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无殇拍拍他抱在自己腰间的手,转身看着他红肿的眼睛,把头抵在他的额头上,两手捧着雪白滑腻的脖子,一路滑到锁骨上,双手用力,一把扯开了衣领。
“你,你干什么!我又不是要你抱我!”玉里娇脸上羞恼得红透。
“没什么,我以为你药发了。”秦无殇摸了摸他的肩膀胸口,又帮他把衣领系起来。
这下玉里娇更恼了,挥舞着两只小拳头就向秦无殇打去:“你才药发了呢!我又不是发情期的母狼!我就不能有自己的感情吗?我就不能说点心里话吗?”
秦无殇哈哈笑着收住乱舞的小粉拳,温柔地看着恼羞成怒的脸。
这样的问情,或许也不错。
“好好,你的话我信了。可是我有个问题:我什么时候跟你说问情会做衣服了?又是什么时候说他比你聪明了?”秦无殇怀着趣儿抱着玉里娇坐在床上,一边动手帮他理顺闹得乱成一团的头发。
“因为你说过,他是大家公子,知书达理,家教甚好。我没见过什么正经人家的公子,可我听说大家闺秀都是温柔贤惠的,想他应该也差不多吧。”
“所以温柔贤惠,就要会做衣服?”秦无殇真不知道他这小脑瓜是怎么想的。
玉里娇一脸郁闷地看着秦无殇。
“你怎么不想想他还是个男人呢?哪有男人做衣服的?”秦无殇哭笑不得。
玉里娇这才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一把拉住秦无殇的衣领急切地问:“那你快告诉我,大家公子会做什么?不不,你直接告诉我,你过生日的时候,他都给你做什么?”
******
自从那日把玉里娇接到林间小筑,到现在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的日子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虽然俩人还是会时不时地小吵小闹,但和最初的龃龉苦闷比起来,已经是大大的改善和提高了:一方面,玉里娇不再抱怨小竹楼的寒碜和寻常日子的平淡;另一方面,秦无殇也不再对他在兰亭阁养成的轻薄态度指手划脚;况且玉里娇现在一门心思都在讨秦无殇的开心,如果抛去他穿着莫问情的身子这点来看,这俩人完全可以讲述一个新的故事,展开一段新的恋情。
没错,如果说还有什么让秦无殇心存芥蒂的,那就是莫问情的身体里盛着另一个灵魂这件事。
“阿保,如果你媳妇突然性子变成了另外一个人,甚至也不记得你的事,你还会继续爱她么?”秦无殇一脚踩着小厮的后背登车,一边问向一旁拉马的马夫。
“回陛下,奴才不知。”低头垂首的车夫恭敬答道。
秦无殇上了马车,小厮便站起身来拍袖子衣服。
“张甲,你呢?”秦无殇推门叫住他。
“呵呵,陛下说笑了,我们这些下人哪知道什么爱不爱的,能过日子能生娃就行啊!”张甲恭敬地笑了笑,行了礼,转身上了马车坐在阿保旁边。
是吗?只要这么简单就可以吗?
“陛下,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出发吧。”阿保恭敬问道。
“哦,走吧。”秦无殇命了一声,马车便!辘辘地驶向了密林深处。
******
百年陈旧的小竹楼里,这一天变得格外漂亮起来,不仅内外打扫得焕然一新,而且桌子上还摆了丰盛的菜肴和甘洌的美酒,连终日无聊的主人也特地换了一身素白雅致的丝纨,碧玉作簪,珠网缠头,罗袜丝履,凌波微步──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今天是秦无殇的生日。
时近傍晚,马车进了小院,车夫熟练地把马车牵去小楼一旁,小厮开了门,秦无殇便迈步走了进去。
一进门,便被屋内的情景惊得一怔。
玉里娇见他一副呆呆的样子,便掩口笑着将他扶到座位上,一边帮他斟了一杯酒,一边轻声笑道:“怎么样?我准备的,也不差吧?”
秦无殇看着玉里娇在自己身边坐下来,给他自己也倒了一杯酒,对着自己举起来:“这第一杯酒叫做‘敬叩芳辰’:天道浩渺,允降圣人。”
玉里娇干了这一杯,又给自己倒了第二杯:“这第二杯酒叫做‘万寿无疆’:自君生矣,永耀三光。”
秦无殇被玉里娇惊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只睁着两只眼睛看着他。
“这第三杯酒叫做‘欢情常在’:黄鹄比目,永世恩爱。”
玉里娇一口气干了三杯酒,脸上带了点醉红,素手擦了擦嘴角的酒滴。
“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秦无殇不敢相信,玉里娇怎么可能说出这些高堂雅正的贺词来?
“当然是我自己想的,怎么样?还不赖吧~”玉里娇似乎很是受用他吃惊的表情,径直向袖子里取出一卷素绢双手递了过去。
秦无殇诧异地展开素绢,只见雪白的素绢上,几行清秀的小字如春风拂柳,绿水凌波,漾漾地浮在两只戏水的鸳鸯之上:
有所思兮在山阳,烟波远隔兮不能忘,年华徒老兮心悲伤。
有所爱兮在清云,日夜遥望兮浊水浑,贱躯不及兮泪空痕。
有所念兮在伟岸,蒲苇虽韧兮易折断,无能助君兮内哀叹。
有所怨兮在无常,人事永隔兮灯花黄,怜取眼前兮梦黄粱。
秦无殇紧紧地攥着素绢,他知道,这样的诗句不是玉里娇写得出来的。如果说前面的两行还可以说是玉里娇用了莫问情的文采写来,那么后面的两行便只能是莫问情自己出来写就:对不起,无殇,我不能再帮你了,虽然天道无常,人事永隔,可我希望你至少怜取眼前人……
秦无殇一把抱住玉里娇,心里的泪如泉水般涌出:我的问情啊,你叫我怎么放得下……
玉里娇轻轻地抱住秦无殇的背,甜甜地笑成了一个孩子的梦。
“我这份礼物,应该不比他给你的差吧?”
第八回:醉情夜颠鸾倒凤
月华初上,腐草流萤,夏虫在窗纱外卖力地唱着求爱的歌。
小楼内,灯息物静,白亮如霜的竹席上,粉嫩如玉的肌肤贴合着颤抖的温度。任性的唇齿拼命地吸吮着凛冽甜蜜的汁液,揉乱的头发纠结成十指相扣的疯狂,紧密贴合的火热摩擦出黏蜜的流水,久经欢场的身体却第一次羞怯出难忍的热泪。
“无殇……啊!~!”
这不是玉里娇和秦无殇的第一次欢爱,却是秦无殇第一次的主动,这让玉里娇的心里如情窦初开的少女般悸动不已。
“抱紧我……用力……”
低沉的声音,埋首的耕耘,纤细的胳膊乖乖地抱紧结实的后背。
“用力……”
单薄肿胀的入口努力向上贴紧已经齐没不见的炭火,黏着的体液仿佛把彼此的皮肤也融化成了一团。
“再用力……”
“哈啊嗯!不行……了……”
毕竟是在下面的人用力向上贴,怎么都不可能达到完全的贴合。
秦无殇见状抱起玉里娇白嫩的长腿,蜷缩起来折在胸前,于是入口的斜度完全暴露在正对的垂线之下,秦无殇腰间一用力,便把整个杵臼狠狠地凿在了深底。
“嗯啊啊啊啊啊!”
满月的月光勾勒出清晰的剪影,荡漾的银丝勾连着激荡的身躯,雄壮的影子一次又一次地湮灭在浑圆的山谷里,配合着节律的呻吟和低吼,放肆在天地间。
“嗯……你不用……”秦无殇皱着眉发出低沉性感的声音。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玉里娇不肯单纯地享受爱人的劳动,他愿意和他一起寻求缠绵的深情。
“那就一起……”
秦无殇的眉头锁得更深,与此相应的,身下激情的流水声也愈加的放荡空旷,在空灵的夜晚里肆意张扬着它的疯狂。
没错,这是野兽的疯狂,这是本能的放荡,他和他都忘记了彼此的身份和过往,只求这一瞬身体的快乐──
因为,只有攀上顶峰那一瞬间的喜悦是真实的。
还有,就是眼前怀里的这个人。
细微的疼痛从皮肤下面传来,随着亲吻点燃的烈火烧灼着全身的肌肉和骨髓,失去意识的人儿在新一轮的进攻中苏醒过来,他望着爱人如野兽般无法满足的双眼,再一次把右腿搭上了他的肩膀。
“无殇……”
秦无殇一见他醒来,便顺势抱起来骑在自己脖子上,用自己的口含着他颤抖不已的玉茎,只用长而有力的手指在他的身体里开疆拓土。
“啊~不要用……两只手……”含着泪咬着手指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秦无殇更卖力地发出响彻云霄的水声。
再恢复意识时,已不知道自己在他手里泄了几次,伸手摸摸几乎合不拢的开口,马上便流了一滩的浑浊出来。
自己纵横欢场三年,还没有这么频繁地昏过去过,即使上次被他用手帕折磨,也没有……
“还可以吗?”
浑厚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瘫软的人儿吓了一跳,却还是颤抖着声音说:“嗯……”
马上又被抱了起来,已分不清哪边是上,哪边是下,全部的意识只凝聚在股间小腹,也不知是疼痛,还是麻木。
湿润的木杵毫不意外地直接滑入身体里,玉里娇无力的手温柔地按着自己的小腹,纤细的指头马上随着薄腹下的悸动颤抖起来──那姿势,竟像极了怀孕的少妇。
有那么一瞬,秦无殇觉得他的手直接摸到了自己。
“无殇,喜欢我吗?”
“喜欢。”
不知从哪里伸出的手把自己抱起来坐在男人的腿上,玉里娇马上会意地颠簸起来,也不顾全身的酸痛疲劳已经快将他再一次击倒在地。
“可以叫我吗……可以叫我吗……”
饱含着泪的恳求被颠簸和呻吟切割成片片断断,秦无殇扶着他的身体,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玉儿。”
怀里的人儿一瞬间攀上了极乐的顶峰,终于在止不住的泪水和微笑中昏倒在了他的怀里。
只要能用,就可以么?
秦无殇再一次把他抱起来,吻去他眼里的泪,一如当年在山中温泉里,注视着他今生唯一的挚爱,说出他此生不渝的誓言──
“问情,你是我的。无论你叫什么名字,你都是我的。只要这样,就足够了。”
******
京城洛阳,东坊莫府。
深街小巷,一辆装饰得毫不起眼的马车从富丽堂皇的后门辘辘地进了门去。不多时,又一如进去时一般毫不起眼地出来,只是没人知道,这马车里多了一个人。
“阿保,你告诉我,是不是爷找着了!?”兴奋的青年抑制不住喜悦,拉起帘子追问赶车人。
赶车人背对着青年不说话,只若有若无地点了点头。
“你看我就说,肯定是爷找着了!寿儿还不信呢,偏要跟我打赌!哼哼,这下他下个月的赏钱可就全都是我的咯~”青年笑着滚回到马车里去,马车里顿时传来砸墙踹凳子的响声,赶车人不禁开始担心以这马车的坚固度能否撑到目的地。
“等我拿了钱,就先给爷买他最喜欢的核桃糕去!就买三仁堂的!贵是贵了点儿,可爷最喜欢这个!爷是说不让乱花钱,可到底三年没见了,买点儿上好的核桃糕总不会挨骂吧……嗯,就是挨骂也得买!”
“这么说起来,还得再买几件衣裳。虽然过去的衣裳已经跟屋子一起预备好了,可到底都是些旧衣服,款式早旧了……可是现在的衣裳也太贵了点儿,爷又肯定不让用府里的银子……没关系~爷穿旧衣裳也好看,嘿嘿~”一脸傻笑的青年眼里倒映着三年前的绝世公子,那一袭白衣似雪,飘颻若仙,便是穿着平民百姓的衣裳也绝不是凡夫俗子。
“哎呀!”青年突然怪叫一声,赶紧出来揪住赶车人的衣领,“阿保!快快!快送我回去!”
“咳咳……怎么了?”阿保吓了一跳不说,差点被他一下子勒死。
“我忘了带玉了!老夫人当年特地嘱咐,再见了爷一定得马上给他!快快!现在还来得及……”
赶车人实在受不了这孩子的叽叽喳喳,只得一拉缰绳把青年摔回到车厢里,然后调转马头去陪他回去拿他那块儿玉。
要是不陪他拿,估计自己非要被他勒死在路上不可。
******
经历了九死一生的磨难之后,阿保终于顺利把麻雀一般的青年拉到了洛阳外城一处小宅里。少年跳下车,没命一般地往屋里跑,却猛地撞到一个人怀里。
“诶哟!”青年大叫一声抬头,马上吓得扑倒在地上磕头,“陛……陛下赎罪!”
秦无殇看了看冒冒失失的青年,做了个眼神叫阿保去一边拴车,便低头叫了青年免礼。
“禄儿,朕今日叫你来不为别的,乃是因为你家公子已经找到了。只是他现在身体虚弱,不便回府,我想你服侍他多年,便想叫你来问问,是否愿意继续服侍他?”
“愿意愿意!”禄儿笑得乐开了花,连连磕头不止。
“你先不要急着回答,一会儿朕到屋里去,你在门口看着里面的情形。愿意还是不愿意,待这之后,你再决定不迟。”
秦无殇说完便转身穿过前厅向后院正中的屋子走去,禄儿来不及多想,赶紧跟着就到了后院正房的门口。
秦无殇余光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禄儿,便推了门进去。
第九回:归故地仆不认主
“我回来了。”
秦无殇进门后,便从背后将门虚掩住,这样禄儿就能看见里面发生的事情,而里面的人却无法发现门口的禄儿。
“无殇~”玉里娇一见秦无殇回来,马上笑着迎了上来,抱住脖子就是一阵醉人的酥吻。
门口的禄儿拳头一紧。
秦无殇轻轻推开满面潮红呼吸不匀的玉里娇,看着他水灵灵的眼睛笑道:“今天有乖乖读书吗?”
玉里娇一听“读书”两字,马上脸上现了无聊的样子,放开手坐到一边,拖长了声音道:“有──”
秦无殇知道他不喜欢读书,便从袖子里拿了根金胚缀玛瑙蝴蝶点翠的簪子出来举到他眼前,玉里娇一见那簪子马上眼睛就放了光,伸手便夺,却被早有预料的秦无殇一下子藏到了身后。
“给我!”玉里娇可不顾什么斯文体面,整个人径直缠到秦无殇身上,简直要把他浑身的衣服扯下来。不过秦无殇一身的功夫也不是白练的,饶是被他拽得一身七零八落,却也还是没让他簪子得了手。
玉里娇气得眼泪汪汪,恨不能马上咬到秦无殇身上去。秦无殇见时机差不多了,便攥了他的手道:“那你告诉我,你今天读了什么书?”
玉里娇嘟着嘴瞪了他一眼,赌气道:“四书!五经!六拳!八掌!”
秦无殇威胁似的晃了晃手里的簪子。
玉里娇咬了咬嘴唇,只得服输,低头小声道:“也没读什么,不过读了点乐府,还有些变文。”
秦无殇知道,对玉里娇来说,能读这点通俗娱乐读物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于是便把蝴蝶点翠的簪子给了他,玉里娇马上捧着笑得像个孩子一般。
“那就跟我说说,今日读了什么乐府?还有那变文,讲的什么故事?”秦无殇说着便背着身走到床边,打算把刚才弄乱的衣服理一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