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不应裘 下——雾容
雾容  发于:2012年05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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搁在床头柜的东西经不住剧震,一一给晃到地上去,包括那添上祁允然一页的户口本,经过一轮挣扎以后终于还是盖住闹钟朝天的表面,反正,时间对于床上二人暂时失去意义。

即使有一对同性恋人在今天举行了婚礼,B市依旧红灯绿酒,越夜越璀璨,世界未日没有降临。

白暮吃过喜酒,咬着牙签回K&F上班。他抚着肚子计算了一把,今天连红包都没有送就吃了一顿山珍海错,去看这热闹算是值了,虽然对那二位少不了羡慕嫉妒恨,但念在口腹得到满足,扯平了,于是嘴里甚至哼上几首不成调的曲子,心情大好。

前脚才踏进门,就见其中一个服务生小弟飞奔而来,那急吼吼的模样活像被讨债的上门了似地,白暮清秀的眉毛瞬间吊得老高,揶揄:“怎么?搞大别人肚子,给上门逼婚了?”

服务生小弟给这一堵,左脚不争气地架住了右脚,右脚又不给力地打滑,整个人惯性向前飞扑,直接摔到了白暮跟前。

白暮雍容地睥睨五体投地的人,曰:“贱民,哀家准你平身。”

服务生小弟抬头,吊着一行鼻血,怨嗔地死瞪这不住整他的人:“靠,白哥,你太不厚道了,不就是昨天吃掉你一颗苹果嘛,至于么?”

白暮冷笑:“我本来是想阉掉你的,现在你行了这大礼,就算了。”

即便如此,深知其本性小气手段狠辣的服务生小弟还是护住了重要部位,怯性性的蹭退一段距离:“你别乱来呀。”

“不好么?省得你处处留情,这么努力耕种,小心春天埋下很多精子,秋天收获很多孩子。”

“日,处处留情的是白哥你好不好?”

“哈,我生不出东西,不用你操心。”

“去!你不操心?上次被你带走吃干抹净的那个醉酒帅哥找上门来了,你作孽哦,把人搞得失魂落魄的,看你怎么善了。”

“醉酒帅哥?”白暮环手蹙眉,沉思:“哪只?”

服务生小弟想了想,脑袋立即被白暮勾走的众多醉汉们给堵满了,艰难地说:“就是从后门捡进来,睡在更衣室的那只,你第二天回来还请我们吃燕窝蛋挞呢。”

“哦……白痴少爷呀?”

“白……白痴?”

“他现在失魂落魄吗?”

“啊,是呢。”

“正好。”白暮立即掂起一旁的折凳,衣服也顾不上换,健步如飞地往外走。

“咦,白哥,你这是干嘛?”

白暮止步,回首妖娆一笑,倾刻间仿佛姹紫嫣红繁繁复复盛放,欲迷人眼,服务生小弟暗念大悲咒求佛祖保佑。

“灭了他。”

性感薄唇吐出破灭性的三个字,修长的身影已经提着折凳毅然走出店面。

第三十九章

时间尚早,酒吧仍未开始营业,吧台前却有一个寂寞的人在独酌,他神色落寞空虚,仿佛五内早已被焦虑焚光,仅仅剩下一具行尸走肉。

琥珀色酒液在玻璃杯中晃动,宋景桓想吐,却皱紧眉头把它干了,他要的就是酒精酌烧食道的感觉,会带给他一秒的平和,接下来便是更多的焦虑,只好努力牛饮。

他的失意连小酒吧里的服务生都充分感受到了,都不敢打扰这么个伤心人,当然……除了某人。

白暮知道宋景桓的底细,别说是因为抢输了老公这等窝囊鸟事,即使宋景桓得了绝症,他也未必会心慈手软,宋景桓这要死不活的模样正正是他要的,于是大步奔过去,二话不说操起椅子就拍。

幸亏宋十一少打小受训练,应变能力不弱,当他感受到威胁立即便知道躲避,虽然动作狼狈地摔到了地上,总算避过一劫。折凳拍中可怜的杯具,顿时玻璃渣子和着酒香四溅。宋景桓微怔,随即见到一击不中的白疯子竟然翻出吧台操起凶器继续打,他赶忙就地驴打滚,折凳砰地砸到身侧地面上,一股劲风扑面……这疯子果真是使尽吃奶的力气了。

宋景桓当初意气风发的时候也没能打赢白疯子,这会儿被酒精荼毒的身体根本是送羊入虎口,何况白疯子比上一回更加疯了。

意识到性命堪忧,宋十一少赶忙让大脑运转起来。

“草,看你能躲多少回,敢黑老子?不打断你206块骨头,老子的名子就倒着念。”

白暮手里折凳拍得虎虎生风,周边服务生早就躲在吧台后面看戏,大气都不敢透一口。

“慢!”宋景桓一边躲一边说:“住手!我付你钱。”

再次高举的折凳定住,白暮蹙紧眉头死瞪着已经没有退路的宋景桓,内心无限挣扎。砸扁宋白痴和拿钱,无论哪一个选择都很诱人。

宋景桓见他犹豫,便说:“给你一万块。”

这会折凳扛在肩上,白暮挑眉,递出两只手指:“两万。”

宋景桓死瞪着那两根手指,一脸不敢置信。

“不要?”白暮眯起眼睛,再次高举凶器:“不要就拉倒。”

“行。”眼见凳子要拍下来,宋景桓只能妥协,再咬牙切齿地补充:“追加5000元,买你今晚。”

白暮睐着这悴憔邋遢的大少爷,兴味地扬眉:“啊啊……你家球球结婚了,你就堕落得要玩我这烂货呀?至于吗?”

宋景桓颊侧微微抽搐,嘴唇几乎抿成一直线:“卖不卖?就一句话。”

眉毛再次高扬,白暮环手抱胸:“付现金。”

“……支票,没有这么多现金。”

“不行,刷卡吧。”

“什么?!你卖还刷卡呀?”

“刷店子账上,白痴。”

“……”

“刷不刷呀?我手累,你要反悔就说,我好开打。”

“我刷……事先说明,接下来要对你做什么,由我决定。”

“娘西皮,唠不唠叨呀你?还是揍吧,揍死了干净。”白暮不奈烦地操起凶器。

宋景桓咬牙:“行,我刷。”

宋十一少掏出钻石卡,直至整个刷卡消费过程操作完毕,白恶徒才笑颜逐开。

“好了,老板,你有什么主意呢?”

宋景桓瞪着这廉价买下的人,真给问住了,支吾了半晌才说:“给我调酒。”

包括服务生们在内,大伙都怔住了,只因为这奇怪的要求。

“靠,这个人真的醉傻了,5000块,直接买酒不就行了吗?”

“白哥性格再怎么也是个大美人,他竟然放着不搞,他要么是直男,要么就是不行。”

服务生们窝在吧台后窃窃私语,这倒让白暮回过神来,他古怪地盯着宋景桓,如果不是曾经见识过宋十一少的勇猛,他也真要怀疑是不是遇上柳下惠了。

调酒,白暮很在行,即使有人要浪费钱当冤大头,白暮也不介意,他换上制服,把服务生们踹出吧台,打扫干净才开始调酒:“点酒吧。”

宋景桓已经回到原来的位置上:“铁锈钉。”

调酒师长手探向酒柜,根本不用目视,精准地取用基酒,动作利索优雅,很快一杯调酒就轻轻推到宋景桓眼前。

有这么一刻,宋景桓忘记了白暮不堪的一切,觉得这个人似乎也挺高雅的,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被甩去,他还没有疯,不会忘记白疯子的本质。

端起酒杯浅尝,即使宋景桓鄙视白暮,却不得不赞赏这调酒的好手艺,于是他一杯一杯喝下去,店面也渐渐热闹起来。白暮也没有专心招呼他,一边还为别人调酒,甚至跟吧台前的男女说说笑笑,也是荤腥不忌。看着看着,宋景桓总觉得白暮跟客人的互动很奇怪,似乎客人反而有意宠着这个调酒师,而白暮更是肆无忌惮地享受这种优待,主从关系基本对调。

没一会吧台前又坐下一名女顾客,她熟络地跟白暮打招呼,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祁允然,宋景桓立即竖起耳朵听着。

“什么?那个祁允然跟燕律师结婚了?!”

女顾客就是方芷,她正不敢置信地反问。

“没错,是今天的事。那老鼠也不知道走什么狗屎运,还能攀上那么好的男人,真叫人郁闷。”白暮给方芷送上调酒,撇着唇嘀咕。

方芷喝一口酒,喟叹:“是呀,燕律师那么好的条件,要什么人没有呢?偏偏……唉,不过那个祁允然可能生来就是勾引男人的狐狸精,我表姐夫着了他道也罢了,竟是连燕律师这种好男人也逃不掉。”

“哈,祁老鼠哪是什么狐狸精?估计气场太欠,特招惹虐待狂。”白暮托着下巴挤挤眼睛,笑问:“老子不是比他强多了?那老子不是千年道行的狐狸精?”

方芷微愕,继而失笑:“去,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你小子抢什么。”

两个人还在吱吱喳喳地说笑着,宋景桓却越听越郁闷,越喝越匆忙,最后迷迷糊糊地伏在吧台上睡着了也不自知,昏昏沉沉间他梦见很多很多关于球球的事情,尤其是当年在雪地里告白的画面不断重复播放着,整得他差点死在梦中。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店子已经打佯了,白暮正在收拾,丝毫不关注他的情况。宋景桓扶着沉重的脑袋,感觉胃在抽搐,里面的东西想从喉咙钻出来。

“吐这里。”

一只冰桶递到宋景桓耷拉着的脑袋下,他傻傻地抬眸,对上白暮厌恶的表情。

“你为什么都不伤心?”

问题脱口而出,宋景桓却终于醒悟自己‘买’白暮的目的,他今天根本没有性致,他只是想知道白暮为什么能在这种时候也能开怀。

这没头没尾的问题并没有难倒白暮,只见他勾唇一笑,手里冰桶就直接扣到宋十一少头上去了。幸好是空的,宋景桓把它拿下来,扒了扒头发,再蹙眉瞪着这个眼神轻蔑的男人,沉声警告:“我可是买下了你。”

白暮环手抱胸,冷笑:“5000块买一个白痴问题的答案,你这富N代果然够脑残呀。”

“什么?”

“知道对面的铺子卖什么吗?”

峰回路转,宋景桓根本没来得及生气,直觉回答:“七福珠宝?”

“嗯,里面有许多金子和钻石。”白暮抚着下巴,眼神飘向橱窗外:“我想要它们。”

宋景桓眉头深锁,冷哼:“别想讹我,我不会买给你的。”

“我现在怀疑了,究竟黑掉我电脑的是不是你?”白暮抬手狠狠戳宋大少爷的额头,恨声训斥:“这是告诉你,老子连月亮都想要呢,得不到又怎么样?对月亮哭喊着‘你要是不下来我就自杀’行不行?哦,月亮要掉下来了。”

宋景桓明了,脸上一片臊红,却不愿意承认:“球球又不是月亮。”

“哈,大少爷,你以为燕裘是你亲妈呀?给你揪着裤管撒撒娇就完成你一切愿望哎?想的美!那家伙是个尖酸刻薄加恶趣味的文化流氓,我这无赖都不敢惹他呢?凭你?”

“白暮,你当然不知道燕裘的好,你除了看中他的钱和身体,还有什么?”

“难道我还要看中他的阴险狡诈呀?”

“你!”

“怎么,觉得老子诋毁你家可爱的球球了?去你个球!瞪大眼睛看清楚吧,燕裘对我和你这种类型不感兴趣,他大概只喜欢蠢真型的,像牛牛,像老鼠。”

宋景桓张开嘴,却找不到反驳的话语,最后悻悻然说:“那又怎么样?我还是喜欢他。”

“得了,离这两条街的蟠龙大厦挺高的,你从那天台飞下来吧,定能摔死你,那就可以解脱了。”白暮拭着酒杯,冷冷地说着。

“你这个混球!?”

“你想上床吗?”

大少爷给这突然的问题砸傻了:“啊?”

白暮翻白眼,重复:“做爱。”

“我知道。”宋景桓不甚和善地答着:“我现在看到你都恶心。”

“哈,那正好,你跟我去个地方。”

“干什么?!”

“放心,我是个零号,干不了你。”

“你!”

一小时后,宋景桓走在一道深巷中,不时拉扯身上土味十足的廉价衬衫,总觉得身上爬满了跳蚤似地瘙痒难耐。穿着这身花衣裳,临时喷上的紫色染发剂,形象神似地摊上二块五毛一根的奇怪鸡毛掸子。宋景桓总觉得自己瞬间掉落了无数个档次,就跟街边小混混没差,不知不觉间连说话都不禁掺上点土匪味道:“你他妈的要带我去哪?”

走在前方的人走也不回地说:“体验生活。”

第四十章

“往哪跑,臭小子!”

“别让那狗娘养的跑了,老子要砍掉那双手。”

气急败坏的吼叫在荒凉巷弄中回荡,跑在最前方的单薄身影竖起一根中指作为回应,撩得后头几个流氓像疯狗似地狂吠不止。

宋景桓吓出一身白毛汗,眼见前面那人竟然还在哈哈大笑,他差点没气死:“白暮,你这疯子,把钱还给他们。”

“还屁毛!这是老子的钱。”白暮也跑了好长一段路,却一点都不喘气,见宋景桓已经喘到不行,便嘲笑:“十一少,你挺不住啦?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要是给他们捉住了,你得卖屁股去的,跟紧咯。”

宋景桓差点没气疯,但那些流氓实在不像能好好谈条件的模样,他只好拼命奔跑。

二人在九曲十八弯老街巷弄中穿插,白暮专挑难走的路钻,灵活得像一只猫,爬铁丝网仅需一秒,翻墙更是特别有一手,比他高上半个的墙随便跃起蹭几下就翻过去了,倒是宋景桓个子比白暮高,却爬得比白暮难,有一次还差点给流氓拔掉一只鞋子,不过总归比那些流氓好,他还跟得上白暮,后头的人却渐渐抛离,最后只剩下虚张声势的漫骂声从远处传来。

“甩掉了。”宋景桓靠着墙壁粗喘,感觉双膝脱力发麻,心脏狂跳不已,他想点根烟吧,双手竟然在打抖,差点没把眉毛烧掉。

白暮回头看一眼,侧耳倾听,马上又转身:“走吧。”

眼见这人又跑起来,宋景桓除了感慨白暮是个疯子之余还是个妖怪以外,更多的是无力感:“跑什么?累死了。”经这一番折腾,身上酒精是给挥发得差不多了,但是再这样不要命地跑下去,说不定他能把心脏给喷出来。

“哈,你想累死还是被强奸?这里可是他们的地盘,这时候不尽快离开就等被那几个蠢猪纠集帮手捉起来轮奸吧。嘿,别瞪我,你长得还不赖,那些蠢猪会喜欢的,哈哈。”话罢,白暮真的不管宋景桓,跑开了。

宋景桓气得七窍生烟,本是不服,但环顾四周却觉得这小巷说不出的诡异,顿时脊背发凉,立即拔腿赶上已经跑出老远的白暮。

一鼓作气跑回宋十一少的布加迪威航,白暮占据了主驾驶座,宋景桓本来还有意见,但见到原本该在自个兜里的钥匙却不知道为什么已经抓在白疯子手上,而这疯子似乎有意撇下他离开,情急之下也只好跳上副驾驶座。车门还来不及合上,车子已经飙出去,宋景桓狼狈地抓回在狂飙中乱甩的车门,合上它的同时暴粗:“Fuck!白疯子,你他妈的不要命,哥还要!”

白暮眉毛都不动一根,凉凉地说:“你镀金的小命还在呢,嚷个鸡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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