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泽，玩得愉快吗？”明儿及时的打破沉寂，和尘翔扭曲的脸。虽然这个话题不太高明。

小泽没有任何的反应，没有任何的回复，在尘翔的牵着下，向前移动。

明儿去看尘翔的反映，这个时候，小泽不该温柔的笑，说一些得体的话题吗？如果这样把别人忽略，尘翔不该怒气不小，横眉冷对吗？

一切都变了，小泽累了，他不想再应酬了，尘翔变了，他也累了，不想再装了。随随便便的爱一个人，哪有那么多的规矩。

明儿跟在后面，看着一对人手紧紧的握在一起，可是却是尘翔几乎把小泽的手都攥红了，小泽只是安静的被攥着。

为什么爱情总是这个样子，活在时间和感情的错位里，爱你的时候你没有反应，冷淡的让我冻结。心灰意冷的时候，你又要融化，可是要我再一次失去自我，失去保护的冰层，很痛苦，我做不来。

即便冰层里冰冷，孤单，可是我真的怕温暖会伤到我，这样很好，一个人，不温暖，不冰冷，恰好适合一颗独立的心。

“明儿，你开车。”尘翔把钥匙扔给明儿，拉着小泽坐在后一排。不想放开你的手，攥着你为什么也不能缓解我的余悸。

车窗外是什么景色车里的人没有一个看得清，一个看不见了，一个专注的开车，一个想着无比复杂的心事，外面的霓虹不是他们的风景，心中的故事又免不了这霓虹的错乱。

小泽，我现在没有心情，因为什么都想不下去，你吓到我了，你的冲动，你的沉默，你对死亡的态度，你真的有那么伤心吗？

尘翔，我现在不知道可以想什么，既然做了最坏的打算，我不怕将来的结果如何。我不想热情的对你，告诉你我在期待，我只有这样，这样面对黑暗，面对看不见的你。

第六十二章

“小泽，你给我过来。”尘翔在把小泽从车里一直拉到卧室扔到床上之后，就一直在重复着这一句话。小泽就是缩在角落里，不肯过来。尘翔弯着腰，叉着腰，反正小泽又看见这么坚决的语气伴随着这样的动作。其实只是想让你听到，至于什么动作，其实要是你看得见，要是你看得见，我大概又要站得很远，大声的呵斥吧。所以看不见给了我亲近的机会，怕你看见，怕你嘲笑。现在不怕了。

“翉渊泽，你给我过来。你别以为不过来今天就算完了，快点出来。”尘翔怒气冲冲的冲着小泽，心里却平静的很，吓吓他就好了，总不能真的伤了他。其实这样也好，这样小泽对于回家的惧怕会不会少一点，可以暂时不去想那些未知的事情。或许一切正常就是对小泽最好的安心吧，或许什么都没有变，才是小泽要的幸福吧。只要知道我在乎他，只要知道我有所改变，些微的改变，是不是他就会觉得幸福。原来是这样，现在我不确定了。

“哥，你出来一下。”明儿不知道怎么出现的，在门口静静地看着。看着哥哥弯下的腰，看着小泽蜷缩的身体。其实任何时候，他们都那么相配。

尘翔看了看小泽，不放心的犹豫着，想告诉小泽一声自己出去了，又觉得实在是没这种必要，静静地走了出去。这个时候小泽应该不会害怕自己出去，更何况只是在门口。

“怎么了？”尘翔和明儿说这话，眼睛看着屋里。

“哥，别这样吧，小泽，他身子又没恢复，别罚他了。他又做错什么？何苦这样，眼睛都不离开他一下，却要伤害她。”明儿有些落寞地说。

“恩，我知道。”尘翔没打算向明儿解释些什么，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我，真的那么冷血吗？”

明儿站在门口，看尘翔转过来的脸，不知道怎么回答。对小泽来说不是吗？哥，你干吗要这样，从前那么忽略他，今天却又要这么的关注忽视我。什么时候你能明白有的时候只要照顾一下，就会感恩戴德。我没有吃醋，没有了你，我还有很多东西，我有我的亲人，有我的朋友，有我的爱人，可是没有了你，小泽还有什么。

“我去弄些吃的，你一会叫小泽下来吧。”明儿没有什么可以继续的话题，还是留些时间给你吧。

尘翔转身进去，小泽似乎听到了声音，吓得更加的向里靠去。

尘翔一把把他拽过来，按在自己腿上，几次举手，却又放了下来。小泽吓得缩紧了身子，又松开。

“小泽，对不起。”最后就只剩下这样的一句话。

屋子里静极了，一瞬间没有任何的声音。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说这个，为什么不打我，不骂我，还要向我道歉。我这样会心软，我会原谅你，可是我的黑暗怎么办。你再一次忽略我我要怎么办，我害怕，我害怕等待医院里的绝望还那么清晰，我害怕，真的怕了，这个样子我更怕，怕自己陷入你的温柔。

尘翔把小泽抱在怀里。“我下去弄东西，一会来接你吃饭好吗？”尘翔不想在这个时候给小泽写甜言蜜语，他不需要原谅，自己不能趁他感动让他沦陷。他需要小泽想清楚，原谅需要深思熟虑，不是一时的冲动。

“躺一下，今天累坏了吧。”尘翔给小泽安顿好，有坐在他床边。“不要再干傻事了。”

“我知道不用罚你，你也一样记得住。有没有害怕，我的小泽。不要再吓我。”尘翔温柔的吻他。

“我下楼了，睡一会，一会帮你洗澡。”尘翔摸摸小泽的头发，默默的下楼了。

小泽躺在床上心里不安，要怎么办，尘翔要是你一下子和我说很多，我会怀疑，可是现在，你留给我的空白，留给尘翔和明儿在厨房里忙着做东西，说不好这算是什么饭，反正到了这个时候，大家都饿了。再说回到家里总要吃一顿饭，也算是那么回事。尘翔让小泽休息在上面，心里还在犹豫一会做好了小泽要是还没有醒要不要叫他。按小泽的性格一定不愿意错过这样的一顿饭，可是现在呢，小泽还在乎这些吗？再说，他也累了。自己现在胳膊还在发抖，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用了太大的力气还是害怕的厉害。

“哥，这个要怎么弄呀？”明儿从冰箱里拽出一些绿色，大概觉得吃些青菜对小泽比较好，可是至于这是什么菜，要怎么做实在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尘翔也不生气，走过去，摸摸明儿的脑袋，伸手拿过来，自己开始侍弄。多久没做过饭了，即使在家吃饭，也是小泽弄好了一切，自己最多帮他端一端，小泽还要推辞半天。有的时候小泽弄好了自己又要走了。现在想来，为什么答应的那么轻率，让你失望还要受累。

“明儿，这些天辛苦你了。”尘翔很正经的和明儿说，而不是哄一个弟弟。“从你来就让你住在医院，也没有陪你好好玩，我有我的私心，却要难为你。很抱歉。”

明儿抬头看看尘翔，哥，说一句不敬的话，你，长大了。

“快弄吧，别偷懒。说这些肉麻兮兮的话。”明儿微微的笑笑，恢复他明媚的鬼脸。

说过之后，明儿又开始后悔，是不是自己也应该说些激励的话，毕竟尘翔说这些应该让他知道这是一个好的开端，让他知道，这样才可以打动人心。不论多么亲近的人，有些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礼节还是要有的，而且更应该有。

明儿低着头看尘翔蹲在地上忙活，却不知道一句后悔有什么用。眼前的这个人不后悔吗？如果自己想，我还可以弥补的说些什么，效果还是可以达到，可是他呢？除了蹲在这里后悔着自己的后悔，对于那个人还能做什么呢。

“咚”的一声巨响，然后是花瓶破碎的声音。尘翔和明儿互看了一眼，然后一个箭步冲了出去。

明儿没有出去，不是他不好奇，不是他冷血，不是他不知道小泽出了状况，一个陌生人都会去看热闹。他知道，不需要自己，尘翔需要一点独立的空间去处理，如果需要自己的距离足以马上出去。

在厨房的门口，明儿听见尘翔责怪的口吻：“不是在睡觉吗？不是说好了吗？我不是说去接你吗？”

小泽大概没有说话，因为听不到任何声音。

“过来，看看摔得。坐在这别动。”明儿偷偷地伸出脑袋，看厅里的情况。小泽坐在楼梯口处，尘翔去上面捡了一只掉落的拖鞋，还有一只在小泽的脚上鞋底在脚踝的侧面。

楼梯拐角处都花瓶打破了，小泽手上都是血。看样子小泽不像是因为脾气暴躁而摔得花瓶，大概是从楼梯上滚下来，扶着东西想要站起来却推翻了放花瓶的架子，自己也没站稳就跟着摔了下去。看样子，倒没什么大碍，手上只是些划伤，倒是血流的很多。只要滚下来没什么事就好。

尘翔把小泽抱去沙发那里，明儿又向外张望。却又看不太清。

“来，脱了衣服好不好，看看有没有摔伤。”尘翔满嘴商量的口气。

后来大概是没有得逞，“那你告诉我有没有哪里疼。”尘翔应该摸着小泽的身上，一处一处的问“这里疼吗？”

还是没有小泽动静。

明儿心想这也是情理之中，小泽喜怒无常些，不爱说话些这也是常理。他要是还和以前一样那大概自己都会觉得自己疯了。

我心思考的时间。我要怎么面对我自己。

好一会都是尘翔一个人的问题，小泽一直也没有声音，不过应该问题不大。明儿就回到厨房忙活那些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做的东西，明儿一直期盼他那个能折腾的哥哥可以想起来把厨房交给自己很危险回来指导一下，可是一直也没有动静。好吧，反正熟了就好，毒不死你们，放心吧。

明儿弄得筋疲力尽才把一盘盘实在是有碍观瞻的菜端上桌。这个时候尘翔才抱着小泽进来。明儿心里暗骂，你倒是准时。看看小泽，应该没什么问题，手上的伤尘翔怎么没处理？明儿疑问的看看他哥，他哥示意他不要问。

刚才外面也没什么声音呀，发生什么了，大概是做菜的声音太大，看这样子，算了，看不出来，这两个人现在都不是一时可以理解的。两个人的反应完全不可按常理来理解，他们的反射弧估计都反过来了，所以很难分析。

“来，小泽。”尘翔要把小泽放在凳子上，小泽却牢牢地抱着他的脖子不要放下来。尘翔受宠若惊，心想小泽不会又开始舍不得自己了吧，这倒是个好兆头。不过因为刚才在摩天轮上的情况，尘翔又灰心了。失望就是这样吗？自己给自己的希望，自己又让自己失望，就是这种感觉吗？感觉心都凉了。

不想下去就不想下去吧，抱着就是了。反正自己也不想离开他一下。问题是又要辛苦明儿了。自己只能等着。

明儿倒是不在意，就是这个菜吧，有点……反正小泽看不见，他满意你就满意，我自己也很满意。

尘翔看到这些菜倒是宠辱不惊，明儿也不知道是他觉得这就是自己最高水平了，甚至超乎想象，还是实在是无可奈何，死马当活马医，难看的菜也能当菜吃。

尘翔加了点菜尝尝，其实味道还不错。这个时候叫外卖还要等，小泽也需要再睡一会了。刚才问了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跑下来。可能连他都不知道为什么吧。黑暗里的黑夜，是不是更加害怕孤单。

自己问他伤的怎么样，他也不说，脸上没有表情，没有泪珠。伤的多了，就不痛了，是吗？还是所有的痛都不赶你心里的痛。你不要我继续摸来摸去，看得出你躲开的样子。我说给你处理手上的伤口，你却拉住我说可不可以等一下。我看着衣袖上的手，不知道有多疼，也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害怕，这么一会的离开都要你忘记疼痛的追求。大概你对于陪伴的距离拉短了，原来在你的视线里，现在在你手里。我不想说我可以一直在你思想里，可是看你这样，我真的好心痛。由着你的性子，我不想再去判别对你的好坏，我判断不了什么事疼爱什么是伤害。站在一个立场，想一个思绪的东西，越是得不到，越觉得得到的一切都是痛苦，为什么没有得不到的。我了解，可是我那么坚强的坚持着，就好像你不会伤心一样。不对，是我觉得你即使伤心也撑得住一样。或者是，即使伤心也会继续对我好的一样。

“哥，你可以给面子，再吃一口吗？”明儿及时提醒哥哥，这个时候发什么呆呀，是要继续吃还是叫外卖，小泽一会还要折腾，手上的伤也不能就这样放着，还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呢。咱们俩倒是中午都吃过了，我在外面吃的，给你们带回来，小泽是一口不懂，扭头过去，你直到他睡了才吃了凉了的饭。还是一只手牵着他，一只手费劲的吃。

“味道还不错，小泽，尝尝。”尘翔对小泽会有什么反应实在是没有预期，不过让小泽吃饭现在实在是不敢报什么希望，这样已经让自己做好了失望的准备的期待，就是这种感觉吗？比以往更热烈，更容易受伤，那份兴奋来之不易，所以不敢去奢求。

第六十三章

明儿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板发呆，回到家本来以为是暴风骤雨，尘艾和小泽势不两立，倒也不是势不两立，就是尘翔一定要弄出个所以然来。结果回到家，尘艾不在，尘翔问都没问。为什么？难道尘翔不想要答案了？把他送走，或者暂时离开稳定小泽的情绪，就不了了之了这件对这个房子来说惊天动地的事情？虽然这样想太冷血了，可是又是什么可以解释尘翔没有追问的反应呢，除非是他知道，除非是他做的安排。不然还能是谁呢。小泽竟然也没有异议，不过能有什么异议呢？没有异议，你不觉得这太可怕了吗？

还没等明儿的思绪回来，就听见那边屋子里的声响，还真是不隔音呢，其实什么都听得到，小泽的哭声你听得到吗？我还是睡在你的房间，你却去他那里陪他。又怎么了，这么大的动静，小泽也是够有精神的，还能有力气抵抗些什么。希望你不要让他除了顺从什么都不做，因为那样是你没法改变的抵抗。

会不会有什么事情，要不要过去看看，这大半夜的你们到底在干什么。会不会真的需要帮忙，按理说尘翔应该百依百顺的哄着小泽睡觉，估计外面要是有只鸡打鸣他都得给带个口罩去。这倒好，怎么有这么大声。哎，这什么哥哥呀，还要我操心。

还是再等会吧，说不定爆发一下就好了呢。要不还是去，他别在伤到了小泽。

明儿从床上一跃而起，完全么有了刚才昏昏欲睡的样子。明儿还是一个精神旺盛的孩子，哪怕真的有些辛苦，一小会又可以恢复常态。

顺着声音走到门口，敲敲门，“哥，我可以进来吗？”一句话问出口，里面是沉默，明儿自觉失言，哎，这么活真够累的，其实不只是小泽累，尘翔也累。怎么会有那么多心思，“小泽，我可以进来吗？”虽然是你的房间，可是问谁还不是一样吗？你们大概还在里面百转回肠想着什么尊不尊重，压不压迫的事情。哪有那么复杂？像我一样看起来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别人也就不小心翼翼，你自己也就真不放在心上了。

“进来吧。”也不知道是小泽示意，还是尘翔自作主张，反正尘翔回答了问题，看吧，最后还不是这样。

“怎么了，明儿？”尘翔看着走进来的明儿，满眼疑惑，对上明儿疑问的眼神，他满脸的无辜。

不要这样好不好，给点示意，反正他又看不见。

“心看得到。”突兀的四个字，明儿却痴痴地看着眼前的人，所以呢，即使他看不到你也不要当着他的面用眼神交流，你也不要让他觉得有什么不同。哥，为什么你们的付出给对方的都那么小心，明知道不被察觉却坚持着自己的坚持。哥，你的这个决定让我看到了小泽的希望，但是为什么我看到了曾经的小泽在你身上。不希望小泽受伤，可是更不希望你沉沦，因为看到了什么叫卑微，所以不想你去重复。可能是我多想了吧。

“你那么大声和小泽凶什么？”明儿看着床上缩在被子里的小泽，带着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