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欲(第三部)+番外 BY 尘印
  发于:2012年0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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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锦书被迫吞咽着冷冰冰的饭,已在牢里关了整整两天,他起初还指望着等药性过后,救祖鼎天一同离开暗牢,结果却是妄想

。夏侯枯木没再来过暗牢,但侍卫每天喂给云锦书的米饭里,都拌了捏碎的乌黑药丸。

想也是,夏侯枯木怎么可能让他逃脱呢?云锦书唯有苦笑,却冷不防被给他喂饭那侍卫在脸上重重捏了一把。

“美人,再笑个给爷看!”那人几天来早对云锦书起了邪念,此刻更是色欲熏心。放下饭碗,就在云锦书腰身乱摸起来。

不单止云锦书,另一个侍卫也为之色变,呵斥道:“潘源,你不要命了?主人的东西,你也敢胡来!”

那潘姓侍卫眼底惧意闪过,随即嬉皮笑脸地道:“就摸几下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兄弟你不说,谁会知道!”话说如此,到底胆

气不足,讪讪收了手。

祖鼎天的眼神,骤然变得如毒蛇般阴冷,狠狠盯住那潘源的手,见两个侍卫收拾起饭碗转身欲行,他突地爆出阵剧烈咳嗽。

“干什么呢?”那两人不悦地走向祖鼎天。这两个人犯极是重要,他们倒也不敢疏忽怠慢。

祖鼎天边咳喘边小声说话,那潘源听不清楚,凑过头去想听个真切,猛地里一声凄厉惨叫,踉跄后退。

他两眼各插着枚明晃晃的细长银针,鲜血流了满脸,双手不住在空中胡乱挥动。“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

祖鼎天本被绑住的右手已然挣脱束缚,扣指轻弹间,一根银针飞出,不偏不倚插入潘源喉头,直至没入。

潘源双手扼住了自己的脖子,喉咙“咯咯”作响,摇了两摇后砰然倒地身亡。

事发猝然,另一名侍卫竟看呆了,这时方反应过来,大喝一声, 拔刀直向祖鼎天当头砍落。刀在半空,便被祖鼎天一拳击中心

口,摔倒在墙角,口鼻中鲜血直喷,眼见也活不成了。

“呃啊——”祖鼎天低吼,全身骨节发出阵不易觉察的细微轻响,随即数点银光从他身上飞出,落地,赫然又是数枚银针。

他长喘一口气,解开自己身上的锁链绳索,又提刀将那潘源的双手都剁得稀烂,心头怒火总算稍减,低咳着走到捆绑云锦书的

刑柱边,替他松绑。

“你把银针全都逼出来了?”云锦书舒展着已被绑到发麻的手脚,惊喜之极,本以为祖鼎天还需再花上两天光景。

祖鼎天略点了下头,转身去剥那两个侍卫的头盔衣物。“快,换上他们的衣服。”

两人穿戴停当,又佩戴起侍卫的令牌腰刀,相互审视,见无破绽,这才放心地出了暗牢。

牢外的天空,也是昏暗阴沉的。寒风裹着雪花直扑人面,令人几乎难以视物。宫殿楼台均隐在雪幕之中。

这天气,固然容易躲过侍卫眼力,地面厚厚积雪,却也更易留下足印给人追踪……祖鼎天眉头深锁,可形势危急,也不容他瞻

前顾后。

他领着云锦书谨慎地避开好几处岗哨,眼看已离开暗牢有段距离,回廊两端均无人影,强忍在喉头的一口淤血终于夺口而出,

人也噗通跪倒在地。

“鼎天?”云锦书惊骇低呼,急忙将他扶起。见祖鼎天面庞嘴唇都成了灰紫色,浑身亦在战抖,他顿知不妙,手指搭上祖鼎天

脉门,云锦书惨然色变。

男人的真气脉络,一团紊乱。

“没,没事。”知道瞒不过,祖鼎天在断续轻咳间苦笑:“是我适才太心急了,硬是提气冲穴,咳咳,伤了肺叶,经脉都给震

散了。”

祖鼎天说得轻松,云锦书却知道那后果有多严重。奇经八脉既被震乱,也就意味着祖鼎天多年苦练全都付诸东流,没有数年的

调养,决计无法恢复。

他愧疚万分,颤声道:“鼎天,你何必逞一时意气?那个无耻之徒也只是摸了我几下,我——”

“除了我,谁都不能碰你!”祖鼎天蓦地发怒,见云锦书被他吓了一跳,他也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深呼吸,收敛起怒容,却

依旧直直盯住云锦书。“你是我的锦书,只要我还活着一天,绝不容任何人来污辱你。”

复国称帝,已荒唐梦醒。云锦书,成了支撑着他的最后一根支柱。若连云锦书也保不住,他真不知道,自己忙碌半生,究竟有

何意义?再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所以,纵死,他也要在夏侯枯木再度出现之前带着云锦书逃出宫。

“快走罢!”宫中危机四伏,不宜耽搁,他抹干净唇边血迹,强自打起精神,迈开脚步。云锦书也知道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

紧跟上祖鼎天。

两人走完长长的回廊,正打算从御苑那边绕过,陡见一群数十人簇拥着顶黄色锦盖从对面走来,中间那人一身明黄色。

天底下,穿这颜色衣服,自然只有天子一人。他身边的青衣男子,可不正是夏侯枯木。

祖鼎天和云锦书直叫倒霉,赶紧垂首避到路边,却已经迟了。

尽管相隔甚远,又隔着风雪,夏侯枯木目光锐利,仍一眼就认出了云祖两人。“快抓住前面那两个假侍卫!”

第16章

身后多名侍卫应声飞快冲过去,将两人团团包围住。

“难道真是天要亡我?”祖鼎天黯然长叹,与云锦书束手就擒。他两人此刻都已无还手之力,即使动手反抗,也不过是白白地

自取其辱罢了。

夏侯枯木率余人走近,居高临下打量着被侍卫强摁跪地的两人,嘲笑道:“祖盟主你本事倒不小,居然给你逃出了牢房。只可

惜你的命实在不好,最后还是逃不出我的手心。”

祖鼎天自知潜逃失败,恐怕再难免一死,干脆闭口不言,下一刻,却发出声压抑闷哼。

夏侯枯木握着刀鞘扫过他腿弯,竟生生打断了他的大腿骨。

“鼎天!”云锦书红了眼,奈何被几个侍卫牢牢按着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夏侯枯木再次挥起刀鞘,“哢嚓”将祖鼎天另

一边腿骨也打断了。

看着祖鼎天惨白如死尸的脸,夏侯枯木笑了笑,随手抛下刀鞘。做了祖鼎天多年的下属,对之跪拜行礼,如今两人身份倒置,

他却并不想太快就处死祖鼎天,反而对折磨这昔日的“主子”兴致日渐高涨。

把从前趾高气扬骑在自己头上的人狠狠地踩在脚底下,这种快感,实是无与伦比。

他轻勾了勾手指,身后一名中年侍卫忙将手里提着的一个包裹打开。几层染血的白布下,竟是颗脸容狰狞扭曲的男子人头。

“啊!”低低一声惊叫,却是发自赫连长佑口中。他吓得脸都白了,转过头,不敢再看。

夏侯枯木鄙夷地一笑,将首级丢到了祖鼎天面前。

“焦土堂主……”这枚人头,正是祖鼎天之前下令急召进京助阵的三堂主之一。可惜尚未会合,他和云锦书便相继失陷宫中。

祖鼎天忍着剧痛吃力地扬起头,瞪着那侍卫瘦削的一张长脸。“高烈火,是你!”

焦土堂主既被杀,烈火堂主却身穿侍卫装束,显然已降了夏侯枯木。

他此刻虽然狼狈,但余威仍在,那烈火堂主不敢与他眼神对视,把头垂得低低的。

夏侯枯木却大笑起来:“我有心招揽他们三人。烈火堂主是聪明人,自然懂得良禽择木而栖!这焦土堂主却是个死心眼,满口

骂我以下犯上,呵呵,我只好叫烈火把他杀了。残金那贱人倒是机灵,被她逃了。哼,迟早我会把她揪出来!”

“高烈火,你竟然残杀自己同盟弟兄,卖友求荣!”祖鼎天虽已隐约料到,然而得夏侯枯木亲口证实,还是愤懑不已。

那烈火堂主突然抬头,脸上似有几分愧色,嘴里却振振有辞:“夏侯公子才是祖氏真正的后人。我高家世代子孙都以辅佐祖氏

后裔复国大兴为己任,属下自当遵照祖宗遗训,尽心尽力为主效力,又有何不对?焦土堂主不识大体,还为你这冒牌货说话,

该死!”

祖鼎天一时竟驳他不得,气极,目光在那些侍卫面上掠过,见到好几张面孔甚为熟悉,都曾是盟中得力手下,但更多都是陌生

人,应当均是夏侯枯木在宫中培植起来的心腹势力。

有天下盟遍布各地的暗势力做后盾,又挟持着那个懦弱天子以令诸侯,再加上之前朝中不少太子党的重臣都被连冀或杀或谪,

而倾向于连冀的那帮大臣也在连冀传出谋逆罪名后人人自危,整个朝堂可说是萎靡不振,无人能攫夏侯枯木的锐气。

看来,祖氏重夺天下的日子确实已不再遥远了。可笑他却已成了局外人……祖鼎天心灰意懒地闭上了眼睛,这时才觉得腿骨断

裂处痛彻心肺。

云锦书自始自终,只关心着祖鼎天的伤势,见他满头冷汗不断,终是忍不住开口,低声下气向夏侯枯木哀求道:“哥……哥哥

,你快召个御医来替他医治,就算不给他接续断骨,也给他点止痛的伤药。”

“闭嘴!谁准你乱叫的!”夏侯枯木对这个同母弟弟恨之入骨,一脚将云锦书踹倒在地,森然冷笑两声:“要不是我的伤还得

再过几天才能完全恢复,我现在就吸空你。”

他取出数枚银针,重新扎入祖鼎天几处要穴后,冷然下令:“来人,把这两人给我押回牢房去!”

“是!”侍卫齐声应是,拖着云祖两人走远。

天空雪纷纷,下得越发猛了。

暗牢的大门再度被关阖。

侍卫抬走了那两人的尸体,又将云锦书锁回刑柱上,却只把祖鼎天捆起双手,往地上一扔。反正此人双腿都被打断,插翅也飞

不了。

祖鼎天被重重一摔,痛得晕了过去。待云锦书叫了几声,他终于从昏迷中悠悠醒转,惨然笑道:“锦书,我救不了你了。”

他不说,云锦书也知道两人生机渺茫,但见祖鼎天神色凄楚,他反而温柔地笑了。“鼎天,我又没怪你。能和你死在一起,我

也别无所求了。”

祖鼎天心情激荡,想开口,却是一阵剧咳,终因伤痛难熬,又昏厥过去。

之后两天,祖鼎天高烧不断,大半时间昏睡若死,偶尔醒来也只是看着云锦书,无力说话。

两条腿肿得吓人,倒还在其次。他强自冲穴伤了肺腑,又无法运气调理,还被关押在阴湿之地,伤情急遽恶化。侍卫给他喂饭

时,没两口,祖鼎天便都吐了出来,饭里尽是血丝。到后来,更是大口呕血。

这情形,只怕就是叫来御医,也回天乏术了。云锦书无计可施,事已至此,心里却彻底平静下来。待到祖鼎天身亡,他找个机

会自尽便是。只不过——

连冀的面容忽然就毫无预兆地闯进了他脑海里,如投掷进水中的一粒石子,激起无边涟漪。

不知道连冀,是否已逃到了安全的地方……云锦书惘然出神,又想着芦荡边最后分离那一刻,连冀欲言又止,究竟是想对他说

些什么……

“呵……”他最终苦笑,人之将死,还考虑这些有何用!

到第三日上,祖鼎天呕出的几口血已隐隐发黑。

云锦书试着唤他数次,也叫不醒他。正在伤怀,牢房外一阵嘈杂喧闹。云锦书凝神倾听了片刻,竟隐约听见越来越响的厮杀声

,不禁讶然。这皇宫可说已在夏侯枯木掌控之中,即便要向赫连长佑逼宫,也不至于这么大动静,难道?……

牢门忽被打开,外间的声浪更响。夏侯枯木左手抓着赫连长佑直闯而入,后来还跟着那烈火堂主和几个侍卫,打断了云锦书的

思绪。

夏侯枯木原先那踌躇满志的神态已被凝重代替。年轻皇帝的脸上,更写满了惊恐失措。云锦书知道,必有大事发生。

果然。“烈火,把他解下来!”

夏侯枯木嘿嘿挤出几声冷笑,云锦书却觉得男人是在故作镇定。

“我倒是把那楚梦深给小看了,想不到他居然真敢冒着叛逆之名来围攻宫城。”男人说着,狠瞪赫连长佑一眼。

得知楚梦深率领大军趁夜偷袭,击败京畿军队,包围宫城后,他一面急派心腹往京郊调遣驻兵来救援,一面又拟了份声讨叛军

的檄文,逼赫连长佑登上宫门城楼上宣读,灭大军气焰。

谁知这赫连长佑委实是个胆小如鼠的窝囊废,见兵临城下,两条腿抖得像在弹琵琶,嘴里结结巴巴不知所云,反叫楚梦深麾下

将士更坚信皇帝遭奸人胁迫,群情激愤,士气越发得高涨。甚至连京畿军中也有不少人倒戈,跟着楚梦深的大军鼓噪起来,联

手攻撞宫门,他不得不赶紧将赫连长佑拖回宫中。

眼下伤势未愈,又等不及援军,只好先设法逃出宫外,暂避大军锋芒。“等我神功告成,再回来取楚梦深的狗命!”

烈火堂主已将云锦书双手反绑带到夏侯枯木面前,一指地上的祖鼎天,问道:“盟主,那他怎么办?”

“要是还有气,就带上。”耳听厮杀声渐近,夏侯枯木沈声道:“快离开这里!”

“夏侯……”赫连长佑宛如溺水之人抓住浮木般,死死攀着男人的左臂,面色发白,嘴唇都在发抖。“我、我怕……”

“我在,你死不了——”轻蔑的讥笑才露到半途,就此僵硬在夏侯枯木脸上。

赫连长佑另一只手中握了把匕首,已深深没入他后背,只余刀柄在外。青年的嗓音仍在颤抖,眼里也依旧带着与往日一般无二

的畏惧恐慌,然而说出的话,却让牢房里所有人都震骇得忘了惊叫。

“我怕,一刀杀不死你。”他猛地拔出匕首,带起蓬淋漓鲜血,朝夏侯枯木胸口扎落。

男人终于回神,爆出声怒吼,奋起一脚,正中赫连长佑心窝。

“嗯唔……”青年闷哼着飞出丈许,匕首也脱手而飞。

夏侯枯木自己也因为这用力一脚,背上创口迸得更大,血流如注,整个人摇摇欲坠。

“盟、盟主?”烈火堂主有些手足无措,想去扶他,却被推开。

“我要杀了你!”夏侯枯木摇晃着走向赫连长佑,目光凶狠如嗜血的野兽。

青年挣扎着抬起头,嘴角蜿蜒流下的血丝映得他的脸比平时更白皙孱弱,可他却在微笑,那笑容,甚至还带着点说不出的骄傲

。“夏侯,我、我降旨捉拿连冀和楚梦深,就是想要引起他们的怀疑,让、让他们回京救驾。我还知道普通毒药对你没用,御

医给你治伤时,我就命他们在药里下了种奇毒,所以你的伤才会迟迟不愈……”

夏侯枯木惊怒不已,他向来自负智慧过人,却不料一时大意,竟被赫连长佑的懦弱给蒙住了眼,以致阴沟里翻船。

“解药呢?”他俯身抓住青年的衣领,嘶声质问,然而赫连长佑的眼帘却已缓慢垂落了,微翘的唇角兀自凝结着些微讥笑。

解药,说不定就在这小子身上藏着!看见赫连长佑闭目前一只手下意识地捂住了腰间衣服,夏侯枯木心知必有古怪,拨开赫连

长佑的手掌,衣服下果然有些鼓起,他一摸索,搜出个打造得甚为精致的黄金小盒子。

“你想要我死,还没那个能耐!”他喘息着站起身,踩着赫连长佑的脸狞笑,单手费力地打开盒盖。

“嗖嗖嗖嗖!”四道乌光快如电闪从盒中飞出,射入了夏侯枯木胸口。

他睁着充满不信的眼睛,在周围侍卫的惊呼声中慢慢软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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