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it-and-run——错染落银
错染落银  发于:2012年05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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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

南日有点愣,自己大概是疯了,竟然觉得这样的项平端很……吸引。

没办法,只好跟着坐在球场里中间,等项平端消气。

看手表已经过十分钟,项平端还是一动不动。南日被风吹的鼻子痒,‘哈啾!’打一个大喷嚏。

「啧,走了!」

项平端口气差,粗鲁抓着南日手臂跟他一块爬起来。南日抬眼看看项平端,后者伸手发泄般搔乱他的头发,威胁恐吓。

「你敢感冒我就趁你没反击能力的时候强暴你!」

不知道为什么想笑,南日轻轻弯了嘴角,就听见项平端隐忍地压低声音讲:「你最好注意一点,不要在外面挑我。」

「挑?」南日是真不懂。

项平端脸色一变再变,最终磨着牙咬字,「精、虫、冲、脑。」南日立刻往后退两步,像遇到自杀炸弹客那样拜托对方冷静有

话好说。

两人紧张对峙没持续多久,项平端大口深呼吸,再‘呼—’地吐出来,一副真受不了的样子看向南日,后者也是一脸爱莫能助

的表情。突然间,两个人一起大笑出来,笑的腰都直不了。

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理解他们莫名其妙的笑点,也不需要。

「南日。」

项平端喊了南日一声,后者抬头看他。对面对,两步远的距离,项平端站在逆风处,如浪拍打着。他说:「我们就像这样在一

起,不难吧。」

南日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更不晓得应该看哪里。项平端抛出的诱饵太香甜,是一时兴起或早有准备,从踩上脚踏车那一刻到现

在,他的确暂时忘记一切,单纯的感觉开怀。甚至,好像抓住了自由。

低下头,视界限缩成狭窄的一角,彷佛就能排除他不想看的,封闭他不想听的。

「今天我生日,就算骗我你也说几句好听的吧。」

项平端的声音越来越近,直到出现一双脏兮兮的运动鞋,抵住南日帆布鞋的鞋尖。

「那我换个方式问你。……明年今天,你一样陪我再来这里。」

如果只有这样的话,南日说服自己。

「好,我可以。」

一年的期限,能不能改变什么,目前的他们还不知道。

然而,那个老位置又开始,隐隐作痛。

38.around the clock <上>

新年假期很快过去,时序进入初春三月。南日开学投身繁重的课业,而项平端则另有打算,为了如期实行他的计划,很多事情

必须加快脚步。

项平端打一个超大呵欠,嘴里咬的馒头掉了滚到地板上,手握铅笔在素描本里涂涂画画,眼皮半闭半张的样子,明显精神不济

。胖子带自己的笔电窝在项平端房间,萤幕中是一个初具雏形的网页,脚边一堆杂七杂八的工具书和手抄的食谱,爬满歪歪扭

扭的字。很丑,但看得出用心。

「橡皮,你时间到了。」讲完胖子也跟着张嘴‘哈呵’一个,累的眼睛都花了。

项平端瞄一眼时钟,再转头看看萤幕上的进度,胖子手指一个部分,讲:「这里我搞它八百次了还是搞不定。换成搞老婆,孩

子都生一个部队啦。」

「你休息一下。我去打工。」项平端一拍胖子肩膀后站起来,胖子抬头看他脸色不太妙,「哎,你这样不行。」

项平端要骑车,他穿上防风外套,拿了钥匙,才回头对胖子说:「没本钱怎么搞。」

「那我也去。」

「你去谁点名?先撑过毕业再说。」

项平端目前一天兼三份工,所以学校都是胖子代打,勉强维持出席率,交交作业,等考试的时候再去就好。

人走了,胖子叹气。又不能跟南日讲,看项平端这样子,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要垮。

清晨六点二十分,项平端一阶一阶爬上小公寓三楼,站在铁门前掏出钥匙,插入孔洞里一转,却卡死一样完全不动。他马上再

拿手机拨打,耳朵紧贴在门上,也没听见半点声响。正当考虑要不要报警破门的时候,话筒一下子变成盲音,没一会就有人从

里面开锁,然后看见南日勉强保持清醒的脸。

项平端满脸不高兴的讲:「干嘛锁门?」

南日让他进屋,没回答问题,反而问:「你不用上课?」

脱了鞋子,项平端手里拎着热腾腾的早点,连续好几次都扑空,所以他干脆天一亮就来。

「要。你几点课,八点?九点?」

项平端自动自发架起小折叠桌,把早餐摆好以后再跟着南日去浴室,半靠在门边看他刷牙洗脸。可惜南日没有被观赏的嗜好,

他眉头一皱,伸手就想关门。项平端眼明手快挡住,说:「干嘛关门?又不是没看过。」他走近从后面抱住南日,洗脸台上面

的镜子照出两人的脸。

南日一手牙刷一手杯子外加满嘴的牙膏泡泡,一大早身体压这么紧,让人极不自在。他捂着嘴免得泡沫喷上镜子,模糊的讲:

「你这样我怎么刷牙?」

项平端悻悻然松开手,转过身就走了。解脱的同时南日更觉得凉飕飕,尤其是背部一片。他弯下腰漱口,完了之后洗脸,手抓

着毛巾把脸擦干净。再抬头的时候差点吓死,项平端无声无息拿一件外套就站在旁边,也不说话,手往南日这里一伸。

「……谢谢。」南日接过,他现在才看清楚,项平端似乎很疲倦,黑眼圈挺重的。想了想,问:「你什么事找我?」

项平端瞪视着南日,而后又沉默地步出浴室。南日不晓得他吃哪牌子炸药,只当他睡眠不足所以火气大。

南日知道项平端买早餐过来,大家都是穷学生,于是他拿了柜子上的皮夹,问正在插奶茶吸管的项平端。

「多少钱?」

项平端突然顿住,好像在忍耐什么,握住纸杯的手一用力,奶茶就从吸管口溢出去。

「四十五。」

刚好有零钱,南日取五个铜板放在项平端面前。

「谢谢你。」

「你课表一份给我,去研究室的时间也要写。」

年关后,项平端开始工作,南日上课,两个人的生活作息时间完全颠倒。碰面最多是项平端夜班完了凌晨摸来找南日,或者早

上送他去学校短短二十分钟车程。但是最近连这一点时间都被剥夺,他们更忙碌了,而且项平端发现到,南日会故意提前出门

,甚至假日也是。

「你要干什么?这个时间很难说,都不确定。」再怎么迟钝也该发觉项平端的不对劲,但是南日不喜欢这种被人全盘操控的感

觉。

「反正你就写,不确定以后再改。」

项平端盯着南日的眼睛,不让他有丝毫闪躲的机会。南日无法理解项平端的意图,一股烦闷就升上来。

「所以你就是为了跟我要课表才一大早跑来?」

「如果你不锁门,我可以等你睡醒。」

「问题不是这个吧?」

「就是这个问题!」

一天没开始就弄得乌烟瘴气,南日很无奈的问:「你到底想怎样?」

「我才想问你。为什么要锁门?」

「锁、锁门,不锁门等小偷光顾?」南日说话有点气虚,事实上原因并非如此。

「不是怕家里藏人被我抓包?!」

「你什么意思?我藏鬼啊?!」

「好,那我问你,学长是谁?还有那个学弟,我不是叫你不要再跟他混一起吗?!」

「学弟是我学弟,不是混不混一起的关系。至于学长,我不知道你说谁。」南日叹气,「项平端,你以前没这么神经质。」

「你才神经质!」项平端快气爆了,「我不管你这么多,你再敢锁门试试看!」

如果项平端是女人,南日能理解他是大姨妈来,但他不是。南日直接无视他,头一偏,当作什么都没听见。

紧绷的空气,两人僵持许久。项平端不能在这里抽烟,他只能掐着手里那条钥匙链子,把刻纹磨进肉里。

「我们在交往,不是做朋友。」停顿一会,项平端抬眼望向南日,才继续说:「就算你不想见到我,我照样会找你。」

不自觉直挺的背脊缓缓弯曲下来,南日忍住心底那点怪异的情绪,讲:「我没有。」

「没有吗?那为什么提早出门?你明明就没课。」

「你怎么知道?」南日话一出口,又看到项平端的表情就晓得自己中套了。他抿了抿嘴,很不自然的姿势,勾着食指揉揉过敏

的鼻子。「我不是女人,不需要你接送。有时间我宁愿多睡几个小时,不必浪费在这里。」

项平端一愣,随即以行动逼近南日。拥挤的空间里,南日被困在书堆的角落,项平端像无意间获得藏宝图的海盗,不惜代价也

要航行到终点。极近的距离,呼吸打乱了呼吸。

「你担心我吗?」

南日不小心对上项平端的眼睛,又立刻避开。项平端低头啄一口南日的嘴,看见他反射性闭上眼,就再啄一口。然后就这样贴

着唇,轻声却命令的口气。

「再给我……多一点。」

39.around the clock <中>

「再给我……多一点。」

不容拒绝的吻,躁动的喘息声中,滑腻的舌肉如两条交尾的鱼,在彼此口腔中搅弄。两人以极奇怪的姿势缠在一起,像两支打

架的水果叉子,又像某种格斗技的大绝招。项平端与南日坐在地板上却扭成一股麻花似,一脚在对方上面,另一脚又被压在下

面,彷佛双生树的盘根。

生涩的回应。项平端只能从这里证明自己的存在。

很可悲,很窝囊。但他没有别的办法。

南日低头,肩膀起伏着换气。视界中是和项平端交握的手掌,皮肤黝黑,骨节分明,好几处新生的伤疤透出粉色。就是知道项

平端为了钱多才上夜班通霄,所以不想让他清晨跑来,身上淡淡的肥皂味,表示他还先回家洗过澡。南日没有白目到不懂他做

的努力,但是,这太沉重。一个人硬要背负起两个人的未来,南日不愿意成为任何人的累赘,尤其是项平端。

前阵子项平端骑车送南日去学校,两个大男人双载几乎每天,学弟无心的玩笑话立刻让他冒出一身冷汗。同学或多或少的猜疑

目光直往他们扫瞄,要是换成女生一切就都能合理化。开放的年代,开放的资讯,更多联想的可能。南日只能扯谎,机车坏了

、顺路、碰巧甚至节能省碳都搬出来用。他不敢想像哪天有谁会猜中这份丑闻一样的大独家,每一次打开研究室的门,他都不

能克制的惊惶,就怕看见所有人狰狞的讥笑。

而这一些,南日不能,更不敢让项平端知道。

只能自己撑着,过一天,算一天。

有好几次,想直接对项平端说,后悔了。

但是,南日没办法看着项平端疲倦的脸说出口。没办法在他兴致勃勃,捧着新学会的菜要自己尝味道的时候说。没办法在半夜

三点,只为广播电台里偶然的天气预报,十万火急送雨伞到熬夜赶数据的研究室。

没有办法。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被项平端麻醉。说不定会直接死在手术台上。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他极力保持清醒。

因为他们都要活下去。

活在阳光之下。

这是我唯一能为你,做到的。

「我想要你。」

项平端说,贴着耳壳的热度,传递忠实的欲望,还有更多之外的情绪。

南日想避,身体主动往后退开,却不想松手。

除夕那一天过后,或许是终于得到南日,最接近于默认的默认。项平端举动越来越大胆,像饿很久的大狼犬面对一块带血的生

肉,主人坚持说不准吃但勉强可以舔一样,逮到空隙就黏住南日不放。所以这四个字变着花样南日不晓得听过多少次,然而每

一次南日的闪躲与逃避,项平端都会用赖皮的笑脸带过去,半软半硬的在后面推他。

只是现在,项平端一句话没有。

手心里的温度似乎一点一点下降,不是谁的错觉。南日慢慢抽回手,项平端也没留。

一个人从地板爬起来,南日很快速度换好外出服,收拾背包。再度站在项平端旁边的时候,他已经吃着火腿夹蛋土司,蛋液沾

在嘴角,南日的手指动了动,还是忍住。

「我去上课。」说完南日依旧站在原地,看项平端一口又一口把土司塞进嘴里,鼓的像储粮的松鼠。

‘喀’一声,弹簧锁完美地嵌进铁门。南日走了,项平端看着桌上另一份培根蛋土司,觉得自己很噎。非常噎。

「学长……下午考这题很难齁?」

图书馆,南日坐在靠窗的位置,难得晴天,阳光不用钱大把大把洒进室内,照得他眼花。学弟坐在南日对面,美其名曰:『采

光』,实则死缠烂打。

涣散的焦距才回神,南日闭了闭眼,从书堆中抬头看学弟那张无限讨好的脸,说:「不难。怎么赶走你比较难。」

学弟不生气,反而越过桌子身体凑的更近。

「学长,你又交女朋友了喔?」虽然是‘喔’,尾音却往下掉,很糟糕的感觉。

「没有。」南日面不改色,只有握笔的手紧了一下,在白纸上顿出一个黑点。「谁又吃太饱乱说话?」

学弟退回自己的位置,好像很没意思很无聊。

「没有,我猜的。因为学长你每次交女朋友,心情都很差。我不懂既然这么不高兴,干嘛还要硬交啊。」

南日放下笔,拿橡皮擦把那一点擦干净,却徒然留下一个灰不灰,白不白的印子。

「你到底有什么事?」

突然来了劲,学弟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上次跟你说过那个照相的事……」

「不行。」南日没等他说完就拒绝,学弟‘啊’一声,破洞的气球一样瘪在大桌子上,却不忘双手合十,「拜托!拜托学长再

问问看嘛!这次、这次有奖金!」

南日一顿。奖金?

学弟最会就是察言观色,他马上把包里带的宣传单拿出来摊平在南日眼前,极力鼓吹的口气讲:「你看这里,第一名的奖金就

有五万!我、我可以和你朋友对分,一个人也有两万五千块,就当不花一毛本钱买一个机会嘛!你相信我,我的技术真的不错

!我可以给你看我拍过的照片,我……」

南日的手指在传单上一敲,打断学弟滔滔不绝的毛遂自荐。

「你等一下,我出去打电话问他。」

「这么快?!」学弟惊讶的反问,他还以为得拗很久。

南日已经拿了手机站起来,「报名截止日期只剩下一个礼拜,你想慢我也无所谓。」

「当然不是!」说完学弟歪了歪头,好像很疑惑的样子。南日皱眉,问:「看什么?」

「……突然觉得你讲话口气怪怪的,很屌哎学长。」

南日瞥了学弟一眼再懒得理,一转身就走出图书馆。

走远一些,让吵闹的背景音远离,南日按下快捷键,拨通项平端的电话。

另一端响了很久,南日抬头用手掌遮着仰望天空,仍旧是一片蓝底白块,然而时间的流逝,就全在这样的漂浮中移动。

没人接,南日又重按一次,再一次。太阳晒在他的身上,却一点都不觉得炎热,风一吹,反倒有些冷。

终于,电话被接起。南日还来不及‘喂’,胖子大呼小叫的声音从话筒里爆出。等南日听清楚,他立即往回冲,一边克制自己

慌张的手脚,一口气把桌上所有东西全扫进背包里,无视其他人责难的注目,比收垃圾还粗鲁。学弟看南日一反常态的举动,

小心地问:「学长你要去哪里?」

南日抓着背包正眼对上学弟,后者愣住,因为他看南日的脸色就知道出大事。

「下午考试你帮我请假。」

「……好、好!」

学弟应的话南日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他这句话没讲完就又冲出去,背包带子勾倒椅子‘碰!’一下翻的四脚朝天都来不及管,

连回头都没有。学弟赶紧代替他向图书馆里所有人低头道歉,心里烦恼完蛋,下午的考试请假,万一教授不答应补考,就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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