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债偿情(一攻多受)上+番外——不死
不死  发于:2012年06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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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臣记错了,恭喜皇上喜得御妹。”曼卿恍然大悟,既然皇上这么说,那一定是自己错了。

皇上笑笑,捉住曼卿的手,道:“曼卿你要快些养好伤回来帮朕处理政务,朕可少不得你呀。”

曼卿一惊,忙将手从皇上手里抽回来,又觉不妥,亏得他见机快,装作去摸身上虎符,果然已经不在身上了,曼卿道:“皇上,虎符……”

见曼卿惊慌失措,因受伤而惨白的脸上略现羞红,皇上笑意更盛,没等曼卿将盗虎符之事揽下,就先开口言道:“前几日尚书府失窃,失了虎符,幸亏曼卿你将虎符寻回,朕已经代你将虎符还给了伍将军,伍将军说等你伤好些了就亲自来道谢。”

“这是臣份属应当之事,伍大人客气了。”曼卿放下心来,伍云峰毕竟还是爱子心切,虽然尚书府失窃的说法漏洞百出,只要皇上和伍云峰一口咬定是宵小所为,众人就算有疑也不敢无事生非去捋皇上的龙须。

“那你就在此好好养伤,朕明日再来看你。”皇上替曼卿拉好被子,方才起身离去。

曼卿暂且舒了口气,这皇宫,绝非久留之地。

(二)

曼卿在宫里一住就是半月,好几次奏禀皇上回家养伤,都被皇上以“宫中有御医灵药利于伤势”之由留下了,并且天天都来探望,大多是坐着闲谈些佛经禅理,有时也议论些朝政琐事,等曼卿能够坐起身子了偶尔也手谈一局。只是皇上间或流露出暧昧不明的关怀之意叫曼卿好生手足无措,只得倍加谦逊,谨言慎行,能避则避,不能避就只作不知。

皇上已下旨为文昌公主赐婚,嫁于伍家五公子伍子期,下月初八定亲,再择吉日迎娶。同时也赐封了皇太妃新收的义女程蕙茹为永宁公主,却没有提她与伍子弘之间的瓜葛过往,也没有赐婚,曼卿猜想,这永宁公主多半就是伍子弘得胜归来时的奖赏了,几次被老丈人打出门的女婿再不久就是驸马爷了,名至实归,怎能不感恩戴德?

这一晚皇上又来下棋,一局既终,皇上将棋盘一拂,脸色一沉,道:“曼卿,在你心中朕可是心胸狭隘好大喜功之人?”

“臣不敢。”

“那为何曼卿你要回回输给朕?”

“是皇上棋艺非凡。”

“朕记得在普济寺中时朕可是输多赢少的。”皇上瞧曼卿一眼,淡淡言道。

“皇上……天资聪颖,进境神速。”这样一套说辞,实在谄媚恶俗,无聊又乏趣,可是这人是皇上,除了君臣之仪,国事公务之外,曼卿不想再有更深牵扯,与其卓然不群,倒不如流俗泛泛,好教皇上莫要再生出其它心思。

“曼卿,当日在普济寺中时,你我兄弟相称,言谈无忌,佛前对禅,茶话楸枰,是何等的逍遥惬意,时日虽短,却是朕过得最快活的一段日子。”皇上念及往事,不胜感怀。

“是臣眼拙,不识天威。”曼卿仍是步步为营。

“朕不依礼法惯例,坚持要以布衣之身未建寸功的曼卿你为师,书房伴读,朝夕相处,除了钦佩曼卿你才华学识,更为只有曼卿与其他人不同,你对穆千里倾诚相待而不是对皇上巧言令色,我原本期盼曼卿你成为前朝魏征那样直言敢谏之能臣,现在看来,是朕福薄德寡,不能留下唐太宗与魏征一般明君贤臣的千古佳话。”皇上语气中颇有失落之意。

“臣惭愧。”曼卿这句倒不是托辞,前朝魏征因直言敢谏受唐太宗器重,相传曾获与上同塌的殊荣,再想想自古明君伟帝,周文王,汉刘邦,哪一个不是礼贤下士才得能臣相助,皇上只是一心效法唐太宗,对自己太过关怀了些,自己却以为皇上有觊觎之心,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想是因为自己容貌太过惹眼,少年时走在街上时常被登徒浪子戏谑之故。

皇上以为曼卿还是一味诚惶诚恐的推托敷衍,心下不悦,冷言道:“原来你也与他们一样,视朕如虎。”

“皇上……”

“你不必说了,是朕期许过厚,从来皇家最无情,自古帝王皆寡人,这道理朕如何不知,徐卿家,我听王御医说你的伤已经不碍事了,明天就回家去吧,免得家中高堂挂念。”皇上说罢,欣然离去。

曼卿跪送圣驾,谢主隆恩,抬眼偷望皇上背景,挺拔依旧,却隐然有寂寞二字。

看看被微微拂乱的棋盘,曼卿摇头,徐曼卿啊徐曼卿,你要让何妨让到底,何苦次次不多不少输半子,莫非骨子里的一点清高傲气作祟,就算对手是皇上,也不甘心输得一败涂地?

番外四:深宫怨

皇上走后,曼卿一人坐在床上发了半天的愣,想到明天就可离宫,才松了口气,这禁宫大内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气象威严寒意逼人,自己住了十几天就觉度日如年头痛胸闷,皇上却住了近二十年,也真是可怜。这时忽听得门外有人道:“不能进去啊……”听声音是这十几天一直伺候自己的小太监双喜,像是在拦阻什么人。

“小小太监,竟敢拦我,退下!”接着便是一声娇斥,一个姿容秀丽的宫装少女闯进房来,见着徐曼卿,上下打量一番,笑道:“果然一表人材,难怪皇帝哥哥天天往这跑。”

这时双喜跑进来,跪下求道:“公主娘娘,请您回宫去吧,要是教皇上知道了……”又有一个宫女打扮的少女进来,在先前进来的少女耳边轻声道:“公主,咱们快回去吧,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的……”

“臣徐曼卿,叩见公主千岁!”曼卿从未与陌生女子交谈过,现在突然有一个韶华之年的少女闯进房来直直的盯着自己看,一下呆住,直到双喜和那宫女进来都口称公主,才意识到是公主娘娘驾到,自己竟然呆若木鸡,失礼至极,忙行叩拜大礼,心中却比见着皇上更忐忑一万倍,现在天色已然不早,这事若传扬出去,岂非坏了公主名节,也不知她是哪位公主,若是文昌,那就更对不起子期了。

“你们两个出去候着,若走漏半点风声,拿你们试问!”公主声色俱厉,那宫女犹豫一下,便拉着双喜出去了。

房里只剩了自己和公主两人,曼卿愈发的心慌,不知所措,公主没说平身,他只得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妄视。

“你是皇帝哥哥的老师,我也该尊称你一声先生,先生请起。”公主可比曼卿爽朗多了,落落大方的往椅子上一坐,饶有兴趣的观起桌上的那局棋来,半晌见曼卿还是跪着,眉头微蹙,道:“先生不是受伤了么,还跪着干什么?难道是怕有损我的清誉?身正不怕影子斜,做人当求问心无愧,可昭日月,我一介女流都不怕,先生怕什么?”

“曼卿受教,先生二字愧不敢当。”曼卿惭愧一笑站起身来,论胸襟气度,自己当真不如她。

“可否与先生对弈一局?”公主说着将棋盘上黑白二子分开。

“有幸奉陪。”先皇有七位公主,除去已经出嫁的,看年纪眼前这位应该就是文昌公主无疑,曼卿见她快人快语,率直开朗有些像江少龙,顿时少了拘谨,多了亲切之意,坐到对面将白子扫入自己盒中,心道文昌公主美貌胜如传闻,这直人快语的性格却出人意料。

局到一半,公主突然道:“先生嫌我愚笨,所以让着我?”

“啊?”曼卿一惊,好利的眼睛,自己这些天与皇上对局,习惯性的点到即止,留了手,能看出来说明她心思聪颖,但能这样立时就说出来,非天性纯良,毫无机心之人不能。

“先生方才在这兵家必争之地停了一停,”公主指着自己边角一处,“你却又移到其它地方去了,分明是有意相让,给我这一隅的残子一条活路。观方才的一局,白子明明得势却不能毅然决胜,总是在关键地方退了回去,莫非也是先生相让?”公主的目光仿佛能将人看透,教曼卿心惊。

“臣唐突了。”曼卿说着将方才的一子移回原处,道:“臣现在当全力以赴。”听公主连上一局的棋都能说得有如亲见,可见棋艺不凡,曼卿若再不使出全力,那便是折辱对手了。

公主嫣然一笑,道:“这样才对嘛,你若总是让着,我便是赢了也觉无趣,不如不下。”

不如不下,皇上莫不是也是这般心思?曼卿突有所悟。

曼卿再无相让,还是公主赢了,置之死地而后生,这份胆量与见识,都教曼卿佩服。

公主走后,曼卿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原来公主此来是听说曼卿与伍子期是旧日同窗,至交好友,这才前来打探未来夫婿的消息的,从子期喜爱的文章诗词,到子期钟意的食物点心,无不一一询问,一提及子期,落落大方的公主终于也露出一般女儿家的娇羞神色,原来才貌无双,金枝玉叶的天家娇女,终也是平凡女子,不能挑选所嫁之人,至少做好为妻本分。

教曼卿不能入睡的却是公主的几句说话总在曼卿耳边挥之不去。

公主说,天家女儿,身不由己,红颜薄命,五个姐姐,三个远嫁异域,和亲难归,两个独守空房,黯然垂泪,自己从不求能像卓文君一般留下千古佳话,安度一生已是奢求。

公主说,平生之愿,当一日寻常农家女子,八宝罗裙换布衣,五尾凤簪易荆钗,没有一呼百应,没有前拥后簇,白天清清静静的种菜养鸡,扫地浇园,晚上素手添香,铺纸磨墨,与自家官人相视一笑,诗赋相交。

公主最后说,天底下最遭人羡慕的是生在皇家,天底下最羡慕常人的却是皇家儿女。

曼卿有些明白皇上背影中的寂寞了。

曼卿回府,皇上准了他半月的假,让他在家好生休养,并送来许多名贵药材,王御医三天一诊,足见恩宠。

回府当晚,江少龙就来,推开门见曼卿在,喜得上前一把抱住,道:“曼卿哥,你可回来了。”他回到京城就来找曼卿,却没见着,问洛雪才知曼卿受了伤留在宫中,却苦于皇宫大内进出不易,只得每天晚上来看看,今日终于见着了,一时高兴用力大了些,痛得曼卿哎哟一声,忙将他放开,道:“对不起,我忘了你受伤了,让我瞧瞧。”说着去解曼卿衣裳。

曼卿由得他去解,道:“少龙,皇太妃收了程小姐做义女,你知道了吧?”

“我回去第二天,圣旨就到了程家,舅父一高兴病已大好了。”江少龙说着又担心起来,道:“皇上既然封了表姐做公主,又不追究姐夫的罪,为何不将表姐嫁给姐夫呢?”

听他已经称伍子弘为姐夫了,曼卿一笑,道:“皇上虽是不追究伍三将军的过失,却叫他戴罪立功,若是现在指婚,不是成了因过受赏?那天下的人还不都去强抢民女去了?”

“那倒是,我真笨。”江少龙不好意思的笑笑,拆开曼卿胸前绷带,见半个月只结了一层淡红薄痂,可见伤得不轻,道:“都怪我多事,教了表姐几招剑法,表姐说想学花木兰,易装从军,与姐夫一起上阵杀敌,谁知道第一个就把你砍伤了。”

“程小姐也是奇女子,有志气。”曼卿闻言微惊,他所识女子不多,却一个生在书香门第想做花木兰,一个是天之骄女想做普通农妇,念及此,曼卿不觉宛尔。

“曼卿哥,你笑什么?”江少龙顺手为曼卿换了伤药,见他笑得古怪,好奇问道。

“你俯耳过来,我告诉你。”曼卿冲他眨眨眼。

江少龙俯身上去,曼卿却在他脸上轻啄一下,道:“高兴我娘子长得好看。”

“你……我先走了。”江少龙脸一红,又不敢打他,刚一起身,手就被曼卿拖住,道:“少龙,对不起我不该取笑你,可是你答应了多住几天的,起码也等我伤好再走吧。”

听得他声音中气虚弱,江少龙心中一软,他这伤多少也和自己有些关系,再说,亲一下算得什么,按他的说法,花堂都拜过了,而且……房也洞了。再回头看曼卿一眼,见他满脸殷切期许,更加不忍离去。

曼卿胸前受伤,只能平躺着,伸手过去摸到旁边躺着的江少龙的手,捉过来握在手中,磨挲着他手中薄茧,道:“少龙,认识你真好。”

江少龙扭头看他半晌,突然心头潮涌,忍不住倾身上去吻上曼卿双唇,虽是轻触即离,却已是心如擂鼓,满面通红,立刻转过身去朝着墙躺下,只将手还留在曼卿手中,一夜未离。

曼卿在家养伤时,江少龙便一直在徐府住着,曼卿对爹娘说是江湖朋友,在二龙山蒙他相助才得以脱险,徐家二老自是对江少龙礼若上宾,江少龙又长得仪表堂堂,很得徐夫人喜欢。虽是准备了客房,江少龙还是夜夜在曼卿房里与他同塌而眠,多亏有洛雪从旁遮掩着,府中倒也无人知觉。自从那日江少龙主动吻了曼卿,曼卿便胆子大起来,时常趁其不备,偷香袭玉,闹得多了,江少龙也不似原先那般忸怩推拒了,偶尔也轻轻回吻一下,到了后来,曼卿每晚必先与江少龙唇齿纠缠一番才握住他的手满意睡去,江少龙也不总对着墙了,自自然的靠过来,有时也环住曼卿的腰。

闲逸的时光最是易过,不知不觉,皇上给的假已经到了最后一天,曼卿伤已无大碍了,在房间里闷了一个月,早就想出去透透气了,看天气晴朗,想起城外离普济寺不远有一片梅林,现下正是开花的时节,何不趁闲前去观赏一番,一月没理朝政,杂务怕是积了一些,从明日开始要有一段时间不得闲了,可莫要误了赏景的好时节。主意打定,叫洛雪准备马车,带上酒菜笔墨,与江少龙三人一同去梅林一游,顺便也可去普济寺看看方丈禅师。

远远便瞧见一片粉红,轻如朝雾,灿若云霞,再加上地上还尚有积雪,红白相映,美不胜收,果真不虚此行。再往前行,见林中有一条小河穿过,河水刚刚解冻,水流甚窄,更显曲折,流水中杂着些残冰雪块,微风一过,两岸落英缤纷,一条河水竟如美人,娉婷多姿起来。曼卿叫洛雪停下车,就在河边找一处平坦空地,从车上取下小桌,摆上花生豆干,炭炉里温上一壶花雕,放两颗梅干,即兴提笔赋诗一首。

蛰居闲来过林间,

孤香独放百花前。

落英不识春风面,

随水蓄芳待来年。

曼卿将诗写好,拿起来吹干墨迹,洛雪与江少龙都凑头来看,却都不谙诗文,无处下评,曼卿微觉遗憾,同来的若是子期,定能谈酒赋诗,一尽文兴,吕剑吟文采也斐然,只是不知肯不肯同游梅苑,赏景填词。

“好情怀,好书法!”突然背后传来一声高赞,曼卿吓了一跳,回头去看,却见两个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后,正看着自己手上的诗,当前一人看上去四十开外,方正国字脸,颌下有髭,身上一色的白貂皮裘,后面一人年轻些,满面虬髯,几乎盖了半个脸去,也是皮草装束,二人都是双目炯炯,一身彪悍之气。曼卿放下纸,与二人见礼,心中暗暗称奇,若不是他开口赞自己‘佳句好字’,曼卿定要以为他们是来找江少龙的武林侠客。

互通名姓,那年长之人名叫莫华,身后的虬髯客却叫做图云,二人是表兄弟,说是见花开的好,无意间走进来赏玩的,曼卿又问句佳在何处,字好在哪里,莫华一一说来,俨然文学大家,曼卿猜想二人多半是山林隐士,世外高人,才眼光灼灼却名不见经传,于是相邀同坐,饮杯水酒。莫华呵呵一笑,欣然坐下,见酒中煮着梅干,道:“我等也学曹孟德,青梅煮酒论英雄,如何?”图云却始终神色冷漠的站在莫华背后,对二人言谈意兴阑珊得很,与其说是表弟,更像是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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