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的气温比白天低了许多，打开窗户吹自然风就像是吹天然的免费冷气。许晏日怕冷，薄被紧紧裹在身上外，他本能地靠近体温比他高的童语，窝在他怀里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虽然抱着恋人睡觉是件幸福的事，但这简直就是酷刑！

不知有意还无意，许晏日发出像小猫般的呼噜声，还往童语身上蹭了蹭，童语倒抽一口气，睡得安稳的许晏日浑然不知自己点燃了原本随时都可能自燃的火苗。

「该死的……」

童语不常爆粗口，但现在的情况他哪有心思顾虑那个，到底是要把人推开，还是顺势吃了，让童语被许晏日刚刚那一蹭死了泰半的脑细胞又阵亡不少。

吃？不吃？

31.

吃？还是不吃？

童语觉得喉咙很乾。他可以选择起来喝水，但若是这么做可能会打扰到许晏

日的睡眠——才怪！许晏日才没有这么容易醒过来，每次早上要费九牛二虎之力、很有耐性地七喊八喊才能唤醒的人，怎么可能稍微动一下就被吵醒呢？

t童语觉得要想个理由说服自己这个是最行不通的，但他也只想得到这个藉口。

他到底在想什么啊？趁人之危根本不像是他会做的事情，但在喜欢的人面前，他也没自信自己能当个柳下惠，什么都不想做。

欲望，是每个人都会有的。

童语索性侧过身子，盯着许晏日熟睡的脸，希望自己的按兵不动能让差点燃烧成为大火的火苗变小。

自从认识许晏日之后，童语就觉得许晏日真的很厉害，他能够吸引大家的目光，虽然很多人——包括许晏日自己从未察觉，但童语观察的到。

为什么呢？除了他告诉许晏日的那个原因外，为什么自己会如此在意他呢？童语细长的手指轻触许晏日的眉间，一路滑下至鼻梁，还捏了一下脸颊，对方都没有醒过来。

许晏日看人的眼神总带着点睡意，好像永远都睡不够似的，精神最好的时候大概就是跑步，但为什么每次晨跑还是会赖床呢？童语发现自己忘记问许晏日了，但没关系，他们以后有的是时间，对吧？

熟睡的人当然听不到童语的问题，但许晏日微微上扬的嘴角像是做了个好梦，也像是回答。

为什么呢？也许就是喜欢吧。就像讨厌一个人没有理由一样，喜欢一个人也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理由吧。童语这么想。

「该拿你怎么办呢？」童语望着许晏日开始喃喃自语，最后还是决定起来充的凉。

盯着恋人的睡颜根本无法压抑欲火嘛！

童语轻轻抽出让许晏日枕着入睡的手臂，还帮许晏日盖好被子，就怕他着凉，接着才蹑手蹑脚地在黑暗中寻找出口。

在开门时好像撞到了什么，「哎哟」的一声着实让童语吓到。

「许妈妈？」童语不甚确定地问。这个时间应该已经睡了，怎么会……？

「喔……呵呵，小语你也起来上厕所啊？」

对方说的话间接回答了童语没问出口的问题。

「嗯……」算是吧？童语庆幸尴尬的表情没被看见。

「那上完就赶快睡觉，年轻人总是仗着自己年轻、体力好就晚睡，但自己的身体要好好照顾哪！那就晚安了。」

「嗯……」童语才应了一声，许妈妈就飞快地结束短到不行的谈话，在黑暗中摸着墙走回房间，途中还发出好大的声响，像是撞到房门的声音。

童语不自觉地皱起脸。应该很痛吧？墙壁明明有电灯开关的……

虽然很熟悉浴室的位置，但童语为了不想发生意外，还是打开了走道的小灯，安然无事地走进浴室。

打开莲蓬头冲澡冲到一半，童语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方才他走来浴室的方向和许妈妈回房间的方向分明是同一边，房间就离浴室几步远的地方，那许妈妈又怎么会跑到距离浴室最远的阿日的房间？

甩甩头，童语不再想，草草地冲完冷水就回房间，微凉的天气让他冷得直打哆嗦。

关了走道上的小灯，童语放轻了脚步推开房门，再小心翼翼得关门，结果一回头竟撞见睡眼惺忪的许晏日。

「阿日？」不是在睡觉吗？怎么睡突然醒过来？

童语惊讶的语气像是见证到奇迹。

「你跑去哪里了？」许晏日不满地询问，阖上比睁开次数还多的眼睛是想睡觉的证明。

「我去上厕所。」童语心虚地撒谎，用了方才许妈妈说过的话。

「喔……」许晏日在看到童语回来之后，以跑百米的速度钻进被窝，还掀开薄被的一角，示意童语上来。

咦？童语不敢置信地眨眼，许晏日迷蒙的眼睛会勾人，童语敢打包票对方绝对没勾引人的意思，只是想睡觉，但他却很不争气地让刚刚洗冷水澡的努力白费了。

童语欲哭无泪，叹着气爬上了床，伸直了手臂横放在许晏日面前，许晏日幸福地一笑，又窝进童语的怀里睡觉。

「你的身体不是热的。」许晏日皱着眉，在入睡前控诉。

「……」童语张嘴欲说话，却又将解释的话语吞下。

他能说他刚刚不是去上厕所而是冲澡吗？

不消几分钟，童语的身体恢复了热度，一切多亏了许晏日。

因为他的缘故，这注定是童语无眠的夜晚。

32.

隔天，许晏日一觉醒来觉得通体舒畅，当然，今天还是被童语喊醒的，不过很难得的他精神很好。

「你睡不好吗？」许晏日在看到童语的黑眼圈后好奇地问。

「嗯……可能是白天睡太饱了，所以晚上不怎么想睡觉。」童语苦笑。

许晏日眨眨眼，蹦蹦跳跳地跑去刷牙洗脸，看起来很开心。

罢了，童语看着许晏日的背影这么想，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

「许妈妈，早安。」童语叫醒许晏日后准备到小厨房准备早餐，便看到许妈妈和他一样挂着黑眼圈，睡眼惺忪地坐在客厅沙发上。

许妈妈点点头，也应了声早安，继续在沙发上打盹。

怪了？怎么许妈妈也和他一样，失眠了吗？童语边想边打开冰箱，熟练地拿出蛋、火腿以及牛奶，像个贤慧的家庭主妇，为了家人一天的开始准备营养的爱心早餐。

童语身穿围裙，脸上还挂着微笑，没三两下就准备好美味可口的早餐，许晏日一闻到飘散在客厅的吐司香味，马上从沙发上跳起来到餐桌就定位。

许妈妈愣住了，对着空气喃喃自语：「这孩子……吃东西手脚这么快怎么……这么慢？」

接着就在许妈妈缓缓站了起来，准备到餐桌享用早餐之际，门铃响了。

童语用眼神丢给许晏日一个问题，许晏日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起身开门，笑嘻嘻的卓寘新就站在他眼前。

「许妈妈早啊！」卓寘新像走进自己家里一样，朝许晏日和童语挥挥手后就自动自发在餐桌就定位。

「早……」

拿了片刚烤得金黄香酥的吐司塞进嘴里，卓寘新不忘问许妈妈发生了什么事，而许晏日的抗议被许妈妈的一句话压了下来。

「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害我没怎么睡到觉。」

抱怨的话语来自精神不济，还不忘吃早餐的许妈妈。

也许是早餐太好吃，也或许是太想睡觉，许妈妈完全没发现自己说的话让大家都定格，最后还是卓寘新最先恢复反应，咽下差点噎死他的吐司，说：「许妈妈，这种事我们还是私底下谈就好了。」

许妈妈脸上的表情让许晏日眉头紧皱，隐约感觉到妈妈和损友之间好像有什么秘密。

「你们在说什么？」

「没什么。」许妈妈这下子是真的醒过来了，抓起牛奶猛灌，不再多说一句话，卓寘新的态度很奇怪，眼神四处游移，就是不看他。

「许妈妈……」刚才在思考什么事情的童语语气带着犹豫，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你昨天真的是起来上厕所吗？厕所在那一边，但是你那时候站在……这个方向欸。」

童语的问题让许妈妈面有难色，支支吾吾一下，笑呵呵地这么向众人解释：「哎唷！还不都是阿日平常不会照顾自己，所以我想说再回去之前帮他炖一下中药好了。」

「哦……那药？」

「那么晚了怎么煮？我是先把中药拿起来放，准备今天早上起来炖啦！」许妈妈马上接口说道。

童语很自然地接受这个说法，但许晏日却沉默了。

「……」

「许妈妈！」表情甚是诡异的卓寘新扯了扯许妈妈的手臂，凑在她耳边说悄悄话，然后许妈妈原本相当有自信的表情变得尴尬，嚷嚷着要来不及了，便提着行李冲出门外，原本要送他的童语都还来不及跟她说再见。

早上的一场闹剧就在许妈妈离开后结束，童语因为和人有约所以先行离开，留下许晏日和卓寘新善后。

原本卓寘新也要开溜，却被许晏日揪着衣服硬是留了下来。

「我妈妈到底在说什么？」许晏日很难得的用强硬语气询问，他知道妈妈说谎了，因为那些药都被许晏日藏起来了，而且这件事只有卓寘新知道。

「哎唷你不会想知道的啦！」为了好友着想，卓寘新决定和许晏日打哈哈。

「我想知道，所以快说。」

「劝你不要比较好……」

「卓寘新。」

「哎唷……好啦、好啦！」卓寘新投降。「你昨天有被吃乾抹净吗？」

「吃什么？」许晏日不解。

「好，我换个方式问。你们昨天是穿着衣服睡觉还是——」

「都盖被子了怎么可能还脱衣服睡觉？昨天很冷欸！」

卓寘新无语了。许晏日的体温侦测系统和别人不一样就算了，怎么脑筋也这么不好？

「你们昨天做了没？」

「做？做什么？」许晏日差点结巴，好像意识到问题的全貌。

「拜托，你们都接吻了，还问我做什么？童语学长也真是的，食物就在眼前居然没吃？他还真是时下的柳下惠欸……」

33.

「拜托，你们都接吻了，还问我做什么？童语学长也真是的，食物就在眼前居然没吃？他还真是时下的柳下惠欸！」

闻言，许晏日倒抽一口气。

「你当我是食物？！」

原来是在为这点感到讶异吗？卓寘新带点同情地瞅了许晏日一眼。真是奇怪了，为什么这人会把注意的焦点放在食物上？

「等一下，就算……」接下来的话许晏日难以启齿，泛着粉色的双颊因为许晏日的白皙更明显。「这跟我妈有什么关系？」

「哎唷！你看！晨练快迟到了！」

「卓、寘、新，跟我说晨练时间的人是你，我都记得是什么时候了，你怎么可能忘记。」

许晏日语气笃定，摆起怒容盯着损友，虽然对于卓寘新接下来要坦白的事有不好的预感，但正所谓好奇心会杀死猫，许晏日在莫名的事情上固执，非得弄清楚不可。

「天啊！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卓寘新吹了声口哨，语气轻浮得可以，反而让人觉得一点诚意也没有。

「刚刚。」因为这些个日子被童语的训练，许晏日边俐落地整理桌面，边回应卓寘新。

「童语学长到底都教了你些什么啊？翅膀长硬了，开始会回嘴了，居然还动手整理桌面？」卓寘新故作惊讶，噙着笑调侃许晏日。

「我本来就会，只是不想回。你到底说不说？」

「喂……好啦、好啦！你先……把刀子放下来啦！」看许晏日的手收着收着居然摸出一把水果刀来，卓寘新这才咕哝着投降。

「就……那个……欸……」

许晏日很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居然连一向再狠的话都说得出口的卓寘新都这样吞吞吐吐？

「说这种话真的很难为情欸！」

许晏日没有好心地说「这样啊，那算了」之类的话语，反倒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卓寘新瞧，无论如何都要强势一次，逼问出来。

「说了你可不不要吓到喔？」先声明后果，这样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应该就不干他的事了吧？

「我才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吓到，我又不是宥玟姊他弟弟。」

既然如此……卓寘新耸耸肩，直白地说了出口，好似方才的扭捏不过是作戏：「你妈这回上来可是特地来关心你和童语学长的发展状况的！」

卓寘新嚷着真是天下父母心，还说出一堆感人肺腑、根本不像是会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许晏日则是当场愣住，连句话都说不出口。

好不容易，从脑海中抽出想问的问题的许晏日结结巴巴地开口：「等、我妈怎么会……？」

「喔，应该是她老人家比较跟得上时代吧！要是我家发生这种事情早就被我爸扫出门了。」

但卓寘新的轻描淡写似乎没有完全解释许晏日的问题。

「可是、她——」

「也是啦！」卓寘新双手交叉，像是个了不起的评审，颇有架式地分析这件事。「仔细想想，童语学长真的是个一百分的好男人：家事一手包办、会做菜、温柔体贴、人长得又高又帅，还会摄影……啧啧，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男人？要是我是女人一定二话不说马上嫁给他。」

的确……许晏日认同卓寘新说的童语的每个优点，他本来就很受女生欢迎，如果他是女人他也一定会二话不说马上——不对！他是男人欸！

「我是男生欸！」许晏日脱口而出。

「我知道你是，所以请先把刀子放下来……」

卓寘新从上到下仔细打量着好友，再同意不过他所说的话。

「所以我妈他昨天晚上是在？」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卓寘新拍拍好友的肩膀，意思是：加油，其实你很幸福。

因为卓寘新的一番话，许晏日最近吃不好也睡不好，但跑步的成绩却意外地好，因为跑步能让他将烦恼抛诸脑后，欸，可见他有多烦恼。

不过他并不是烦恼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而是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心情来面对，他没想到他那总是大而化之的妈妈居然会……！

「欸……」将头埋进枕头，许晏日已经在床上翻滚许久，思考同样的问题。

「阿日？」童语探进房里，看着与棉被纠缠的许晏日问道。

「嗯？」

「你要不要在睡前喝杯热奶茶？」

「要！」

中午阳光依旧毒辣，但随着冬天的脚步逼近，早晚天气真的凉了许多，气温的变化立即反应在许晏日手脚冰冷的症状上，而童语泡的热奶茶则是许晏日冬天最爱喝的饮品。

烦恼什么的都不重要了，此刻的许晏日这么想。

34.

相较于以前两人仅此于朋友的关系，童语当然觉得现在比较好，虽然他不知道许晏日是不是对他们是恋人的关系有所自知，不过到目前为止他们过得很幸福倒是真的。

最近许晏日不知道一个人在烦恼什么事情，童语问他他也不说，反而赖在他身上对他表示亲腻，扯开了话题，童语对于许晏日的举动感到开心，又烦恼着不知道恋人是不是发现他喜欢他这样对他撒娇，所以才故意让他分心。

这天许晏日吃饱后还是老样子舒服地赖在沙发上看电视，童语洗好澡后在他身边做了下来，才开口喊了他的名字，许晏日就马上贴了过来。

「阿日。」

「嗯？」正专心看着电视的许晏日被打断，敷衍了声。

「你最近在想什么？」童语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喔……没什么，已经没事了。」

许晏日就是这样，烦恼个几天就又海阔天空，所以忧郁什么的跟他完全扯不上边。

「你是不是——」故意扯开话题才对我撒娇？当然这句话童语没问出口，欲言又止的态度引来许晏日注意。

「什么？」许晏日打了个呵欠，趁着节目广告侧过身子对童语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