牵扯太多,毕竟我不是你的余生,也不会如你的余生那般活的窝囊,但这种事我直接告诉你,你肯定不会相信,但我真的无意抢夺你的余生的身体……”

江海听着他一口一个“你的余生”,脸上更是臊的不行,自己若是对余生有哪怕百分之一的留意,也不会这么些年毫无疑虑,还是看从从题字才发现的真相。

他第一次正式关注余生,就是从“余生”瘦下来开始,给自己包的饺子,那些奇奇怪怪的讲究,他一点一滴都记得清楚,他记得他吃甜糯食物时享受的样子,自己还为此特意去研究了苏菜。记得他在灯下算账的认真模样,记得自己去会所买酒时他算计的微笑。记得他对着一大捧玫瑰不高兴的皱着眉头,毫无浪漫细胞的要求折现,记得他喜欢把筷子往同一个方向摆的整整齐齐,记得他跟自己亲密时那些可爱的小动作……

对于余生,记得的,只有木讷老实,和对自己百分之百的忠诚。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想,究竟喜欢的是余生,还是喜欢的是余生对他的喜欢。

余生带给他的永远是“安全无害”,能提供这种情绪给他的人很少,但物体却很多,比如他觉得他的车子,他的房产,甚至进宝,给他的感觉都挺安全无害的,不必担心背叛,永远属于你,换句话说,余生除了跟着自己,他还能跟着谁呢?!

而面对周从仕,漂亮耀眼,卓然不凡,自己怎么着也是个食色性也的男人,这样大家都喜欢的东西才会更加激起自己的占有欲和征服欲,而在占有和征服的过程中,那些眼神,那些话语,那些无可名状的小心动,不知不觉中便被勾去了魂魄和真心——

——如此轻易的被吸引,却又深深的沦陷了。

江海总算梳理清楚自己真正的情绪,余生在与不在,自己能给他的,都只是一个依靠,但自己无疑欠他一条命,因为自己错把相依为命当做刻骨相思,到底酿成大错。而面对周从仕,他会心动,会吃醋,会有一切面对爱情时该有的手足无措,乍喜还悲。跟从从的相遇,虽然尴尬,毕竟难得,一缕跨越千年的魂,一段必须握住的缘分。这样热血而豪迈的想法充盈着江海的大脑,就算前路多艰,他也不会再有一丝犹豫,猛然看见周从仕嘴角噙着的一抹温润的笑,还以为是自己的想法一字不漏的通过脑电波都传递给了周从仕,正想着“从从你要不要这么快就原谅我啊都不给人家一个好好表现的机会呢”却听见从从继续用不大但却明显愉悦的语调说道:“重言,你来了?”

江海再次意识到,前路艰且险,任重而道远,自己再不披“金”斩棘,恐怕就得将挚爱拱手让人了。毕竟从从跟自己隔着余生,而跟金重言,清白干净。毫无罅隙。

“我早就让你住医院,你不听。非要到这时候,我妈要……”金重言一脸担忧,但看到江海也在,便故意把话往模糊了说。

“别……别……别让她知道。也不是什么大事,省得她操心。”周从仕赶紧嘱咐金重言,要让魏姐知道,免不了又是一番唠叨。

“怪不得她更疼你,你就是会哄老太太高兴,报喜不报忧!”金重言无奈的说道。

这番对话落在江海耳朵里,就被翻译成了:“亲爱的我每天关注你的身心健康早就发现端倪让你上医院,咱妈也很担心你……”

“亲爱的让咱妈不要操心我好得很……”

“你看你就会哄咱妈开心怪不得咱妈喜欢你比喜欢我这个亲儿子更甚……”

如果忽略自己头上的帽子颜色已然是翠绿翠绿的这一点小小的瑕疵,这是一幅多么感人的夫夫恩爱婆媳和睦的美好图景啊!!!

这一系列又生活又温馨的娴熟对话如同煎锅一样把江海那颗刚培养出来的小信念给煎的刺啦刺啦的直冒烟儿,还是双面煎的。

金重言不但比自己占尽天时地利,而且人家还有场外援助啊!

自己媳妇儿周从仕看来很是得未来婆婆喜欢啊!!

虽然未来婆婆并不是自己的娘亲啊!!!

金重言你他妈挖墙脚要不要这么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啊!!!!

这个对话以后,江海看金重言望向从从的狗眼,是怎么看怎么居心叵测,看从从回望金王八蛋的小眼神,是怎么看怎么含情脉脉,两个人你来我往眼神交流密切又火热,自己连信号屏蔽器都当的不称职,因为人家直接无视自己的存在,信号的传输路径根本就不经过自己这个基地!

江海沉浸在伤心后悔吃醋的情绪里,一边在心里恶狠狠的谋划着如何打倒金重言,把老婆领回来。

“江海……江海……”

“恩?!”江海反应过来是周从仕在喊他,赶紧凑过去:“从从,怎么了,你喊我有什么事儿?”

“你回我家帮我拿几件换洗的衣服吧。今天我肯定是出不了院了。”周从仕淡淡道,眼神无悲无喜,淡定非常。

“好,好,你等着,我这就去,你爱吃什么?我做了给你送过来。”

“我刚问过医生,余生明天做胃镜,要禁食六小时以上,很快天就亮了……”

又输一局!!

江海仿佛能看到在“江海VS金王八蛋”的PK进度条上,自己的生命值蹭蹭的锐减,直到变得微乎其微,乃至于连脸色都恹恹的,垂头丧气的走出门。

“你忘记给他钥匙了。要不要我去喊住他?”金重言提醒道。

“不用,他有我家的钥匙的。”

“……”金重言心里亦是一阵憋闷,但又不好发作,转移话题道:“他刚喊你什么?从从?”

“哦,平常喊着玩儿的,跟外号差不多,不是什么好称呼……”

“从从,从从,还挺有意思的。”

“没意思,这名字又不好听,你还是喊余生好了。”

金重言愣了一下,还是接道:“好。”

江海直到把车子开在马路上,自己才猛然想起,为啥从从让自己拿换洗衣服不让金重言拿!摆明了只有自己熟悉从从家里的摆设,还有他的衣物放在哪里,这说明,这说明……

江海一边气自己没有抓住这个机会好好的反击金重言,一边又为金王八蛋的生命值同样不高窃喜不已,上楼时甚至心情指数也跟着电梯的楼层数节节升高,自然而然的拿钥匙开门时更是乐开了花——

——金重言可是没有从从家的钥匙的!!

江海进了房间,先给进宝做好饭,熬了锅粥后进了周从仕的卧室,拉开衣橱,又想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看过这个衣橱,总是需要什么衣服就提前一天跟从从说好,第二天自己需要的衣服就会平平整整的放在床头柜上。如今才带着珍重而忐忑的心情仔细查看这方他们俩共有的橱柜,衣服是按照颜色的深浅依次摆放的,但自己的衣服和从从的衣服确是不分彼此的混放在一起的,心中又是一喜,把该拿的衣服拿好,正准备关上衣橱时,却看见一方古朴的小盒子,低调的放在最里处,金重言好奇的拿出来,打开一看,便一下子愣在那里,一时间酸涩,难堪,心疼,各种情绪纠结在一起,生生的把眼眶都憋的有些泛酸了——

盒子内是一份购墓合同,和一张反面标注了墓穴位置的公墓单据。买受人那一方填写着:余生。还有一张可供填写墓志铭的小卡片,上面倒是周从仕的字迹:此我非我,莫要怪他。

原来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周从仕早就在仔仔细细区分着从从跟余生,力所能及的照顾着那个死去的余生,弥补的却是江海犯下的错误。

天已大亮,卧室洒入一地的阳光,进宝摇摇晃晃的过来,一个猛子扎进江姓主人的怀里,伸出舌头舔了舔江海的脸,唔,大清早的,主人的脸怎么有点湿。

江海摸摸进宝的狗头,去厕所洗了把脸,把厨房里熬的甜甜糯糯的八宝粥倒进保温桶里,从从做完胃镜,肯定就饿了,医院里的饭菜他未必吃的惯。还是带一些以防万一吧。

开车去医院的路上,看看已差不多快到上班时间了。便打个电话跟过往说一下今天上午自己晚点去,电话那边一直占线,江海挂了电话,直奔医院而去。

到了医院,金重言已经离开,周从仕在打点滴,江海知道他睡觉轻,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将没有扎针的那只手塞进被子里。只是轻轻一动,周从仕便已醒来,不动声色的把手抽离,将头偏向一边,自始自终也没有看他一眼。

江海也不生气,只是稍稍有些难受,自顾自的说道:“从从,你感觉好点没有?我熬了粥,你做完胃镜后可以吃一些。”

“进宝我已经喂过了,你可以放心,安心在医院养着,我天天都过来看你……”看周从仕还是没有反应,顿了一顿,索性直说:“从从我知道我混蛋,伤害了你,也伤害了余生,但是我现在明白我爱的是谁,想跟谁过一辈子,我看到了你给余生买的墓地。”顿了一顿,看周从仕的耳朵动了动,知道他其实在认真听自己说话,心下高兴,便又接着道:“虽然你不说,但我知道你在区分他跟你,在还我欠的债,你放心,我可能没办法知道你真正的样子,咱俩也不能合葬啥的。但如果真的有地府天堂,你元神归位的时候,我觉得我可以一眼认出你来。”抬手摸摸周从仕的脸:“你眼睛不必很大,胜在有神,身材不必完美,胜在灵韵,昨天我抱你在怀里的时候,仿佛真的看到了你前一世的样子,站在牡丹花丛里冲我笑,占尽春色,意态风流,小虎牙一闪一闪的,漂亮极了。你肯定喜爱牡丹,不过这倒不是我未卜先知,是因为牡丹富贵,凡是富贵吉祥的东西,你都喜欢。”

周从仕闷头想了想自己上一世还真是有颗虎牙,而且院子里确实遍植牡丹,只因它“富贵风流拔等伦”,百花低首,拜其芳尘。

但还是不想跟他说话,只是冲他翻了个白眼,江海稳稳的接住这两个卫生球,又笑了一笑,掏出手机再打电话给过往,仍然占线。再次挂断,想着反正也没什么人管自己干脆翘班一天算了,给周从仕掖好被子:“你眯一会儿,我去给你打盆水洗个脸。顺便问问医生你的情况。”

“行,那麻烦你了小郭……就这样,我先挂了。”

江海居然在医生的办公室旁看见了正在打电话的金重言!金重言挂断电话,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淡淡的瞟了他一眼。

本以为他走了,没想到根本就是一直赖在这里!哼,有什么了不起,看你这给外企打工的耗得起,还是我这上班都不需要打卡的人耗得起!

愤愤的掏出电话再次拨给过往,终于通了:“小过啊,你给我请个假,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我有点不舒服,今天不能去上班了……有什么事儿打我电话。其余的你帮我盯着点儿,急着签署签的文件帮我整理好,我明天上班的时候去看……”

挂断电话后,还挑衅的冲金重言看了一眼,便进去问医生情况了。

结果跟昨天差不多,不过就是劳累过度心绪郁结饮食不规律还有长时间服用苯巴比妥导致的急性出血性胃炎。胃是需要慢慢养的,你对它不好,它自然不会对你好,所幸从从的底子厚,只要以后饮食规律保持心情舒畅停用助眠药物,基本不会有恶化病变的可能。

江海这才放了心,打完水进了病房,却看着金重言跟周从仕两人有说有笑开心的不得了,心中微酸却也没说什么,只好默默的将毛巾烫了烫,客串一下护工的指责。

“那就这么说吧,我还得上班,就先回去了,晚上过来看你。带本你喜欢看的书。”江海听到金重言告别的话,心简直要飞起来了,但接下来却又忐忑了起来,喜欢看的书!周从仕有特别喜欢看的一本书?!自己怎么不知道?!金重言为什么会知道?!从从最喜欢看的不一直都是盈利的账本吗?!

“好,你要忙的话就不用过来了,我没什么问题,就是昨天空腹喝酒刺激了一下,明后天也就出院了。”

“你啊,以后真是要好好养胃了,年纪轻轻的。这几天别接我妈电话了,老太太耳朵尖着呢,一准儿能听出不对来。”

待金重言走后,江海勤劳的收拾着病房,细心的给周从仕擦脸擦身。用行动体现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具体含义。周从仕依然是一言不发,心下腹诽道,这幅殷勤的样子,不知道有什么事儿等着自己呢。

果不其然,在江海把病房的椅子都擦的锃亮实在找不着活干之后,带着七分忐忑二分扭捏一分期待的语气:“从从啊,你跟那个金王八……金重言,没什么吧?”

周从仕挑眉看他一眼,江海立刻被瞪的心下一激灵,但不说却又不甘心,只好又低声闷闷的说道:“其实,我爸妈早就见过你的样子了,所以,我妈也可以像他妈一样的疼你。虽然可能要花比较长的时间,但我们家老太太疼起人来也不含糊。他妈……他妈真的很喜欢你嘛?”

周从仕猛然想到他并不知道魏姐跟金重言的关系,于是逗弄之心又起,终于说出了太阳升起之后的第一句话:“关你什么事儿啊?”

第卅三章:苦瓜

江海愣在那里,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几个月他过的很混乱,从常识上接受不了“魂穿”这么玄幻的事情,但事实已然发生,容不得他去置喙,于是本能的,沉湎在“那个一心一意为自己的余生被周从仕挤走了”的事实,甚至想过如果再喂他吃次安眠药是不是就会回来。但昨天晚上周从仕倒下去的那一刻起,江海刹那间脑海中却是一阵空白,随之而来的就是对“周从仕或许会消失”这个认知的恐惧,是的,恐惧,想到这人容颜尚在,却不复有那颗财迷的,伶俐的,乖巧的,勾人的灵魂,江海即便现在想想还隐隐后怕,心中暗自决定让他告别所有的安眠药。

死别,生离。如此的让人伤心难受。但江海如今却蓦然的多出一种怨憎——

从此高楼广厦,酒绿灯红,世间却再也没有周从仕。

周从仕见他若有所思的愣在那里,便也不去理他,只呆呆的看着窗外。八九点钟的太阳很是精神,映的周从仕全身都显得光辉了起来,鸦羽一般的睫毛疏朗服帖的坠在眼脸上。金重言不由得走近病床,单膝半跪在地上,抓住周从仕的一只手,许是没怎么进食的原因,周从仕的手心颇凉,江海将手揣进自己的怀里暖着,周从仕只任他牵着,也不说话,有什么好说的呢,来到这里,周从仕依然是周从仕,虽诸多波折,但终究也让自己奋斗出个富贵逼人。也努力过从此跟江海泾渭分明再不相干,但却一次次无奈的跟他牵扯在一起,渐渐地,那些朝夕相对,那些喘息情迷,竞再也分不出哪些是无奈,哪些是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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