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子(生子)下——云隐云见
云隐云见  发于:2012年05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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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知道呢?所以症结肯定不在这里,你记得应该没错,而且当年你亲眼目睹整个过程,确是亲身到过那里。”

他话没说完莫芋眼光一闪,似乎有什么被触动到一般,他确认道,“没错,我绝对亲身到过那里,但是有一点似乎……”

“什么?”

“我并没有目睹整个过程。”

他此言一出,房里的两个大人都像想到什么似得,突地沉默了。

“那么,在你没有看到的时间里,他们必定做了什么。”

莫芋有些恍惚,“我不在的时候……那就只有爹和莫芜两个人……”

他接着道,“当年爹带我和芜儿去山里,说要玩个好玩的游戏,半路上有人卖糖葫芦,爹就叫我买几串,自己带着芜儿先走,

我嘴馋,路上吃吃逛逛走很慢,我把糖葫芦全吃完了,只剩一串给芜儿,等我到时,他俩已经埋好东西开始填土,后来爹又念

了一遍地址,叫我和芜儿记住,回去后芜儿就把位置用暗号记了下来,就是那张图纸。”

他将回忆捋过一遍,提出一种可能,“爹和芜儿之间,一定有我不知道的秘密。”

凌靖仇认同道,“而现在,芜儿通过锦囊的方式,将他知道的告诉你。”

“于是你知道的,与他知道的合起来,就能找到宝藏了。”

宝藏这个词似乎有些敏感,莫芋问凌靖仇道,“我……我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凌靖仇一笑,“怎么?你也会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那可真叫人失望了。”

“不是,”莫芋解释道,“我只是奇怪,为何你一直执着要找到宝藏,已经权倾天下了,还有是得不到了呢,一个小小的所谓

的宝藏,很值得么?”他又道,“虽然我们都认为那会是个价值连城宝藏,或者至少也算是神秘的宝贝,但里面真正是什么,

就连我也没有见过,爹和莫芜将它放在瓶子里,等我赶到时,只见半个瓶身埋在土里而已。”

凌靖仇听他话,眼神有些黯然,“我并非于执拗地想得到那图纸里的宝贝,我只是想完成一个夙愿罢了,我一生命途皆是因它

而变,不看清楚它是什么,又怎么甘心,莫芜宁愿死也要让我了结这心结,如今我早已不在乎这劳什子图纸,但芜儿也算用心

良苦吧,我就算成全他一番美意吧。”

他这样一说,让莫芋松气不少,“老实说,我心里……也有些好奇罢了。”他勉强笑笑,好让凌靖仇沉下去的心能活跃不少。

但他心里早已浮起另一种不安的杂念,也许这重新回想起的某些细枝末节里,勾出一点似有似无的黑影。

第六十九章

江南秋雨连绵,天空阴霾密布,一点儿也透不出光来。

泥泞的山道上,隐约可见四个大大小小的身影,一袭青衫的青年男子抱着孩子行在前头,稍矮瘦的那个微微落在后面。

凌靖仇虽然精神不大好,但身手依旧矫健,莫芋则完全不行,他爬了大半天山,累得话也说不上来,反倒是莫篱拉着他,“娘

,你快一点啦!”

四人一路好容易爬上一处山崖,凌靖仇指着前面处断崖道,“江阴城南荒山,茶铺十三里九百九十九步,就是这儿了。”

莫芋四下环顾一番,皱眉道,“不对,我根本没有来过这里。”

“看来你爹骗了你。”凌靖仇下结论,踏步往崖下望了望,海潮汹涌,拍打在岩石上激起一阵巨浪。

莫芋低下头,“会不会是量错了?”

“不会,”凌靖仇断言道,“六年里我派了不下十拨人来察访此地,每次回报的都是这里,就算有误差,也不超过半里。而今

你却说完全没到过这里,除非是有大偏差,否则不可能造成这种情况。”

“我爹骗我?”莫芋喃喃道,“他为什么要骗我?骗我……”

“因为你不是他亲生的啊!”莫篱说道,孩子稚嫩的声音,在雨中显得尤为清晰。

他娘对他算坦白的了,除了不告诉他爹是谁以外,几乎什么都说,所以莫芋的身世,他反倒了解得清清楚楚。

莫芋抬头问他,“亲生和不是亲生的,差很远么?”他眼里流露的疑惑,是莫篱这样的小孩子都看的懂得,他知他娘此时必定

心里不好过,便对凌靖仇说,“我们走吧。”

凌靖仇点点头,抱起无咎,随他们二人一起下山。

山下茶寮里冷冷清清,除了两个男人带着两个孩子外,就再没有其他人,荒年日子不好过,茶寮老板也难得招呼他们,四人坐

下自便,莫篱烧好茶,端来分给大家饮用,他娘呆呆望着棚外,淅沥沥的雨线顺着棚檐流到地上,积起一小汪水洼。

“娘,喝茶。”莫篱将茶端到他面前,“一处找不到,换一处就是了,别太着急了,总能找到的。”

无咎也从凌靖仇膝头滑下来,跑到莫芋面前,“舅舅,喝茶。”

莫芋看着两个小人站在自己面前,一个故意挺起小胸脯,像个小大人一般,一个小小糯糯,睁着大眼睛瞧自己。他心一柔软,

升起满满爱怜,“来无咎,舅舅抱抱。”

“好!”小孩乖巧伸手,窝到莫芋怀里。

“娘,我好像才是你儿子吧。”有人吃醋了,莫篱将茶放到桌上,“啧啧,我长这么大,你可没抱我多少次。”

“小王八羔子说什么呢,是我不抱你么?”他一脚踹过去,“你压根不让我抱。”

“那可不,我都这么大了,还窝在你怀里,那可就丢人了。”他故意看着无咎,“啧啧,燥得慌哟!”

“混小子说什么呢你,”莫芋赶走莫篱,摸摸无咎的小脑袋,“无咎乖乖哈,不要理他。”

“哦。”

无咎在怀里,总算让莫芋平复不少,他看向棚外,看着看着,觉出一些异样来。他回过头对凌靖仇道,“我发现,那边好像有

些眼熟。”他指着一个方向问道,“那是何方?”

凌靖仇沉思一会儿,“正北。”

莫芋喊来店家问道,“前面这处是不是改了路,我虽瞧着眼熟,但细看又有些不像。”

店家道,“是嘞,前些年拓宽官道时,把两边的树都砍了,以前还有个卖糖葫芦的,老在树下等生意。”

他这么一说莫芋惊喜道,“那便是了!”他转头对凌靖仇道,“芜儿说的‘反’,必是地图所指之反向,那藏宝地点不是在城

南荒山的十三里处,而是——”他站起来,走向刚才所指的方向,“北边。”

凌靖仇跟上他,两人都因重新燃起的希望而步伐矫健,莫芋背着无咎也没觉得劳累,两人仗着步子,数到九百九十步时迫不及

待挖了起来,果不其然挖到了当初埋着的瓶子,莫芋一眼就认了出来,“是了,就是这个。”

凌靖仇倒出里面的东西,其余三个人都好奇地把脑袋凑过来,大家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凌靖仇翻扣瓶子,倒啊倒啊倒,倒

了一卷皮纸出来。

“唉!”两个小孩当即失望,滚到一边去唉声叹气。

莫芋眼里的火光也暗了下去,凌靖仇展开这卷羊皮手卷,却没曾想竟是一副详尽的地图,地图某处用朱砂打了个记号。而地图

所绘地势,皆为江阴当地地理,莫芋只要稍加回忆,便都能对上号。

“埋得这么严实,竟是只是一张地图。”莫篱撇撇嘴。

“正是因为埋得隐蔽,才说明这张地图重要。”凌靖仇摊开地图,又细细查看了一番,“怕是这张才真正埋了东西。”

莫芋点点头,指着那处朱砂道,“离这里不远,我们速速赶去。”

四人又忙不迭赶路,忙活了一天,大家都很疲累,但仍旧撑着一口气,只是到了那朱砂所指之处,这口气也终于泄了出来。

“太没有意思了,我们东奔西跑一天,竟然就找这个?”莫篱大叹一口气,干脆赖在莫芋身上不想动了。

原来他四人绕来绕去,还是绕道刚才那处断崖附近,这一块断层聚集,山崖很多,离刚才那处断崖不远,又是一处。只是这一

处更加陡峭,四人从下往上望去,这崖顶简直过于耸立,好像随时都会倾塌一般,莫芋父子俩一激灵,不约而同打了个寒战。

“这里能有什么宝藏啊?”莫篱敲敲岩壁,“都是花岗岩,硬着呢,东西想埋在这里也埋不了。”

眼下天已渐黑,雨虽然停了,但是紧挨着高崖的是一处瀑布,飞溅的水花打在四人身上,大家的衣服也已湿透,莫芋道,“要

不明天再来吧,我们耗在这里,也难有收获。”

凌靖仇也同意,四人便决定返回客栈。

******

淋了一天雨,无咎路上便发烧起来,莫芋着急,说要进城找大夫,凌靖仇不同意,说大晚上黑灯瞎火路不好走,而且以如今这

形势,大夫有没有都是个问题。

两个大人正为难时,莫篱扯了几把路边的草药,“你们可真没用,发个烧就把你们难住了。”

他把草药放到莫芋手里,转身又扯了几把,“山上草药多,治个小病没问题。”

“你?”凌靖仇有些吃惊,莫芋道,“这些年全靠这小鬼照顾我。他既然夸海口说下的,应该没什么问题。”他说完还不忘揶

揄一下莫篱,“唉,小神医,平时没见你看医书啊,跟谁学的?”

“李大夫啊!”莫篱道,“平日里我又没处玩,有时候串门串过去他便教我些简单的医术,说我俩日子不好过,真要生病了也

病不起,不如学点预防知识,胜过到时候病了,买不起药苦哈哈!”

他说的一副无所谓的态势,莫芋听了心酸不已,篱儿跟他果然是吃苦不少,凌靖仇皱眉问道,“怎么,这些年日子过得很清苦

么?”

“还好。”

“真的?”

“真的。”

******

几人回到客栈,赶忙张罗起来,莫篱全权负责煎药,莫芋给无咎换衣服,凌靖仇还是去街上碰运气,大夫有一个最好。

“来,无咎,换衣服了。”

小无咎烧得脸发红,但衣服脱下来又冷,他抱紧莫芋不放手,“舅舅,冷……”

莫芋将孩子整个裹到被子里,团团包住,只露出一双小眼睛,扑闪扑闪晶晶亮的。莫芋想起小时候跟莫芜玩过同样的游戏,弟

弟冬天怕冷起不来床,就把自己裹在被子里,露一双眼睛笑嘻嘻看着他。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莫芋心里叹气,但脸上还是带

着笑,“来,无咎,穿衣服喽。”

他让无咎窝在自己怀里,将孩子夹在自己与被子之间,无咎有些开心道,“好舒服哦,舅舅你可不可以一直抱着我。”

他窝在莫芋怀里,脸上的笑容惬意舒展开,叫莫芋看了心酸,这孩子乖巧可怜,同莫芜的性子一模一样。只是莫芜小时候万般

宠爱,而这孩子出生便没了娘,童年的时光里一天也没有享受过母亲的爱昵,凌靖仇日理万机,不会有太多时间陪他,所以他

才会回头跟莫芋说,“舅舅你真好,你要是我娘亲就好了。”

他想起莫芜生前种种好,眼下孩子一番话叫他差点掉下泪来。

“来,无咎,伸胳膊……小胳膊伸出来……来,身子起来一下下哦,我们系上小扣子,小扣子在哪里呢?小……”莫芋呐呐间

突然刹住,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他愣在那里,如同被雷击中一般,脑中一片空白。

这是不可能的,无咎幼嫩的肩背上,有五颗小小的红点,凑在一起如同鲜活的梅花一样,栩栩绽放。

第七十章

“娘,药煎好了。”莫篱推门而入,他娘靠在床边,愣愣不知在想些什么。

“娘?”莫篱伸手在他眼前打晃儿,莫芋这才反应过来。

“娘你怎么了啦?”他娘脸色不太好,眼睛微微红肿,“你哭了?”

床上的无咎早已睡着,莫篱估计这碗药八成是喂不上了,便准备端出去,“我倒回药罐里去,明儿再喝。”

“篱儿。”莫芋突然叫住他,莫篱转身,“怎么了娘?”

“过来。”

“哦。”莫篱巴巴走了过去,只见莫芋捧住他的脸,定定看了好久,他娘从来没有拿这种眼神看过他,像不认识一般,陌生又

试探。

“篱儿?”莫芋不确定地唤了声。

“哎!”莫篱应他,“你到底怎么了?”他疑惑起来眉头微上皱,将那长开的狭长眼睛带着往上,变得有些圆。莫芋仔细看,

用力看,才恍悟果真是有些像莫芜和凌靖仇,他原以为孩子不像自己,多半是像百里巽风,眼下一比较,不知道是说自己自欺

欺人还是傻的可以。

“夜深了,洗了睡吧。”莫芋将眼神从他脸上撤下,吩咐道。

莫篱便乖乖爬上床,同无咎偎在一起,莫芋躺在外面,他搂着两个孩子,流了一夜的眼泪。

******

第二日天不亮四人便已动身,早早来到那处断崖前,昨日天黑看不清,今日再见时更觉得险峻巍峨,莫芋打了把伞,以免无咎

被水瀑溅到,莫篱则扛了把锄头说要挖山,凌靖仇身无长物,除了那把母亲遗留下来的青冥长剑。

四人围着断壁团团转,硬是没看出什么门道来,如同莫篱所讲,此处岩质坚硬,根本就不可能埋物,如此一来,便陷入了死胡

同,大家都在冥思苦想,唯有莫芋似乎不在状态,凌靖仇看他空洞的眼神,似乎从今早出发伊始起,就这样发呆好久了。

无咎摸了摸他的脸,“舅舅,你不开心么?”孩子纯真的眼神看向他,莫芋心里热得要流出泪来,我哪里是你舅舅,我是你娘

啊!他张张嘴,最终还是没说出来。他唯有眼珠也不转的盯着无咎看,他那葡萄似的大眼睛,跟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他粘自

己的亲热劲也不像是普通的外甥粘舅舅,那分明就是充满贪婪的吸取自己身上母亲的气息,他第一次见无咎就觉得亲,本来以

为是莫芜的关系,现在看来根本就是骨头亲。

芜儿……想到莫芜,莫芋心里痛苦万分,昨夜看到梅花痣的一刹那,那一种巨大的震惊叫他久久缓不过身来,而后他一晚上没

合眼,过去未来种种想了很久,说不恨莫芜那是假的,但想起他的死,又始终狠不下心来。一时纠结得自己也不知道是怎样才

好。芜儿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突然身边传来一声惊呼,原来是莫篱没站稳,在沿边一脚踏空,失足掉了下去,凌靖仇快步要去拉他,但孩子已经跌了下去,

莫芋心一空,大叫一声“篱儿”,伞也不要了,将无咎塞给凌靖仇,自己扒在崖边朝下面大声呼喊,下面是瀑布深潭,水流异

常湍急险恶,一个五岁的孩子掉下去,多半凶多吉少。

“篱儿!篱儿啊!篱儿……”莫芋扯着嗓子喊,水打在身上脸上,同泪水混在一起,他心里一时涌起莫大的歉疚,这才是他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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