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欲(第三部)+番外 BY 尘印
  发于:2012年05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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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锦书呆了片刻,才回过神来男人竟在帮他,欣喜若狂。“你、你……多谢了。”

赫连贤宗面皮微红,低声道:“这是我欠你的。锦书,你不恨我,我已经感激不尽。”

那桩事,云锦书虽然极力避免去想,但一经提起,终觉尴尬,一时缄默无语。

赫连贤宗也意识到自己失言,忙干咳着转了话题:“对了,再过几天,我和你爹也打算离开京城,从此云游四方,只怕今后与

你们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了。锦书,冀儿这孩子本来最恨的就是我,性子又那么骄傲,可为了求我下旨找你,不惜向我下跪恳求

。那时起,我就知道他确是爱苦了你。”

他苦笑道:“我这生,最对不住的便是冀儿母子俩。锦书,若你和冀儿还有可能厮守,望你日后多照顾些冀儿。他年岁轻轻的

,成了废人,心里必不好受,若有脾气,你也让着他些。”

云锦书听着,胸口益发酸痛,喉头也噎住了,唯有点头。

赫连贤宗终是略觉宽慰,转身离去。

隆冬时节,山间白雪封径,只有几溜马蹄印踏碎了雪地,一直蜿蜒延伸进山坳深处。

莲湖已结了厚冰,荷叶只剩下光秃秃的叶梗突出冰面,一片颓败气象。

贺昌抱着捧刚采集来的树枝走向湖边,看见坐在湖边火堆旁的连冀仍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动也不动地对着冰湖发呆,他禁不住

为之鼻酸。

昔日意气风发的庄主,如今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鲜少与他说话。来到莲花坞几天了,庄主终日便是坐在湖边出神。脸上偶尔

会有丝缕笑意闪过,更多的,却是他不忍多看的凄楚表情。

他实在想不通,庄主明明不曾忘却云锦书,为何非要执意离开冀王府,躲到这里来度日。来时路途中,他曾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庄主仅是冷然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可那毫无温度的目光,令他错觉,眼前那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贺昌眼窝发涩,不愿再想下去,走到火堆边添上木料,随后牵起赤龙马和自己的坐骑,向连冀告了个罪,自去寻找地方喂马,

更要设法猎取今日充饥的野味。

听着马蹄声逐渐消失,连冀的目光,依旧只驻留在那残败的片片荷叶上。眼前,似乎看到了那个人正从清波荡漾的湖水中旋身

面对他,黑亮长发甩出了晶莹如玉露的水珠,划过他心头眉间……

也只是幻觉。余生,他都不会再与云锦书相见。

连冀抱紧双臂,黯然笑。

火堆劈啪燃烧着,火苗慢慢又减弱。得得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贺昌今天,倒是回来得快。连冀并没有回头去看,但转瞬就觉察到只有一匹马返回湖边,他随意抬眼,蓦地一震,愣住。

马上那人素衣长发,额心的血蝶印记下,一双清美如月华烟水的眸子正温柔地望着他。

“连冀……”云锦书的呼唤亦如目光般温柔,连冀却浑身都渐渐地发起抖来。

已经躲到了这里,居然还是逃不掉!他猛地慌乱站起,刚跑出两步,身后衣袂掠风,云锦书已贴近,伸臂从背后抱住了他。

感觉到臂弯里的躯体瞬间僵硬,云锦书一惊,忙减弱了手底的力道,却仍环抱着连冀,轻声道:“连冀,你不是说过,我生生

世世,都是属于你的么?从今往后,我就是你的了,你不要再丢下我……”

魂牵梦萦的气息在耳边回荡,连冀抿紧了薄唇,心口刺痛阵阵,犹如有人拿着尖针在扎。那个誓言,确实是他发下的,可时过

境迁,他和云锦书,都已不再是当年的人。

“云锦书,放开我吧!”他听见自己声音沙哑而低沉,空洞得叫他自己也觉得胸口发堵。“你如今已是天下少有的高手,而我

却是个没用的废物,跟你一起,只会辱没你。”

“连冀,我绝没有瞧你不起。”云锦书正想着该如何让连冀相信,却听男人哈哈一笑,满是悲怆之意。

“我现在这模样,连我自己也瞧不起。云锦书,你就不用来同情我了。”连冀猛地用力一甩,挣脱了云锦书的双臂,转身面对

他,笑得比哭更难看。“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可怜,所以心软了,才来找我?呵呵,云锦书,我不需要你的施舍。不需要!”

“我是喜欢你……”云锦书尚未说完,骤见连冀面色发青,顿时醒悟到自己踩中了连冀的痛脚。想要解释,却怕越描越黑,他

不由懊恼地咬住了嘴唇。

雪地里那不堪的一幕忽又回到脑海,连冀呼吸都变粗了,用尽全力终于让自己平静下来,转过身,不再看云锦书,木然道:“

你就当是可怜我,让我从此安安静静地一个人罢。”

“我……”面对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连冀,云锦书亦不知该如何是好。

连冀缄默了许久,涩然低笑:“锦书,我没有恨你。我只是恨我自己,当初为何会那样待你。如果一开始,我就好好地喜欢你

,或许你我也不会走到今日这个地步。如今,说什么也都已经晚了。”

“不晚,连冀,我们还可以再重新开始的。”云锦书用最温柔的语调对着连冀的背影说,希冀着男人会回过头来,然而那背影

稳如山石,纹风不动。

男人充满自嘲意味的叹息,更叫云锦书的心一寸寸滑向无望的深渊。“锦书,我要说多少次你才能明白?我一个废人,永远也

不配再和你在一起。”

云锦书的嘴唇,被自己咬出了血印,他最终轻声笑了笑,凄然道:“我懂了,连冀……呃嗯——”

发现云锦书的低声呢喃突然变成声痛楚的闷哼,连冀一凛,急忙回头,震惊地望见殷红血丝不停地从云锦书嘴里涌出,将素色

衣裳染上了大片触目惊心的血斑。云锦书修长的身体,也缓慢地软倒在地。

“你?你怎么了,锦书?”几乎不假思索地冲上去抱住云锦书,连冀的面色,因惊惧变得比云锦书更白。

“咳,呵呵……”鲜血兀自冒出嘴角,云锦书却笑了,目光一眨不眨盯着连冀写满慌乱担忧的狭长黑眸,吃力地道:“我、我

把奇经八脉震散,自废、自废武功。连冀……今后我就只能靠你、你来保护了,你不要……不要丢下我……”

连冀头脑一片空白,满眼只有云锦书苍白如冰玉的面容,还有那片骇人猩红。

“为什么把自己辛苦练就的武功废掉!谁要你这样伤害自己的!”半晌,他终于找回理智,放声怒叱,喉咙如遭火燎,痛涩难

当。

云锦书紧紧地搂住连冀的胳膊,还在微弱地笑着:“我练武,本来是为了能摆脱你,可我现在已经不想再和你分开,不再需要

它了。”

“别再说话了!”连冀颤抖着为云锦书抹着嘴角溢出的鲜血,心头悔恨交加。气自己为何如此绝情,竟将云锦书逼到这份上。

“锦书,我这就带你回京找娄御医,一定能治好你的,一定……”他喃喃重复,不知是想安慰云锦书还是想说服自己。

远处蹄声纷沓,马匹嘶鸣,贺昌已载着野味归来,诧异惊叫:“庄主!云先生?”

“回京!”

尾声

未央湖,十里长堤,湖光映月,桂子飘香。

沿岸熙攘的游人中,两名身形挺拔修长的青年男子格外引人注目。一人锦袍玉冠,气度雍容,丰神俊朗,一双狭长黑眸轻转间

,已不知勾走了人群中多少女子的春心。不过这人明显未留意到周围女子频频暗送的秋波,只因他的目光,始终投注在他身边

的素衣男子身上。

一身素白无花纹的轻软衣裳,一头随意披散如墨色瀑布的长发,青年的容颜,清雅如白莲,不带丝毫烟火气。然而额心却有个

血红色的蝶形印记,平添三分近乎妖媚的气息,亦令经过他身边的人眼中,或多或少都起了绮念……

“哼!”连冀沈下了俊脸,开始用凌厉的眼神左右扫射,不悦地道:“真是到哪里都有这么多讨厌的苍蝇!”

“呵!”云锦书习惯性地摸了摸额头,无奈地道:“不如我明天拿根布带把它遮起来罢。”

“那岂不是连我也看不到了?不行!”连冀第一个不赞同。

云锦书笑了笑。

身后,几个流里流气的男子也肆无忌惮地怪笑起来。“那个长得真是标致啊!比沐阳阁里的相公们强多了,不知是哪家新来的

。”

“他年纪怕有二十多了吧,应该不是。相公们可都是十来岁的,嫩着呢!”

“嘿,他要不是,干嘛在额头上画那么妖艳的蝴蝶啊?哈哈哈,像他这么漂亮的,就算年岁大点,老子我也想玩一玩。”

瞥见连冀俊脸已发黑,云锦书低声道:“别理那些无聊人,快回客栈休息吧,明天还要游别的地方。”

连冀点点头,强压下怒火,与云锦书加快步伐,联袂离开了湖畔。

那数人均是当地有名的地痞混混,懂些拳脚,平日里欺男霸女,横行惯了。见了云锦书绝美容貌,哪肯放过,竟跟踪着云连两

人来到两人投宿的客栈外。

云连两人图清净,包下了客栈最靠后的小院。

那几个地痞翻进墙内,等房内烛火吹熄后,一人蹑手蹑脚上前,拿出管迷香正待从门缝里吹入,房门却忽然“咿呀”一声大开

那人看着穿戴得整整齐齐的连冀,当场愣住,被连冀一拳正中下颌,哼都没哼一声,立时晕倒。

另几人吃了一惊,但仗着人多,相互打个眼色,各自抄起棍棒,朝连冀围去。

这班杂碎,正好拿来给自己练练拳脚。连冀挑高眉毛,迎了上去。

当初护送云锦书回宫求医,御医诊断后,惋惜地告诉他,云锦书经脉全乱,今生都无法再运动练武。连冀在云锦书病榻前心痛

懊悔自责了几个日夜,终于下定决心要娄御医为他接续手脚筋,以期重拾旧日身手,将来也好保护云锦书。

筋脉接续还算顺利,只是武功,唯有靠加倍苦练。两人游山玩水的时候,连冀也不忘每日练武,不过论实战,今晚倒还是第一

次。

双方拳来脚往,再加棍棒,打得好不热闹。好在这院落位置僻静,又有围墙阻隔,并未惊动客栈中其他客人。

云锦书站在门口观战,见连冀招式虽然精妙,频频得手,奈何出招无力,又寡不敌众,渐落下风,连吃了两拳,还被棍子扫中

小腿。他暗自叹气,回房敲响洗脸的铜盆,高喊道:“抓贼啊!抓贼啊!”

“有贼?!”客栈里不少客人顿被惊醒。

那几个地痞眼看苗头不对,赶紧翻墙逃走。只剩下那个被连冀打晕的倒霉鬼,被闻声赶来的客栈护院绑了去交送官府。

待众人散去后,云锦书拉了连冀回房,拿热手巾替他捂着脸上一团淤青,卷起连冀裤腿,更见他小腿肿了大片,他不禁心疼地

蹙起眉。

连冀反而满不在乎地笑道:“这点小伤,不碍事。”

云锦书垂眸,静了一会,才轻声道:“连冀,答应我,今后不要随便出手,我不想你再受伤。”

“放心吧,我自有分寸。再练上几年,这种小混混哪在我眼里。再说——”连冀陡然搂过云锦书,在他耳边谑笑:“我比你更

宝贵我自己的身体呢!要是伤了,我还怎么抱你?”

云锦书耳根子倏忽泛红、发烫。自从两人重修旧好以来,连冀着实比以前变了许多,不再像以往那般不苟言笑,开始说起了甜

言蜜语或是玩笑话,起初还说得有些笨拙生硬,随着时日推移,越来越得心应手。在床笫之间,更是花足了气力来讨他欢心。

最初的一次,连冀甚至提出让他在上。云锦书最后却拒绝了。

他自然渴望着重温在男人体内驰骋的销魂快感,可更不愿强连冀所难。

只因在他准备进入时,连冀的身躯便变得僵硬如木石,眼内,流露出不自知的忍耐、厌恶,还有……深深的,屈辱……即使连

冀心里愿意,身体却已深刻记下被凌虐的所有经过,无言而强烈地抗拒着他。

看到连冀那种目光时,云锦书便决定放弃。

连冀翻身压住他后,神情明显轻松了许多。他也柔顺地展开了身体,迎接这个身体的旧主人再度进驻。

那个夜晚,男人在他体内不知疲倦地攻城略地,仿佛想借此来恢复久已失落的信心。还用牙齿、用嘴唇,在他全身留下了无数

印痕,足以覆盖住他每一寸肌肤,似乎是想用这个方式,把祖鼎天遗留的气息完全遮蔽掉。

“锦书,锦书,你永远是属于我的。”天明时,男人终于停止了疯狂的掠夺,轻舔着云锦书皮肤上被他咬破滋出的血珠,慢慢

地,竟像个受尽委屈的的孩子般,哽咽着哀求道:“锦书,回答我,是不是?”

也只有在这刻,云锦书终是觉得,这处处都比他更具男性魅力的连冀,确实是比他更年轻,令他怜惜无比。他在暗中发誓,今

后的岁月里,他都不要连冀再为他伤心……

“锦书,你又在想什么了?”连冀落在云锦书唇上的一个火热亲吻,将云锦书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他轻柔抚过连冀已经饱含情欲的黑眸,低笑:“我在想,你今晚要几次才够?”

男人的呼吸,因他的露骨挑逗而越发灼热急促,猛地抱起他,将两人一同摔到被褥里。“多少次,我都嫌不够,呵呵呵……”

后半夜,万籁俱寂。

黑暗中数个人影悄然掩到围墙下,中间一人阴沉着那张被揍得鼻青眼肿的脸,恶狠狠地道:“那臭小子敢跟咱们作对,咱们就

陪他玩到底,放把火烧死他。”

几人点起火把,又淋上油,正准备往围墙里扔,抬头,均吓了一大跳。

凄迷月色里,素衣男子宽袖飘飞,不知何时已站立在围墙上,正噙着丝既似不屑又似怜悯的微笑垂首看着他们。

“趁我还没改变主意,你们快走罢。”刚刚温存过,云锦书心情很好,并不想沾血。

“你想吓唬老子,呸!老子还怕你这兔儿爷?”中间那人暴跳如雷,带头将火把扔向云锦书。其余几人争相效仿,四五个火把

全往云锦书身上掷去。

世间,为何总有如许多不知死活的愚人?云锦书无声轻叹,霍然振袖——比火光更耀眼的血红雾气急遽涌起,遮住了月华。夜

空,亦被血雾迷蒙。

翌日正午,清风扯起一叶帆影,悠悠顺流漂浮。

“两位公子,你们有没有听说今早未央湖边出了大事啊?”船夫绘声绘色地向雇船的那两个青年道:“那湖边突然多出好几具

残缺不全的尸体,头颅都成了白骨,野兽啃都没那么干净。城里人心惶惶,都说闹鬼了。”

“是么?”连冀兴趣缺缺地随口敷衍了一声。

靠在他身上闭目假寐的云锦书连眼皮也没抬起,以袖掩口轻轻打了个呵欠,又往连冀胸前挪了挪,找了个更舒服的位置。“连

冀,靠了岸叫我。”

“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走的,你就尽管睡吧。”昨夜数度鏖战,也难怪锦书累坏了。连冀笑着取了披风,将云锦书细心地裹起

来,免得被江风吹冻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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