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债偿情(一攻多受)下+番外——不死
不死  发于:2012年06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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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天寒怒道:“我不是汉人!”说着便要挣开。

“恩公你快走!”萨迦突然一个头锤猛撞在萧天寒胸口,将他撞倒在地上,并两腿一错用耶律肆教的摔交招术牢牢锁住萧天寒脖颈。

曼卿拨马欲行却听得萨迦惨叫了一声,萧天寒毫不费力的从萨迦的锁技中脱出来反扭住他双臂将他压在地上,道:“你才跟六殿下学了几天,就来卖弄。”

曼卿一拉缰绳转回马头,跳下马来丢下缰绳,道:“你放了他,我不走了。”

这时有两个听到萨迦惨叫的契丹兵过来查看,见萧天寒将萨迦扭在地上,旁边还站了一个人,幸亏他们两个没见过曼卿,见曼卿穿着契丹兵的服色,只道是自己人。

这回彻底完了,被师父打个半死不说,恩公也走不了了,萨迦不再挣扎,垂下头去。

谁知萧天寒将萨迦放开,拍拍他头笑道:“小小年纪,再学两年再来找我比罢。”又回头向那两个契丹兵道:“兄弟们辛苦了,我跟萨迦闹着玩呢,可别跟六殿下说我欺负他徒弟。”

那两个契丹兵也笑笑走了。

这回曼卿和萨迦都愣住了。

萧天寒将马缰放回曼卿手里,道:“你走罢,这边塞之地不是你这样的人该来的地方。”

曼卿没有说话,抱一抱拳,上马飞驰而去。

纵马奔驰了一阵,曼卿觉得跨间磨得实在疼痛难忍,就稍微勒了勒缰绳把马慢下来,今夜月大如银盘,苍穹无云乱,和月黑风高大雨磅礴的绝妙逃遁夜相去甚远,若是江少龙在此,定会催着曼卿快马加鞭,离此地越远越好,可惜徐曼卿不是江少龙,不但半点不谙逃遁追踪的门道,反而因初得自由觉得分外天高云阔,舒适惬意,感叹如此良辰如此夜,难得美景却无人同看。

辨了辨方向,曼卿稍向西行,想绕过燕山,从甘宁入关,寻得家人以后就学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或者偶尔跟少龙游历江湖也不错。正这么想着,突然听到前面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抬头一看,一骑迎面而来,月光下看得清楚,黑马长鬃,足不践土,行越飞禽,不是耶律肆是谁?

他怎么会是迎着面过来的?曼卿来不及想,急忙调转马头,双腿一夹想要催马快走,却为时已晚,神驹绝地名不虚传,眨眼便轻云般的从曼卿身边飘过,马上的耶律肆猿臂轻舒便将曼卿稳稳的挟过来放到自己身前。

“你怎么会从那边过来?”曼卿忍不住回过头问道,死也要死个清楚明白不是。耶律肆满身酒气,脸上有些泛红,一双眼睛却仍是犀利明亮,可比星辰。

“你以为你在往哪个方向走?”耶律肆本来是沉着脸的,听他这么问却不禁失声笑出来,这塞外一片荒凉,杳无人烟,景物尽多相似,有时候连契丹牧人都会迷路,何况是他这个关内人。若不是今天月色明亮,自己登上骆驼岭远远便看见有单人匹马朝这边晃过来,这人说不定还要一直晃到大漠里去哩。

“我明明是在朝着西南走……”曼卿不解,难道书上写的观星辨向之法是骗人的不成。他那是闲时消磨时间念的杂书,根本未及深究,四季八时昼夜星空都各有不同,他哪能一一记得清楚辨得明白?只是凭着印象纵马而行,不知不觉竟转了个圈走回了头。

“那咱俩就接着往‘西南’走。”耶律肆笑着拨转马头,双腿轻一夹,绝地与主人心意相通,一声长嘶撒开四蹄朝着曼卿原先走的方向疾驰而去。

绝地跑起来的时候真仿佛足不沾地在飞似的,曼卿一惊,从来没乘过这样快的马,若不是有耶律肆一只手臂在自己腰上牢牢环住,差点就摔下马去。

只觉风迎面吹来,顺耳而过,不出一刻钟的功夫,曼卿心就凉了,前面一片营火,不是自己方才出来的契丹大营是什么?

翻身下马,耶律肆干脆将曼卿挟在腋下进了大帐,萨迦和萧天寒早跪在里面等候发落了。

“你们出去。”耶律肆将曼卿扔在地上铺的兽皮上。

“师父……”、“六殿下……”萨迦和萧天寒都没反应过来,本来都已经准备好要罚上一顿鞭子。

“出去!”耶律肆冰寒的目光像鞭子一样抽过去,萨迦和萧天寒才忙起身去了,心里却都忐忑起来,为曼卿捏了把汗。

大帐里只剩了曼卿和耶律肆独处。

“你在这儿受委屈了?”耶律肆问道。

曼卿一怔,道:“那倒没有。”吃得有酒有肉,睡的是中军大帐,除了有些无聊,还真没什么委屈的地方。

“那你跑什么?”

“若是六殿下和我易地而处,又当如何?”这是什么问题,俘虏逃跑,天经地义,哪有什么为什么?倒是耶律肆的古怪态度,他才应该来问问为什么。

“看来我今天不给你个满意的理由是留不下你了。”耶律肆语气中透着些许无耐,萨迦那个小鬼向着曼卿,自己这次能追他回来,要再有第二次第三次可就说不准了。

“曼卿洗耳恭听。”

“你可有兄弟?”耶律肆却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

“没有。”曼卿不知他问这个干什么。

“我若说你有呢?”耶律肆看着曼卿,眼中闪过意义不明的光彩,似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我骗六殿下做甚?”曼卿还是不得他话中要领,心中却隐隐觉得他要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

“你可能不信,连我自己都不信。”耶律肆又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说罢沉吟了一阵,像是在下什么决心,然后突然拉开自己衣裳,道:“你可见过这个?”

耶律肆因常年征战风吹日晒而略显棕色的胸膛上挂着一只莹白的玉观音,依稀……竟与三儿留下那只一般无二。

“这是……”曼卿将观音拿起来细看。

“此物成对,还有一只,在与我同年同日,一母同胞的大哥身上。”耶律肆盯着曼卿的眼,一字一顿的说道。

“不可能……”曼卿将自己胸前挂的那只拽出来,两只拿在一起对比。

“不必比了,你睡着的时候我偷偷看过了,错不了。”耶律肆将两只玉观音合在一起,背面原先看似是莲花祥云的花纹竟严丝合缝的对在了一起。

“你说的是真的?”曼卿不敢相信,他曾问过三儿这玉观音来历,三儿道是打小就戴在身上的,却不想竟与耶律肆的是一对儿,再想想方才耶律肆说的什么一母同胞的话,一个颇为惊人的答案呼之欲出。

“阿娘说,这是我们出生时她亲手挂上的,一人一只,我本来想带你回西楼见过阿娘才好确认你的身份,可是你偏不肯乖乖跟我回去,你说过,你是庚申年生的,今年二十二岁,对不对?”

原来那天他将自己从萧天手里抢下来,不只是因为旧识,而是因为瞧见了自己颈中挂的玉观音,原来他无意间问起自己年纪家世,都是有心打探。

“你真的是三……的……”曼卿忍不住伸手抚上耶律肆眉眼,难怪这双眼不止一次引得自己心痛,难怪不止一次把两个人的影子叠在一处,原来不是自己心神恍惚认错人,三儿与他,虽形貌脾性都大相径庭,但身上总因着有那一线血缘相牵,在不经意间有着惊人的相似。

耶律肆没有听出曼卿话里的漏处,也没有躲,就任曼卿的指腹在自己脸上磨挲,只有小时候娘的手时常这样温柔的抚摸自己的脸,他之所以迟迟没有说出这个秘密,除了不敢确定曼卿和身份之外,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对待这个二十年后才突然相见的兄弟,虽然二人早在随花莫尔出使时就见过,可是谁曾料想,他们之间会有这样的牵绊。

轻轻抚着,曼卿的心又揪痛起来,三儿若是在这该多好,他也万万想不到,境遇堪怜的三儿竟然有这样一个着实令人吓一跳的身份。

是否应该将三儿的事情说出来?曼卿从来没这样犹豫为难过,三儿,若你此刻在天上瞧着,就帮我拿个主意罢。

这时候耶律肆突然轻轻唤了一声,“阿阖。”

曼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前两天刚跟萨迦学过,“阿阖”在契丹话里是兄长的意思。

“肆。”曼卿不由自主的伸开双臂和耶律肆紧紧抱在一起,头一次有这样的感觉,不是情人间缠绵的相拥,不是云雨后怜惜的安慰,而是两具继承着同样血脉的身体相见恨晚不由自主的吸引,原来,三儿留下的不仅是一只白玉观音,还有一缕相思深深融在了自己的骨血里,平日浑然不觉,一经触碰就痛不欲生。

肆是三儿的弟弟,就是自己的弟弟。

除了阿娘,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叫他“肆”,父王和其他长辈都是叫“阿托云”,要么就是“六殿下”,耶律肆再无怀疑,若无血脉相通,为何这声“肆”叫得这样亲切,仿佛早就埋在深远的记忆里,若无心意相连,为何这个令人安心的胸膛会如此毫不犹豫的靠过来与自己相拥?

“阿阖,这次休想再抛下我一个。”耶律肆将头靠在曼卿肩上,他万万想不到自己竟然也有在兄长怀里撒娇的一天,而且是在出生二十二年后这种早就过了撒娇的年龄,不知是酒后冲动还是童年记忆的勾动,他再也控制不住的和这个方才还形如陌路的人紧紧贴在一起,原来,有阿阖的感觉是这样的。小时候被异母的兄长们欺负的时候,自己常常哭着回去找阿娘说要阿娘给自己生一个亲阿阖出来,阿娘总是温柔的抚着他满是泪的小脸说肆是有阿阖的,只是在很远的地方,很快肆的阿阖就会回来了。可是日子一天一天过去,也总不见自己的亲阿阖回来,耶律肆只得不断磨练箭法武艺,十四岁就提刀上阵,沙场上不要命的拼杀,赢回了契丹第一勇士的称号,这样自己和娘才不会被人欺负了去,而且父王看见自己长进,也会高兴的多来看看阿娘,别人都只道耶律肆天赋异禀,勇武第一,又有谁看见他流的汗他流的血?

抱着曼卿,这些童年的旧事竟然一起浮上心头,二十二年,自己的亲阿阖终于回来了,虽然自己早已经不需要有人来保护,可是这种血液沸腾的悸动,却怎么也无法抑制。

“阿阖,我知道,上一次你是身不由已,这一次别再扔下我,跟我回西楼去见阿娘,好不好?”耶律肆心里已经认定曼卿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兄长,又是高兴又是兴奋又是害怕,不由抱着他又问一遍。

“肆,我们为什么会……”曼卿轻轻推开一些耶律肆,这个拥抱紧得险些令他窒息。回过神来,才想到这事情也太过离奇,两人既是一母同胞,为何一个王族之尊,一个风尘之苦,一个勇冠天下,一个弱不禁风?虽然都生了一双细长的眼,眼中动人之处却是截然不同。

“阿阖,你不要怪阿娘,她也是不得已……”耶律肆拉曼卿坐下,说出一段尘封往事来,他虽然酒后说话不利落,有些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但曼卿也大概理出了个头绪,不由呆住了,天下竟有这样巧的事。

耶律肆的生身母亲乃是契丹朵月王妃,这位朵月王妃原本出身江南望族,因天生丽质被选进皇宫,谁知未及见着皇上面就代公主和亲嫁给了当时的部落首领如今的辽帝耶律异,一年后生下一对双胞男婴,但依照契丹习俗,孪生兄弟是不祥之兆,历来是要做为祭品献给鹰神,以为全族消灾免祸,朵月王妃不忍见亲生骨肉葬身鹰腹,只得忍痛将其中一个叫人偷偷送回江南娘家,希望父母能代为收养,临送走之前,将从家里带出来的一对白玉观音给两个孩子一人戴了一只,以便日后哪怕有万分之一相见的机会,也好有个信物。

至于三儿后来为何沦落风尘,从耶律肆的话中还是不得而知,或许是朵月王妃家族败落,抑或是送去江南的途中出了差池?无论如何,三儿的身份却是再无疑问的了,曼卿轻轻叹了一声,金枝玉叶偏偏跌落污沼,难不成真是天妒佳人,诚心不教人如意?还是三儿原本就是下凡来度劫的谪仙?

“我跟你回西楼,去……见娘。”错认就错认罢,无论如何,三儿的枉死令自己终生抱憾,原本还以为除了牵挂再不能为他做什么,现在冥冥中教自己遇到了三儿的家人,哪怕去替三儿叫上一声娘,也是好的,曼卿抬头看空灵的高处,三儿,你也是这样想的罢?

“阿阖。”耶律肆忍不住又叫了一声,兄弟的身份在军中暂时不宜公开,人前还是将军和俘虏,能叫“阿阖”的也只有这时候,他不由自主的就想多叫两声,像要把二十二年落下的都给补回来。

“嗯?”

“阿阖,还没睡着?在想什么?”

“想以前的事情。”曼卿稍侧了一下身,对上黑暗里一双闪亮的眸子,这还是耶律肆头一回脸朝着这边睡。夜已深了,并非曼卿精神好不想睡,而是今夜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实在令他难以入眠,更何况身边这个向来少话的人突然一反常态,隔一会儿就要叫一声“阿阖”再说上几句七零八碎的话,叫人怎么睡得着。

“阿阖,我也睡不着,不如给我讲讲你的事。”耶律肆轻轻贴往曼卿的肩,除了小时候和娘一起睡,就再没和谁靠得这样近过,还不大习惯,所以只是衣衫刚好贴住,又不敢贴得太紧,但透过布料透过来的热气在这夏夜里并未带来不适,反倒叫人觉得心生暖意。

“我的事?什么事?”

“小时候的事,比方说,小时候娘时常这样拍着我入睡,”耶律肆伸手过去在曼卿背上轻拍了两下,“阿阖你呢?外公家什么样子的?”

“我……我是在庙里长大的,师父……师父他待我很好。”曼卿也不知道“外公家”什么样子的,只得顾左右而言他,耶律肆一直以为自己是被送到外公家里去了,三儿童年的经历他不愿多说,曼卿也没多问过,想来耶律肆也并不乐于听见他的孪生兄弟并非如他想的那样,被送去了风景如画的江南的一个豪门世家,而是辗转流落在最为人不屑的泥污角落。

“阿阖当过和尚?”耶律肆语气里透着惊讶。

“我并未出家,只是做个俗家弟子跟着师父修行罢了。”修行倒是修行了十年,只是远未参透这纷繁人世中的禅机。别人都是堪破了红尘才会出家,自己却是未涉红尘先修行,难怪诸多痴障,未看过又如何来堪破一说?真是笑话。

“外公叫你去当和尚?”

“肆,睡罢,这些事,以后再慢慢和你说。”曼卿也伸手去揽住耶律肆的腰轻轻拍了两下,他要再这样问下去,可就要扛不住了,当初念着三儿热血一涌就糊里糊涂的认了弟弟,现在冷静下来细细一想,这以后细细追问起来可怎生是好?胡乱编套身世坎坷的说辞倒是不难,可是这人出自真心的一口一个“阿阖”叫得曼卿脸发烧心发慌,总觉得每应一声自己在生死薄上的罪孽就加重一道。

“阿阖。”耶律肆又轻轻叫了一声,将方才就不曾收回的手臂又收紧了些,像是怕曼卿又跑了,这时听得外头有些骚动,接着有人在帐外高声禀道:“将军,有大队骑兵朝这边过来,按着脚程算,现在约摸离大营二十里!”

“传令,所有人按计划行事!”耶律肆下心一振,来的好快。

“肆,怎么了?”两人说话说得快,曼卿没听懂,但看耶律肆反应也应该是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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